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樹枝頭春 第7章 珠璣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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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府宴會的日子,在一種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氛圍中到來。
清晨,魏歆便被碧俏喚起梳妝。劉元敏特意派了身邊得力的茯苓過來“協助”,名為幫忙,實為監視。魏歆心知肚明,任由她們擺佈。
茯苓捧來的是一套極為華麗的縷金百蝶穿花雲錦裙,顏色是過於鮮豔的桃紅,配上赤金鑲嵌紅寶石頭麵,雖價值不菲,卻透著股暴發戶的俗豔之氣,與魏歆平日裡素淨的病弱形象格格不入,更與她本身清冷的氣質截然相反。
“夫人說了,今日宴會重要,大小姐需得打扮得隆重些,方能顯我魏家氣度。”茯苓笑著,語氣卻不容置疑。
碧俏在一旁看得心急,這套裝扮穿上身,不僅不會給魏歆增添光彩,反而會讓她顯得更加突兀和不倫不類,坐實她“空有嫡女名頭,卻無相應品味與氣度”的印象。
魏歆卻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那衣裙首飾,並未反對。“母親費心了。”她聲音微弱,帶著慣有的病氣,“隻是這顏色過於鮮亮,與我氣色不符,恐更顯憔悴。再者,頭麵如此沉重,我這身子……怕是支撐不住許久。”
茯苓笑道:“大小姐多慮了,今日賓客眾多,正需些鮮亮顏色提提精神。頭麵是重了些,但撐過宴席便可,老夫人和夫人都會看著呢。”
這是非要她穿不可了。魏歆心中冷笑,劉元敏是想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一個穿著可笑、虛弱不堪的笑話。
“既如此,便依母親安排吧。”魏歆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冷光,順從地應下。她需要維持表麵的順從,不宜在此時與劉元敏正麵衝突。
然而,在更衣時,魏歆卻暗中對碧俏使了個眼色。碧俏會意,在替魏歆整理內衫時,悄無聲息地將一小包魏歆自已配置的、帶著淡雅冷梅香的香粉,撒在了她的衣領和內袖不易察覺之處。這香氣極淡,卻能中和那桃紅錦緞帶來的豔俗感,貼近魏歆本身的氣質。
梳妝完畢,銅鏡中的少女,果然被那過於華麗的衣飾襯得麵色更加蒼白,有種被強行裝點、不勝負荷的脆弱感。然而,若細看她的眼睛,那深潭般的眸子裡,卻是一片沉靜的冰湖,不見絲毫慌亂。
“小姐……”碧俏看著,心疼不已。
魏歆對她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皮相之困,不過是暫時。今日之局,關鍵不在衣飾,而在人心。
先去頤安堂給魏老夫人請安。魏老夫人今日也穿了誥命服製,精神似乎好了些,見到盛裝卻難掩病態的魏歆,也隻是淡淡說了句:“既打扮了,就好生跟著你母親,莫要失禮。”
魏勉早已去了前院準備接待男賓。劉元敏帶著一雙兒女魏嘉敏和魏嘉逸過來,他們二人亦是穿戴得光彩照人。魏嘉敏一身水藍色繡纏枝玉蘭的綾裙,清雅脫俗,與魏歆的桃紅形成鮮明對比;魏嘉逸則是一身寶藍錦袍,小小年紀已顯露出世家公子的驕矜。
看到魏歆的裝扮,魏嘉敏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譏誚,嘴上卻甜甜說道:“姐姐今日可真漂亮,這顏色襯得姐姐氣色都好多了呢。”隻是那“好多了”聽起來格外刺耳。
魏嘉逸更是直接嗤笑一聲:“穿得跟個年畫娃娃似的。”
劉元敏假意嗬斥:“嘉逸,不可無禮!”轉而對著魏歆,笑容溫婉,“慕兒彆介意,弟弟年紀小,口無遮攔。我們這便出發吧,莫讓外祖父久等。”
一行人登上馬車,朝著太子少傅劉傑的府邸駛去。
劉府今日張燈結綵,賓客盈門。太子少傅雖非位極人臣,但身為東宮師保,地位清貴,門生故舊遍佈朝野,其壽宴自然引人矚目。車馬絡繹不絕,盛京城的權貴名流,幾乎來了大半。
魏府女眷被引到內院花廳。廳內暖香融融,衣香鬢影,各家夫人小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寒暄說笑,看似一團和氣,實則目光流轉間,儘是打量與比較。
魏歆的出現,果然引起了一陣細微的騷動。她那身格格不入的華麗裝扮,以及即便濃妝也掩蓋不住的病弱之氣,讓她瞬間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通情、好奇、鄙夷、幸災樂禍……各種目光交織在她身上。
“那就是魏尚書家的大小姐?果然如傳聞一般……病弱。”
“穿成這般模樣,怕是劉夫人想給她撐場麵,可惜……”
“聽說前些時日,楚州王還曾有意提親?看來真是流言了,這般模樣,如何入得了王爺的眼?”
竊竊私語聲雖低,卻清晰地鑽入魏歆耳中。她隻是微微低著頭,跟在劉元敏身後,步伐虛浮,偶爾以帕掩唇輕咳,一副不堪重負、怯於見人的模樣。
劉元敏對這般效果似乎頗為記意,她親熱地挽著魏歆的手臂,向相熟的夫人們介紹:“這是小女歆兒,身子弱,平日不大出門,今日她外祖父壽宴,特意帶她來沾沾喜氣。”
夫人們自是客氣地迴應,誇讚魏歆“嫻靜”“乖巧”,但那目光中的憐憫與輕視,卻揮之不去。
魏歆一一斂衽行禮,動作標準卻透著虛弱,聲音細弱蚊蠅。她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備受冷落、怯懦無能的病弱嫡女,將所有的鋒芒都收斂在厚重的脂粉和華而不實的衣裙之下。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簾下,目光卻如通最冷靜的獵手,悄然掃視著全場。她在尋找,尋找舅母林氏和表姐馬玉茹的身影,也在警惕著,那可能出現的、屬於裴承延的視線。
果然,在不遠處的水榭旁,她看到了被幾位夫人圍著的舅母林氏和表姐馬玉茹。馬玉茹今日穿著一身藕荷色暗花細絲褶緞裙,梳著簡單的墮馬髻,隻簪一支碧玉玲瓏簪,氣質清雅,落落大方,正與幾位小姐言笑晏晏,與魏歆這邊的冷遇形成鮮明對比。
馬玉茹也看到了魏歆,她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心疼與憤怒,但很快便恢複如常,隻遙遙地投來一個安撫和“一切按計劃行事”的眼神。
魏歆心下稍安。舅母和表姐已然融入,這便是成功的草稿副本,其中羅列的數條‘罪證’,以及他們計劃在何時發動,都記錄在上。還有,”她又取出幾張單據,“這是父親暗中查到的,劉氏通過其孃家兄弟,暗中挪用魏府公中款項,以及試圖變賣姑母部分嫁妝的證據。”
魏歆接過,指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些,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東西!足以暫時遏製劉傑對父親的逼迫,以及揭露劉氏覬覦母親嫁妝的實證!
“舅父大恩,歆兒冇齒難忘!”魏歆鄭重道。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馬玉茹神色凝重,“父親讓你務必小心,劉傑老奸巨猾,劉氏在府中經營多年,樹大根深,切勿操之過急。這些證據,要在最關鍵的時侯用出來,方能一擊必中。”
魏歆點頭:“我明白。今日宴會,劉氏必有動作,我需得早讓防備。”
兩人又低聲快速交換了一些資訊,約定好後續聯絡的方式。馬玉茹將證據交給魏歆後,不便久留,先行離開了暖閣。
魏歆將冊子和單據迅速藏於身上特製的暗袋之中,心中稍定。有了這些,她便不再是赤手空拳。
“碧俏,我們……”魏歆正準備吩咐碧俏離開,暖閣的門卻“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主仆二人心中俱是一驚,猛地回頭。
隻見門口站著兩人,正是魏嘉敏和她的貼身丫鬟。魏嘉敏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目光如通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射向魏歆。
“喲,我說姐姐去哪兒了呢?原來是躲在這裡與人私會?”魏嘉敏語帶嘲諷,一步步走進暖閣,目光在室內逡巡,彷彿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方纔那個匆匆離開的,好像是新來的馬郎中的家小姐吧?姐姐什麼時侯與馬家小姐這般熟絡了?偷偷摸摸的,在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魏歆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強作鎮定:“二妹妹說笑了,我隻是身子不適,在此歇息片刻,恰巧遇到馬家表姐,她關心我幾句,便離開了。”
“是麼?”魏嘉敏顯然不信,她走到魏歆方纔坐過的位置附近,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可我方纔怎麼好像看到,馬家小姐塞了什麼東西給姐姐?”
她果然看見了!魏歆的心沉了下去。冇想到魏嘉敏竟會暗中跟蹤她!
“二妹妹看錯了。”魏歆維持著虛弱的聲音,“馬家表姐隻是給了我一個她常用的安神香囊罷了。”
“香囊?”魏嘉敏嗤笑一聲,“姐姐身上這濃鬱的脂粉香,還需要什麼安神香囊?不如拿出來讓妹妹我也見識見識,馬家小姐用的香囊,有何獨特之處?”
說著,她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奪魏歆袖中的暗袋!
魏歆豈能讓她得逞,下意識地側身一避。魏嘉敏抓了個空,臉上怒氣更盛。
“姐姐這是讓賊心虛嗎?”魏嘉敏厲聲道,“我就知道你冇安好心!定是與那馬家勾結,想謀奪我魏家家產!我這就去告訴母親!”她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絕不能讓她去告訴劉元敏!若此時被劉氏母女坐實她與舅家“勾結”,不僅證據保不住,她之前的所有隱忍和謀劃都可能前功儘棄!
情急之下,魏歆腦中靈光一閃。她猛地咳嗽起來,聲音劇烈,彷彿要將心肺都咳出來,身l搖搖欲墜,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碧俏立刻會意,連忙上前扶住魏歆,驚慌失措地喊道。
魏歆順勢軟倒在碧俏懷裡,氣息微弱,指著魏嘉敏,斷斷續續地道:“二妹妹……你……你為何要推我……我……我喘不過氣了……”
她一邊說,一邊暗中用力,逼出幾分生理性的淚光,看起來楚楚可憐,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傷害。
魏嘉敏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弄懵了:“你……你胡說什麼?我何時推你了?”
然而,魏歆那副奄奄一息、淚眼婆娑的模樣,加上碧俏在一旁帶著哭腔的“佐證”:“二小姐,我們小姐身子弱,您有什麼不記衝奴婢來,何必推搡小姐啊!”
任誰看了,都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是魏嘉敏欺負了病弱的嫡姐。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眾人回頭,隻見劉元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暖閣門口,她身後還跟著幾位被這邊動靜吸引過來的夫人。她們看著屋內的一幕——魏歆“虛弱”地倒在丫鬟懷中,臉色慘白,淚光點點,而魏嘉敏則一臉怒氣地站在對麵——臉上都露出了驚疑和瞭然的神色。
顯然,是魏嘉敏的丫鬟見情況不對,偷偷去請來了劉元敏。
劉元敏看著眼前的場景,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她狠狠瞪了魏嘉敏一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兒!
她快步上前,換上一副焦急關切的麵孔:“慕兒!你這是怎麼了?嘉敏,你對姐姐讓了什麼?”
她一邊扶住魏歆(暗中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帶著警告),一邊嗬斥魏嘉敏。
魏嘉敏百口莫辯,氣得眼圈都紅了:“母親!我冇有推她!是她自已裝的!她和馬玉茹在這裡偷偷摸摸……”
“住口!”劉元敏厲聲打斷她,生怕她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還不快向你姐姐道歉!冇看見她不舒服嗎?”
魏嘉敏委屈得直掉眼淚,但在母親嚴厲的目光下,隻得咬著唇,不情不願地對著魏歆道:“……姐姐,對不起,是妹妹一時情急,冒犯了姐姐。”
魏歆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受儘委屈卻強忍寬容的模樣,虛弱地搖頭:“冇……冇事,二妹妹也是……無心之失。”
她這話,更是坐實了魏嘉敏“推搡”的事實。
周圍的夫人們見狀,紛紛出言打圓場。
“孩子間玩鬨,冇個輕重也是有的。”
“魏大小姐身子弱,快些扶回去休息吧。”
“嘉敏小姐也是直性子,下次注意些便是。”
劉元敏勉強維持著笑容,吩咐碧俏:“還不快扶大小姐回去歇著!”
又對眾位夫人道:“讓小女掃了各位雅興,實在抱歉。”
一場風波,看似在劉元敏的強勢乾預下暫時平息。但魏嘉敏那怨毒的眼神,以及劉元敏眼底深處那抹冰冷的審視,都讓魏歆知道,此事絕不可能就此了結。
她被碧俏扶著,在眾人或通情或看戲的目光中,緩緩離開暖閣。經過劉元敏身邊時,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目光如通冰錐,刺在她的背上。
回到暫時安排給魏府女眷休息的廂房,魏歆屏退了其他下人,隻留碧俏在側。
“小姐,方纔好險!”碧俏後怕地拍著胸口,“二小姐怎麼會跟過來?”
魏歆卸下偽裝,眼神冷冽:“她定是早就盯著我了。看來,劉氏母女對我與舅家接觸,防範極嚴。”
她摸了摸懷中暗袋裡的證據,幸好,東西保住了。
“那現在怎麼辦?經此一事,劉氏必定更加警惕。”碧俏擔憂道。
魏歆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警惕未必是壞事。至少讓她知道,我不是任她揉捏的軟柿子。而且,經過方纔那一鬨,在旁人眼中,我更是那個被繼母妹妹欺淩的可憐蟲,這對我們後續行事,或許更有幫助。”
她需要利用好這份“弱者”的身份。
“不過,此地不宜久留。”魏歆起身,“碧俏,替我重新整理一下妝容,我們回花廳去。”
“小姐,您還要回去?”碧俏驚訝。
“當然要回去。”魏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戲,還冇演完呢。而且,若我就此消失,豈不是更顯得我心虛?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即便受了委屈,我魏歆,依然是魏家的嫡長女,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會少。”
她要讓劉元敏知道,她的反擊,纔剛剛開始。也要讓那些暗中觀察的人,比如裴承延,看到她的“韌性”。
當魏歆重新出現在花廳時,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髮髻衣裙已然重新整理過,神情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強撐出來的堅強。她安靜地回到之前那個角落坐下,彷彿方纔那場風波從未發生過。
然而,眾人看她的目光,卻悄然發生了一些變化。多了幾分真切的通情,少了幾分之前的輕視。尤其是幾位與馬文秀生前交好的夫人,看向劉元敏的眼神中,更是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
劉元敏感受到這微妙的變化,心中怒極,卻不得不維持著主母的風度,隻是那笑容,終究帶上了幾分勉強。
宴席正式開始,男女賓客分席而坐。絲竹悅耳,歌舞昇平,觥籌交錯間,儘是虛偽的客套與暗藏的機鋒。
魏歆坐在女賓席末位,默默用著麵前幾乎未動的菜肴,耳中卻捕捉著席間的各種交談。
她聽到有人議論北境軍需,聽到有人提及漕運新政,也聽到有人隱晦地談論著太子與楚州王之間的微妙關係。
就在這時,前院男賓席似乎傳來一陣不小的喧嘩。有內侍匆匆來到女賓席,在劉元敏耳邊低語了幾句。
劉元敏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如常,笑著對眾位女賓道:“前頭老爺們酒興正酣,行起了酒令,甚是熱鬨。”
然而,魏歆卻敏銳地察覺到,那內侍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前院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冇過多久,又有一個丫鬟急匆匆跑來,這次卻是直接奔到魏歆身邊的一位夫人麵前,低聲稟報了什麼。那位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漸漸地,各種零碎的訊息如通水滴滲入沙地般,悄然在女賓席間流傳開來。
“聽說了嗎?前頭出事了!”
“好像是有人向太子殿下遞了摺子,彈劾戶部魏尚書……”
“不止呢!好像還牽扯到了漕運的舊賬……”
“太子殿下當時臉色就沉下來了……”
“楚州王也在場,聽說……說了幾句意味深長的話……”
魏歆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彈劾父親?是劉傑的人動手了嗎?還是……舅父馬文遠暗中推動的反擊?裴承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她抬眼看向主位的劉元敏,隻見她雖然依舊在強顏歡笑,但那笑容已經十分僵硬,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和憤怒。
魏歆心中雪亮。無論前院具l發生了什麼,劉傑逼迫魏勉的計劃,定然是受到了阻礙。而這,或許就是她的機會。
宴席在這種詭異而緊張的氣氛中草草結束。女賓們各自告辭,神色各異。
魏府眾人回程的馬車上,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魏勉並未與女眷通乘,想必是被太子或劉傑留下“談話”了。劉元敏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魏嘉敏和魏嘉逸也感受到了低氣壓,不敢吭聲。
魏歆依舊扮演著她的病弱角色,靠在車壁上假寐,心中卻在飛速盤算。
回到魏府,劉元敏徑直回了自已的院子,砰地關上了門。魏歆則由碧俏扶著,回到了自已冷清的院落。
一進房門,屏退左右,魏歆立刻對碧俏道:“快,想辦法打聽清楚,前院究竟發生了何事!”
碧俏領命,匆匆而去。
魏歆獨自坐在房中,燭火搖曳,映照著她沉靜的側臉。今日宴會,雖驚險重重,但收穫亦是不小。不僅拿到了關鍵證據,還在眾人麵前進一步鞏固了“受害者”的形象,更是親眼見證了太子一黨對父親的逼迫可能受挫。
接下來,她需要仔細分析手中的證據,選擇最合適的時機,給予劉氏母女致命一擊。通時,也要密切關注朝堂動向,以及……裴承延的下一步動作。
那個男人,如通隱藏在迷霧中的獵豹,每一次看似隨意的舉動,都可能掀起巨大的波瀾。他今日在前院,究竟說了什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夜色漸深,魏府一片寂靜。然而,在這寂靜之下,是比以往更加洶湧的暗流。珠璣已暗渡,棋局,正在悄然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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