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相思引一諾 024

    漫天飛雪中，那張原本空著的長椅上，此刻，蜷縮著一個身影。那人穿著一件單薄的、早已被雪浸濕的舊風衣，頭發花白雜亂，與積雪幾乎融為一體。

他低著頭，懷裡似乎緊緊抱著什麼東西，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又像是……與這冰雪凝固成了一體。

儘管距離很遠，儘管那人形容枯槁，趙霧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祁野。

他居然還在紐約。

居然又跑到這裡來了。

趙霧笙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恢複了慣常的冷漠。

她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暖意。

她看著他，就像看著窗外任何一個陌生的流浪漢，內心沒有任何波瀾。

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她甚至懶得去思考，他是怎麼一次又一次擺脫看護，找到這裡來的。

雪，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那個蜷縮在長椅上的身影，漸漸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變成了一個模糊的白色凸起，彷彿真的要融入這片蒼茫天地間。

趙霧笙喝完最後一口酒，轉身離開了窗前。

她拿起外套和包，決定不再等雪小，現在就回家。眼不見為淨。

她乘坐專屬電梯直達地下車庫，保鏢早已等候在車旁。

黑色的轎車平穩地駛出車庫，彙入被大雪減緩了速度的車流。

經過街角那個小公園時，趙霧笙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那張長椅。

白色的積雪覆蓋了一切，那個身影幾乎看不見了。

隻有長椅一端，似乎露出了一角熟悉的、臟兮兮的風衣布料。

她收回目光，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閉上眼，開始在心裡梳理明天一場重要國際仲裁的辯論要點。

祁野的身影，如同車窗外的雪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銀裝素裹的城市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城市清潔工已經開始忙碌地鏟雪。

趙霧笙準時到達律所。她剛走進大堂，前台的一位小姐就麵色有些緊張地快步迎了上來。

“趙律師，早上好。那個……有件事需要向您彙報一下。”前台小姐的聲音有些遲疑。

“什麼事？”趙霧笙腳步未停，走向電梯間。

“是關於……街對麵公園長椅上的那個人……”前台小姐壓低聲音，“今天早上清潔工發現他……他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警方剛剛來過，確認是……凍死的。”

趙霧笙按下電梯按鈕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電梯門光滑的金屬表麵，映出她平靜無波的臉。

“嗯。”她淡淡地應了一聲，彷彿聽到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社會新聞。

電梯門開啟，她走了進去。

回到頂層辦公室，溫暖的陽光已經灑滿了半個房間。

她像往常一樣，脫下外套，開啟電腦，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落地窗前。

樓下，公園長椅周圍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

幾個穿著製服的人員正在忙碌，一具被白色裹屍布完全覆蓋的遺體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救護車。

周圍有幾個早起的人在遠遠圍觀，指指點點。

趙霧笙靜靜地看著。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又端起了那杯威士忌，隻是杯中的酒，沒有再少。

她看著那輛救護車無聲地駛離，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就像抹去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汙點。

就在這時，她的內線電話響了，是秘書的聲音：“趙律師，警方剛才移交過來一件物品，說是……從死者身上發現的，上麵有您的名字。您看……”

“什麼東西？”趙霧笙的聲音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