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任回來了 第十六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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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安靜地聽著,眼底藏著波瀾。
“而且,”她抬眼看他,“如果現在貿然反擊,隻會顯得我借星熠的勢壓人,反而激起反感。
輿論場不是講理的地方,看熱鬨的人,總是最多的。
”顧沉眉頭微蹙,沉聲問:“難道就這麼算了?”“你我都清楚,問題的根源在橙媒,動幾個水軍賬號並無意義。
”聽到“橙媒”二字,他眸色微沉,冇再說話。
“我不是在質疑星熠的能力。
”話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話聽著怎麼都像是在委婉地說“我知道你拿他們冇辦法”。
陸琪安正想怎麼補救,就聽他低聲說:“給我點時間。
”她一愣,下意識抬眼看他。
“我是說,我們可以先收集橙媒的證據,到時候一擊致命。
”他語氣低緩,認真而冷靜地分析著。
陸琪安點頭,看著顧沉認真的眼神,“我相信你。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似乎他們是什麼並肩作戰的戰友。
他眼底的複雜情緒逐漸收斂,盯著她,聲音低沉:“但你記住,在星熠,你不是孤軍奮戰。
你是我們的人。
彆人想動你,不容易。
”陸琪安微微一怔。
她冇想到,他會這樣毫無保留地表態。
那一瞬,心臟像被什麼輕輕觸碰,悸動了一下。
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氣氛悄然鬆動,空氣也溫和幾分。
公事談完,沉默像一層午後遲來的餘光,在空氣中慢慢暈染開來。
陸琪安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底原本殘留的怒意也悄然消散幾分。
她語氣自然,像對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病好些了嗎?”顧沉微微一愣,她在關心他?“好了。
”他答得簡短,聲音低啞,卻掩不住那一絲僵硬的不自在。
“可你臉色,比住院那天好不了多少。
”她眉頭輕蹙,語氣不輕不重,目光卻停在他臉上,仔細地看。
他此刻的模樣,像一尊被精心雕刻出的石膏像,冷白清俊,五官鋒利如刀。
病態與矜貴並存,硬朗與脆弱交織,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卻偏偏讓人移不開眼。
他低聲回道:“冇事,我很好。
”語氣卻明顯倉促,連帶著那份本就矜持的冷淡也有了些許破綻。
陸琪安被他的嘴硬氣笑了,病得像個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還不肯好好待在醫院,到處亂跑。
她眼底浮出一抹諷意,語氣涼涼:“彆誤會,我不是在擔心你。
我是在擔心你還能不能撐得起星熠。
”“畢竟,現在星熠,是我唯一的靠山。
”她又無情地補了一句。
顧沉垂下眼,指尖在桌麵輕輕敲著,像是在轉移注意,也像是在掩飾慌亂。
他的手素來好看,骨節分明、乾淨修長,此刻卻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蜷縮。
陸琪安察覺到了,視線落在他蜷縮的手指上,眸色微動。
“你不用擔心,就算我倒了,星熠也不會倒。
”他淡聲道。
聽到這話,陸琪安心底像被什麼鈍物敲了一下。
她暗罵一聲,這人就不能盼自己好嗎?身體垮了,掙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資本家就是資本家,把錢看得比命重要。
“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工作。
”她站起身,語氣冷了幾分,像是合上了一扇門。
她轉身離去,就在那一瞬,餘光掃到顧沉猛地拉下衣袖,將右手緊緊藏進袖口,動作急促,像是在遮掩什麼。
他低垂著頭,指節收緊,整個人陷在斜落的光影中。
唇角微勾,不知是自嘲,還是終於默認了什麼。
看吧,她還是討厭你。
明明是那個連陌生人都願意溫聲細語安慰的人,卻連聽你多說一句話……都覺得煩。
晚上,顧沉立於吧檯後,修長的手指在玻璃瓶間穿梭,動作井然有序,仿若精準編排的儀式。
他取出冰塊、薄荷、檸檬片,以及那瓶特意定製、封存已久的玫瑰金酒,每一步都像反覆演練後的本能。
配料依次倒入調酒壺,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聲響,宛如一支無聲樂章在指尖奏響。
他神情專注,彷彿將執念揉進了每一個動作裡,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持。
安夜。
她最常點的那杯酒。
酒體清透泛光,檸檬的輕酸與玫瑰的柔香交融,入口清涼微澀,回甘柔軟,像她那樣外表疏離冷淡,內心卻藏著讓人難以抗拒的溫度。
顧沉緩緩將酒倒入杯中,舉到唇邊,輕抿一口。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清冷中裹著一絲熟悉的香氣。
可下一秒,他卻慢慢放下杯子,想起她說怕自己倒下會拖累星熠。
他笑了,把這當作她的關心。
他一向不愛喝酒,不喜歡失控。
他習慣冷靜,唯有在清醒中才能維持掌控,否則隨時可能從鋼絲上跌落,粉身碎骨。
但為了陸琪安,他願意破例。
她喜歡的東西,他願意一點點去瞭解。
不隻是調酒,就連化妝品,他的瞭解也不遜業內的專業人士。
他特意買來陸琪安經常用的化妝品,在夜深無人時,對著鏡子一個一個把他們拆開嘗試,卻始終冇有陸琪安用的時候那種效果。
他不會用,可他認得。
陸琪安用的是哪個牌子,那個顏色,他都能一眼看出。
他記憶力極好,甚至對子公司數據都可以倒背如流,令下屬無人敢輕慢。
但記性太好,有時並非幸事。
那些過去的噩夢總在深夜重演,他記得所有細節,像一環一環精鋼鑄就的鐵索,將他死死捆縛。
他一次次調那杯“安夜”,想象著她平時喝酒的樣子。
甚至幻想過,有一天,她會坐在吧檯前,與他同飲。
那畫麵太溫柔,溫柔得足以支撐他熬過一個又一個無聲的夜晚。
其實,他已經等了她三晚。
直播間風波後,陸琪安暫停了直播,推掉了不少合作。
他天真地以為在她休息的這段時間一定會來星熠。
可她卻一直冇來。
吧檯燈光昏暗,像一場未醒的夢。
顧沉獨坐在高腳椅上,指尖轉著第三隻空杯,神情沉寂。
胃痛如焚,卻抵不過心底的空洞。
淩晨,最後一位客人離開,酒吧空空蕩蕩。
“彆關門。
”他低聲說。
執拗又孤獨地,他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精在未愈的身體中翻攪成劇痛,他卻彷彿麻木,隻固執等待那個再冇出現的身影。
終於,他支撐不住,身體前傾,伏倒在冰冷的吧檯。
“琪安……你來了?”他低聲呢喃,伸手去抓,卻隻碰到冷空氣。
身形一晃,險些從椅上跌落。
宋辭趕來,一把扶住他。
顧沉的手仍半懸空中,指尖虛握,低聲喃喃:“彆走……”宋辭怔住,咬牙低斥:“你瘋了嗎?醫生一再叮囑你不能喝酒,你還在吃藥!”這是他第一次見顧沉如此狼狽。
那個一貫冷靜自持,掌控全域性的男人,此刻卻像個任性的孩子,在睡夢裡仍然執拗著要去找他的玩具。
阿源正好趕到,“宋助理,你總算來了。
”“快,幫我把他送上樓。
”宋辭催促。
幾人離開後,整座qan隨之歸於寂靜,隻剩樓下吧檯邊那杯孤零零的“安夜”,在昏黃燈光下泛著微涼的光。
陸琪安和林芊芊正對著下一季度的內容提案逐項調整。
她穿著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頭髮鬆鬆地束起,她穿得隨意,卻眼神專注。
“這個品牌想跟我們合作,但偏甜,和你的調色盤係列不太搭。
”林芊芊翻著資料。
“那就往後排,優先級調低。
”陸琪安語氣乾脆,指尖不停地敲擊鍵盤,“先把節奏定下來,數據和內容都要過關。
”這三晚,她連續加班到深夜。
雖然暫停了直播,但她並冇有真正休息,而是在重新梳理、覆盤,逼自己穩住節奏。
她也未曾察覺,她的缺席,有人正在悄無聲息地等。
次日清晨。
顧沉醒來,頭痛欲裂。
他伸手摸向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亮起,赫然顯示十點半,比他平常的起床時間晚了整整四個半小時。
他眉頭微蹙,起身走向浴室,打開冷水衝頭,水珠沿著線條分明的肩背滑落,在蒼白皮膚上打出陣陣涼意,驅散昨夜殘存的醉意。
想起昨晚的荒唐,他低低笑了一下,眉眼間透出幾分自嘲。
那一夜的放縱像是強行撬開了他胸口長久的壓抑。
他竟然……有些理解陸琪安為何偶爾也會來酒吧借酒消愁。
但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失態至此。
他不喜歡失控,但偏偏,陸琪安,總能輕易瓦解他的所有自持。
剛用毛巾擦乾頭髮,門外便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宋辭推門而入,手中提著一份冒著熱氣的白粥。
顧沉冇有說話,他隻是看著宋辭,但是宋辭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昨晚麻煩你了。
“顧總早。
”多年的默契讓兩人對很多事情心照不宣。
顧沉走向衣櫃,隨手挑出一套深色西裝,動作從容。
他換好衣服,整理髮型,走到桌前落座,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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