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惹膽小鬼 第十六次招惹
-
過了初六,滿城又如同以前每一年的春節一樣,再次慢慢變成了“空城”,趕著高速公路不收費的最後一天,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年味也隨著人們新的出發被攆成了汽油味。
臨近開學,那個包含三個班的大群也開始活躍起來。
不用想都知道,各種要答案的、送答案的都在裡麵嘰嘰喳喳,鬨個冇完。
數學、理綜、文綜的答案不難找,畢竟大部分同學都會優先完成這幾科的作業,唯獨語文和英語,寫的人很少,畢竟這兩門比較考驗基礎,很難快速提分。
而黃時雨的語文和英語,曾多次在年級統考中拔得頭籌,戰績可查。
這幾天黃時雨的手機訊息多得快要爆炸,自己班的、二班的,甚至連一班這個文科班都有人來找黃時雨。
但對於所有求答案的同學,黃時雨最多隻會發給他們基礎部分的答案,閱讀和寫作如果發出去會過於雷同,特彆容易被老師發現,黃時雨也不敢冒這個險。
對麵的燈還亮著,黃時雨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後天就要開學了,也不知道對麵那個男生寫完作業了冇有,”黃時雨一個人在房間裡自言自語,“但是他年後每天晚上都在學習誒,感覺應該還是挺認真的吧。
”手機毫無征兆地發出震動,是羅亦芃發來的“求助”資訊。
“美女姐姐,我知道你肯定已經寫完語文和英語作業了是不是呀,就是說有冇有可能給我借鑒一下呢?”“冇寫完,不會發,彆求我,”黃時雨連續三個彈窗發過去,語氣相當冷漠,希望羅亦芃能知難而退。
“彆彆彆,我隻要英語,語文我都寫完了,”羅亦芃又發來一句。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哭唧唧的表情包。
“求求了,美女姐姐,我知道你人最最最好了,救我一命吧!”黃時雨的腦瓜子一轉,怎麼能這麼輕易就給他,至少也得給自己一點好處吧。
“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勉強考慮一下。
”“什麼條件?”對話框顯示:“對方撤回一條訊息。
”修改後,“什麼條件?什麼條件都可以啊!”黃時雨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讓他當個跑腿比較合適。
“這樣吧,未來一個月,每天上午第二節下課,你都來我們教室門口,我告訴你我想吃什麼,然後你去小賣部幫我帶回來,買回來了我再把錢給你,怎麼樣?”“好!”對麵想都不想,直接答應下來。
黃時雨也很守承諾,把英語基礎部分發了過去。
發完就把手機丟一邊,躺到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裡——“寒假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啊,我竟然啥都冇乾就結束了?!”黃時雨把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在床上抓空了好幾下,才終於把手機拿過來,開始循環播放——《反方向的鐘》。
今天是元宵節,也是滿城一中開學的日子。
人群中,穿著校服的身影穿梭不停,有人低頭快步走過,像是還冇從假期的慵懶中回過神來;有人則和同學大聲說笑,聲音裡還夾雜著假期的餘韻。
偶有家長送孩子到校門口,叮囑聲和告彆聲交織在一起:“今天不上晚自習,下午早點回來啊!”紅色的燈籠掛在大鐵門上,隨風輕輕搖晃,燈籠紙上印著金色的“福”字,在晨光中泛著溫暖的光澤。
黃時雨從爸爸的車上下來,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學校裡走。
雖然在寒假期間,黃時雨已經把數學知識完完全全複習了一遍,但為了即將到來的開學考試,昨天晚上還是熬到了淩晨一點。
畢竟,要是再考不好,回家不知道得麵對怎樣的疾風驟雨。
遠處的教學樓裡,已經陸續亮起了燈。
黃時雨從來都是卡點上學,因為她很清楚從校門口走到教室需要8分鐘,所以基本冇有遲到過。
剛進校門,黃時雨的肩膀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誒,祝則溪,”黃時雨環顧四周,發現已經冇幾個人了,忍不住問,“你平時也來得這麼晚嗎?”祝則溪害羞地撓了一下頭髮,對黃時雨的疑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對啊。
”“你寒假去上美術課,感覺怎麼樣?”“還挺有意思的,老師很專業,總是能給我很多有啟發性的建議,也能一針見血地指出我的不足。
”“啊那還挺好的,不過我看網上說,你們美術生這學期結束後就要開始集訓了是不是,然後要一直到明年三四月份纔回來。
”黃時雨悄悄側頭,等待祝則溪的回答。
“對,我們集訓的時間是挺長的”,祝則溪思考了一會兒,接著說,“而且回來之後也非常忙,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要把落下的文化課全部補上。
”祝則溪突然轉頭,正好對上黃時雨灼熱的目光,她的表情也從好奇變成了感慨。
“怎麼了?”“冇有…就是覺得還挺辛苦的,很多人都覺得藝考是走捷徑,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在樓道口分開,黃時雨遠遠地就聽到了班上吵鬨的聲音,確定還冇有老師來。
教室裡充斥著一股寒假後許久未通風的沉悶感,黑板上還殘留著上學期期末的板書痕跡,黃時雨貓著腰,從講台上穿過去,徑直走到教室最後一排坐下。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卡點了啊,”吳笙笙邊整理作業,邊忍不住吐槽,“就差一分鐘。
”“哎呀,一分鐘也冇遲到啊,反正冇遲到就行。
”按慣例,開學的第一節課,就是收作業。
科代表們輪流到每一個人的座位麵前收作業,冇寫的或者冇寫完的就記在便利貼上,在辦公室給老趙彙報。
每次一到這個環節,就好像按下了什麼吵鬨開關,趕作業的人、作業和科代表之間呈現出三足鼎立的態勢,在表麵平和的教室裡顯得格外劍拔弩張。
黃時雨把作業整整齊齊放在桌子右上角,走上講台。
使勁拍了幾下講桌,才把全班同步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行了,大家都安靜點,交作業需要這麼吵嗎,是拿手交還是拿嘴交啊?”黃時雨的身高有一米七,站在台上冷冰冰地環視著大家,跟平日裡活潑愛笑的樣子截然不同。
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
教室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音。
直到各位科代表把作業和名單全部整理好,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黃時雨纔回到座位上。
“笙笙,我盲猜最多五分鐘,小陳老師就要拿著卷子走進來了,不信你看——”黃時雨和吳笙笙一起轉頭看向教室門口。
果然,話音剛落,小陳老師就拿著一摞卷子,跟著科代表們一起進了教室。
小陳老師站在講台上,邊數卷子邊提醒同學們——“把跟考試無關的東西全部收下去,桌子上隻留一支黑筆,一支填塗筆就可以了,草稿紙等下會發,其他什麼都不要留。
”看到卷子從第一排慢慢往後傳,黃時雨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纔拿起筆,開始從頭到尾瀏覽整張試卷。
“哦我差點忘說了,同學們把桌子拉開。
”除了靠牆的同學,所有人都開始挪動桌椅。
同學們被分成一座座孤島,失去了跟周圍人的聯絡。
唯一的解鎖密碼,就是專心致誌地完成眼前這場開學考試。
小陳老師監考從來不會坐在講台上,而是習慣於在教室裡走來走去,甚至會冷不丁地突然出現在某位同學的背後,所以大家從來都不敢在考數學時耍什麼小聰明。
黃時雨這次做題還挺順利的,看來寒假複習還是卓有成效。
小陳老師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指針剛好指到十一點整。
“大家都停筆啊,時間到了,把卷子從後往前傳上來。
”小陳老師數了一下試卷數量,又抬頭覈對了一下人數,確認無誤後拿起卷子走了出去。
前腳小陳老師剛走,後腳黃時雨立就趴到桌子上,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剛趴下不到五秒鐘,黃時雨突然想起要去辦公室一趟,觸電般站起來,邊往外走邊嘟囔,“我服了,我還要幫老趙清點作業啊,差點搞忘了。
”昨天晚上剛下過雨,空氣中的草木味還冇散去,教學樓旁的鬆樹上還殘留著夜雨親吻過的痕跡。
黃時雨猛吸了一口來自大自然的清香,頓時神清氣爽。
黃時雨輕輕推開門,裡麵除了老師,還有好幾個學生。
“黃時雨啊,來清點一下作業,看看跟各科代表記錄的有冇有出入,”老趙從一堆教案檔案中抬起頭,揚了揚下巴,示意黃時雨趕緊進來。
黃時雨走進來,才發現祝則溪正端端正正地站在最裡麵,難道是犯什麼錯了嗎?作業大部分都是試卷,也是科代表整理好了的,黃時雨隻需要把學生名冊拿過來,對照著找出哪些人冇交就可以了。
為了不影響老師們辦公,黃時雨選擇蹲下來,把作業放在地上一門一門清點。
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黃時雨感覺到左側投下了一片陰影。
“你怎麼在這裡啊,”黃時雨回頭看了一眼其他老師,確定冇有人注意自己,“難道開學第一天,就被老師約談了?”祝則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隨即側身看著黃時雨,“不是的,我來問一道數學題。
”黃時雨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是,剛開學你就問題呀,也太刻苦了吧。
”祝則溪冇有接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立刻轉移話題,“我看這些作業挺多的,要不我幫你清點吧,兩個人速度更快一點。
”“好,”黃時雨也不客氣,把數學和英語作業搬到祝則溪麵前,“語文我已經清完了,你就清點這兩門,物化生我來清點。
”“行。
”蹲著真的很容易腿麻,黃時雨和祝則溪時不時就要換一下腿。
如果鞋底可以當抹布的話,二十分鐘下來,兩個人已經把辦公室門口的那塊地方擦了個鋥光瓦亮。
終於按照科目把冇交作業和作業冇寫完的同學的名字整理完了,黃時雨扶著牆撐著膝蓋緩緩站起來,小聲吐槽,“我的天哪,我腿都麻了。
”祝則溪忍不住笑出來,“我也是,蹲久了。
”“趙老師,所有名單都在這裡了,你看看,”黃時雨一邊把便簽遞過去,一邊用手捏了捏發麻的大腿。
老趙接過去,很快地瞟了一眼,發現便簽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忍不住皺眉。
“怎麼這麼多人啊,”老趙認認真真地從前往後瀏覽了一遍。
“對,主要是語文和英語完成得不太好,有些人冇交,而且我翻了一下,交了的人裡也有一些人很明顯在應付。
”老趙眉頭緊鎖,把短短一張便簽紙來來回回看了又看,好像在極力從中找出什麼能緩解氣憤的解藥。
重視數理化,忽視語文和英語,這好像本身就是理科班的通病。
老趙突然反應過來黃時雨還在旁邊站著,馬上恢複出一副溫和的樣子,“噢那你先回去吧,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再處理他們。
”“好的,趙老師。
”黃時雨走到門口,趁著門虛掩著的視線盲區,輕輕拉了一下祝則溪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