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77章 箭射鹿 林中奇遇
光陰似箭，很快就到了出宮狩獵的日子，天還沒有大亮，宮門前就聚集了不少人，耐心等待出發。
這一定是難忘的一天。
卯時，數百人的隊伍組建起來，除了文武官員，還有許多侍衛隨從，數量雖多，但他們都知道，自己是陪襯，誰也不能在皇帝麵前出風頭。
旌旗獵獵，駿馬嘶鳴，眾人身著獵裝，等候著皇帝的到來。
隨著禦前大太監孟德福尖細的嗓音響起，趙擎騎著匹高頭大馬緩緩而來，其身後跟著一隊侍衛，鎧甲在晨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臣等參見陛下！”百官齊齊跪拜，聲音震徹雲霄，三裡之外的人都能聽見。
趙擎微微抬手：“眾愛卿平身，今日狩獵，不必拘禮。”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沈晨夕。
“愛妃，來。”趙擎向她伸手。
沈晨夕緩步走向趙擎，在接近馬匹時，她顯出一絲猶豫：“陛下，臣妾能騎馬嗎，它會不會發脾氣，將臣妾掀倒？”
趙擎笑道：“無妨，朕為你挑選了最溫順的母馬，有朕在，定不會讓你受傷，你小心點，習慣了，就跟走路一樣輕鬆。”
他親自扶沈晨夕上馬，那匹棗紅色的母馬確實很溫順，隻是輕輕打了個響鼻，之後便安靜地站著。
沈晨夕按照趙擎的引導，慢慢找到了與馬匹相處的節奏。
她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猶如初春綻放的花朵，純淨而動人。
隨著號角長鳴，狩獵的隊伍離開皇宮，浩浩蕩蕩地向南山進發，彷彿一條巨龍，穿梭在皇城與郊外的山林之間。
沈晨夕騎馬跟在趙擎身側，她初次騎馬，還不是很熟練，不過那匹馬似乎非常配合，沈晨夕騎在上麵，並無搖搖欲墜的感覺。
馬蹄聲如雷，揚起陣陣塵土，驚起林間無數飛鳥。
沿途百姓紛紛跪拜，偷偷打量著這支隊伍。
“那位女子可真是貌若天仙呐，要是我能娶到這樣的女子……”
“快住嘴吧，那是皇上的女人，豈是你能肖想的，回家做夢去吧。”
兩名百姓低聲議論著。他倆的話音淹沒在嘈雜的馬蹄聲中，沒有另外的人聽清他倆說的是什麼。
南山的獵場方圓十多裡，林木蔥鬱，溪流縱橫，是皇家專屬的狩獵勝地。
隊伍到達南山後，侍衛們迅速分散開來。
趙擎對眾臣道：“眾愛卿按計劃進行，各自帶隊，一個時辰之後，在此集合，看誰的收獲最豐盛。”
百官齊聲應諾，紛紛策馬奔往不同的方向。
趙擎從馬鞍上取下一把精巧的短弓，對沈晨夕說：“這是朕命人為你特製的，力道輕，適合你用，來，朕教你如何射箭。”
他策馬靠近沈晨夕，一手扶住沈晨夕的腰，一手引導她握弓的姿勢。
沈晨夕身上淡淡的幽香鑽入趙擎鼻尖，讓他心神蕩漾。
“陛下，臣妾這樣，對嗎？”沈晨夕按照趙擎的指導拉開弓弦，因為力氣小，所以微微顫抖。
趙擎低笑：“如你這般身軀，已經很好了，狩獵最重要的是耐心和時機，不必急於求成，你是女子，即便什麼都沒獵到，也沒人敢笑話你。”
兩人正說話間，前方的灌木叢內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
趙擎的視線移至草木動搖的位置，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不多時，一頭雄壯的梅花鹿從林間走出來，它身上有著漂亮的斑點，正警惕地環顧四周。
“彆動，看朕如何拿下它。”趙擎對沈晨夕輕聲耳語，同時緩緩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準備將這頭梅花鹿獵獲。
他的動作極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弓弦慢慢拉滿，箭頭對準梅花鹿，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那梅花鹿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耳朵豎起，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麵。
“嗖——”趙擎手中的箭矢破空而出。
梅花鹿想要逃跑，但終究晚了些，箭矢精準地射入它的後腿。那梅花鹿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踉蹌幾步後，竟帶著箭向密林深處逃去。
“它中了箭，跑不遠，愛妃在此稍等，朕去擒它。”趙擎一夾馬腹，那馬便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侍衛們急忙跟上，但趙擎已經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
沈晨夕反複地拉著弓弦，像是在鍛煉。她隻不過力氣小了些，論準頭，還是不錯的，兒時玩投壺，幾乎沒人能勝過她。
密林深處，一名少女正坐在樹底下搓著雙手。她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麵容清麗，身邊還有位男子站著。
“柳燕燕，記住咱家說的每一句話，待會兒，你若見著皇上，就假裝摔倒受傷。他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眼神要楚楚可憐，聲音要輕柔似水。”
柳燕燕點了點頭：“王公公，皇上真會喜歡我嗎？”
王喜善道：“以你這樣的姿色，用些手段，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當今皇上的相貌，喜好，咱家可都告訴你了，隻要你得了皇上寵愛，往後的榮華富貴自然是享之不儘，隻希望你飛黃騰達之時，彆忘記咱家的好處。”
柳燕燕眨了眨眼，顯出幾分脆弱之美。
“好，那就這樣。”王喜善滿意地點頭：“進宮侍候皇上，也是容妃娘娘給你的機會，不管怎樣，那總比你在小門小戶當庶女要強多了。”
遠處傳來馬蹄聲和樹枝斷裂的聲音。
王喜善急忙催促：“應該是皇上來了，快，做好準備，能不能留住皇上，全憑你自己，咱家先行一步。”
說罷，他迅速從灌木叢中溜走。
趙擎策馬在林中穿行，目光如鷹隼般搜尋著那頭受傷梅花鹿的蹤跡。
“那畜牲，到底跑哪去了……”他低聲自語，往四麵八方張望。在搜尋途中，前方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呻吟。
趙擎警覺地勒住馬韁，緩緩靠近聲源。
繞過灌木叢，他看到一個少女倒在地上。少女聽到動靜，抬起頭，淚水漣漣的眼睛與趙擎四目相對。
“啊！”少女驚叫一聲，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又跌坐回去。
趙擎翻身下馬，走到少女麵前，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少女怯生生地回答：“民女柳燕燕，在抓兔子時不慎跌傷，傷到腳，實在走不動，就在此坐坐。”
她說話的時候睫毛輕顫，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陽光下如珍珠般晶瑩。
趙擎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發現這姑娘不僅長相美貌，而且在柔弱的外表下，似乎帶著些堅韌。
又是一個新鮮的妙人。
雖然趙擎現在最喜歡的還是沈晨夕，但柳燕燕也在趙擎心中占了些位置，對沈晨夕而言，總歸不利。
容妃要利用柳燕燕分奪沈晨夕的寵愛，一步步發展下去，局勢逆轉也是有可能的。
趙擎蹲下身，檢查柳燕燕的傷情：“腫了，但不嚴重，敷些藥，應該就能好。”
“多謝，多謝公子，民女從未見過公子這般英雄人物。”柳燕燕輕聲道。她故意不問趙擎的身份，裝作不知他是皇帝。
柳燕燕表達的仰慕之意讓趙擎心情愉悅。後宮就該多幾個這樣的人。
“你腳傷不便，上馬，我帶你去醫治。”趙擎向她伸手。
柳燕燕猶豫片刻，也伸出手，讓趙擎將自己拉上馬。
趙擎撥轉馬頭返回。
“陛下，您沒事吧？”沈晨夕的目光在柳燕燕身上停留。
“朕沒事，這姑娘受傷了，腿腳不便，所以朕就帶她過來。”趙擎說。
柳燕燕聽到沈晨夕稱呼他為“陛下”，這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驚慌失措地要行禮：“民女不知是皇上，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