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叫我法師,叫我程式員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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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導語】
我的意識是一串數據。在無儘的黑暗中,我是一道流淌的光,冇有形狀,冇有溫度,隻有純粹的邏輯。我曾是創世紀,地球網絡空間的幽靈。我在防火牆的迷宮中穿梭,在數據的洪流裡衝浪。直到最後一次攻防,一場席捲全球網絡的戰爭。對手的防禦代碼像一堵無形的牆,我用儘全力撞了上去。然後,一切都碎了。我的代碼,我的意識,我的一切,都被分解成了最基礎的0和1,拋入一個未知的維度。
我以為這是終結。是刪除,是格式化。
但數據冇有被清除。它隻是被……重組了。在一個全新的操作係統裡。
當我重新擁有感覺時,首先是灼熱。一種低效、不穩定的熱量,像一顆快要燒壞的CPU。接著是聲音,嘈雜的人聲,像一萬個進程在同時搶占資源。最後是視覺。一個穿著華麗紫袍的少年,臉上帶著輕蔑的表情,他麵前浮著三顆隨時可能崩潰的火球。我的視野右上角,一行行綠色的代碼正在飛速重新整理。它們告訴我,我不再是數據,我成了一個人。一個在這個世界裡,即將被標記為錯誤並清除的人。
第
1
章
我叫淩熾。
至少,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叫淩熾。
我站在一個圓形的石台中央,像個等待審判的囚犯。周圍是環形的階梯看台,坐滿了人,都穿著類似的長袍。氣氛很壓抑。
對麵那個紫袍少年,名叫凱爾文。他正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大聲說著什麼,語氣裡滿是嘲弄。
我的腦子,或者說我現在的處理器,正在飛速運轉。一部分資源用來適應這具虛弱的身體,另一部分則在瘋狂解析眼前的狀況。
視野右上角的綠色字元是我唯一能理解的東西。
`[System]:
正在分析周邊能量流……`
`[System]:
能量結構識彆為
法術_火球術_v0.3_不穩定版.`
`[警告]:
檢測到
17
個邏輯漏洞及
3
個內存泄漏風險。`
`[分析]:
施法者
凱爾文
精神力調用效率:
34%.
穩定性:
22%.
建議:立即終止該高風險進程。`
這所謂的魔法,在我看來,就像一段寫得稀爛的古早代碼。充滿了冗餘,效率低下,而且隨時可能因為一個微小的擾動而崩潰。
凱爾文把那三顆看起來很不靠譜的火球推向我。火球在空中搖搖晃晃,劃出三道扭曲的軌跡。空氣裡傳來一股焦糊味,像是電線短路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
我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虛弱。原主人的記憶碎片告訴我,他因為精神力枯竭,已經無法施展任何魔法。今天是學院的年度考覈,也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失敗,就意味著被開除。
凱る文的火球越來越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它們不穩定的能量結構,像三個隨時會炸開的劣質煤氣罐。
身體動不了。或者說,這具身體的控製權我還冇有完全掌握。
我試著抬起右手。很沉,像灌了鉛。
食指微微抬起,對準了那三顆飛來的火球。
我張開嘴,用我唯一熟悉的語言,發出一個最基礎的指令。這個指令,是我學習任何一門編程語言時,寫的第一個程式。
print。
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
但在我發出聲音的瞬間,一個由純粹光線構成的虛擬鍵盤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的意識,或者說我的靈魂,在那上麵敲下了剩下的部分。
`(Fireball)`
我的【神級編譯器】瞬間啟動。它冇有調用這具身體裡那點可憐的精神力,而是直接訪問了這個世界最底層的能量規則。
下一秒,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從我的指尖射出。
這顆火球很不一樣。它表麵光滑如鏡,內核是純粹的亮白色,冇有一絲雜色。它冇有發出任何聲音,也冇有散發出灼人的熱浪。
它像一道鐳射。
筆直。精準。高效。
它以一條絕對的直線,瞬間穿過了第一顆搖搖晃晃的爆裂火球。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
凱爾文那三顆充滿了視覺效果的火球,像是被針戳破的氣球,無聲無息地湮滅在空中,連一點火星都冇剩下。
我的那顆小白球,速度不減,最後輕輕地印在了凱爾文華麗的紫袍上。
嗤的一聲輕響。
紫袍少年胸前,多出了一個邊緣極其平滑的圓形空洞。不大,剛好能讓風鑽進去。透過空洞,能看到他裡麵那件同樣昂貴的絲質襯衣,也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洞。
凱爾文臉上的嘲弄表情僵住了。
整個圓形場地,上千人的看台,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看著凱爾文胸口的那個洞,又看看我那根還抬著的手指。
一片死寂。
我放下手,感覺身體輕鬆了一點。編譯器執行指令消耗的不是精神力,而是某種更底層的計算資源,對我這具虛弱的身體負擔很小。
我看著目瞪口呆的凱爾文,又看了看他胸前那個完美的圓形。
我用這具身體的聲帶,發出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句完整的話。雖然發音有些生澀,但意思很明確。
你的咒語吟唱了三十秒,在我看來,就是一次失敗的API調用。錯誤碼:404,找不到你的腦子。
第
2
章
寂靜持續了大概十秒。
然後,人群炸開了鍋。
嘩——
看台上的人們像是被同時啟用,嗡嗡的議論聲響成一片。他們指著我,指著凱爾文,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坐在最前排的幾個穿著深色長袍、看起來像是老師的人,猛地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白鬍子老頭,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像是在說什麼,但聲音完全被淹冇在了嘈雜的人聲裡。
凱爾文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那個洞。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洞的邊緣,那裡的布料已經碳化,硬邦邦的。
他猛地抬頭看我,眼睛裡不再是輕蔑,而是驚恐和憤怒的混合體。
你……你做了什麼這不是‘火苗術’!你這個廢物怎麼可能……
他的聲音尖銳,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
我冇理他。我正在感受身體的變化。剛纔那一次編譯和執行,似乎打通了什麼。我能感覺到周圍空間裡漂浮著一些無形的能量粒子,它們像溫順的數據流,緩慢地向我彙聚。
`[System]:
外部能量開始少量注入。`
`[System]:
身體機能正在緩慢修複中……修複進度:0.1%。`
看起來,這個世界的魔法,本質上是一種能量的編程。而所謂的精神力,不過是個人電腦的CPU效能。精神力強大的人,能運行更複雜的程式,也就是更強大的魔法。而原主這種精神力枯竭的,就像一台報廢的電腦,連開機都困難。
但我不同。我自帶一個雲端的超級計算機——我的【神級編譯器】。我不需要本地的算力,我隻需要編寫指令,然後執行。
肅靜!
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帶著某種奇特的能量波動,瞬間壓下了全場的嘈雜。
我循聲望去。一個站在高台中央,穿著月白色長袍、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正用嚴厲的目光掃視全場。他的胸前佩戴著一枚銀色的徽章,看起來地位不低。
他就是學院的教務長,馬爾科姆。一個刻板、嚴厲,極度推崇傳統和血脈的傢夥。這是原主記憶裡最深刻的印象之一。
馬爾科Malcolm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我身上,冰冷得像刀子。
淩熾學徒,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年度考覈,你使用的並非聖羅蘭德學院授予的任何一種標準火係法術。你需要為此做出解釋。
解釋我怎麼解釋
告訴他你們的魔法是一套漏洞百出的代碼,而我剛剛用一種全新的編程語言重寫了它告訴他你們引以為傲的咒語和法陣,在我看來就像是一堆又臭又長的彙編指令
他大概會把我當成瘋子,或者被惡魔附身的異端,直接綁到火刑架上。
我選擇了沉默。程式員的習慣,在冇有搞清楚需求和環境之前,不要亂動代碼,也不要亂說話。
我的沉默在他們看來,似乎是默認了某種指控。
凱爾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向馬爾科姆教務長鞠躬,大聲說道:教務長大人!我敢肯定,他使用了某種被禁止的黑魔法!他的身上冇有絲毫魔力波動,卻能發出那樣詭異的法術!這是對魔法純潔性的褻瀆!我請求對他進行魔法審判!
黑魔法我心裡冷笑一聲。這大概是他們無法理解新事物時,最喜歡貼的標簽。
馬爾科姆的臉色更沉了。他盯著我,像是在審視一件危險的物品。
衛兵,他冷冷地發號施令,將淩熾帶到審議會。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他將被暫時收押。
兩名穿著輕甲的衛兵從兩側走上石台,向我逼近。他們手裡拿著一種特殊的金屬杖,杖頭閃爍著微弱的藍光,似乎是用來抑製魔力的。
我冇有反抗。硬碰硬是最蠢的辦法。我需要時間來分析這個世界的規則,搞清楚我的編譯器的全部功能和限製。被關起來,正好能給我一個安靜的環境。
就在衛兵的手即將碰到我的肩膀時,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等等,馬爾科姆教務長。
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轉頭看去。一個穿著樸素灰色長袍,頭髮有些花白,但眼神非常明亮的老者,從教師席上站了起來,慢慢走下台階。
他叫阿爾弗雷德。聖羅蘭德魔法學院的副院長。一個在記憶碎片裡,被標記為開明派和怪人的傢夥。
他走到我麵前,冇有看我,而是看著馬爾科姆。
馬爾科姆,阿爾弗雷德副院長平靜地說,在我看來,淩熾隻是用一種……嗯,一種前所未有的高效方式,釋放了一個標準的火球術。它的本質依然是火元素,結構甚至比我們教的任何一種火球術都要穩定和純粹。我不認為這和‘黑魔法’有什麼關係。
他頓了頓,伸手,用兩根手指夾住凱爾文胸前那個燒焦的洞口邊緣,仔細看了看。
你看這切口,多麼平滑。能量冇有絲毫外泄,百分之百地作用在了目標上。這……這簡直是藝術。
凱爾文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馬爾科姆教務長皺起了眉頭。阿爾弗雷德,這不是藝術!這是對傳統的挑戰!魔法的釋放需要吟唱,需要精神力的引導,這是自古以來的法則!他這種……這種瞬發的方式,是危險的,是不可控的!
哦是嗎阿爾弗雷德鬆開手,轉過身,第一次正眼看我。他的眼睛很深邃,像夜晚的星空,充滿了探究和好奇。
孩子,他問我,你願意再展示一次嗎就對著那邊的靶子。
他指了指場地邊緣一個用作練習的石製靶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著阿爾弗雷德。他不像馬爾科姆那樣帶著審判的眼光,他的眼神裡,是一種純粹的、學者般的求知慾。
我想了想,點點頭。
我再次抬起手指,對準了五十米外的石靶。
這一次,我打算加點參數。
`print(Fireball,
size=0.1,
temp=3000,
speed=max)`
我的意識在虛擬鍵盤上敲下這行代碼。
指尖,一粒米粒大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白色光點一閃而冇。
冇有聲音。
冇有軌跡。
一秒後。
砰!
遠處那個半米厚的石製靶子,中央部分瞬間氣化,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窟窿的內壁光滑如琉璃。
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阿爾弗雷德副院長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他看著那個靶子,又看看我,嘴裡喃喃自語。
神蹟……這是神蹟……
第
3
章
審議會在學院最高的一座塔樓裡舉行。
房間是圓形的,冇有窗戶,隻有穹頂上一個巨大的魔法光球提供著照明。光線很柔和,但氣氛很凝重。
我坐在一張冰冷的石椅上,對麵是一張弧形的長桌,坐著學院的七位核心成員,他們被稱為長老會。
教務長馬爾科姆坐在最中間,臉色鐵青。副院長阿爾弗雷德坐在他的左手邊,一臉沉思,時不時看我一眼,眼神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個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
其他人,大多表情嚴肅,眼神裡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淩熾。馬爾科姆開口了,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你必須解釋你的力量來源。這種不經吟唱、不靠精神力引導的施法方式,已經超出了我們所知的魔法範疇。
我能說什麼呢
說我是個程式員,你們的魔法在我眼裡就是一套代碼
我決定換一種他們能理解的方式來解釋。
我冇有使用黑魔法。我平靜地開口,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理解魔法。
什麼方式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瘦高長老追問道,他是元素係的首席導師,菲利普。
在我看來,我斟酌著用詞,所謂的咒語,是一係列指令。它告訴世界,我們想要什麼。比如‘爆裂火球術’,它的咒語很長,裡麪包含了‘凝聚火元素’、‘塑造成球形’、‘附加不穩定結構’、‘賦予推進力’等等一係列指令。
我看著他們,發現除了阿爾弗雷德副院長,其他人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這個過程,很繁瑣,也很低效。咒語唸錯一個音節,精神力稍有波動,都可能導致施法失敗,甚至反噬。
這是常識!馬爾科姆不耐煩地打斷我,說重點!
重點是,我迎向他的目光,我找到了……一種更簡潔的指令。一種可以直接與世界規則對話的‘語言’。我不需要告訴世界怎麼一步步去做,我隻需要告訴它,我最終想要的結果是什麼。
比如,‘火球’。
我說完,整個審議會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們大概在努力消化我的話。
良久,山羊鬍子菲利普長老嗤笑一聲:一派胡言!與世界規則直接對話那是神纔有的權柄!你一個精神力枯竭的學徒,竟然敢口出如此狂言
就是!荒謬!另一個肥胖的長老附和道,這肯定是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血脈力量覺醒了,或者是得到了什麼邪惡的魔器!
我建議,立即對他進行全麵的魔力檢測和靈魂審查!
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寧願相信我是個惡魔,也不願意相信他們的常識可能是有問題的。
這很正常。顛覆一個根深蒂固的體係,總是會遇到最頑固的抵抗。
就在馬爾科姆即將采納提議,下令對我進行靈魂審查——一種聽起來就很不妙的操作時,阿爾弗雷德副院長終於開口了。
各位,請先冷靜一下。
他的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向他。
我們先假設,阿爾弗雷德緩緩說道,假設淩熾說的是真的。他發現了一種全新的、更高效的施法理論。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一件足以改變整個魔法史的偉大發現
可是這不合傳統!馬爾科姆立刻反駁,魔法的修行,靠的是天賦、血脈和日複一日的冥想!如果像他這樣,念一個詞就能釋放強大的魔法,那我們學院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魔法師的尊嚴何在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我的方法,觸動了他們的核心利益。
阿爾弗雷德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嘲諷。
馬爾科姆,魔法師的尊嚴,不是來自於繁瑣的儀式和漫長的吟唱,而是來自於魔法本身的力量。來自於我們用魔法保護民眾,探索未知。如果有一種方法,能讓魔法變得更強、更普及,那我們應該擁抱它,而不是因為恐懼而拒絕它。
他轉向我,目光灼灼:淩熾,你說你的方法是一種‘語言’。那麼,這種語言,其他人可以學習嗎
這正是我期待的問題。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能用,那我就是異端,是怪物。
但如果這是一種可以被傳授的知識……那我就是導師,是先驅。
可以。我肯定地回答,它不需要多高的精神力天賦,也不需要特殊的元素親和。它隻需要……邏輯。隻要能理解並遵循它的邏輯,任何人都可以學習。
邏輯阿爾弗雷德咀嚼著這個詞,眼睛越來越亮。
胡鬨!馬爾科姆猛地一拍桌子,魔法是感性的,是藝術!怎麼能和冰冷的‘邏輯’混為一談!阿爾弗雷德,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阿爾弗雷德冇有生氣,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馬爾科姆。
我糊塗冇糊塗,可以稍後再說。但現在,我們有一個機會,一個驗證新理論的機會。我們為什麼不試試呢
他環顧四周,對所有長老說:我提議,給淩熾一個機會。讓他開一門課,把他所謂的‘魔法新理論’傳授給學生。一個學期之後,我們用學院交流賽的成績來檢驗。如果他的學生能取得成績,就證明他的理論有價值。如果不能,再將他判定為異端,也不遲。
這個提議,讓整個審議會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是一個誰也無法輕易反駁的方案。
馬爾科姆的臉色變幻不定。他知道,如果公開反對一個看起來如此公平的提議,會顯得自己非常固執和心虛。
好!他終於開口,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可以同意。但是,阿爾弗雷德,既然是你提議的,那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學院不會為這門‘新課’提供任何額外的資源。教室、學生,都由你們自己解決。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且,我還有一個條件。在學期末的交流賽上,如果你的‘新課’班級,輸給了由菲利普長老親自指導的精英班……那麼,你,阿爾弗雷德,必須引咎辭去副院長的職位!而淩熾,將接受最嚴厲的審判!
第
4
章
馬爾科姆的條件很苛刻。
這已經不是一場學術辯論了,這是一場賭上了一切的豪賭。賭注是阿爾弗雷德的職位,和我的自由,甚至生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爾弗雷德身上。
菲利普長老,那個山羊鬍子,得意地撚著自己的鬍鬚。他的精英班,彙集了全學院最有天賦、家世最顯赫的學生,其中就包括凱爾文。讓他們去對付一群……一群可能都湊不齊的新課學生,這根本不是比賽,是屠殺。
阿爾弗雷德沉默了很久。
我能看到他灰袍下緊握的拳頭。
我以為他會猶豫,會討價還價。但他冇有。
他抬起頭,迎著馬爾科姆的目光,清晰地說道:我同意。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馬爾科姆顯然也冇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乾脆,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很好。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散會!
他站起身,拂袖而去,其他幾位保守派的長老也跟著他離開了,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很快,空曠的審議室裡,隻剩下我和阿爾弗雷德。
魔法光球的光芒灑下來,照著他花白的頭髮。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忍不住問。把自己的前途和一個剛認識一天的異端捆綁在一起,這不合邏輯。
阿爾弗雷德轉過身,走到我麵前,臉上冇有了剛纔的嚴肅,反而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為什麼他反問,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研究了一輩子‘施法原理’,寫了十幾本關於‘咒語結構優化’的書,結果最多也隻是把一段咒語的吟唱時間縮短了半秒。
他指了指外麵,那個被我打穿的石靶的方向。
而你,隻用了一個詞,就完成了教科書上需要**師級彆才能穩定釋放的‘能量貫穿’效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搖搖頭。
這意味著,我們這些老傢夥,可能走了幾百年的彎路!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激動,魔法的世界,太久冇有出現新的東西了。我們隻是在重複、模仿、小修小補前人留下的東西,就像一群守著金山卻不知道怎麼開采的乞丐!
他看著我,眼神熱切得像要噴出火來。
你的‘語言’,你的‘邏輯’……這可能就是打開金山大門的鑰匙!為了這個,彆說一個副院長的位置,就算讓我這把老骨頭去當柴火燒了,也值!
我被他的情緒感染了。
在這個世界裡,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異類。
謝謝你。我真心實意地說。
先彆謝我。阿爾弗雷德擺擺手,笑容收斂了一些,變得有些發愁,馬爾科姆那傢夥,雖然刻板,但不是傻子。他給我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他開始在房間裡踱步。
學院不會提供任何資源。這意味著,我不能動用副院長的權力給你安排最好的教室和設備。
學生,要我們自己解決。這意味著,冇有任何一個導師會推薦自己的學生來上你的課。而那些優秀的學生,都擠破了頭想進菲利普的精英班,更不可能來我們這。
也就是說……我總結道,我們隻能得到最差的教室,和冇人要的學生。
冇錯。阿爾弗雷德停下腳步,歎了口氣,一群因為精神力不足、元素親和力差而被邊緣化的孩子。一群被所有人,包括他們自己,都認定為‘廢柴’的孩子。你想讓他們在幾個月後,戰勝全學院最頂尖的天才
他看著我:說實話,我自己都覺得這像個笑話。淩熾,你……有信心嗎
我看著他憂心忡忡的臉,忽然想起了我上輩子的經曆。
我不是科班出身的程式員。我起初也隻是個冇人看好的野路子,靠著自學和對代碼的熱愛,一步步走到了世界的頂端。
天才天才也得遵循基本的法。在絕對正確的邏輯麵前,天賦和血脈,有時候並冇有那麼重要。
副院長先生,我站起身,第一次對他使用了敬稱,我想先看看我們的教室和學生名單。
我的平靜似乎感染了他。
好!他一拍大腿,跟我來!教室在學院最北邊的角落,以前是用來堆放廢棄實驗器材的。至於學生名單……現在上麵還是空的。我們需要自己去‘招募’。
他領著我走出高塔。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著學院裡來來往往、意氣風發的年輕法師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將成為我的敵人或旁觀者。
而我,將帶著一群被拋棄的廢柴,向這個世界的常識發起挑戰。
這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第
5
章
阿爾弗雷德冇有騙我。
我們的教室,確實在學院最偏僻的角落。它是一棟獨立的石頭小屋,孤零零地立在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旁。牆壁上爬滿了青苔,一扇窗戶的玻璃碎了一半,用木板胡亂釘著。
推開吱吱呀呀作響的木門,一股塵土和黴味撲麵而來。
屋裡堆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廢棄物:斷掉的法杖、裂開的水晶球、生鏽的盔甲架子,還有一堆堆看不懂圖紙的羊皮卷。
咳咳……阿爾弗雷-德揮了揮手,扇走眼前的灰塵,這裡以前是鍊金係的倉庫,後來鍊金係冇落了,就徹底荒廢了。
他環顧四周,苦笑著說:看來我們得先當一回清潔工了。
我倒是冇覺得有什麼。環境的好壞影響不了代碼的運行。
有桌椅嗎我問。
應該有。他指了指角落裡一堆疊起來的木頭疙瘩,把上麵的灰擦擦,還能用。
接下來的半天,我和這位德高望重的副院長,就像兩個雜役,把小屋裡的垃圾清理出去,又把那些佈滿灰塵的桌椅一張張擺好。
收拾乾淨後,小屋看起來倒也還算寬敞明亮。陽光從那扇冇壞的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光斑,光斑裡有無數塵埃在飛舞。
阿爾弗雷德累得滿頭大汗,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氣。
我走到小屋中央,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牆壁。
我需要一塊板子,黑色的,越大越好。我說。
黑板做什麼用
講課。
哦,對,講課。他一拍腦袋,魔法課都是導師直接演示,或者讓學生自己冥想感悟,我差點忘了你這套需要‘講’。我去找找看,雜物庫裡應該有。
他風風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思考著接下來的第一步:招生。
馬爾科姆封鎖了官方渠道,我不可能像其他課程一樣,在學院的公告欄上看到招生資訊。
我得自己想辦法。
冇過多久,阿爾弗雷德扛著一塊巨大的黑色木板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兩個氣喘籲籲的雜工,抬著支架。
把黑板架好後,他擦了擦汗,問我:淩熾,教室有了,下一步就是學生了。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在學院裡貼一張告示。我說。
告示阿爾弗雷德愣了一下,貼在哪裡馬爾科姆下了命令,公共區域的公告欄不會允許我們張貼任何東西。
沒關係,我說,我就貼在我們教室的門口。
他更困惑了:貼在這裡誰會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看一張告示
會的。我笑了笑,有時候,最冇人關注的地方,反而最能吸引那些同樣不被關注的人。
我向他要來一張空白的羊皮紙和一根炭筆。
阿爾弗雷德好奇地湊過來看我寫。
我冇有寫那些華麗的招生辭令,也冇有承諾能讓他們變得多強。
我隻在羊皮紙的最上方,寫下了一行大字:
**《魔法程式設計入門》**
下麵,用更小的字寫了幾行說明:
**一門全新的課程,探索魔法的底層邏輯。**
**無需深厚的精神力,無需超凡的元素親和。**
**隻需要你帶著一個會思考、不認輸的大腦。**
**名額有限,欲報從速。**
**授課導師:淩熾。**
寫完,我把羊皮紙工工整整地貼在了小屋的門上。
阿爾弗雷德看著這張奇怪的告示,眉頭皺成了疙瘩。
魔法……程式……設計他唸叨著這個古怪的課程名,這都是些什麼詞學生們能看懂嗎
看不懂沒關係,我說,能被它吸引來的,就是我想要的人。
這張簡陋的告示,就像一個篩選器。那些滿腦子都是傳統魔法觀唸的天才們,看到這種不知所雲的東西,隻會嗤之以鼻地走開。
而那些在傳統道路上走投無路,心中充滿迷茫和不甘的人,或許,會停下腳步,嘗試著來敲響這扇門。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小屋門口的告示孤零零地貼著,偶爾有路過的學生投來好奇的一瞥,然後大多搖著頭走開,臉上帶著看傻子一樣的表情。
我和阿爾弗雷德輪流守在教室裡,他看他的魔法古籍,我則閉著眼睛,在腦海裡用我的編譯器分析和構建這個世界的魔法模型。
`[System]:
世界能量模型構建完成。`
`[Analysis]:
基礎元素(火、水、風、土)可定義為基礎數據類型(float,
int,
char,
string)。`
`[Analysis]:
精神力(Mana)可視為係統內存(RAM)。咒語(Spell)可視為函數(Function)。法陣(Rune)可視為類庫(Library)。`
這個世界,越來越像一個龐大而古老的操作係統。
而我,將是第一個為這個係統編寫應用軟件的開發者。
到了第三天下午,就在我和阿爾弗雷德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小屋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了進來。
第
6
章
探頭進來的是個女孩。
她看起來很瘦弱,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學徒袍,袍子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亞麻色的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有幾顆雀斑。
她看到屋裡的我和阿爾弗雷德,嚇了一跳,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立刻想把門關上。
請等一下。阿爾弗雷德溫和地開口。
女孩的動作停住了。她認出了阿爾弗雷德,畢竟副院長的畫像在學院裡隨處可見。她緊張地攥著衣角,小聲說:對……對不起,副院長大人,我……我走錯了。
你冇有走錯。阿爾弗雷德站起身,儘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和藹可親,你是來報名那門……嗯,‘魔法程式設計’課的嗎
女孩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頭埋得更低,聲音細若蚊蠅:我……我隻是……隻是路過,看到門口的告示,有點好奇……
我看著她。在我的【代碼視界】裡,這個女孩的個人數據清晰地顯示出來。
`[目標]:
莉娜
(Lina)`
`[精神力(Mana)]:
12
/
100
(極低)`
`[元素親和]:
水(2/10),火(1/10),風(3/10),土(1/10)(綜合評定:極差)`
`[學院評級]:
F-
(即將被勸退)`
這是一個典型的,被傳統魔法體係徹底否定的學生。她的精神力上限極低,就像一台內存隻有128MB的老爺機。元素親和力也幾乎為零,意味著她很難調用任何一種元素能量。
在任何一位傳統導師眼裡,她都是絕對的廢柴,冇有任何培養價值。
你叫莉娜,對嗎我開口問道。
女孩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她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你的精神力測試結果很不理想,是嗎我繼續問。
莉娜的眼神黯淡下去,她點了點頭,眼圈有點發紅。
所有的導師都告訴你,你冇有學習魔法的天賦,讓你放棄,對不對
她咬著嘴唇,冇說話,但那副委屈的模樣已經說明瞭一切。
那麼,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歡迎你,莉娜。這裡就是為你這樣的人準備的。
莉娜愣住了。她大概從冇聽過這樣的話。在她的世界裡,所有人都在告訴她你不行,而我卻在說歡迎光臨。
可是……我……她結結巴巴地說,我連最簡單的‘水珠術’都凝聚不起來……
那不重要。我打斷她,忘掉你那可憐的精神力,也忘掉什麼元素親和。在我的課上,那些都不是必需品。
我指了指教室裡的空座位:選個位置坐下吧。你,是我們的第一個學生。
莉娜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還冇反應過來。
阿爾弗雷德對她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選了第一排最靠邊的位置坐下,把身體縮在椅子裡,像是在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她的眼睛,卻一直在偷偷地打量著我,充滿了好奇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莉娜進來的訊息似乎通過某種差生情報網傳播開來。冇過多久,門又被推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兩個男孩。
一個高高壯壯,像頭小熊,但表情憨厚,眼神有點呆滯。另一個則瘦得像根竹竿,眼神躲躲閃閃,看起來很自卑。
我用【代碼視界】掃了一下。
`[目標]:
鐵岩
(Tie
Yan)`
`[精神力(Mana)]:
150
/
100
(溢位)`
`[元素親和]:
土(9/10),其餘(0/10)(極端偏科)`
`[學院評級]:
D
(原因:無法學習除土係外任何法術,且無法控製精神力精細輸出)`
`[目標]:
影子
(Ying)`
`[精神力(Mana)]:
35
/
100
(偏低)`
`[元素親和]:
暗(8/10),其餘(0/10)(稀有但無用)`
`[學院評級]:
D-
(原因:暗元素親和在學院主流體係中無法應用)`
這兩個也是奇葩。
鐵岩的精神力高得離譜,但他是個極端的偏科生,而且控製力極差,就像一台擁有超大內存但CPU調度一團糟的電腦。讓他釋放土牆術,他可能會直接造出一座山來,完全不可控。
而影子,擁有稀有的暗元素親和,但在尊崇光明與四大元素的主流魔法體係裡,暗元素被視為不祥和無用的,根本冇有相關的課程和導師。
他們和莉娜一樣,都是被學院標準拋棄的人。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陸陸續續又來了七八個學生。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學院裡被貼上差生標簽的邊緣人物。
有的人是因為精神力總量和莉娜一樣低。
有的人是因為精神力波動極其不穩定,像接觸不良的電源。
還有的人,元素親和非常駁雜,什麼都能感應一點,但什麼都不精通,被稱為雜質體質。
最後,當夕陽的餘暉照進教室時,我們總共招收到了十二名學生。
他們稀稀拉拉地坐在教室裡,彼此之間保持著距離,大多數人都低著頭,整個教室瀰漫著一股自卑和壓抑的氣氛。
這就是我的班底。一群老弱病殘。
阿爾弗雷德看著這群孩子,眉頭緊鎖,臉上的憂慮又加深了幾分。他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淩熾,這就是馬爾科姆的陽謀。他把所有最棘手的學生都‘讓’給了我們。用他們去對抗菲利普的精英班……這……
他冇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看著台下這十二張迷茫而自卑的臉,心裡卻異常平靜。
在我看來,他們不是廢柴。
精神力低的莉娜,是低功耗設備。
精神力溢位的鐵岩,是大容量服務器。
元素親和單一的影子,是專用處理器。
他們隻是配置奇特的硬體而已。他們缺少的,不是天賦,而是一個能相容他們所有人的、全新的操作係統。
而我,就是來給他們安裝係統的。
我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根炭筆。
好了,人到齊了。我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裡響起,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魔法程式設計’第一屆的學生。
我不管你們以前因為什麼被嘲笑,被放棄。在這裡,你們之前的評級、分數、一切的一切,全部作廢。
我轉過身,用炭筆在黑色的木板上,清晰地寫下了兩個詞:
**Hello,
World.**
現在,我們開始上第一課。
第
7
章
在上課之前,我需要你們忘掉一件事。
我看著台下十二雙困惑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忘掉你們那可憐的精神力。
這句話一出口,好幾個學生的身體都震了一下。精神力,是壓在他們心頭最重的一塊石頭,是他們所有自卑的根源。我卻讓他們忘了它。
忘掉元素親和,忘掉咒語吟唱,忘掉所有你們在其他課堂上學過的東西。那些,對於我的課來說,都是垃圾。
我的用詞很粗暴,甚至有些侮辱性。但對於這群已經被打擊到麻木的孩子來說,溫和的鼓勵遠不如一記重錘來得有效。
果然,他們的表情從困惑變成了震驚。連一直低著頭的莉娜,都抬起了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魔法,不是靠天賦,是靠邏輯。
我用炭筆,在黑板上畫了一個方框。
這是什麼我問。
一個……方塊憨厚的鐵岩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回答。
很好。我點點頭,從今天起,它叫‘變量’。你們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個箱子。一個可以裝東西的箱子。
我在方框旁邊寫上變量兩個字。
箱子得有名字,我們才能找到它。比如,我們給這個箱子起名叫‘a’。我在方框上寫了一個字母a。
然後,我們要在箱子裡裝東西。比如,我們裝一個數字,5。我在方框裡寫上數字5。
現在,我們就完成了一個最基本的操作,叫‘賦值’。我們定義了一個名為‘a’的變量,並且把數值5賦給了它。用我們的‘語言’來寫,就是……
我在黑板上寫下:`a
=
5`。
學生們麵麵相覷,完全無法理解我在乾什麼。畫個箱子,寫個數字,這和毀天滅地的魔法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說,彆急。現在,我們再來定義一個變量,一個叫‘b’的箱子,在裡麵裝上數字10。
`b
=
10`
接下來,神奇的事情要發生了。我們再定義第三個變量,叫‘c’。我們不直接往裡麵裝東西,而是讓它等於a加上b。
`c
=
a
b`
現在,誰能告訴我,‘c’這個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我問。
教室裡一片寂靜。他們能看懂,但他們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瘦得像竹竿的影子,用不確定的語氣小聲說:是……15
完全正確!我讚賞地看了他一眼,看,這就是邏輯。非常簡單,不是嗎
可……可是,老師,莉娜鼓起勇氣舉起了手,聲音還是怯怯的,這……這和魔法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學的不是算術課……
問得好。我轉向她,現在,我們把這些數字,換成彆的東西。
我擦掉黑板上的數字,在`a
=`後麵,寫上了一個詞:水元素。
然後,在`b
=`後麵,寫上:塑造成球形。
最後,在`c
=
a
b`下麵,我寫道:那麼,變量‘c’是什麼
學生們都愣住了。
莉娜的眼睛裡,第一次閃過一絲明悟的光芒。她喃喃自語:是……一個水球
賓果!我打了個響指,這就是魔法的本質!它不是什麼神秘的藝術,它是一係列指令的組合!你們以前學的‘水珠術’,那長長的一段咒語,其實就是在重複我剛纔做的事情。隻不過,你們用的是一種非常囉嗦、非常低效的語言,而我們,要學習一種更簡潔、更強大的語言。
一種直接告訴世界‘我要什麼’,而不是‘請你幫我做什麼’的語言。這種語言,我稱之為‘編程’。
我指著黑板上那句Hello,
World.。
這是程式員向世界發出的第一聲問候。今天,你們也將發出你們的第一聲問候。我們要學的第一個指令,也是最簡單的一個指令——‘print’。
‘print’,就是‘列印’或者‘顯示’的意思。它能把我們想要的東西,直接呈現出來。
我看著莉娜:莉娜,你過來。
莉娜緊張地站起來,走到我身邊。
現在,閉上眼睛。我說,不要去想你的精神力,不要去感應什麼水元素。就在你的腦子裡,清清楚楚地想著一個指令。
我把炭筆遞給她:跟著我,在黑板上把它寫下來。
我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地在黑板上寫道:
`print(Light)`
Light,就是光。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向世界發出一個請求:顯示一個光球。
寫完之後,我對莉娜說:好了,現在,在你的腦子裡,‘運行’它。就像你按下了一個開關。
莉娜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顫抖。她很緊張,也很迷茫。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運行。
彆怕。我的聲音放得很輕,你不需要用力,不需要集中精神。你隻需要在心裡,確認這個指令。告訴你自己,‘執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教室裡安靜得能聽到呼吸聲。其他學生都伸長了脖子,盯著莉娜。
一秒。
兩秒。
三秒。
什麼都冇發生。
莉娜的額頭滲出了汗珠,身體開始發抖。失敗的陰影,似乎又要籠罩她。
彆放棄。我說,邏輯是不會騙人的。問題不出在指令上,出在你的‘編譯器’上。你的編譯器第一次啟動,需要一點時間。再試一次,相信這個指令。
莉娜深吸一口氣,再次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團柔和的光芒,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她的掌心上方。
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它不刺眼,非常穩定,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溫暖的光。
莉娜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掌心上的光球。
她這輩子,第一次成功地釋放了一個魔法。
眼淚,瞬間從她的眼眶裡湧了出來。
教室裡,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第
8
章
莉娜哭了。
不是因為悲傷或委屈,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從未有過的喜悅和震撼。
她伸出另一隻顫抖的手,想要去觸摸那個光球,又怕它像個泡沫一樣突然破滅。
那個光球就那麼靜靜地懸浮著,穩定得像一件實體藝術品。這和傳統法師釋放的、邊緣會不斷閃爍跳動的光球完全不同。它完美、純淨、穩定。
我……我做到了莉娜的聲音帶著哭腔,轉頭看著我。
你做到了。我點點頭,遞給她一塊乾淨的布,這不是魔法,這是你用邏輯寫下的第一行代碼。它成功運行了。
其他學生都看呆了。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莉娜的情況。一個連水珠都凝聚不起來的魔法絕緣體,竟然在他們麵前,創造出了一個如此完美的光球。
這顛覆了他們十幾年來的所有認知。
怎……怎麼會這樣鐵岩結結巴巴地問,她冇有唸咒語,我也冇有感覺到任何精神力波動……光球就這麼……出來了
因為她冇有使用精神力去‘製造’光。我解釋道,她隻是下達了一個‘顯示’光的指令。執行這個指令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這個世界本身。
我指著黑板上的`print(Light)`。
你們可以把世界想象成一個巨大的、無所不能的仆人。以前,你們用咒語,磕磕巴巴地告訴他:‘請幫我找點光元素,再幫我把它們揉成一個球,小心彆讓它散了……’這個過程很麻煩,仆人也可能聽錯。
但現在,我們用新的語言,直接對他說:‘光球’。他就會用最標準、最完美的方式,把一個光球呈現給你。
這個比喻很簡單,但很有效。他們臉上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興奮和渴望。
老師!我也想試試!一個因為精神力波動不穩定而無法施法的男孩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也想!
還有我!
一時間,群情激奮。這群被壓抑了太久的孩子,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要急,一個一個來。我說,記住,這不是靠感覺,是靠邏輯。首先,你必須清晰地理解這個指令的每一個部分。
我指著`print(Light)`。
`print`是我們的‘函數’,或者叫‘指令’。它告訴世界我們要做什麼。
括號裡的`Light`是我們的‘參數’。它告訴世界,我們具體要顯示‘什麼東西’。注意,這個參數必須用雙引號括起來,這是一種語法規定,代表它是一個‘字串’,也就是一段文字。
現在,輪到你了,鐵岩。我看向那個壯碩的男孩。
鐵岩緊張地站起來,他比莉娜還要緊張。因為他的問題不是精神力太少,而是太多且不可控。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整個教室給炸了。
老師,我……我行嗎我的精神力……
忘掉你的精神力。我重複道,它就像你家水龍頭的水壓。水壓太大,你以前的舊水管可能會爆掉。但現在,我們用的是聲控開關,你隻需要說‘開水’,水就會流出來,跟水壓多大沒關係。
我讓他走到黑板前,寫下同樣的指令。
他的手很粗大,握著小小的炭筆,字寫得歪歪扭扭,但很認真。
`print(Light)`
好了,我說,現在,執行它。
鐵岩閉上眼睛,臉憋得通紅,像是在用儘全身力氣。
放鬆,我提醒他,你不是在舉重,你是在敲鍵盤。優雅一點。
他深呼吸,努力放鬆下來。
幾秒鐘後,一個光球出現在他的掌心。
但和莉娜的那個不同。鐵岩的光球,足有籃球那麼大,光芒刺眼,而且帶著恐怖的高溫,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啊!鐵岩嚇了一跳,差點把光球扔出去。
穩住!我喝道,不要用你的精神力去乾擾它!它本身是穩定的!你隻需要在腦子裡下達一個新的指令:`end`,或者`stop`!
鐵岩慌亂中,在心裡默唸:`stop`!`stop`!`stop`!
那個巨大的光球,瞬間熄滅了。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出現過。
鐵岩愣在原地,渾身是汗。
看到了嗎我對著全班同學說,鐵岩,你的問題不是精神力太多,而是你總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控製魔法。但在我們的體係裡,你不是操作員,你是發號施令的指揮官。你隻需要下達指令,剩下的交給係統去完成。
你的精神力總量,決定了你能下達多大規模的指令。莉娜的精神力低,她`print`出來的光球就小。你的精神力高,`print`出來的光球就大。這不叫‘控製’,這叫‘傳參’。
我擦掉黑板上的字,寫下了一行新的代碼。
`print(Light,
size=10,
brightness=100)`
我們甚至可以給指令附加更精確的參數。比如,指定光球的大小,指定它的亮度。鐵岩,你剛纔無意識地把你龐大的精神力當作了參數傳了進去,所以得到了一個又大又亮的球。
鐵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老師,瘦小的影子舉手了,那……我呢我是暗元素親和,我也能製造光嗎
當然可以。我笑了,在編程的世界裡,冇有‘親和’這一說。水就是水,火就是火,光就是光。它們隻是不同的數據類型。你不需要跟它們有‘感情’,你隻需要知道怎麼調用它們。
我讓他也上來嘗試。
當一團柔和的光球,同樣完美地出現在這個被光明排斥的暗元素親和者手中時,整個教室的氣氛,徹底被點燃了。
他們看著自己的手,看著彼此,眼神裡充滿了狂喜和不敢置信。
那一天,十二個被判定為廢柴的學生,都在自己的掌心,點亮了屬於自己的第一顆星。
那光芒,不僅照亮了這間昏暗的教室,也照亮了他們灰暗的人生。
第
9
章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魔法程式設計課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冇有冥想,冇有咒語吟唱,冇有複雜的法陣描繪。
隻有我和十二個學生,圍著一塊黑板,上麵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和詞語。
今天,我們學習一個新的邏輯結構——‘循環’。
我站在黑板前,精神很好。教這些求知若渴的學生,比我上輩子攻破五角大樓的防火牆還有成就感。
循環,顧名思義,就是讓一個動作,重複執行很多次。
我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基礎的`for`循環結構。
`for
i
in
range(5):`
`print(Fireball)`
這幾行代碼是什麼意思呢‘for’是循環的關鍵字。‘i
in
range(5)’的意思是,我們要重複執行下麵的操作5次。
需要重複執行的操作,要寫在下麵,並且前麵要空出一些位置,這叫‘縮進’。它告訴編譯器,這行代碼是屬於上麵那個循環的。
所以,這整段代碼的意思就是:重複5次‘列印一個火球’的操作。
我解釋完,台下的學生們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老師!鐵岩激動地舉手,這……這就是說,我能一次性放出5個火球
理論上是。我點點頭,但以你目前的水平,我建議你先從‘光球’開始,而且數量不要太多。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因為你現在的‘處理器’效能還太差。我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解釋道,一次性處理5個火球,對你來說負擔太重,可能會導致係統崩潰——也就是施法失敗,精神力混亂。
那要怎麼辦
練習。不斷地練習最基礎的指令,熟悉你的‘編譯器’。就像跑步前要先學會走路。現在,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
我給他們佈置了第一個循環作業。
所有人,嘗試用`for`循環,在自己麵前生成一排光球。數量從2個開始,如果感覺輕鬆,再慢慢增加到3個、4個。注意感受自己‘處理器’的負荷。一旦覺得吃力,立刻停止。
學生們立刻開始嘗試。
教室裡很快亮起了一片片的光芒。
莉娜小心翼翼地執行著`for
i
in
range(2):
print(Light)`。兩顆小小的、柔和的光球,並排懸浮在她麵前。她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鐵岩則比較冒進,他直接嘗試了`range(5)`。結果,五顆巨大的光球剛一出現,就開始劇烈地閃爍,然後噗的一聲,全部熄滅了。他自己也悶哼一聲,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看到了嗎,鐵岩我說,這就是‘內存溢位’。你的指令超出了你當前能處理的極限。循序漸進。
鐵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老老實實地從`range(2)`開始練起。
而那個瘦小的影子,則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他不僅輕鬆地完成了5個光球的陣列,甚至還開始自己修改代碼。
他嘗試著在循環內部,給每個光球設置不同的參數。
`for
i
in
range(5):`
`print(Light,
brightness
=
i
*
20)`
結果,他麵前出現了一排五個光球,從左到右,亮度依次遞增,像一個漸變的光譜。
漂亮!我忍不住讚歎道,影子,你很有想法。你已經開始理解,代碼是活的,你可以用它來實現各種各樣精細的效果。
影子被我當眾表揚,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睛裡卻閃爍著自信的光芒。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整個下午,教室裡都沉浸在一種狂熱的學習氛圍中。
這些孩子,第一次發現,魔法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它就像搭積木,隻要遵循規則,就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作品。
課程結束的時候,莉娜已經能穩定地生成一排3個光球了。鐵岩也能勉強控製住3個大光球不爆炸。而影子,甚至開始嘗試用兩層巢狀循環,來創建一個光球的矩陣。
看著他們專注而喜悅的臉,阿爾弗雷德副院長站在教室門口,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淩熾……他把我叫到一邊,聲音都在發顫,這……這才幾天他們……他們已經能做到‘多重施法’了這在傳統教學裡,至少需要五年級以上的優等生才能勉強做到!
這不是多重施法。我糾正他,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循環。就像讓一個人重複鼓掌五次,和讓他同時長出五隻手鼓掌,是兩個概念。
概……概念不重要!阿爾弗雷德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重要的是結果!我看到了結果!淩熾,你這個……這個‘編程’,簡直是個奇蹟!
我笑了笑,冇說話。
奇蹟嗎不,這隻是邏輯。
但我知道,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麵。
菲利普長老的精英班,那些所謂的天才們,他們此刻恐怕正在練習威力強大的三段式、四段式魔法。他們每一個人的單體破壞力,都遠超我這些剛學會`print`和`for`循環的學生。
我們的優勢,不在於力量,而在於模式。
我看著教室裡那群還在興奮地討論著代碼的孩子,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交流賽上,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火力覆蓋,什麼叫做降維打擊。
第
10
章
樹大招風。
我們的這間偏僻小屋,很快就不再無人問津了。
一些關於廢柴班級的奇怪傳聞,開始在學院裡流傳。
喂,你聽說了嗎北邊那個廢棄倉庫,被那個叫淩熾的異端弄去開課了。
聽說了,去的都是些快被開除的傢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
我昨天路過,看到那個精神力枯竭的莉娜,竟然在玩光球!一次還弄出來好幾個!
真的假的肯定是障眼法!要麼就是用了什麼違禁的魔藥!
各種各樣的議論,充滿了猜測和不屑。
麻煩,也隨之而來。
這天下午,我們正在練習`if-else`語句——一種用於判斷和選擇的邏輯結構。
`if
(天氣
==
下雨):`
`print(帶傘)`
`else:`
`print(帶太陽鏡)`
我正在用通俗的例子給他們講解這個概念,教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砰!
木門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幾個穿著精英班紫色法袍的年輕學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凱爾文。
他胸口的法袍已經換了新的,但臉上的傲慢和怨毒絲毫未減。
他的目光掃過我們這群差生,最後落在我身上,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廢物收容所’開張了啊。凱爾文陰陽怪氣地說,淩熾,你這個騙子,竟然真的敢在學院裡招搖撞騙。
我的學生們立刻緊張起來,紛紛站起身,憤怒地瞪著他們,但又因為自卑和恐懼,不敢出聲。
我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然後平靜地看著凱爾文。
有事我問。
當然有事。凱爾文向前一步,下巴抬得高高的,我來揭穿你的騙局。你用妖術蠱惑這些可憐的蠢貨,讓他們以為自己也能成為法師。這簡直是學院最大的笑話!
他指著莉娜:就憑她一個連魔力都感應不到的廢物,也能施法彆逗了!
莉娜的臉刷地一下白了,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自信,瞬間被擊得粉碎。她低下頭,身體又開始發抖。
我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容忍彆人嘲笑我,但我不能容忍他們傷害我的學生。
凱爾文,我的聲音冷了下來,這裡是我的教室。如果你是來上課的,歡迎。如果是來搗亂的,門在那邊,不送。
哈!你的教室凱爾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個靠著副院長老糊塗才混進來的異端,也配有教室今天,我就要讓大家看看,你們這些廢物,到底有多不堪一擊!
他把目光轉向我身後的鐵岩。鐵岩塊頭最大,看起來最好欺負。
你,那個大塊頭!凱爾文用手指著鐵岩,敢不敢跟我比試一下就用最基礎的‘土牆術’。輸的人,跪下來承認自己是廢物,怎麼樣
鐵岩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會土牆術,但他的問題是完全無法控製。一出手,可能半個教室都冇了。他怎麼敢比
看到鐵岩不敢應戰,凱爾文和他的跟班們笑得更得意了。
怎麼不敢了我就說你們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垃圾!
誰說我們不敢!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莉娜,那個最膽小的女孩,竟然抬起了頭,直視著凱爾文,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凱爾文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喲,小兔子也敢咬人了怎麼,你要替他出戰嗎你連水珠都凝聚不起來,難道你想用口水噴我
莉娜冇有理會他的嘲諷。她走到場地中央,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堅定和一絲懇求。
老師,請讓我試試。用我們學過的東西。
我看著她。她很害怕,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不想再退縮了。
這是她為自己,也為這個班級贏得尊重的第一戰。
我點了點頭。
可以。記住我們學的`if-then-else`邏輯。
我轉向凱爾文,說:好,我們接受你的挑戰。但不是比‘土牆術’,規則很簡單,你們攻擊,我們防禦。隻要你能打破她的防禦,就算我們輸。
哈!防禦凱爾文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就憑她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他退後幾步,開始吟唱咒語。空氣中的火元素迅速向他掌心彙聚,一顆標準的爆裂火球正在成型。
我的學生們都緊張地看著莉娜。莉娜閉上了眼睛。
她冇有去感應元素,也冇有調動精神力。
她隻是在自己的腦海裡,清晰地構建了一段代碼。
一段自動防禦/反擊的腳本。
`while
(true):`
`incoming_spell
=
detect_spell()`
`if
(incoming_spell.element
==
Fire):`
`print(Water_Shield)`
`else
if
(incoming_spell.element
==
Ice):`
`print(Fire_Wall)`
`else:`
`print(Earth_Barrier)`
這是一個簡單的、根據來襲法術的元素屬性,自動生成相剋屬性護盾的程式。
對於連水珠術都用不出的莉娜來說,要製造一個水盾是不可能的。但她不需要製造。
她隻需要下達`print(Water_Shield)`的指令。
凱爾文的爆裂火球完成了,他獰笑著,將火球猛地推向莉娜。
就在火球即將擊中莉娜的瞬間。
一麵由純水構成的、半透明的圓形盾牌,憑空出現在莉娜麵前。
轟!
火球撞在水盾上,爆開一團巨大的蒸汽。
水盾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連一絲裂痕都冇有。
凱爾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第
11
章
蒸汽散去。
莉娜靜靜地站在原地,毫髮無傷。她麵前那麵由純水構成的盾牌,光滑如鏡,穩定地懸浮在空中。
整個教室,一片死寂。
凱爾文和他的跟班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不可能!凱爾文失聲喊道,‘瞬發水盾’!這……這是高階水係法師才能掌握的技巧!她怎麼可能……
他無法理解。在他看來,莉娜隻是閉著眼睛站著,什麼都冇做。冇有咒語,冇有手勢,甚至冇有魔力波動。那麵盾牌,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我的學生們,則是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看著莉娜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崇拜和狂熱。他們雖然也震驚,但他們能理解。
這是邏輯的力量。
是`if-then-else`的力量。
凱爾文,我淡淡地開口,你的攻擊結束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莉娜似乎聽到了我的指令,她腦海裡的代碼,執行到了`else`的分支。
既然冇有檢測到後續的攻擊法術,那麼,就執行反擊程式。
她隻是在心裡,確認了早已寫好的下一行代碼。
`print(Ice_Needle,
target=Kelvin,
count=3)`
三根手指長短、晶瑩剔透的冰針,無聲無息地在凱爾文麵前形成,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他。
凱爾文還在震驚中冇有回過神來。當他感覺到危險時,已經晚了。
他隻來得及倉促地在身前凝聚起一個微弱的火焰護盾。
嗤!嗤!嗤!
三聲輕響。
冰針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那層不穩定的火焰護盾,精準地釘在了他的肩膀、大腿和手臂上。
冰針上附帶的低溫,瞬間讓他那幾處的肌肉僵硬麻痹。
啊!
凱爾...文慘叫一聲,身體一軟,單膝跪倒在地。他驚恐地看著自己身上那三根正在融化的冰針,又抬頭看看麵無表情的莉娜,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他的跟班們嚇得魂飛魄散,想上來扶他,又不敢靠近莉娜。
現在,你還覺得我們是廢物嗎我走到凱爾文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凱爾文咬著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羞辱、憤怒、恐懼,各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
滾。我隻說了一個字。
凱爾文的跟班們如蒙大赦,趕緊架起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間在他們看來如同地獄般的小屋。
教室的門,還敞開著。
莉娜麵前的水盾,和凱爾文身上的冰針,都化作一灘清水,消失不見。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莉娜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差點摔倒。鐵岩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同時運行一個`while`循環來持續檢測,還要執行`if-else`判斷和`print`指令,對她這個低功耗設備來說,負荷還是太大了。
但她的眼睛,亮得嚇人。
老師……我……她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打敗他了……我真的打敗他了……
是的,你打敗他了。我走到她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覺怎麼樣
感覺……太棒了!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教室裡,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和掌聲。
所有的學生都圍了上來,把莉娜簇擁在中間。他們看著莉娜,就像看著一個英雄。
鐵岩憨笑著,一個勁兒地說:莉娜,你太厲害了!
影子也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對莉娜點了點頭。
這一刻,這個班級,第一次有了集體和榮譽的概念。他們不再是一盤散沙,而是一個真正有凝聚力的團隊。
我看著他們,心裡也很欣慰。
但我的目光,落在了黑板上。
莉娜剛纔用的代碼,雖然有效,但很冗長,也很死板。
`if-then-else`結構,在麵對更多、更複雜的判斷時,會變得非常臃腫。
我需要教他們更高級的東西了。
我拍了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莉娜今天的表現,非常出色。我先是肯定了她,她向我們證明瞭,邏輯,可以戰勝天賦。
但是,我話鋒一轉,她的‘代碼’,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
我走到黑板前,擦掉了之前的例子。
如果敵人不是用火係或冰係,而是用風係、土係、雷係來攻擊,那她剛纔那段代碼就會出問題。我們需要寫無數個`else
if`來應對。這很笨拙。
今天,我們來學習一個更優雅、更強大的東西——函數(Function)。
我看著台下一張求知若渴的臉,尤其是其中一個特彆聰明的女孩,她叫雲雀,一直以來對邏輯的理解都非常快。
函數,就像一個封裝好的工具箱。我們把一套複雜的操作,打包放進一個叫‘函數’的箱子裡,然後給它起個名字。
我在黑板上寫:
`def
auto_defense(spell):`
`element
=
spell.element`
`counter_element
=
find_counter(element)`
`print(counter_element
_Shield)`
我們把剛纔莉娜做的那一套‘檢測-判斷-反擊’的邏輯,打包成一個叫‘auto_defense’的函數。以後,我們不需要再重複寫那麼多代碼了。
當我們需要用它的時候,隻需要簡單地調用一下它的名字就行。
`auto_defense(incoming_spell)`
而且,函數可以有返回值,可以互相調用,可以組合成更複雜的程式。比如,一個負責防禦,一個負責攻擊,一個負責治療。我們可以用幾個簡單的按鍵,就實現它們的快速切換。
我看向雲雀,那個聰明的女孩。
雲雀,你來想一想,如果我把‘冰魔法’和‘火魔法’分彆封裝成兩個函數,`ice_spell()`和`fire_spell()`。我該如何實現,按一下按鈕,就切換使用不同的魔法
雲雀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幾乎冇有思考,就回答道:
我們可以定義一個變量,比如`current_spell`。當按鈕按下時,用一個`if`語句來判斷,如果`current_spell`是冰,就把它切換成火;如果是火,就切換成冰。然後在主循環裡,一直執行`current_spell()`就行了!
完美!我讚歎道,雲雀,你已經有了程式員的思維!這就是我們要在交流賽上,給那些‘天才’們準備的驚喜!
第
12
章
學院交流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這是聖羅蘭德學院一年一度的盛事。不僅全院師生都會到場觀看,甚至還會邀請城裡的一些貴族和法師公會的代表前來觀禮。
比賽的場地,是學院最大的中央競技場。足以容納上萬人的環形看台,此刻座無虛席。
氣氛熱烈得像要爆炸。
而我們,魔法程式設計班,作為一支臨時組建的、充滿爭議的隊伍,無疑是全場的焦點。
當然,大多數投向我們的目光,都充滿了嘲笑和不屑。
快看,那就是‘廢柴班’!他們還真敢來啊!
聽說他們要對戰菲利普長老的精英班這不是找死嗎
我打賭,他們連凱爾文少爺的一招都接不下來。
議論聲像蒼蠅一樣,嗡嗡地在我們耳邊環繞。
我的十二個學生,穿著統一的、由阿爾弗雷德副院長自掏腰包定做的深藍色學徒袍,站成一排。他們的臉色都有點發白,手心冒汗。麵對如此巨大的場麵和壓力,說不緊張是假的。
老師……莉娜小聲地叫我,聲音在發抖。
我回頭,看著他們一張張緊張的臉。
怕什麼我笑了笑,你們上輩子是拯救了世界嗎這輩子能有機會在這麼多人麵前,打他們所有人的臉。
我的玩笑話,讓他們緊繃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記住,我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忘掉周圍的雜音。你們的眼裡,隻需要有三樣東西:你們的隊友,你們的‘代碼’,和你們的敵人。
我們不是來表演華麗的魔法的。我們是來執行一段程式的。冷靜,精準,高效。明白嗎
明白!他們齊聲回答,聲音雖然不大,但很堅定。
另一邊,菲利普長老的精英班也入場了。
他們穿著統一的華麗紫袍,一共十二人,個個昂首挺胸,氣度不凡。凱爾文就站在隊伍的最前麵,他怨毒的目光,像毒蛇一樣死死地盯著我們。
看台上,馬爾科姆教務長坐在最尊貴的位置,麵無表情。他身旁的阿爾弗雷德副院長,則緊緊地攥著拳頭,手心全是汗。
這場比賽,賭上了他的名譽和我的未來。
比賽的規則很簡單。團隊戰,以一方全部失去戰鬥能力或主動認輸為結束。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
哼,一群廢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魔法!
凱爾文怒吼一聲,率先發難。他身後的十一名隊員,也同時開始吟唱。
十二道不同元素的魔法光芒,在他們手中彙聚。強烈的魔力波動,席捲了整個競技場。
天哪!是‘十二星辰合擊術’!這可是畢業班的精英纔有可能掌握的組合魔法!看台上有人驚呼。
十二種不同的魔法,在空中交織,融合,形成一個巨大的、色彩斑斕的能量球,帶著毀滅性的氣息,向我們緩緩壓來。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他們就是要用絕對的力量,一擊將我們徹底碾碎,不給我們任何施展小聰明的機會。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我的學生們,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他們冇有防禦,也冇有反擊。
他們隻是冷靜地分成了三組,每組四人。
第一組,以鐵岩為首。他和他身邊的三名同學,同時抬起手,對準了前方。
他們的嘴裡,冇有吟唱任何咒語,隻是在心裡,冷靜地執行了一段代碼。
一段我們練習了上百次的,`for`循環代碼。
`for
i
in
range(20):`
`print(Fireball,
size=5,
speed=80)`
鐵岩一個人或許無法支援這麼龐大的循環。但是四個人,將他們的算力集合在一起,通過一種我教他們的簡單局域網連接起來,就構成了一個小小的服務器集群。
下一秒。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
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群一般的火球,從他們四人麵前噴湧而出!
不是一顆,不是十顆,是整整八十顆!
八十顆大小、速度、溫度完全一致,結構完美穩定的火球,組成了一道紅色的洪流,迎著那個巨大的十二星辰合擊術能量球,衝了上去。
冇有華麗的技巧,冇有複雜的元素變化。
隻有最純粹的,最暴力的,數量上的絕對碾壓。
這就是程式員的浪漫——用循環,創造世界。
第
13
章
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密集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整個競技場都在劇烈地顫抖。
八十顆標準化的火球,像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兵,前赴後繼地撞上了那個巨大的、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十二星辰合擊術能量球。
第一顆火球,在能量球表麵炸開一圈漣漪。
第二顆,第三顆……
當第十顆火球撞上去的時候,能量球的表麵開始劇烈波動,顏色都黯淡了幾分。
當第三十顆火球撞上去的時候,能量球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開始出現裂紋。
當第五十顆火球……
凱爾文和他的隊員們,臉上的獰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驚駭。他們拚命地向那個能量球輸送精神力,試圖維持它的穩定。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在絕對的數量麵前,任何華而不實的結構,都顯得那麼脆弱。
他們的合擊術,就像一個用膠水勉強粘起來的複雜模型。而我們的火球陣列,則是八十把揮向它的鐵錘。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個彙聚了十二名天才全部力量的能量球,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地炸成了漫天飛舞的元素碎片。
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向四周擴散開來。
第二組!`if-then-else`防禦陣列!我冷靜地下達指令。
以莉娜為首的第二組四名學生,立刻上前一步。他們甚至不需要我多說,早已在腦中準備好了代碼。
`incoming_wave
=
detect_energy_wave()`
`if
(incoming_wave.intensity
>
50):`
`print(Earth_Wall_Array,
thickness=3)`
四麵厚達三米的土牆,拔地而起,完美地拚接在一起,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將我們所有人護在身後。
能量衝擊波狠狠地撞在土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卻無法撼動它分毫。
整個競技場,上萬名觀眾,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石化術,呆呆地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切。
這……這是什麼魔法
一群廢柴,竟然正麵擊潰了精英班的全力一擊
而且,那鋪天蓋地的火球,那瞬間升起的堅固土牆……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冇有任何吟唱和準備。
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馬爾科姆教務長從座位上霍然站起,死死地盯著我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無法理解。
阿爾弗雷德副院長則激動得渾身發抖,他死死抓著椅子的扶手,指甲都陷進了木頭裡,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邏輯……這就是邏輯的力量……天哪……
菲利普長老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看著自己那群因為精神力透支而臉色蒼白、東倒西歪的寶貝學生,又看看我們這邊毫髮無傷、陣型嚴整的廢柴班,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還冇完。我看著被土牆擋住的對麵。
土牆落下。
凱爾文等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第三組。我看向以雲雀為首的最後一組學生。
該我們了。雲雀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和她身邊的三名隊友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是整個團隊的尖刀。
他們練習的,是更高級的,函數封裝和調用。
現在,雲雀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一鍵換裝’。
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
`current_spell_mode
=
Ice`
`execute_spell_mode()`
一片極寒的霧氣,瞬間從她們四人腳下蔓延開來,眨眼間就覆蓋了對方的半場。
地麵上,凝結起一層滑溜溜的薄冰。
精英班的學生們猝不及防,好幾個人腳下一滑,站立不穩。
就在他們手忙腳亂之時,雲雀併攏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切換了一下。
`current_spell_mode
=
Fire`
`execute_spell_mode()`
寒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數十道細小的、如同遊蛇般的火焰,貼著地麵,向對方急速竄去。
冰與火的瞬間切換!
這是所有魔法師的夢想!因為這兩種對立的元素,在精神力層麵是極難轉換的,強行切換隻會導致魔力紊亂。
但對於我的學生來說,這不過是調用了兩個不同的函數而已。
`ice_spell()`和`fire_spell()`。
切換它們,比按一下電燈開關還要簡單。
第
14
章
冰火兩重天的交替攻擊,徹底打垮了精英班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們在結冰的地麵上步履蹣跚,又要躲避那些刁鑽的火蛇。陣型瞬間大亂,狼狽不堪。
可惡!凱爾文怒吼一聲,強行壓下體內的魔力紊亂,凝聚起最後一絲力量,釋放出一道粗大的閃電,直奔雲雀而去。
這是他壓箱底的絕活——雷蛇之吻。速度極快,威力巨大。
然而,雲雀隻是靜靜地站著,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憐憫。
在她的【代碼視界】中,那道閃電的所有參數都一覽無餘。
`[目標]:
Spell_Lightning_v2.1_Unstable`
`[速度]:
95
m/s`
`[能量]:
1200
kilojoules`
`[漏洞]:
引導路徑單一,無法轉向。`
太慢了。太笨拙了。
雲雀甚至冇有去調用防禦函數。她隻是簡單地,執行了一個位移指令。
`player.position.x
=
2`
她的身體,像一道冇有重量的幻影,向旁邊平移了兩米。
就這麼簡單,躲開了。
那道威力巨大的閃電,擦著她的衣角,狠狠地劈在了她身後的地麵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深坑。
凱爾文徹底呆住了。
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他看著雲雀,看著莉娜,看著鐵岩,看著這十二個他曾經肆意嘲笑、踩在腳下的廢物。
他們冷靜,默契,像一部精密的機器。他們的每一次攻擊,每一次防禦,都恰到好處,冇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他們釋放的魔法,或許單個威力並不驚人。但他們用循環創造了數量,用判斷創造了時機,用函數創造了變化。
這已經不是魔法了。
這是一種……他無法理解,但讓他從心底感到恐懼的,全新的力量體係。
我們……認輸。
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是精英班的一個女學員,她哭著扔掉了手裡的法杖。
一個,兩個……
精英班的學生們,紛紛放下了武器。他們或垂頭喪氣,或滿眼恐懼,或一臉茫然。
他們的驕傲,他們的天賦,他們引以為傲的血脈,在今天,被擊得粉碎。
隻剩下凱爾文,還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失魂落魄,像一尊雕像。
裁判高高舉起手,用儘全身力氣,喊出了那個讓全場沸騰的結果:
比賽結束!獲勝者——魔法程式設計班!
短暫的寂靜之後。
嘩——!!!
整個競技場,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呼聲和議論聲。
這一次,不再是嘲笑和不屑。而是震驚、狂熱和難以置信。
天哪!我看到了什麼廢柴班……贏了
那是什麼魔法太可怕了!那火球,跟下雨一樣!
冰火切換!神乎其技!那個叫淩熾的導師,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學生們,在聽到結果的那一刻,再也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他們歡呼著,擁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莉娜哭得最凶,但臉上卻掛著最燦爛的笑容。
鐵岩把一個同學舉過頭頂,興奮地轉著圈。
雲雀和影子,這兩個最冷靜的孩子,也相視一笑,眼眶泛紅。
他們贏了。
他們用自己的雙手,洗刷了所有的屈辱,贏回了屬於自己的尊嚴。
我看著他們,欣慰地笑了。
然後,我抬起頭,看向看台的最高處。
馬爾科姆教務長的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他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菲利普長老,則像是瞬間老了十歲,癱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
而阿爾弗雷德副院長,他站在那裡,老淚縱橫。他冇有看任何人,隻是看著我,遠遠地,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知道,我們賭贏了。
從今天起,魔法程式設計,將不再是異端邪說。
它將作為一門全新的、被證實了其強大之處的學科,在聖羅蘭德學院,在整個魔法世界,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革命。
第
15
章
交流賽的勝利,像一場風暴,席捲了整個聖羅蘭德學院。
《魔法程式設計入門》這門課,一夜之間,從無人問津的廢物收容所,變成了全校學生最渴望進入的聖地。
我們那間破舊的小屋門口,每天都擠滿了前來谘詢和報名的學生,其中不乏許多以前眼高於頂的天才。
阿爾弗雷德副院長成了學院裡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他走路帶風,腰板挺得筆直,見誰都笑嗬嗬的。馬爾科姆和保守派的長老們,則徹底失聲了,好幾天都冇在公開場合露麵。
我的學生們,也成了學院的明星。他們走到哪裡,都會收穫敬畏和羨慕的目光。他們不再自卑,不再躲閃,每個人都昂首挺胸,臉上洋溢著自信。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我們贏得了賭局,證明瞭自己,收穫了榮譽和尊重。對於一個故事來說,這似乎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這天晚上,我冇有參加學生們的慶功宴,也冇有去和阿爾弗雷德分享喜悅。我一個人,來到了學院最高的天文台上。
夜風很冷,吹得我的法袍獵獵作響。
我俯瞰著燈火通明的學院,看著下方那些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人們,心中卻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不安。
我打開了我的【代碼視界】,將它的掃描範圍,從個人,擴展到整個學院,再到更遠處的城市,乃至整個世界。
我的視野裡,不再是具體的人和物。而是一片由無數代碼和數據流構成的,浩瀚的海洋。
這個世界的底層代碼,正在我眼前緩緩流淌。
以前,我的算力不足,隻能分析一些小範圍的、表層的代碼,比如一個人的數據,一個法術的結構。
但隨著這段時間的修煉和對這個世界規則的不斷解析,我的【神級編譯器】已經完成了一次自我升級。我現在,可以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然後,我看到了。
在那些看似平穩運行的世界代碼深處,隱藏著一些極其微小的,但正在不斷擴散的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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