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選擇 第46章 異地
異地
洛宸羽那天是拖著行李箱去的教室。不是週六放學日,
教室後牆貼著放個黑色行李箱，很難不吸引人來問。
翟佳鑫就是那個打頭的，附近還有幾個豎著耳朵偷摸旁聽。
翟佳鑫轉著身靠在椅背上,
朝那方向指了指，問：“洛哥，那，你行李箱啊？”
“嗯。”洛宸羽點了點頭,
應了聲。
翟佳鑫跟做賊似的，用手掩著，小聲問他：“家裡出事了……？”
徐霧重重“嘖”了一聲，笑罵道：“能盼著點人好嗎。”
“我這不是關心他嗎？！”翟佳鑫仰著下巴辯駁道,
隨即又偏頭問當事人,
“這麼說……是好事？”
洛宸羽停下手中轉著的筆，落下一個答案,
淡淡開口：“算吧。數競集訓。”
“集訓？我靠。”翟佳鑫旁敲側擊，“看你這架勢
……”
“不會還要出省吧？”
徐霧心說,
不知道的以為你狗仔特訓學校出來搞臥底跟蹤。
“嗯，猜得很準。”
其實很好猜,
臨安最好的就是一中，且不論文一，他們班隻有洛宸羽一個人選了去，說明主場不在他們，那大概率是出省和其他省重點合作。
先知道了答案再推演過程,
徐霧同學還是在內心默默再次肯定了一遍自己的推理能力。
上午某節課，文一的潘炎拖著行李箱到理一後門口喊人。
從洛宸羽把徐霧的飯卡貼著桌縫滑到他的桌沿那會兒，他心池的那灘水就已經漾起波瀾，不平靜了。
洛宸羽悄然起身,
挪到桌椅時難免發出些輕微聲響，可此刻卻完全蓋過了老師講課時的麥克風。聽著行李箱滾輪在瓷磚平底上越滑越遠，越來越輕，直至聽不見，他好像……更心緒不寧了。
徐霧的眼神飄忽，從黑板落回到隔壁座位。
洛宸羽平時桌上擺得書本來就少，走前還把東西收進了抽屜裡，桌麵空得發亮……至少抽屜裡滿滿一桌的書告訴他，他的同桌不是空位。
下課後，謝一恬拉著宋安然的手，朝閨蜜撒嬌道：“我男朋友也去數競集訓了，沒人陪我吃飯啦，能拚個桌嗎然然？”
宋安然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了一下翟佳鑫和徐霧。
翟佳鑫就說“來唄”，徐霧點頭。無異議，三票通過。
“誒，徐霧，你腿腳不便就彆自己買飯了。”翟佳鑫語氣豁達，把手攤到他桌上，勾了勾，“飯卡拿來，爸爸給你買。”
徐霧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把飯卡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來拍在他手心上。又想著不能被他占便宜，趁機補上句，“爹聽你的，兒子。”
“嘶，你怎麼看著悶悶不樂的？”翟佳鑫腦袋一歪，換了個更低的視角觀察徐霧的表情。
“我哪，”
徐霧話還沒接上，翟佳鑫直接繼續道：“唉，班長一走，徐霧直接eo了。”
“看沒看見，這就是我們理一同學間，感天動地的兄弟情。”
這家夥跟說書似的，還停不下來了：“其實我也很難過，隻不過，我是個情緒不露於言表的人。”
徐霧被他整笑了，氣氛又重新熱鬨起來：“還沒完了是吧翟佳鑫。”
“那什麼，我忽然想起來，下節數學課，老周找我有事來著，我先走一步。”翟佳鑫跟猴長腿似的，跑了。
從洛宸羽走，到這會兒可能才過去了半小時，徐霧手機在桌肚裡來來回回摸了好幾遍。
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洛宸羽肯定還在路上，他想問句“到了沒”一點也不合時宜。
【l：徐霧】
收到訊息彈窗的時候，他手機差點沒了扔出去。確定了周圍環境安全，這才開始敲字回。
【xw：？】
【l：孫兆燕開車，閒著。】
【xw：算準了我下課會看手機？】
【l：那倒不是，想著給你留話也總能回。】
徐霧還沒想好這句話怎麼回，對麵一句話給他乾得想直接終止話題。
【l：就是沒想到你秒回。】
【xw：……】
【xw：我就喜歡數學課前刷貼吧，你有意見？】
【l：沒，】
徐霧看著聊天界麵頂行那句“對方正在輸入…”半天，洛宸羽緩緩發了句。
【l：你該上課了。】
徐霧擡眸看了眼，周舜已經在講台上了。抽屜內，某本輔導書掩著手機，徐霧手上匆匆敲字回複：
【xw：那你留言】
【xw：我看到了就回。】
【l：好】
看到這個“好”字，徐霧把手機黑屏，輕推進抽屜的最內側，上麵蓋了本輔導書，這纔算安心。
-
孫兆燕開的車是六座商務黑車，看著氣派，不知道是不是學校的公車。
車載香薰充斥整輛車，也沒人說話，洛宸羽側著臉靠在窗邊，搖了點車窗下來透氣，低頭看了看徐霧發的最後兩句，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藍芽耳機裡放著那天和徐霧一起聽了幾首的歌單，有的時候，體會過了熱鬨再重新適應安靜，可能又需要一點時間，他默默地想。
大概過了半首英文歌的時間，洛宸羽按手機旁邊的鍵亮屏，發了句有的沒的。
【l：我那些事怎麼辦，數每日練習卷，還有收發作業。】
再收到徐霧訊息的時候是飯點，他們已經下高速了。
【xw：這你不用擔心，陳剛把你活都扔給我乾了。】
洛宸羽嘴角扯起一抹笑，打字回複道。
【l：謝謝，辛苦你了。】
【xw：你還客氣上了】
【xw：到那了嗎？】
【l：下高速了，應該快了。】
【l：你不去吃飯？】
【xw：有人買飯。】
翟佳鑫乾飯積極分子，買飯特彆積極，徐霧覺得他跑得更甚高一新生時期。
【l：記得抹藥。】
帶了點私心，徐霧在那邊編輯半天，回了這麼句。
【xw：我記性不好，白天說的晚上忘，你不如晚上再提醒我。】
洛宸羽笑著敲字回。
【l：好】
快到目的地了，孫兆燕在車上和他們做臨行前的叮囑：“到錦江中學是安排你們插班去的，我和他們教務主任溝通過，對你們會特意關照一點。”
“還有，手機的事情，老師不會主動收你們的，但也彆光明正大拿出來玩啊。”
車轉了個彎，車速逐漸慢了下來。
“到時候校門口會有老師來接你們，我也不知道叫啥，沒問。”孫兆燕把著方向盤，語氣比平常講課少了點嚴肅，多了幾分開玩笑的感覺，“到時候直接喊老師就行了，有禮貌點。”
潘炎積極地回：“知道了孫老師。”
洛宸羽聲音不大地跟了句：“知道。”
下車後，那個說好的老師好像遲了，潘炎和洛宸羽兩個人在門衛亭邊的鐵門拖著行李箱罰站。
可能是學生的天生屬性，覺得在學校門口光明正大刷手機不太合適，還是彆人學校。想著活躍一下氣氛，潘炎主動找話題說：“學神，你在車上和女朋友聊天啊？”
“啊？”洛宸羽一時愣神，然後笑著搖頭，解釋說，“不是。”
“我看你笑那麼開心，還以為是你物件。”潘炎心想，雖然學神看著高冷，其實笑起來的時候，給人感覺還挺好相處。
在門口這會兒，同為背井離鄉求學的臨中學子，潘炎算是找到機會把學神微信加上了。
想著他們也算喝過酒的交情，潘炎道：“學神你放心，到時候我倆都要在這學校待個十天，咱們校友，肯定團結一心，互幫互助，內部訊息保證流通。”
“嗯，應該的。”算是認可，也是給對方一個安心的肯定。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多時候，資訊差其實更為重要，多個朋友照應總歸是好的。
接人的老師姍姍來遲，聲音從鐵門另一邊傳出來。
“麻煩開一下門，把這兩個學生放進來。”
門衛看到校內教職工開口，才把門開啟放人。
“兩位同學，跟我來吧。”
那個老師走在前麵，先做了自我介紹：“我是高二清北班的班主任，你們叫我葉老師就好。”
葉奕文一身西裝踩著高跟，金邊方框眼鏡的點襯，教師氣質方麵沒得說，不怒自威的那種。
“到時候你們就是當插班生在我們班上待一小段時間，吃飯去教師食堂，宿舍的話，晚點我把住宿登記表給你們填一下。”
洛宸羽跟在後麵，偶爾點點頭，應聲“好”。
-
臨安一中，徐霧慢慢悠悠地走去吃晚飯。
到食堂前的轉角處碰到了陳剛，和他同個方向順路走，被抓著閒嘮了幾句。
“徐霧，去找洛宸羽啊。”
他本來就在走神，聽到這話更是下意識“啊？”了一聲。
“哎我這記性，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他請假了。那有人給你買飯的吧？”陳剛一個年級主任天天閒得，去食堂順路還逮著班裡的學生聊天，“你這腳，自己去買飯估計食堂沒剩什麼能吃的菜了。”
“翟佳鑫買。”徐霧平淡地回答。
“我就猜到是他。”
“你校長又拿他的小電飯煲做辣子雞了，我蹭兩口吃去。”陳剛沒慢著等他，倒是拋下了句自言自語的話，興衝衝走了。
一中有獨立的教師食堂，但王建華就愛跟著學生食堂吃，口頭上是說，學生吃什麼他就跟著吃，要什麼教師食堂。結果就是帶著個電飯煲自行加餐，還大方地和幾個同桌的老師分享，連食堂的職工都直誇他手藝。
有一次，宋安然考完試去吃飯晚了，結果陰差陽錯從王建華那意外撈到一勺麻辣煲雞。回來後跟他們直誇，王建華那手藝，煲雞簡直一絕，我聽說是他家鄉帶來的辣醬，那個辣特有味，很勁，巨香！
徐霧多少還是能吃點辣的，但屬於那種微辣。但凡辣一點，他就小口小口吃，能吃到天荒地老。所以徐霧說，做人不能勉強自己，有些過辣的美食錯過了，可惜是可惜，但也是在所難免。
他們那一桌依舊在食堂靠走廊快到頭的位置，徐霧感覺他像是裝了自動雷達，定位得特彆準。
吃飯時，看著謝一恬食慾不振的樣子，宋安然關心道：“不至於吧，吃不下飯？”
“天氣熱的。”謝一恬說道，又往嘴裡送了兩口飯，那架勢看著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脅的。
徐霧看著，內心打出一個字“樂”。
不過天氣確實熱，算著……也快到轉涼的日子了。
-----------------------
作者有話說：洛宸羽本來是想問問徐霧在貼吧上看到什麼好玩的沒，但礙著上課時間臨近，話就被他掐了。
上課壞。
連陳剛都知道他倆天天擱一塊哩。╮(￣ヮ￣)╭
徐霧：（輕哼一聲）哪壺不開淨提那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