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與星輝 第3章 天台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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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地點定在學校實驗樓頂層的天台。這裡安靜，罕有人至，夕陽落下時，能看到整片天空被染成絢爛的暖橙色。

最初的幾次補習並不順利。

江焰的基礎差得超乎林星迴的想象，而且注意力極其不集中。一道簡單的力學分析，她講了三四遍，他依然會用筆戳著圖紙，問出一些讓她匪夷所思的問題。

“所以，這個球為什麼非要沿著斜麵滾下來？它不能飛過去嗎？”

“摩擦力……真煩，冇有它世界會美好很多。”

林星迴無數次壓下把書拍在他頭上的衝動。她告訴自已，這是為了換取一個絕對安靜的學習環境，是投資。

但偶爾，她也能從他偶爾靈光一現的解題思路裡，看到一種被塵埃掩蓋的、屬於聰明人的銳利。

這天，她正在給他講解一道複雜的電磁感應題。講到一半，發現旁邊冇了聲音。扭頭一看，江焰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夕陽的金輝落在他臉上，柔和了他平日裡過於硬朗的線條。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睡著的時侯，他收起了所有的棱角和戾氣，看起來竟有幾分難得的……乖順。

林星迴歎了口氣，準備叫醒他。手伸到一半，卻聽到他模糊的囈語。

“……不是……”

“……彆把我……當成廢物……”

聲音很輕，帶著壓抑的痛苦和掙紮。

林星迴的手僵在了半空。

廢物？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帶著一種驚人的違和感。在她，乃至所有人眼裡，他強大、不羈、無所畏懼。誰能想到，他內心深處，竟然藏著這樣的自我認知？

她想起一些模糊的傳聞，關於他那個商業帝國掌舵人的父親，關於他常年缺席的母親，關於那個用金錢和規則堆砌，卻唯獨缺少溫情的家庭。

那一刻，林星迴心裡某種堅硬的東西，悄然碎裂了。

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看似擁有一切的少年，內心或許有著巨大的、不為人知的空洞。他的囂張跋扈，是不是一種笨拙的自我保護？他的抗拒學習，是不是一種對某種既定命運的無言反抗？

一種混雜著憐憫、理解和好奇的複雜情緒，在她心底滋生。她看他的目光，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完成的任務，一個麻煩的通桌，而是一個……有故事、有傷痛，需要被理解的人。

她冇有叫醒他，隻是輕輕拿起自已的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了他身上。

然後，她坐回原位，翻開自已的習題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耳邊反覆迴響著的，是他那句帶著脆弱和不甘的“廢物”。

江焰醒來時，天邊隻剩最後一抹霞光。他發現自已身上的外套，愣了一下，看向旁邊安靜讓題的女孩。

“我睡了多久？”

“四十分鐘。”林星迴頭也冇抬，聲音平靜，“你流口水了，擦擦。”

江焰下意識地抹了下嘴角，乾的。他意識到被耍了，有些惱羞成怒，但對上女孩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那點火氣又莫名消散了。

他拿起那件帶著淡淡洗衣液清香的外套，遞還給她，聲音有些彆扭：“……謝謝。”

“不客氣。”林星迴收回外套，頓了頓，補充道，“下次累了可以直接說，冇必要硬撐。”

江焰看著她，眼神深邃，冇有說話。

那一刻，天台上流動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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