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失控 第221章 過去的事,有什麼好提的
門內,周淮序將玻璃碴從手心肉裡拔出來,帶了鮮血和痛意,他渾然不覺,隻思考著周烈這一出的背後深意。
香水味道,被他試探出是故意的。
但方纔桌上的那出戲是真是假,所謂的女朋友到底存不存在,會不會是她,沒有確切實證,並不好判斷。
周淮序難得有些頭疼,強迫自己沒再繼續想下去。
術後恢複得再不錯,旁人看不出他變化,自己身體又怎麼會不清楚。
思考力不如從前,也是事實。
玻璃碴拔完,周淮序本來懶得再管手心那些細孔小傷。
莫名的,想起曾經在沈昭的出租屋裡,她給他腹部傷口消毒又貼上紗布,對他說:
生命是很寶貴的,我自然還是希望,您能好好活著。
畫麵從腦中緩慢流過,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又帶著再也回不去的遺憾。
關上醫藥箱的動作停住,周淮序拿過裡麵的繃帶,給受傷的手一圈圈認真纏上。
……
午後陽光熱烈。
周硯清在花園準備了豐盛精緻的下午茶。
一家人,都是閒聊,但畢竟五個人有四個都是做生意的,聊的內容自然也都是商場上的事。
周凜聽著,覺得實在無趣,索性溜溜球,找了間娛樂室打遊戲。
傭人也都退了下去。
周烈主動給兩位長輩和哥哥沏茶。
茶杯推到眼皮子底下,周淮序淡抬眸,對上週烈噙滿笑意的眸。
收回視線,神色依舊淡漠。
周硯清瞥見兄弟兩人還挺和諧,突然話鋒一轉:“嫂子今天沒來也是可惜了,有幾個不錯人家的女孩兒,本來想給她看看的。”
周硯清話落,周淮序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自如。
倒是周硯澤皺了皺眉,“給她看這個做什麼?”
“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周硯清對他流露出的排斥也有些意外,“給淮序的介紹女孩子,都要經過嫂子過目。”
“以後都不需要。”
周硯澤聲音有點冷。
周硯清點頭,“那我直接跟淮序說?還是跟大哥你說?”
周硯澤:“……”
這特麼絕對是故意的吧?
裝什麼聽不懂呢?!
周硯澤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你彆做這種多餘的事添亂!”
周硯清沉默了好幾秒。
臉上還是那副溫溫和和的神色,但不知不覺的,似乎也帶了點冷意和失落。
“爸,二叔也是關心我,您倒不必這麼衝。”
周淮序淡聲開口,像是在解圍。
周硯澤神色斂了斂,說:“淮序的個人感情,是他自己的事,硯清,你不用操這個心。”
周硯清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著周硯澤。
“哥,原來你也是會改變的啊。”
他不由地挑了下眉,神色意味深長。
“可淮序都三十出頭了,彆人家兒子這麼大,都能抱孫子孫女,你就一點都不著急麼?還是說,放不下之前那位……”
“過去的事,有什麼好提的?”
周硯澤把他後麵的話堵了回去。
周硯清頓了下,旋即釋然笑道:
“那看來是我想多了,也是,畢竟淮序和她交往也不過小半年,這大半年都過去了,誰還會對一個短擇的人念念不忘呢?想來那位都銷聲匿跡這麼久,恐怕也是不想再沾上關係吧?”
周硯澤皺了皺眉。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自己責備過的人,再被彆人責備,不僅不會有認同感,反而會生出不適。
此刻,周硯澤心裡就覺得怪怪的。
不僅是介意,自己兒子喜歡的女人,憑什麼被周硯清像談及茶餘飯後的笑話一樣提及。
更揮不去的,是他驟然想起找沈昭的那天,她對他說的話。
那天他對她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沈昭表情始終沒什麼變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一句反駁和回嘴。
明明之前還覺得隻是個小姑娘,卻又給人一種,突然長大的感覺。
在沈昭從桌麵拿過那張卡時,她對他說道:
【叔叔,你可不可以,以後不要再逼迫周淮序做任何他不喜歡的事情。我走了,他一定會不開心。你是他爸爸,父母在孩子心裡的位置永遠都是不可取代的,你和阿姨對他好,他會慢慢開心起來的。】
當時的周硯澤,自認為沈昭虛情假意,裝模作樣,還挺自信兒子對她的感情。
而且錢都拿了,再說這些漂亮話,不就是想證明,自己不是愛慕虛榮的人麼?
但潛意識的,他好像又把這句話聽了進去。
從那之後,任何有關周淮序的決定前,腦子裡都會冒出這句話,冒出沈昭當時懇求的目光。
周硯澤很快收起情緒,半是開玩笑地對周硯清說:
“你一個一輩子都不婚不育的人,怎麼還好意思替我著急的?”
“我不過是個例。”
周硯清自在道。
“再說,我現在不是有阿烈了嗎?他這麼省心,人又這麼優秀,要是跟現在的女朋友能長久發展下去,結婚生子,說不定也就是明年的事了。”
兩位父親麵上波瀾不驚,實則明槍暗箭,洶湧不已。
旁邊,周烈壓低聲音朝周淮序說道:
“淮序哥,我之前聽爸爸說,你和你女朋友也很恩愛。”
周淮序淡漠視線落在周烈推到眼皮子底下的茶杯上,側目淡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
周烈:“還說你為此,和叔叔大鬨了一場。老實說,我好佩服你的,也才因此有了勇氣,跟我爸坦白談戀愛的事。”
“是麼。”周淮序聲音淡淡,“聽了我的故事纔有勇氣,那看來你以前挺懦弱。最好也彆讓你女朋友知道這事兒,不然她應該會甩了你。”
“……”
周烈眼底的笑意變得僵硬,“淮序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不懂就算了。”
周淮序用纏著繃帶的左手端起那杯茶,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因為受傷使不上力。
剛一端起,茶杯傾斜,茶水潑出來,正好飛濺在周烈胸口。
茶水滲進襯衣領口。
周烈垂著的眸子裡,隱隱有陰冷浮起。
“衣服濕了,不去換一件?”
周淮序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好心”地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擦擦。”
周烈接過,臉色不太好看。
周淮序挑眉,“剛纔不是還很有禮貌,現在一句謝謝都不會說?”
周烈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謝淮序哥。”
紙巾擦不乾淨茶水,周烈致歉離開,匆忙回了莊園換衣服。
幾分鐘後,周淮序也起身。
走進莊園,隨意詢問了周烈房間。
周烈是在脫下上衣的時候,聽見門被人從外麵開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