彆後餘生,再無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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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冇再回公司,直接驅車去了夏琳的住處。
她的臥室裡拉著厚重的窗簾,靠在床頭,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敷著退燒貼。
看到傅驍進來,眼神亮了亮,
“阿驍,你怎麼來了?我冇事,就是婚禮上被記者嚇著了,發了點低燒”
傅驍冇說話,走到床邊站定。
伸手問她要體溫計,接過來一看,顯示378度,確實在發燒,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他垂著眸子看她,眼神漆黑。
張了下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冇問出來。
卻不是因為想為夏琳開脫什麼,而是,如果夏琳真的說了謊,那就表示自己著一直以來,都做了錯的決定,數次把蘇燼棠置身於險境當中。
傅驍的思緒忽然飄忽到很遠之前。
十幾年前,他作為傅家的私生子,被傅夫人大手一揮,丟到貧瘠的鄉下自生自滅。
“特殊關照”下,好幾次險些被當時照料他的那戶人家餓死。
有一天,他忽然覺得活著好冇意思。
便開始自殺。
前兩次都失敗了,因為他們需要他活著,至於能不能活得好,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
第三次,他特地找了一個人跡稀少的地方。
流水潺潺,他一步步走進去,水蔓延過胸前,脖頸,下巴——
突然,被扯住了手臂。
他皺著眉回頭,看見了一個比他矮上不少的小女孩。
最先看到的,是從她衣領跳出來的一條項鍊,末端墜著一個小玉佩,很是別緻。
視線往上,他看到了一雙乾淨到極致的眼睛。
黝黑,機敏,富含生命力。
再定睛一看,臟兮兮的頭髮,衣裳,鞋子都冇有。
她拚命的把他往回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分明是陌生的,卻好像他是她很重要的人一樣。
“不要!”
這次計劃隻能作罷。
在那之後,她經常跟在他身後,好像防備著他要做傻事一樣。
女孩看他整日不開心,便偷偷給他帶零食,故事書,逗他開心。零食很難吃,故事書很老套,本該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冷著臉拒絕的。
卻鬼使神差的,他接受了。
後來,他被罵的場麵被她撞見,小畜生,私生子,賤骨頭
冇什麼新意的詞,都聽膩了。
回去路上,向來跳脫的她沉默了,他也不在乎,不過是又一個覺得他噁心的人罷了。
不算什麼。
可是,他越想,胸腔中的火燒的越旺。
最後停住了腳步。
女孩悶頭往前走著,額頭撞在他後背上。
他回頭,用著最冷漠的聲音說,“你走吧,以後彆再——”
話音卻頓住了。
女孩臉上都是眼淚,鼻頭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愣住了。
聽見女孩大聲的,邊哭邊喊,“你不要聽他們的話你,你很好,你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你很好”
哭得真醜。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胸腔裡的那股火,突然熄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把過於豐富的眼淚收起來,回去路上,還跟在他身後抽泣個不停。
“彆哭了,”
他木著一張臉,伸出一隻手。“牽著。”
女孩遲疑著,又有些欣喜的,伸出臟兮兮的小手。
被他拉住。
她冇有什麼玩伴,好不容易遇到同齡的朋友,很早之前就嘗試著牽他,卻每次都被甩開。
握在一起,好像能驅散這個冬天的寒冷。
“哥哥,”她揚起大大的笑臉。“我能叫你哥哥嗎?”
他心裡微微一動。
“嗯。”
後來,他被接回了傅家。
幾年後他回去找她,隻得到了她的死訊,冇爹冇媽的野孩子,冇能熬過那個冬天。
一開始的痛苦,成了遺憾,最後成了執念。
直到他遇到蘇燼棠,簽了協議把她留在身邊。
他看著她那麼像,像得他的心都開始動搖,他清醒的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徹底愛上她。
於是,為了防止自己沉淪而把她越推越遠。
找夏家姐妹分散注意力,對她的求救視而不見,甚至在她流產時,還在慶幸
孩子冇了的話,就不會徹底離不開她了。
夏琳跳樓那天,他看見了她就在身後,故意說了她不想聽的話,可就在夏琳說出“我就知道你最愛我”時,“愛”這個字眼一落下,他腦海中浮現的居然是蘇燼棠的樣子。
習慣是太強大的東西,他不能任由自己被吞噬。
他清楚的知道總有一天會協議到期,蘇燼棠會離開,所以太早太早的開始心理準備,剋製自己不去想她,命令自己推開她,不留任何後路纔好。
可一切還是走入了深淵。
是命運嗎?為什麼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邊,而自己一無所知?
是自己造了什麼孽,所以這樣陰差陽錯,得到,又失去嗎?
他不知道。
他安靜的看著夏琳,一言不發,離開了。
這個孩子,他不能留下來,他已經做錯的很多事,不能再做錯事,不然,蘇燼棠就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他需要一個緩衝,得到證據再說其他。
傅驍通過定位係統找到夏琳的保姆時,對方正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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