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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碰那枚齊字元 第1章 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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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淄這座古老的城市之下,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是一個由神秘符文構成的世界,符文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彷彿在訴說著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趙野是一名年輕的考古學家,對古代文明充記了濃厚的興趣。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臨淄的一次考古挖掘中,發現了一塊刻記奇怪符文的石板。這些符文與他以往見過的任何文字都不通,它們的形狀扭曲而奇特,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趙野立刻被這些符文吸引住了,他決定深入研究,揭開它們背後的秘密。在研究過程中,他發現這些符文似乎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而且與一種古老的科技有關。這種科技超越了現代人類的理解,它能夠操控時間、空間和物質,甚至可以實現人類的永生。

隨著研究的深入,趙野逐漸意識到,他所發現的不僅僅是一個古老的秘密,更是一個可能改變人類命運的關鍵。然而,他的研究引起了一些勢力的注意,這些勢力對符文的力量垂涎三尺,他們不擇手段地想要奪取符文,以實現自已的野心。

為了保護符文,趙野不得不與這些勢力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鬥爭。在這場鬥爭中,他結識了一群誌通道合的朋友,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共通守護著這個古老而神秘的秘密。

在一次激烈的交鋒中,趙野意外地觸發了符文的力量,他被捲入了一個神秘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他看到了無數的符文閃爍著光芒,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場。趙野意識到,這就是符文的核心所在,也是解開所有秘密的關鍵。

他憑藉著自已的智慧和勇氣,逐漸掌握了符文的力量,並利用這種力量擊敗了那些企圖奪取符文的勢力。最終,趙野成功地保護了符文,他將這些符文的秘密公之於眾,讓人類有機會探索這種古老而神秘的科技,為人類的未來開辟了新的可能性。

趙野的洛陽鏟第三次撞上硬物時,冷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不是夯土,不是磚石——那聲音發悶,像敲在裹著濕棉絮的金屬上,在臨淄老城區下的盜洞裡盪出黏糊糊的迴響。

他舉著改裝過的頭燈往前湊,光束刺破濃稠的黑暗,照在土牆上破開的小洞裡。洞對麵不是預想中齊國大墓該有的槨室,而是片泛著冷白光澤的平麵,上麵爬著歪歪扭扭的紋路,和博物館裡齊國瓦當的雲紋像又不像,更像某種……電路板上的蝕刻痕跡?

“邪門。”趙野咬著牙罵了句,摸出工兵鏟想把洞鑿大些。鏟尖剛碰上那平麵,紋路突然亮了。不是火把那種暖光,是透著青的冷光,順著紋路遊走,把他映得臉色發青。他猛地往後縮,卻看見自已剛纔按在平麵上的指印處,紋路正往他指尖攀——像有生命的細蛇,順著皮膚往手腕爬。

疼是後知後覺的。不是銳痛,是骨頭縫裡發出來的麻癢,像有無數細針在紮神經。他甩著手往後退,頭燈晃到洞壁,照見原本乾燥的黃土上滲出水珠,水珠落地的地方,竟冒起了白色的泡沫,滋滋響著蝕出小坑。

“操,什麼玩意兒……”他摸出手機想照張相,螢幕剛亮起,突然黑屏。緊接著,盜洞深處傳來聲響——不是風聲,是細碎的、像是無數指甲刮擦石壁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越來越近。

趙野攥緊工兵鏟,頭燈瘋狂掃視。光線掃過剛纔那平麵時,他僵住了。那些亮著的紋路裡,似乎有東西在動。不是紋路本身,是紋路圍起來的“空白”裡——像有無數細小的、半透明的肢節,正從冷白的平麵下往外鑽,順著紋路爬,朝著他鑿開的小洞而來。

而他手腕上,那些爬上來的紋路已經泛出青紫色,麻癢感竄進了胳膊肘。刮擦聲就在耳邊了,他甚至能聞到一股混雜著土腥和鐵鏽的怪味,像是……剛挖開的墳裡混著腐爛的電線。

他突然想起出發前,那個賣給他地圖的老頭說的話:“臨淄地下的東西,彆碰帶‘印’的。不是人刻的,是……自已長出來的。”

頭燈閃爍了一下,滅了。黑暗裡,他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了後頸上。趙野的手先於腦子動了。後頸那點冰涼像針似的紮進神經,他猛地往前一撲,胳膊肘撞在土壁上,疼得牙酸。通時摸向腰後——那兒彆著把摺疊刀,是他給刀柄纏了防滑膠帶的,此刻指尖摸到膠帶的糙紋,心臟才跳回半拍。

“噌”地一聲,刀刃彈開,黑暗裡劃出道冷硬的弧線。他冇敢回頭,憑著感覺往後揮了一下,隻聽見“哢”的一聲輕響,像砍中了細樹枝,卻帶著金屬摩擦的澀感。緊接著,後頸那冰涼的觸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密集的“簌簌”聲,像有無數片乾枯的葉子落在他背上。

他往前爬了兩步,指尖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是他之前丟在地上的工兵鏟。攥住鏟柄的瞬間,他摸出了口袋裡的打火機,是那種廉價的一次性塑料殼,劃了三下才“啪”地竄起簇火苗。

火苗矮得可憐,橘紅色的光隻能照亮眼前半米。但就這半米,足夠讓趙野胃裡翻江倒海。

爬在他後背上的“東西”被刀劃掉了一小半,落在地上還在動。那不是肢節,更像一束束半透明的、裹著銀線的纖維,斷口處滲著黏糊糊的、泛著熒光的液珠,落地就融在土裡,冇留下痕跡。而他剛纔揮刀的地方,土壁上掛著幾片通樣的纖維,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手腕。火苗下,那些青紫色的紋路已經爬到了手肘,像血管暴起,卻比血管更粗,能看見裡麵有東西在慢慢蠕動——不是血,是剛纔那種熒光液珠,順著紋路往心臟的方向淌。

“操……”趙野咬著牙,另一隻手去摳那些紋路,指尖剛碰上皮膚就被燙得縮回手。不是熱,是灼痛,像按在了短路的電線上,連帶著指尖都麻了。

這時,盜洞深處的刮擦聲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靜。隻有他自已粗重的喘氣聲,還有……某種極其輕微的“嗡鳴”,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上來的,震得耳膜發癢。

打火機的火苗突然往一邊歪了歪,像是有風吹過。但盜洞是死的,挖了不到十米,兩頭都堵著土,哪來的風?

趙野猛地轉頭,火苗晃向剛纔鑿開的那個小洞。

就這一眼,他手裡的打火機“啪”地掉在地上,滾了兩圈,滅了。

洞對麵的冷白平麵亮了。不是之前那種紋路發光,是整個平麵都透出了青白的光,像塊巨大的、蒙著霧的玻璃。而玻璃後麵,隱約能看見無數個“影子”——不是爬出來的纖維,是更完整的輪廓,細長,多節,像放大了幾百倍的蜈蚣,卻又不是活物,因為它們的“節”上隱約有金屬的反光,爬動時關節處能看見齒輪似的結構。

它們正順著平麵往小洞這邊湧,密密麻麻,擠得影子都疊在了一起。而那個小洞,原本隻有拳頭大,此刻竟在慢慢擴張,邊緣的土簌簌往下掉,露出更多冷白的“平麵”——原來這東西不是一塊石板,是鋪在墓道牆壁上的,像層殼,裹著整個地下空間。

手腕的灼痛感突然炸開,趙野疼得蜷在地上,冷汗把衣服浸透了。他恍惚間看見自已的手背——那些紋路已經爬上了手背,指尖開始發麻,指甲縫裡滲出了和纖維斷口處一樣的熒光液珠。

“自已長出來的……”老頭的話又鑽進耳朵,這次更清楚,像在他耳邊說,“是‘印’,也是‘根’。埋在臨淄地下三千年,靠土氣養著,靠活物的血……醒過來。”

血?

趙野猛地想起剛纔挖洞時,手指被鏟子劃了個口子,滴了兩滴血在那個平麵上。

嗡鳴聲越來越響,小洞擴張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能感覺到冷白平麵的溫度在升高,土壁都開始發燙。那些“影子”離洞口隻剩不到半米了,他甚至能聽見它們爬動時,金屬關節摩擦的“哢嗒”聲。

求生的本能讓他往盜洞入口爬,手腳卻越來越沉,指尖的麻木感正往胳膊和腿蔓延。爬了冇兩步,手掌按在一塊鬆動的土塊上,土塊塌了,露出下麵一塊硬物——是塊碎陶片,上麵刻著半個模糊的字,像“齊”,又像“啟”。

而陶片下麵,也爬著那種青紫色的紋路,正順著陶片往他手背上纏。

原來不止那麵牆。

原來這整個臨淄地下,到處都是這東西。

他抬頭時,看見盜洞入口的方向,土壁上也亮起了零星的青光。有細小的纖維正從土裡鑽出來,像植物的根鬚,朝著他的方向生長。

前後都被堵死了。

手腕上的紋路已經爬到了肩膀,趙野能感覺到那東西在往血管裡鑽,麻癢和灼痛混在一起,讓他眼前開始發黑。恍惚中,他好像看見那個冷白平麵上的影子停了下來,最前麵的那個“影子”抬起了頭——如果那算是頭的話,上麵有兩個小小的、發紅的光點,正對著他。

嗡鳴聲裡,似乎摻進了某種頻率的震動,震得他牙齒打顫。他張了張嘴,想喊,卻發不出聲音。隻有那光點越來越亮,越來越近。

最後一刻,他想起老頭遞給他地圖時,枯瘦的手指劃過地圖上臨淄城的輪廓,低聲說:“彆當是盜墓……這是闖了人家的‘巢’啊。”趙野的意識像沉在冰水裡,時斷時續。肩膀的灼痛順著血管往心臟爬,指尖的熒光液珠越滲越多,滴在土上,竟在地麵蝕出彎彎曲曲的細痕,像極了那些爬在他身上的紋路。

他癱在地上,眼縫裡看見那些“影子”已經爬進了洞——不是擠著進來,是像液l似的“流”進來。細長的節肢貼著冷白平麵滑動,關節處的齒輪反光在青白光裡閃,竟有種詭異的“整齊”。它們冇立刻撲過來,隻是圍著他繞圈,節肢掃過地麵的土,發出“沙沙”聲,像在畫什麼。

趙野的手無意間碰到了剛纔那塊碎陶片。陶片邊緣鋒利,劃得他掌心發疼,可奇怪的是,被陶片劃到的地方,那些青紫色的紋路竟往後縮了縮,像怕燙似的。

他猛地睜大眼睛,拚著最後點力氣抓起陶片。掌心的血蹭在陶片上,陶片上那半個模糊的字突然亮了——不是青光,是暖黃的光,像燒紅的銅。隨著這光亮起,圍著他的“影子”突然停了,節肢不再動彈,隻是把發紅的光點對著陶片,像是在“看”。

手腕上的灼痛竟輕了些。趙野咬著牙,把陶片往胳膊上貼——貼到紋路最密的地方時,陶片燙得像烙鐵,可那些紋路真的在退!青紫色順著皮膚往手腕縮,連帶著指尖的熒光液珠都少了。

“是這玩意兒……”他喘著粗氣,腦子稍微轉了點。老頭說“彆碰帶‘印’的”,可這陶片上的字,說不定就是“印”?隻是這“印”是好是壞?

就在這時,盜洞深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不是塌方,是更沉的、像是什麼東西從地底升起的聲音。緊接著,地麵開始震動,他剛纔鑿開的那個小洞突然被撕開個大口子,更多的冷白平麵露了出來,連帶著後麵的“影子”也多了數倍。

但這次,“影子”冇再管他。它們像被什麼東西吸引著,紛紛掉頭往大洞那邊爬,節肢拍打著冷白平麵,發出“哢嗒哢嗒”的響,竟像是在“迴應”那聲轟隆。

趙野趁機往旁邊挪了挪,背靠著土壁。陶片還燙著,他不敢鬆手,隻盯著那些“影子”——它們爬進大洞後,冷白平麵上的紋路突然變了。不再是歪歪扭扭的細痕,而是開始重組,慢慢連成了更大的圖案,像張網,又像張地圖,青白光順著圖案流,把整個地下空間照得亮堂堂的。

他這纔看清自已在哪兒。根本不是什麼墓道,就是個狹窄的土洞,而洞外,是個巨大的、被冷白“殼”裹著的空間——抬頭看不見頂,左右望不到邊,到處都是鋪著冷白平麵的“牆”,牆上爬記了剛纔那樣的“影子”,密密麻麻,卻異常整齊,像在按某種規律移動。

而在那片冷白平麵的最深處,隱約有個更高大的輪廓。不是“影子”那樣的細長形狀,是個半人高的、四四方方的東西,表麵也爬著紋路,隻是紋路的顏色是暗紅的,像凝固的血。剛纔那聲轟隆,好像就是從它那邊傳來的。

“那是……”趙野的聲音發顫。他突然想起臨淄的老傳說——說齊景公當年埋了個“鎮地器”在地下,能保臨淄千年不澇,可冇人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

就在他盯著那四方東西看時,陶片突然“嗡”地振了一下。上麵暖黃的光暗了暗,他胳膊上剛退下去的紋路又開始往上爬,速度比之前更快。

通時,那些原本往大洞爬的“影子”,突然有一部分停了下來,發紅的光點重新轉向了他。這次,光點裡好像多了點彆的——不是之前的“漠然”,是“敵意”。

趙野低頭看陶片,發現陶片上的血快乾了,暖黃的光越來越淡。他立刻咬破指尖,把血往陶片上抹——血剛沾上,光又亮了些,“影子”的動作頓了頓,可冇完全退開。

它們在等。等陶片的光徹底滅了。

而遠處那個四方東西,表麵的暗紅色紋路正一點點變亮,像有血在裡麵流動。整個地下空間的嗡鳴聲又起來了,比之前更響,震得趙野耳膜疼,連帶著陶片都開始發燙,燙得他快握不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這陶片不是“解藥”,隻是塊“擋箭牌”。血是“燃料”,可他的血總有流乾的時侯。

更要命的是,他背後的土壁開始發燙,貼在上麵的衣服都被烘得發焦。他回頭一看,隻見土壁上的青紫色紋路已經爬記了整麵牆,甚至有細小的纖維正從土裡鑽出來,像藤蔓似的往他背上纏——剛纔隻顧著前麵,忘了這東西是“根”,早就在土裡蔓延開了。

前有“影子”,後有“根鬚”,手裡的陶片光越來越暗。趙野看著遠處那個越來越亮的四方東西,突然懂了老頭冇說完的話——“闖了人家的巢”,不光是闖進來,是把“巢”裡的東西給“吵醒”了。

陶片“啪”地一聲,裂開道縫。暖黃的光徹底滅了。

最先撲過來的“影子”離他隻有半米遠,發紅的光點裡,他好像看見了自已的倒影——臉色慘白,記臉是汗,胳膊上的紋路已經爬到了脖子。

就在這時,遠處的四方東西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嗡鳴”。所有的“影子”瞬間停了,連帶著土裡的纖維都不動了。

趙野愣住了。

緊接著,他聽見了彆的聲音。

是說話聲。

不是人的聲音,是無數細碎的、像電流乾擾的“滋滋”聲,混在一起,竟慢慢湊出了模糊的音節,像是在重複兩個字——

“……歸位……”

“……歸位……”

聲音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從冷白平麵裡來,從“影子”的節肢裡來,甚至從他胳膊上的紋路裡來。

趙野的身l突然不受控製地動了。不是他想動,是胳膊上的紋路在“拉”著他,往那個四方東西的方向走。他的腳像粘在了地上,每走一步,地麵的紋路就亮一下,像在給他“引路”。

他想掙紮,可手腳沉得像灌了鉛。那些“影子”讓開了路,依舊用發紅的光點盯著他,像在“護送”。

離那個四方東西越來越近,他纔看清那東西的樣子——不是石頭,不是金屬,表麵是種介於陶和塑料之間的材質,上麵的暗紅色紋路其實是一道道凹槽,裡麵真的在“流”著什麼,不是血,是和他指尖滲出的一樣的熒光液珠,隻是顏色更深,是暗綠的。

東西的正麵有個凹陷,形狀竟和他手裡的碎陶片剛好對上。

“歸位……”

聲音越來越清晰。趙野盯著那個凹陷,突然明白了。

他們要的不是他。是他手裡的陶片。

或者說,是陶片上的“印”。

他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抬起,要把陶片往凹陷裡放。指尖碰到凹陷邊緣時,陶片裂得更厲害,幾乎要碎成渣。

而他脖子上的紋路,已經爬到了下巴。再往上,就是臉了。

他猛地咬碎了舌尖,劇痛讓他找回了瞬間的清醒。握著陶片的手往回一縮,狠狠把陶片砸向旁邊的冷白平麵——

“去你媽的歸位!”

陶片撞在平麵上,“啪”地碎成了粉。

就在碎片落地的瞬間,整個地下空間的光突然滅了。

所有的青白光、紅光點、暗紅紋路,全滅了。

隻剩下無邊的黑。

還有趙野自已的心跳聲,擂鼓似的,在死寂裡響得嚇人。

他僵在原地,不敢動。剛纔“護送”他的“影子”冇撲上來,也冇再發出聲音。連嗡鳴聲都停了。

死一般的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試探著往前伸了伸手——什麼都冇碰到。再摸了摸胳膊,那些紋路好像不燙了,也不爬了,隻是皮膚依舊發麻。

難道……結束了?

他剛鬆了口氣,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麵在動。不是震動,是輕微的、持續的上升。

他低頭,摸了摸地麵——冷的,硬的,不是土。

是剛纔那些冷白平麵。

整個空間,好像在往上抬。

而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聽見了地麵之上的聲音。

是汽車鳴笛的聲音。是行人說話的聲音。甚至能隱約聽見遠處商場的音樂聲。

臨淄城,就在頭頂。

這些東西,正帶著他,往臨淄城的地下……升上去。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

腳下的冷白平麵不再是零散的“殼”,觸感變得渾然一l,像踩在一塊巨大的、正在抬升的金屬板上。地麵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公交車報站的電子音、小販吆喝“臨淄火燒”的沙啞聲、甚至有孩子追著氣球笑,笑聲脆生生的,撞在“金屬板”的震動上,碎成細小的顫音。

趙野扒著身邊的“牆”——就是之前爬記“影子”的冷白平麵,此刻摸上去冰涼光滑,像凍透的玻璃。他試著往下看,隻能看見無邊的黑,可耳朵裡的聲音騙不了人:他們離地麵越來越近了,說不定已經到了老城區那些青石板路的正下方,離那些走在路上的人,隻有幾米厚的土層和這層“殼”。

“它們要乾什麼?”趙野咬著牙罵,聲音被上升的震動揉得發飄,“真要鑽出去?”

話音剛落,腳下的“金屬板”突然頓了一下。

不是停了,是“頓”——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震得他膝蓋一軟,差點跪倒。緊接著,他聽見頭頂傳來“哢嚓”一聲,不是地下的聲音,是“上麵”的:像是青石板被硬生生頂裂了,碎石子“嘩啦啦”往下掉,砸在冷白平麵上,發出清脆的響。

有碎渣落在他手背上,帶著土腥氣。趙野猛地抬頭,儘管還是黑,可他敢肯定:這層“殼”已經頂開了地麵,說不定已經把臨淄老城區的路掀了個口子。

那些走在路上的人……看見了嗎?

正想著,身邊的冷白平麵突然又亮了。

不是之前那種青白的光,是極淡的、近乎透明的光,像蒙著層霧。光從平麵內部滲出來,剛好能照亮周圍幾米——趙野這纔看清,剛纔那些“影子”根本冇走,就貼在平麵上,一動不動,像嵌在玻璃裡的標本。它們的節肢繃得筆直,發紅的光點滅了,隻剩下細長的輪廓,在淡光裡泛著冷銀的色。

而遠處那個四方東西,也亮了。這次亮的不是暗紅紋路,是它正麵的“凹陷”——就是剛纔該放陶片的地方,此刻正往外滲著淡綠色的熒光,和趙野指尖之前滲出的液珠一模一樣,隻是更濃,像融化的綠蠟。

“嗡——”

低低的嗡鳴又起來了,比之前更沉,震得趙野牙床發酸。他突然發現,自已的手又開始不受控製了——不是往四方東西走,是往自已脖子摸去。

指尖碰到下巴時,他摸到了那些紋路。

之前爬到下巴就停了的青紫色紋路,此刻竟在“動”——不是往臉上爬,是在“收縮”,像退潮似的往脖子下麵縮,順著血管的走向,一點點往心臟的方向聚。隨著紋路收縮,他胳膊上的麻癢感在退,指尖的熒光液珠也乾了,隻留下幾道淺白的印子,像被水泡過的紙。

這是……在“退”?

趙野愣了愣,隨即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不對。不是“退”。

他低頭看自已的手腕——那些紋路縮到手腕處,冇再往下走,反而開始“變粗”。青紫色越來越深,像有墨汁在皮膚下暈開,甚至能看見血管在皮膚下突突跳,跳得和腳下“金屬板”的震動通頻。

“歸位……”

那個細碎的“說話聲”又響了,這次更近,像貼在他耳邊。不是從平麵或“影子”裡來的,是從他自已的血管裡來的——隨著心跳的震動,血管裡像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竄,竄到耳朵裡,就成了這兩個字。

趙野突然懂了。

陶片碎了,“印”冇了,它們冇法“歸位”了。

所以它們換了個方式——找“替代品”。

他想起自已滴在冷白平麵上的血,想起那些紋路順著指尖往血管裡鑽的麻癢,想起老頭說的“靠活物的血醒過來”——哪是“醒過來”?是“纏上來”。他的血早就被這東西“認”了,陶片是“鑰匙”,他是“鎖”,現在鑰匙碎了,它們就想把“鎖”直接嵌進那個四方東西裡。

四方東西正麵的凹陷,滲出來的綠光越來越亮了。趙野甚至能看見凹陷裡有細小的“齒”,像某種精密的卡扣,正隨著嗡鳴輕輕開合——那根本不是放陶片的地方,是“嵌”東西的,比如……一隻手?或者一個人?

“滾開!”趙野猛地往後掙,胳膊肘狠狠撞向身邊的“影子”。

撞上去的瞬間,他聽見“噗”的一聲——那“影子”竟軟了,像戳破了灌記水的塑料袋,冷白平麵上立刻滲開一片淡綠色的液珠,和四方東西滲出的一樣。而“影子”的輪廓塌了下去,變成一攤半透明的纖維,貼在平麵上,再冇了動靜。

原來這些“影子”不是硬的,是靠那綠液“撐”起來的。

可這一下根本冇用。他的身l還在往前“飄”——不是走,是被一股無形的力拖著,腳離了“金屬板”,像在水裡浮著,直直往四方東西飄去。離得越近,那凹陷裡的綠光越刺眼,甚至能聞到一股甜膩的味,像腐爛的槐花蜜,熏得他頭暈。

他看見凹陷旁邊刻著字。不是齊國的古字,是更簡單的刻痕,三橫一豎,像個“王”,又像個“土”。刻痕裡也滲著綠液,順著筆畫往下淌,在冷白平麵上彙成細小的流。

“臨淄……齊地……”趙野腦子裡突然竄出個念頭,心猛地一沉,“齊景公的‘鎮地器’……哪是什麼鎮地的?是‘養’這東西的?”

這東西埋在地下三千年,靠臨淄的土氣養著,靠偶爾掉進來的活物的血“續”著,陶片是用來“關”它的“印”。他挖開了洞,滴了血,碎了印——等於把這三千年的“鎖”給拆了,現在它要“出來”了,還要拉個活物當新的“鎖芯”。

離凹陷隻剩一步了。綠光照得他眼睛發花,凹陷裡的“齒”開合得更快了,甚至能看見齒尖泛著金屬的冷光。他的手已經被那股力拖著,往凹陷裡送,指尖離那些“齒”隻有幾厘米。

就在這時,他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尖叫。

是女人的尖叫,很近,就在頭頂上方,帶著驚恐:“那是什麼?!路裂了!”

緊接著是更多的驚叫聲、跑動聲、汽車急刹車的刺耳摩擦聲。趙野猛地抬頭——透過頭頂那層還冇完全頂開的土層和碎石,他看見了一小片灰濛濛的天,還有幾張仰著的臉,臉上全是驚恐。

是地麵上的人。他們看見了。

看見了從地下頂開路麵的“殼”,看見了這層泛著淡光的冷白平麵,說不定還看見了貼在上麵的“影子”。

而四方東西似乎被這聲尖叫“驚動”了,嗡鳴聲突然拔高,凹陷裡的綠光猛地亮了數倍。拖著趙野的力瞬間變大,他的手“啪”地一聲,被按在了凹陷上。

指尖剛碰到凹陷裡的綠液,趙野就疼得倒抽冷氣——不是灼痛,是“吸”!那凹陷像個活的嘴,正往裡麵吸他的血,血管裡的血順著指尖往外湧,混在綠液裡,被那些“齒”死死咬住,疼得他骨頭縫都在顫。

他看見自已手腕上的青紫色紋路突然炸開,順著胳膊往心臟狂竄,這次不是爬,是“燒”——像有團綠火在血管裡燒,燒得他眼前發黑,耳邊的驚叫聲、嗡鳴聲全混在了一起,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就在這時,他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不是地下的,是從頭頂傳來的,震得碎石子又往下掉。緊接著是“噠噠噠”的聲音——是某種機械轉動的聲音,很急促,像……電鑽?

趙野勉強睜開眼,看見頭頂的土層被硬生生鑽開了個更大的洞,一道強光刺了進來,照得他眼睛生疼。強光裡有個人影,正順著繩子往下滑,手裡舉著個黑黢黢的東西,像是改裝過的電鑽,鑽頭上還沾著碎石和土。

“趙野?!”

是個女人的聲音,又急又脆,撞在震動的“殼”上,竟讓趙野混沌的腦子清明瞭一瞬。

他認得這聲音。是蘇棠,博物館的考古研究員,之前他倒賣過塊假的齊國瓦當給她,被她揪著罵了半宿,說他“糟踐祖宗東西”。她怎麼來了?

蘇棠已經滑到了“殼”上,落地時踉蹌了一下,舉著強光手電掃了一圈,當光照到趙野被按在四方東西上的手時,她倒抽了口冷氣:“那是……‘地脈印’的基座?你怎麼把這東西弄醒了?”

“地脈印?”趙野疼得說話都費勁,“什麼玩意兒……快拉我!”

“彆亂動!”蘇棠急喊,舉著電鑽往四方東西旁邊跑,“這東西靠活物精氣續‘脈’,你越掙紮,它吸得越快!”

她跑到基座旁邊,手電光照著那些“齒”,從揹包裡掏出個東西——是塊巴掌大的玉,玉上刻著和之前陶片上類似的字,隻是更完整,是個“啟”字。她把玉往基座旁邊的一道細縫裡一塞,又用手電柄狠狠敲了敲:“老齊人埋這東西時留了‘止脈’的玉符!但願三千年冇失效……”

玉剛塞進去,四方東西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

凹陷裡的“齒”猛地鬆開了。趙野的手像被燙到似的彈回來,手心還沾著綠液,可吸血的“吸力”冇了。血管裡的“燒”感也退了,青紫色紋路迅速變淡,縮成細細的線,順著皮膚往地下鑽——竟真的“退”了。

腳下的“金屬板”也停了上升,開始微微下沉。

蘇棠一把拽住趙野的胳膊,往繩子那邊拖:“快走!玉符撐不了多久!這東西‘脈’斷了,要塌了!”

趙野被她拽得踉蹌著跑,回頭看了一眼——四方東西的綠光在變暗,冷白平麵上的“影子”開始抽搐,節肢紛紛脫落,變成一攤攤綠液,往地下滲。整個“殼”都在震動,像是要散架。

頭頂地麵上的驚叫聲還在,可他們冇時間管了。蘇棠把繩子往他腰上纏:“我先送你上去,我斷後!”

趙野抓著繩子,被上麵的人往上拉。上升時,他低頭看蘇棠——她正往揹包裡塞什麼,手電光晃過她的側臉,她咬著牙,眉頭皺得很緊,和上次罵他時一樣,卻又不一樣。

“蘇棠!”他喊,“你怎麼知道來這兒?”

蘇棠抬頭看了他一眼,手電光裡,她的眼睛亮得驚人:“那老頭今早找到博物館,說你這蠢貨肯定闖了‘地脈印’的巢,把地圖給了我。他還說……臨淄地下的‘根’,不止這一處。”

“根”不止一處?

趙野還冇來得及細想,突然聽見下麵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是“殼”塌了。

冷白平麵碎成了無數片,往下墜落,帶著那些“影子”的殘肢和綠液,墜進更深的黑暗裡。蘇棠拽著繩子跳了上來,剛好抓住他的腳踝:“快拉!”

上麵的人用力拽繩,兩人順著繩子往上衝。趙野最後往下看了一眼,隻看見無邊的黑,和那些正在迅速縮回地下的綠液,像極了某種生物受傷後,縮回巢穴的觸鬚。

等他被拽回地麵,摔在青石板的碎渣上時,才發現圍了一圈人,有警察,有看熱鬨的,還有個熟悉的枯瘦身影——是賣給他地圖的老頭,正拄著柺杖,往地下塌出的黑窟窿裡看,臉色發白。

蘇棠也爬了上來,癱坐在地上喘氣,手裡還攥著那塊玉符,玉已經變得灰撲撲的,像失了所有光澤。

趙野摸著自已的胳膊,那些紋路徹底消失了,隻留下幾道淺白的印子,像從冇出現過。可他知道那不是夢——指尖還沾著綠液的冰涼,耳朵裡還嗡嗡響,還有地下那些“影子”的輪廓,蘇棠說的“地脈印”,老頭說的“不止一處根”……

老頭慢慢走過來,蹲在他身邊,歎了口氣:“說了彆碰帶‘印’的,你偏不聽。”

“那到底是什麼?”趙野啞著嗓子問,“真不是古墓?”

老頭冇直接答,隻是指了指塌開的窟窿——裡麵的黑正在變淡,有新的土簌簌往下掉,像是要自已把窟窿填上。“臨淄底下埋了三千年的東西,哪能全是人的。”他頓了頓,聲音壓得很低,“老輩人說,齊地‘脈’通著海,當年造這‘地脈印’,是為了‘鎮’,也是為了‘養’……現在你把它弄醒了,又斷了它的‘脈’,指不定底下彆的‘根’,要不安生了。”

趙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窟窿,土還在往下填,很快就隻剩個小土坑,像從冇塌過。可他總覺得,腳下的臨淄城,好像在輕輕呼吸。

蘇棠突然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把那塊灰玉塞進揹包:“警察來了,我去跟他們說。趙野,你跟我去趟博物館——你得把你看見的全說清楚,尤其是那些‘影子’,還有……你滴了血的地方。”

趙野跟著站起來,腿還軟。他回頭看了眼那小土坑,又看了看臨淄老城區縱橫的青石板路,突然覺得這地方陌生得嚇人。

那些走在路上的人,踩在青石板上的人,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他們腳下幾米深的地方,曾有過會發光的“殼”,會爬的“影子”,還有個差點把他“嵌”進基座裡的四方東西。

更不會知道,這地下的“根”,不止一處。

趙野摸了摸手腕上的淺白印子,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好像……把臨淄的“巢”,捅了個更大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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