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選擇 第65章 實驗
實驗
醫院住院部的長廊,
警察和表姐舅舅在登記資訊，洛宸羽則在病房內陪著徐霧。
徐霧的眼圈紅著，像是剛剛大哭一場完,
眼睛水汪汪的，手還拉著洛宸羽的衣袖。
洛宸羽主動和他講話：“你知道嗎，你抓我褲子可給我嚇死了。”
“我媽媽膽子特彆小，還老愛看鬼片,
總拉我陪她看。”
“我之前看過一部，賊恐怖，女水鬼從橋底鑽出來，抓人的腳,
特嚇人……”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
講了一大堆。
徐霧開口：“好渴。”
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不知道是以為發燒還是因為哭過,
應該是都有。
洛宸羽給他把警察剛剛接給他的水遞過去，還溫著。
徐霧喝了水,
嗓子還是不舒服。
洛宸羽雙手支著下巴，充滿靈氣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徐霧,
探著腦袋好奇問他：“你是不是和家裡人吵架了？離家出走啊？”
徐霧額頭還貼著降溫貼，眼神空洞，整個人病懨懨的，沒什麼反應。
見得不到反應，洛宸羽無奈嘟著嘴,
自言自語：“不要離家出走啊，吵架了好好說嘛。”
可能是徐霧比他還安靜，遇見得少，還看著可憐兮兮的,
他今天就像開啟了話匣子，話特彆多。
徐霧的家人匆匆趕到醫院，先在門口與洛晨曦父女連連道謝，又急著來看徐霧。
蘇雪嵐進來，坐在病床邊抱住兒子，眼圈紅著，精心做的發型亂了，奔波幾小時，整個人看著很疲憊，有些失態：“你跑哪去了，擔心死我們了。”
徐黎跟在後麵，見著弟弟，懸著的心方纔落下。
徐霧前兩天生了病，感冒完剛退燒不久。徐黎接著閨蜜的電話邀請她做客去，離得不遠，走路就能到，她當然爽快地答應了。徐霧生了病就粘人，要跟著姐姐出門，徐黎不準。換作平時，徐黎和同齡朋友出去玩幾乎都不帶徐霧，更何況他還生了病，徐黎更不同意了。家裡有張姨在家照顧著，就讓徐霧在家裡。玩了半天回家，發現徐霧不見了，張姨說以為是姐姐帶出去玩了，一聽，徐黎急了，立馬打電話給蘇雪嵐。
徐霧是悄悄跟著姐姐出門，怕被發現趕回家去，隔了好段路，偷偷摸摸地跟著。到了那棟公寓，在外麵等了等才過去。眼瞅著電梯停在了頂樓，下意識就跟了上去。電梯一開，映入眼簾的先是左邊天台，大晴天，天氣很好，天台的門敞開著，幻想著姐姐可能在裡麵，就被吸引進去了。
天台很大，他繞了整圈都沒見著人，卻被天台的一些野生花花草草吸引住了腳步，還有那透明玻璃外的漂亮風景，放眼望去，城市風光儘數收儘眼底。
外麵天氣又悶又熱，徐霧玩累了打算出去，可是他隨手關上的門，卻怎麼也推不開了……
生了病沒什麼力氣，還沒吃過午飯。他坐在門邊等，等徐黎來找他，這一等，就是整整一下午。
等到下了大雨，沒有遮風擋雨的屋簷，全身被淋得濕透，刮風下雨打雷，他著急忙慌地想去開啟那個門，可那個門仿若有千斤重，任他用儘全身力氣也推不開，他又餓又害怕，冰涼的雨水和無情的閃電一再摧垮他的心理防線。
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發著燒被關在天台，哭喊著沙啞的嗓子拍打門框，直至沒了力氣，嗓子發不出聲音，埋頭坐在門邊，絕望地等待有人發現他，這個等待是極不確定的，甚至可能無止境。他設想，如果沒人怎麼辦，他會死在這的……死亡的恐懼再次席捲他，隨著雨水再次將他吞噬。
洛晨曦進來了，拉了拉徐黎的手，牽她出去。
警察已經走了，她爸不能長時間離崗，見沒什麼事了也回到了醫院工位。
徐黎的眼淚終於沒忍住，落了下來。徐霧走失，她第一個知道，也特彆著急，擔憂占據了上風，知道這會兒才卸下緊繃，鬆了口氣。她哽咽道：“謝謝你曦曦……”
洛晨曦從身上拿出紙給她擦去眼淚，抱住她，用力且快速地撫摸她的後背，連連安慰說：“不哭不哭了昂，沒事了啊，人找回來了。”
徐霧在天台時埋著頭，又剛剛哭過，再加上見得很少，洛宸曦在救護車上時才堪堪認出，這好像是徐黎的弟弟。
這件事封存中洛宸羽的記憶裡很久，至今尤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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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過去，教室的燈瞬間亮起。方倩開了教室前排的燈喊人，周圍動靜特彆大。
徐霧艱難地坐起來揉了揉眼，迷迷糊糊感到周圍的人都起身一副要出去的架勢。
他下意識去看教室牆上掛著時鐘，發現距離下午上課時間早了十分鐘。
徐霧拉住洛宸羽的衣袖：“上體育課？”
下午第一節課一般是班上睏意最重的時候，老師也不會來得太早，大多都是提前五分鐘來，空出小段時間讓他們調整狀態清醒清醒。
他又模糊著去看黑板上的課表，定睛一看，不對啊，是物理課。
“黑板左下角。”
聞言，徐霧的目光朝那個方向投去，隻見黑板上赫然用紅色粉筆寫著幾行大字：下午第一節物理課去明理樓一樓的物理實驗室上課！！
一看就是方倩的手筆。
理一平時有什麼重要事宜都會在班上通知，徐霧估摸著可能剛好通知那會兒他不在教室，好在老師和課代表都有將內容留黑板的習慣，他之前覺著多半來源於晚自習佈置作業的傳承。
徐霧想著沒什麼東西非帶不可，順手從筆槽裡拿了支筆揣進在口袋裡，又從桌上順了本草稿本。
萬一要記錄資料啥的，筆記比腦子記輕鬆。
洛宸羽和徐霧姍姍來遲，方倩在和實驗室管理員做登記，粗略一望，桌上的器材那些已經每桌按組擺放好了，物理課代表和謝一恬正幫著每組登記。
剛好謝一恬離他們近，就道：“班長，徐霧，兩個人每組，那邊位置都是空的。”
她往教室靠窗那邊後半列指了指。
洛宸羽說了聲“謝謝”，坐在了靠裡的空位，徐霧在一旁落了坐。
翟佳鑫坐在洛宸羽前麵，竟和教室位置一般無二。
不過他旁邊坐的是宋安然，謝一恬應是跑去和俞越坐同桌去了。
這棟建築的窗外是高牆與綠植，高牆外是臨安對外的校友光榮榜。茂盛的並排樟樹正好擋住了大半陽光，顯得不那麼刺眼，多半與實驗器材避光存護有關。
物理課代表拿著登記表到了他們這組。
“寫一下名字。”俞越指著名字欄，又滑到了旁邊那欄，瞄了眼他們的桌角，“a12，儀器狀態寫良好。”
“嗯，寫完了。”徐霧把筆擡起來。
俞越輕推了一下登記表，揚了揚下巴說：“傳過去讓你同桌寫一行。”
“ok。”
“洛宸羽。”徐霧把登記表給他。
洛宸羽很自然地從徐霧手中接過筆，順手就拿著用了。
俞越感歎，班長和他同桌關係真不錯。
待洛宸羽寫完，徐霧把登記表雙手遞給俞越，笑著道了聲謝。
“怎麼都男女生分開做啊，你們班不同性彆之間是不熟嗎？”方倩在台上指揮，一旁的實驗室的管理員大爺在黑板上描那些痕跡淡得看不起了的實驗室注意事項。
她那邊剛完成工作，往台下一張望，幾乎都是男生和男生並排，女生和女生坐同桌。
“要我說，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女孩子心細，費力操作讓這幫男的去啊。”
“我又不搞抓早戀那套，和異性也玩得好，隻能說明這個人不錯，能處。”方倩故意提高了音量，眼神往這邊過來，“對不對啊翟佳鑫。”
為數不多男女混坐的翟佳鑫起身，撓了撓頭，豎起大拇指肯定道：“老師，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引起全班鬨堂大笑。
方倩背過身去，在黑板上拿黃色粉筆列出實驗的實驗器材，以及需要用到的公式。
粉筆在舊黑板上劈啪作響，方倩寫得費力，才堪堪看得清。
“這個實驗是驗證機械能守恒定律，你們桌上擺著的氣墊導軌和數字計時器。”方倩將剩下半截粉筆放回粉筆盒，走到講台上的儀器旁，繼續道，“實驗步驟課本上都學過，我這裡再簡單提提，然後你們動手做一遍。”
“把儀器一端墊高，呈斜麵。”
方倩拿起木塊，俯身將其墊在了儀器的一端。
“把滑塊放上去，測下滑時動能的增量和勢能的減少量……”
方倩一邊道，一邊同步演示。
徐霧支著腦袋聽，右手拿著個方型東西在桌上翻轉敲碰，方倩講的內容在他腦海中淺淺過了一遍，彙成具體實驗畫麵。
約莫幾分鐘的功夫，她將大致的實驗步驟示範了遍，然後說：“開始吧各位。”
徐霧想著第一步要墊高來著，支著的腦袋起來，朝洛宸羽攤開手：“木塊。”
洛宸羽看了他一眼，手從下麵伸過去，從他右手指尖拿了過來，手一鬆，放在了他攤開的手心裡。
徐霧這才發現他手裡把玩半天的就是那個墊高用的。
“啊！”
前麵傳來謝一恬的一聲尖叫。
周圍一圈人的目光都順著看去，隻見她神色慌張地扶著桌子，雙膝已經跪在了椅子上。
方倩過來看：“怎麼了怎麼了？”
謝一恬聲音打著顫：“老師，有蟑螂！”
那隻蟑螂正好伏在謝一恬椅子下，謝一恬不敢亂動，那蟑螂也在椅腳的陰影裡不敢動。
“啊，這……”方倩雖然平時看著彪，但也不和蟑螂打交道，心理上還是怕的。
她環望一圈，發現沒找著，難言道：“這實驗室怎麼連個掃帚簸箕都沒啊。”
洛宸羽從徐霧空著的位置出去，蹲下，找準時機，迅速用一個廢紙盒複上。
洛宸羽問：“有紙嗎？”
“有！”謝一恬忙從口袋裡掏了掏，拿出幾張麵巾紙遞過去。
洛宸羽剛擡手準備接就愣住了。
“呃，不是這個紙，寫字的紙。”
謝一恬已經從椅子上下來了，看了一圈，桌上除了實驗器材，無一人帶紙。
徐霧上前，給洛宸羽遞了張新撕下來的紙。
“我帶了！”那語氣帶著點小驕傲，“怎麼樣，我是不是非常有先見之明。”
“昂。”洛宸羽肯定了他說的話，一手壓著廢紙盒，一手接過來。
洛宸羽從紙盒底下慢慢地將白紙伸穿進去，將稿紙四邊折起，提了起來。
徐霧用眼神給他指了個垃圾桶的位置，洛宸羽心領神會，腳一踩，扔進了翻蓋垃圾桶裡。
這場小小的鬨劇就結束了。
回座位上繼續做中途掐斷的實驗，徐霧一本正經地對著洛宸羽說：“班長大人，我覺著，你抓蟑螂的樣子也特彆帥。”
“其實掐頭去尾說起來更好聽。”
掐頭去尾？徐霧思考了一下，明白了他是指“抓蟑螂”幾個字。
徐霧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嗯——”了聲，感情豐富地說道：“班長大人，我覺得你特彆帥。”
聽著喜歡的人直言誇讚，誰都難免會心動，隻有他自己知曉，他現在的心跳速率特彆快。
徐霧的那雙桃花眼漂亮而有神，語氣認真，眉眼含笑，實在令他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