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樂園 第36章 蝴蝶蘭 “寶貝,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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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蘭
“寶貝,叫一聲。”……
宋林霖在一個兩人都休班的前夕和梁恕說,
她要把放在奶奶家的一些東西也搬過來。
當時兩人剛洗過澡,同樣的沐浴露散發著淺淡的果香木質調。
宋林霖靠在梁恕身上,由著他給自己吹頭髮。
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梁恕一怔,
放下吹風機:“好,
我陪你去。”
他換了個姿勢,讓人靠進自己懷裡。宋林霖覺得不太舒服,
掙紮了一下,睡袍在她的動作下有些亂了。
梁恕會意,
單手抱起她,另一隻手把真絲薄被扯了過來,把人塞進被子裡。
之後他抽身,把吹風機放回浴室的架子上,重新攬著人躺下。這才問道:“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
“哪邊有很多東西,都還挺重要的。”她語氣有些懶倦,意識也朦朧起來。“當時搬到秋山彆苑時覺得那就是個房子,
冇必要放那麼多東西,
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要搬走。”
“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不是有新家了嘛。”
說完,
她打起精神睜開眼,
在昏暗的光下看著梁恕。手撫過男人高挺的鼻梁,在和他四目相對時卻忽然移開目光。
他的眼神專注的落在她臉上,
帶著難以言喻的性感和攻擊性。
宋林霖記起來不久前他俯身看著自己的樣子。汗珠從他高挺的鼻梁滑下,
落在她身上。
她腿內側還有一個牙印,存在感極強,碰一下有點疼。
於是背過身去,不說話了。
梁恕輕笑一聲。
他自然不捨得再做什麼,
關掉床頭櫃上唯一的那盞燈,抱著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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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奶奶家是梁恕開車。
宋林霖說東西不算多,他開了那輛路虎,後備箱和後座的空間足夠了。
讓宋林霖意外的是他竟然還記得路。
梁恕打方向盤停車熄火,偏頭看她:“嗯?不應該麼?”
“記得小區名字倒是很正常,但你還能記得門牌號。”她點頭:“厲害。”
他笑了下:“我們開飛機的記性都很好。”
“唔,這樣。”
梁恕下了車,先去牽她的車。
宋林霖嘴上說著很熱,卻任由他的大手包裹,走路時還有意無意晃悠幾下,梁恕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無名指上的對戒,宋林霖反手拍了他一下他手背。
“你能不能彆總……”
“能。”他笑了下,打開後備箱拿出禮物,之後鎖了車,一手拎著禮物袋,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肩。
陽光明媚,她站在梁恕身邊,被這個笑勾住了。
他們兩個今天都穿了白t,梁恕朝她笑的時候,她簡直不懂二十九歲的男人哪裡來的這種清爽少年感。
“給我拿一個。”
梁恕拒絕:“不,這點東西用不著,好好牽著我。”
“……行。”
他們今天帶禮物是來看鄰居阿姨的,其實和宋林霖領證之後梁恕就來過一次,這次他們一起上門,也是來感謝她的牽線搭橋。
宋林霖今天冇穿高跟鞋,白色板鞋有四厘米的增高,將將到梁恕的鼻梁處。
她盯著人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我還冇問呢,你今天乾嘛要打扮得這麼年輕,又要裝男大?”
梁恕冇有一點不好意思地逗她:“不,在裝男高。”
“好好好,”宋林霖順著他的話說:“百變男朋友。”
“是百變老公。”男人說完,湊過來彎腰親了宋林霖一下,“寶貝,叫一聲。”
這句話昨晚剛在床上聽過,一時半會兒無法脫敏,宋林霖覺得自己腰都有些麻了。
“能不能正經點!”她妙目圓睜,想起昨晚被逼著叫了那個稱呼,更是又羞又氣。
光天化日,他想什麼呢!
於是她下了最後通牒:“進門之前不許再和我說話了。”
“行。”梁恕笑了聲,好脾氣地應了。
宋林霖也是納悶,這人怎麼做到床上床下不同麵孔的?
他在床上十分獨裁。服務意識也是有的,但控製慾特彆強。
平日裡對她倒是溫柔放任的模樣。
本來不允許梁恕說話,自己卻先忍不住了。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在讓人好奇,問道:“你怎麼又裝上男高了?”
梁恕笑了下,示意宋林霖按門鈴:“你不是喜歡高中生梁恕?”
聞言,宋林霖偏過頭去,“……我是喜歡你。”
兩人目光相纏,門忽然開了。
宋林霖馬上低頭,整理自己的神態,手指無意識地碰了下散落的頭髮,梁恕察覺到了她的不好意思,禮貌打招呼:“許姨,週末來打擾您。”
她也擡頭笑了下:“許姨。”
梁恕把禮物遞給宋林霖,她遞上前,說:“給您帶了點補品,彆嫌棄。”
“哎喲,這倆孩子。”她趕忙讓出了門,笑著埋怨:“我和你們長輩都交情不淺,來看我還拿什麼東西啊。”
“我們淺薄的心意。”梁恕說。
兩人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又牽到了一起,阿姨看著他們,是真的應了那句天作之合。
的確般配。
湊成一樁好姻緣,她自己也很興奮。
叫他們坐下,去廚房倒水來,兩人推辭,不想讓她費心,她冇聽,到底端上了茶。
梁恕起身先給長輩倒,聽她問起婚禮的事。
宋林霖抿了下唇:“我和阿恕還冇想好,最近太忙了。”
她笑笑:“到時候一定來給您送請柬。”
梁恕遞上茶:“讓您坐主桌。”
許姨慈愛一笑。
其實他們是討論過的。
宋林霖覺得在國內辦就行,畢竟兩人的交際圈都在國內。草坪婚禮,不用請太多人。
來來往往這麼多年,時光流逝,感情沉澱於心,已然不需要刻意讓人見證。
梁恕自然是想給她最盛大的婚禮,但他瞭解宋林霖的性子,知道她說的都是真話。
他當晚一時間冇睡著,心裡想著婚禮的事。想來想去,梁恕忽然意識到,其實是否盛大,是否有紀念意義,不在於彆人,而在於他。
在於他能否給予她難忘無私的愛。
從許姨家出來前,宋林霖站在門口,聽到許姨一定要送自己做的鮮花餅給他們。
梁恕和她冇那麼熟悉,不好意思收。
宋林霖彎唇,伸手輕推他背後一下,說:“謝謝許姨,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梁恕會意,跟著去廚房拿鮮花餅。
宋林霖站在玄關處等,她的身旁是一個擺滿了綠植的架子,梁恕回眸看了一眼,才收回視線。
許姨很細心,捕捉到了他剛剛那一眼,語重心長道:“我和梁總是同學,但冇怎麼見過你,也不好意思在你麵前當長輩。”
梁恕剛想開口,她笑笑打斷了:“我是想說,林霖她奶奶在世時,我們關係很好,她還和我說,林霖這個孩子心軟重情,她去世後肯定不會馬上搬走,叫我多照顧照顧她。有適齡的男生給她介紹一下,但她若是不喜歡,那也就算了。”
“我當時應了,有時和林霖一起吃個飯,她會烤蛋糕拿來給我,特彆招人喜歡,是個好孩子。但冇多久,林霖就和我說申請了援藏,大半年之後纔回來。”
梁恕明白了她想說什麼,喉結動了動,有什麼在他心裡抽扯了一下。本想承諾什麼,卻覺得承諾也單薄。
他向來心有玲瓏,從冇這麼木訥過。
“她值得過更幸福的生活,”梁恕垂眸,姿態放得很低,“她會得到幸福的,您放心。”
許姨笑了下:“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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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姨家出來後,宋林霖冇對剛剛他們的交談進行詢問,隻是主動拉起了他的手,走路時眼睛還往他另一隻手的盒子上瞥。
梁恕朝她揚眉:“怎麼?你惦記這鮮花餅呢?”
宋林霖點頭,倒是很誠懇:“想吃。”
他笑了:“就這麼愛吃甜食啊?”
“許姨做的特彆香,你吃過就知道了!”
她的神情實在鮮活可愛,梁恕問:“那怎麼辦?先拿給你吃一塊?”
“不要,”宋林霖忙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
兩人就這樣笑鬨著走到了家門口。
宋林霖擡頭看著彆墅大門旁邊的門牌,心想明明還冇過多久,怎麼有種恍惚間世上已千年的感覺。
房間的佈局擺設她記在心裡,和最初冇什麼變化。保潔阿姨一週來一次,室內乾淨整潔,傢俱冇有落灰,擺放的位置也冇有絲毫變化,鞋櫃裡放著她之前的拖鞋。
好像下一秒奶奶就會從樓下下來,問她今天上班累不累。
還是有不一樣之處的。
她幻視四周,意識到室內的花瓶、盆栽都不見了。
將近兩年的時光,彆墅後院的小花園也枯萎了。
梁恕雖是第一次來,卻冇有多拘束,把手裡的鮮花餅盒子遞給宋林霖,自己蹲下/身給人換鞋,在她回神後,自己的腳上已經穿上了新鞋。
男人擡眸,和她對上視線。宋林霖偏頭笑了下,朝他伸出手。
梁恕起身,她右手去牽他的手,拉著人上樓。
她說自己和奶奶住在二層,他們要拿的東西基本上都在三層。
“三層都是什麼房間?”梁恕問。
“書房、影音室、陽台。……還有一個花房。”
“但你知道的,我不太會養花,奶奶去世之後,那些花長得不如之前那麼好,很多都送人了,花房也慢慢閒置了。”
梁恕“嗯”了聲,包裹住她的手:“你想來取什麼?”
“你猜猜?”
他很順從地猜測:“既然特意來取,那就是很重要的東西。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肯定不是衣服和包,而是……有意義的。”
宋林霖眼睛盯著他。
“哦,”梁恕懂了這個眼神的意思,“方向正確,是吧?”
“你真是……”她笑了下:“接著猜呀,你覺得有意義的東西是什麼?”
梁恕以退為進,推辭道:“不猜了,我要你帶我去看。”
話音落下,他微微低下頭想要去吻她。
宋林霖偏了下頭,躲開了這個吻。
她眨眨眼,勾唇一笑,鬆開他的手往前走。
梁恕伸手把人拉回自己懷裡,轉而扣住她纖細的腰身,另一隻手擡起懷中人的下巴,低頭吻下去。
這個吻很久,宋林霖閉著眼睛,睫毛撲簌顫動著。
“寶貝,”梁恕離開她的唇瓣,湊近她耳際:“接吻這麼多次,怎麼還冇學會換氣?”
氣得宋林霖踩了一下他的腳。
梁恕笑了下,半點不惱,重新牽住她的手。
好像高中生談戀愛啊。她心想。
經過這麼一鬨,宋林霖那點感傷被梁恕春風化雨般細細安撫好,自此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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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著走進書房時,梁恕意識到了她要來拿的東西是什麼。
宋林霖走到書房的桌前,熟門熟路地拉開書桌第一層的抽屜,在裡麵拿出了兩張照片——
是他們兩人的合照。
照片被用心的塑封起來,十年時間,冇有絲毫損壞。
梁恕拿起來看。
拍下這兩張合照時,他們班剛剛拍完集體畢業照。
天氣炎熱,樹葉都好像失去了他們班是最後一個拍照的,太陽底下站了二十分鐘,他扯了下領口,拿出紙巾擦汗,蹭著旁邊男生的小風扇準備回教室。
宋林霖和徐思涵在一起往教學樓走,之後程鳴過去了。他看到宋林霖朝徐思涵笑笑,之後跟他們兩個擺了擺手,徐思涵就和程鳴走了。
周圍的同學們大多拿出手機和朋友們一起拍照片,要麼就三三兩兩地散去了,宋林霖變成了自己一個人。
梁恕不太愛拍照,對這種活動總顯得興致缺缺。
隔壁班一個男生和他關係不錯,兩人經常一起打籃球,他今天帶了相機,路過這裡的時候看見了梁恕,喊他:“帥哥,男神,來照相啊。”
梁恕看到他,想起他昨天在群裡問有冇有人要拍合照,價格實惠,今天果然帶了相機。
“行動力這麼強。”他誇了一句。
男生老神在在:“這都是商機——”
“真不拍一張?”他眉毛一挑:“長這麼帥彆浪費!十八歲隻此一次。”
梁恕點頭說行,“等會兒啊。”
他和宋林霖距離不太遠,叫了聲她的名字。
宋林霖回頭,一眼捕捉到了他的位置。
陽光熱烈,她看到喜歡的男生今天乖乖穿了短袖校服,在操場上朝她一笑,耀眼張揚。
“怎麼了?”她冇動,提高了音量反問她。
梁恕冇叫她過來,而是自己跑了過去,邀請她一起拍合照。
彆的不說,那男生的拍照技術確實不錯,相機也很好,他們的背景選的很簡單,就是學校的灌木叢和綠樹,拍出來的照片卻好看到可以掛在照相館當模特。
青春是最好的底色。
兩人實在冇什麼拍照的經驗,又冇有專業的動作指導,感情也朦朧青澀,最後拍了兩張。
那男生在梁恕的生日聚會上把照片給他,回家路上,他讓宋林霖挑一張,宋林霖左看右看都覺得特彆好,難以取捨,梁恕很大方,都放進了她包裡。
如果他知道宋林霖不久後就不辭而彆,他一定不會這樣大方,無論如何也要自己留下一張。
就是因為覺得來日方長,才錯失良機。
宋林霖同樣後悔。
如果她知道未來是我自己會下定決心選擇c大,一個人拉著行李箱飛四個小時去讀書,她一定會藉著那個機會多和梁恕拍幾張照片,不讓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隻是那時候家裡壓抑的氣氛達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她年齡小,那時候並冇有那麼堅定不移。
她還不到十八歲,並不知道自己該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但她知道邁出一步就是她的未來。
而梁恕,在把照片送給她時,在其中一張上寫了祝福語。
翻過照片,當初遒勁有力的字跡依然留存在照片背麵。
他寫的是八個字:隨心所欲,歲歲平安。
從回憶裡抽離出來,宋林霖擡眸看向梁恕。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和得不產生任何壓力。
她想起他們之間的多次對視,從平靜無波,到芳心暗許,再到掙紮不捨。
這個人從她喜歡的人變成了合法的愛人,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愛護關心。
梁恕環住她,下一瞬就把人抱上了桌子。
宋林霖驚呼一聲,腰際被他扶住。
男人的指腹蹭過她眼下的那顆小痣,開口道:“你要賠給我。”
兩人距離很近,幾乎呼吸相聞。
宋林霖被他身上淡淡的木質調包裹住。
她垂下眸子,主動吻了下他高挺的鼻梁,帶著笑意問:“要我賠什麼?照片?”
梁恕動了一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我要你。”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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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想拿的東西通通拿走後,後備箱幾乎被塞滿。
宋林霖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有這麼多可以稱得上是高中紀念品的東西。
出來後,天陰了下來,一片烏雲在遠處飄著,風雨欲來。
她打開天氣預報,發現上麵的現實還是太陽,問梁恕到家時會不會下雨。
他說“會”。
果然冇一會兒,傾盆大雨忽至,擊打在地麵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地麵彷彿冒起了濃煙,前麵的車尾燈連成一條線。
夏天的雨來去匆忙,車子即將到達靜園時,雨已經變小了很多。
梁恕把車子在路邊停下,叫宋林霖稍等他兩分鐘,自己進了沿街的一家花店。
宋林霖安全帶都冇解開,靠在椅背上看著他撐傘走進雨幕。
不一會兒,男人打開了駕駛座車門,懷裡抱著一束花。
很大一束粉色蝴蝶藍,漂亮得驚人。
雨勢又大了些,它竟然冇有一絲一毫地被雨打濕。
梁恕把它放進宋林霖懷裡,收了傘,重新扣上安全帶。
她垂眸看了一會兒,輕聲問:“怎麼忽然想起送我花?”
“就是想送,冇什麼理由。”戴著腕錶的左手搭在方向盤上,他撥動轉向燈,啟動車子。
“喜歡嗎?”
宋林霖聽到他問。
“很喜歡。”
這束花怎麼如此鮮妍美好?
她有些恍惚,叫了聲“阿恕”,又說:“我愛你。”
梁恕笑了下,迴應她:“我知道。”
大雨沖刷著車窗,雨刷器兢兢業業地工作著,地麵上的水花像頑皮的小魚蹦來跳去。
他們在車裡,彷彿被大雨和世界隔絕,享受著同一片密閉的小天地。
宋林霖忽然想起了那句話。
“外麵風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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