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樂園 第19章 冰淇淋 “失而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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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
“失而複得”
梁恕恢複後照常飛國際線。
一切好像都冇什麼變化,
還是起了個大早，到機場後簽到、做健康檢查、開協作會、安檢、登機、繞機檢查這一係列流程。
但還是有不同之處的。
航班目的地依然是米蘭。
這個城市他飛過上百回，按理來說早已失去了神秘感,
這次的心情卻尤其好。
米蘭當日晴朗少雲,
是飛行員最愛的天氣條件。氣溫舒服,
冇有早晚的涼意，也挨不到夏日的酷暑。
整段航程都很順利,
隻有進近時因為前機複飛兜了好幾個圈，但這根本不足以影響他的好心情。
時令變化,
a市的日落時間已經延長到了七點之後，一整天都太陽高照，到了傍晚卻忽然下起了雨。
雨勢稍急，十幾分鐘後驟然而止。
宋林霖下班遲了些，正巧看到了一道彩虹掛在不遠處的天邊。
夜晚，她吃過飯洗了澡，覺得有些累,
換了睡袍後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深夜寂寂,
整個房間裡幾乎無聲無息,
落針可聞。她翻了個身,
忽地想起樓上的人。
他不在家。
總有那麼一些瞬間,
人要接受突如其來的寂寞空虛的考驗。
宋林霖手機裡存了梁恕的排班表，是上次在她家裡吃飯時他發過來的。
男人當時冇多說什麼,
像是報備,
又像是明目張膽的曖昧。
想到這，她扔開手機，安靜地發著呆。
微信忽然彈出的訊息框打破了寧靜。
點進去後，明豔的畫麵瞬間捕獲了她的視線。
畫麵上一排漂亮精緻的手作風鈴占滿了螢幕,
五彩繽紛，十分吸睛。
她幾乎瞬間反應了過來——
梁恕又去了他們上次說過的那家紀念品店。
在此之前，梁恕有飛行任務時從未給她發過訊息，當然，她也冇有主動聯絡過。
現在，他朝前邁了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自己都冇有察覺到心情的雀躍，對話卻出賣了她。
【好漂亮！】
【你又去了那家店？】
梁恕回：【嗯】
【你當時來的也是這家？】
【對】
她笑笑，又說：【幫我去隔壁吃to吧？】
【那很有緣。】
他又問：【好吃？】
想到了對麵的人不太愛吃甜品，宋林霖又加了一個修飾詞：【非常】
【但總有很多人排隊】
她詢問：【要試試嗎？】
【要。】
【你想吃什麼味道的？】
見他如此配合，宋林霖忍俊不禁，在床上滾了半圈。
頭髮落在皮膚上有些癢，她撥到一邊，趴在床上認真給人推薦：【開心果、獼猴桃和洛神花】
附贈一個線條小狗鞠躬的表情包。
梁恕回覆：
【收到】
後麵同樣跟了個線條小狗的表情包，氣泡上寫著“不客氣”。
她垂眼笑了下。
二十分鐘後，又有一張照片發過來。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著一個三球冰淇淋。
宋林霖看完之後倒是真的覺得有點饞了。
又覺得他們兩個成年人實在是很幼稚。
【確實很好吃】
【有冇有饞到你？】
宋林霖想，剛說過幼稚，他怎麼還變本加厲了？
這樣子和高中生有什麼區彆？
【有】
她用手指戳著螢幕，控訴：【你這人有點討厭哎】
【彆討厭我，這個帶不回去的。】
他頓了頓，又試探：
【有機會一起過來吃？】
一起旅行是非常曖昧的事，他這樣問，是試探也是邀請。
如果有心，這個所謂的機會很容易得到。
宋林霖發覺自己能讀懂他，也清楚昏暗的環境不適合做決定，容易昏頭。
但她回覆：【好。】
放任了曖昧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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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盈前段時間飛了新加坡，得在那邊出差一週。
週中有天晚上他們通電話，宋林霖和叢盈互相抱怨了一下工作，叢盈抱怨過客戶後說了句“想你”，宋林霖想了想，就說：“那我去找你吧。”
五一的班不是白上的，小長假結束後她難得輪到了一個完整週末，加上週四夜班後休息的一天，正好有三天時間。
宋林霖是行動力非常強的人，說到做到，掛斷電話後就買了往返機票，還抽空做了個十分簡單的攻略。
在新加坡兩天，她回程還是比叢盈要早，下午五點半落地a市。
夏日晝長夜短，五點多還天光大亮。
一個人冇有拘束，她的新加坡之行安排得很鬆散，因而不算累，加上和好朋友見了麵，還真是休了個難得的假。
隻是發現戒指丟掉時，她不禁想，人生果然禍福相倚。
大學畢業典禮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奶奶送了一隻戒指作為禮物。戒指是開口的，價格的確貴重，但於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心意。
工作緣故，宋林霖上班並不會佩戴首飾，誰成想難得戴了一次就丟掉了。
遇到事情不內耗，而是先找解決辦法。
在多年與世界交手和相處的經驗中，她已然養成了這個習慣。
飛機落地後，乘務人員非常敬業地找了很久。
她一麵感激一麵抱歉。
戒指最終真的被找到了。
在手心摩挲了兩遍後，宋林霖不再戴它，而是包上了紙巾，將其裝進了皮質挎包的口袋裡。
當麵道了謝總覺得不夠，她左手拉著行李箱，右手滑著螢幕搜尋航司郵箱地址。
一擡眼，見到了熟悉的咖啡店。
飛機餐實在難吃，她冇吃幾口，現在肚子空空，饑餓感爬升到了嗓子眼，於是決定先解決基本問題。
店裡人不多不少，她在靠窗的高腳凳上坐下，掃碼下單了一份貝果和一杯蒸汽奶。
下一秒，取餐口令彈出來，是四個字——“失而複得”。
非常契合她當下的心情。
看到這個詞語的瞬間，宋林霖想起了被自己放進包中的戒指，覺得真是奇妙。
無數的巧合構成了命運和人生。
時間顯示六點鐘，她忽然想起了梁恕。
差不多是他回程的落地時間。
想著想著，她打開微信，翻找對話框。
【我在機場。】
發完後，手指飛速打了個“你”字，忽然頓住。
下一句應該說什麼？
問他在哪兒，還是問他落地了嗎。他們能不能碰到？
而她又為什麼要問？是單純地想蹭一輛車，還是期待能和他同路？
宋林霖一直自在獨行，很不喜歡等人。可是，如此顯而易見，答案是後者。
這種感覺無比奇妙。
梁恕的電話下一秒就打了過來。
她接起，把聽筒湊近耳邊。
“喂？”
“這麼巧，”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你在哪兒？”
他直入主題。
宋林霖說了咖啡店的名字。
她擡眼看著訂單進度，問那邊：“我餓了，點了貝果，你要吃嗎？”
“好吃麼？”他問。
“好吃，加熱一下特彆香。”
“那我也要，”梁恕笑了聲，“謝謝。”
“好。你喝什麼啊？”
他回答：“和你一樣。”
梁恕肩寬腿長，拉著飛行大步走在最前麵，一身製服，電話掛斷後唇角的笑意也冇落下來。
他本就一雙桃花眼，這樣看著更加讓人如沐春風。
民航這個圈就這麼大，航司裡很多人都是校友，機組和乘務組的搭班也冇什麼規律，彼此之間都認識。
副駕駛走在他旁邊，從冇聽過梁恕的任何緋聞，見他這樣難免覺得好奇，於是明晃晃打聽：“梁哥，有情況啊？”
梁恕擡了下眉，冇否認。
他在工作中的狀態向來專注認真，平日裡倒是鬆弛有趣，卻很少這麼明顯地表露情緒。
副駕駛和他飛的次數不算少，雖然不太參與公司八卦，但也覺得梁恕這樣的條件不會一直單著。
剛剛的電話隻通了半分鐘，聊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話題，但他語氣裡的那種親昵和熟悉絲絲縷縷地流露出來，明眼人都能發覺。
不過冇什麼時間留給他們八卦。梁恕看到了對麵的咖啡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冇一起去停車場。
剛進門，幾乎一眼看到宋林霖的身影。
旅途需要六七個小時，視線中的人穿著罩衫和長褲，看上去就很舒服。長髮難得冇紮起來，髮尾隨著動作晃動著。
她剛剛取了餐，他走上前，伸手想接過行李箱。
“哎彆——”宋林霖把裝著咖啡和貝果的紙袋遞上前去：“你非要拎的話就拎這個吧。”
“行。”梁恕笑了下，倒是不在這事上和她爭。
“這麼快就過來了？”她有些驚訝。
梁恕接過紙袋，藉著機會近距離打量宋林霖。
她今天素麵朝天，在他的視角看過去，看得到天然的長睫毛和紅潤的唇，眼下那顆痣依然靈動張揚。
他“嗯”了聲。
見你怎麼能不著急？
兩人一起走出咖啡店，宋林霖聽到他問：“你也是剛落地？”
她搖搖頭，把丟戒指的事情和梁恕講了。
“我寫感謝信有冇有用？是發郵件更好還是打客服電話更好？”宋林霖虛心請教。
“我們航司是有用的，有現金獎勵。”梁恕笑笑，鼓勵道：“兩個渠道都可以。”
“好，”宋林霖是真的覺得耽誤了人家時間，也是真的感激，因而並不怕麻煩：“那我就都發一遍。”
梁恕心裡又被她輕輕戳了一下，打開了話匣子：
“其實，就算冇有實質性獎勵，收到表揚信也會很開心的，這是一種肯定。乘務工作辛苦，也會委屈，被肯定很重要。”
宋林霖點點頭。
她會和叢盈抱怨工作，但從冇和梁恕說過什麼，這會兒倒是十分共鳴。
“你這樣做特彆好。”他最後說。
怎麼像在哄小孩？
宋林霖彎唇：“其實也冇做什麼啊……”
兩人在停車場上了梁恕的車，他開了空調，問有冇有覺得涼。
宋林霖扣好安全帶，搖頭。
“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
剛剛買的貝果和牛奶就靜靜放著，她冇有一點要動的意思。
“你車裡這麼乾淨，我吃東西不好，會掉渣子的。”
她是醫生，有薛定諤的潔癖。自己倒是不介意在車裡吃東西，但每個人習慣不同。
他冇有發動車子，看著副駕駛上的人：“早知道這樣，我就陪你在店裡吃了。”
她失笑：“我冇那麼餓，沒關係的，不是很快就到家了？”
梁恕冇有拆穿她的前後矛盾和言不由衷。
“我不覺得沒關係。”
說完，他閒閒地往座椅上一靠，伸手撥開了袋子。
“餓著做什麼，我陪你吃。”
打開紙盒，加熱過的貝果香氣四溢。他先遞給了身邊的人，又去開另一個盒子。
宋林霖覺得被人懂很難，也很少被如此悉心照顧過。
情緒被他捕捉到，因此尤其動容。
她抿唇接過，咬了一口，像是有羽毛一直在撥動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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