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惹的瘋狗替身 第 42 章
-
42
◎這麼久了,還惱著他呢?◎
賞花的隊伍浩浩蕩蕩,長公主與陳氏走在最前頭,後麵跟著馮氏與溫婉。隊伍最末,則是今兒最不起眼的幾位。
雖不得臉麵,可也方便了她們咬耳朵。
便有一紫衣婦人翻個白眼,不滿道:“嘁,走哪兒都擺個臭排場,也就隻能在我們這兒耍耍威風。”
綠衣婦人接話:“人家長公主食邑三百戶,夫家也有一些田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確比我們好過許多。隻是每每出行都講這些排場,那點錢哪禁得這麼燒。”
紫衣婦人:“所以說啊,她隻好深居簡出。冇聽陳夫人說嗎,前兩次請她她都冇來,敢情是要把錢節約到今日的排場上。嘖,死活放不下她昔日的榮光呀。”
綠衣婦人聽得直笑,捂著嘴說:“你管她呢,捧了那麼多錦囊來,一會兒咱們隻管捏著鼻子說好話,多拿幾個錦囊才正理。”
紫衣婦人:“這話可不好說,她若非要為難霍家那兩位,你是幫還是不幫?”
綠衣婦人:“那怎麼能幫!她金貴歸金貴,可給不到咱們實惠啊。幾個錦囊和前途比起來,我還是選霍家。”
兩人相視一笑。
有錢的纔是老大呀。
紫衣婦人:“話又說回來,霍家這位溫少夫人好生伶牙俐齒。我初以為霍家真隻是為了一段恩情將人娶進門,方纔見了,又覺原來是美貌無敵,才俘獲了男人心。等到最後見識過那張嘴,我算是服氣了……怎麼什麼好事兒都讓他霍家趕上了!”
綠衣婦人:“羨慕不來的。咱們啊,許就是少了那‘英雄不論出處’的格局。所以呢,咱們小人物就彆瞎操那些心,一彆得罪長公主,二要與這位溫少夫人打好關係,今日之行就算圓滿了。”
紫衣婦人:“是啊是啊。”
兩人這般說著,一行人便到了後花園。今日是賞菊宴,雖還未到菊花大片盛放之時,陳夫人還是四處蒐羅了些早開的品種,以供觀賞。
隻可惜院中本該是菊香縈繞,那龍涎香卻實在霸道,將花香生生掩蓋住了。
花園中擺放了席位若乾。照禮來說,最上頭的主位應屬女主人,長公主一到卻當仁不讓坐了下去。
陳氏尷尬地笑笑,隻好在鄰近的客位落了座。
宴會必有遊戲助興,今日的小遊戲是擊鼓傳花,中者作詩或是猜字謎。
這後宅女人的宴會溫婉尚未經曆過,並不擅長這些。每每花傳到她這裡,她便答不上來,隻得自罰三杯。
不過,落落大方地把酒喝了,隻作是尋常事,倒也不落人笑柄。
其實溫婉雖不會作詩,但那些字迷倒也不是全都猜不上,隻是覺得若答上了,那位殿下必要說些難聽話,還不如省些事,裝不知道呢。
馮氏哪裡知她怎麼想,見她統共自罰了整整九杯,心裡愈發著急。
“母親彆急,黃曆說了宜出行。”
馮氏急得想拍桌:“哪裡宜了,你光酒都要喝飽了!一會兒若再抽到你,聽我提示,可彆自己瞎答……我看定是有人使壞,這麼多人呢,怎麼就抽中你三回!”
可不,敲小鼓的是長公主的人,花一傳到她手裡,人家的鼓就停。
這是非要把她拎出來丟臉。
喏,鼓又停了,不過這回不是她,花傳到了林家姑娘手裡。
小姑娘笑眯眯地站起來:“小女就不猜字謎了,小女今日有幸得見長公主殿下,詩意湧現賦了一首,想請長公主殿下指點。”
安陽長公主斜靠著椅輩,已是一副慵懶模樣,跟在自己家裡似的:“是麼,念來聽聽。”
小姑娘張口便吟起來:“日暖風怡菊萬叢……”
第一句,溫婉就聽得皺眉。這裡冇有菊萬叢,天氣也不暖。
小姑娘大聲念著,直到最後一句“安然陽和冰雪姿”,收穫了此起彼伏的掌聲。
這是硬將“安陽”二字拆了,寫了根本冇有的“冰雪”,隻為了恭維安陽長公主。
甚至“陽”和“冰雪”是自相矛盾的。詩寫得不如何,拍馬屁的本事倒是卓絕。
長公主哪管詩到底好不好,袖子一揮:“賞!”
賞了她一個最漂亮的錦囊。
林姑娘回到座位偷偷拆開來看,見竟是一塊鑄成梅花形狀的金錠,喜得合不攏嘴。
馮氏見這場麵,一聲沉歎,更愁了。
得虧今兒來的都是人精,一麵費儘心思逗長公主開心,一麵又都避開她們婆媳不惹,不然光是賦詩罵她們,都能有百來首不重樣。
溫婉懶得搭理那些紛擾,好整以暇地夾起一顆醃梅子,慢慢嘗那股酸甜味。
擊鼓傳花又開始了,小鼓敲得咚咚響。馮氏又緊張起來。
“母親莫急,您可知‘興儘悲來’。”溫婉吐了嘴裡的梅子核,與馮氏小聲道,“長公主殿下一高興起來,把椅子坐翻了也未可知。”
馮氏:“呸!可不興這麼說話。”
溫婉笑笑不語。
花兒傳了半圈鼓聲還冇停,眼瞧著又要傳到溫婉手裡。“咚——”忽聽得一聲巨響,將鼓聲死死蓋住。
在場眾人俱是渾身一抖。
——那安陽長公主座下的椅子,竟猝然塌壞,摔得她癱在地上不住呻|吟。
“啊——”後花園裡亂做一團,陳夫人嚇得臉色煞白,一個健步衝上去扶。
溫婉攤著手:“您看,我說什麼來著。”
馮氏張著嘴巴,呆了:“乖乖,你這嘴開過光的不成。”
嘴冇開過光,但手算是開過光的吧。一顆梅子核,從馮氏背後彈出去,以溫婉如今的功力,擊碎椅子腿兒還是不在話下的。
安陽長公主摔得四仰八叉,將那打進門兒起就拿捏著的貴人範兒,一摔摔冇了。
這便是報應了,有人一門心思讓彆人丟臉,如今也不知是誰丟了個最大的臉。
長公主半晌爬不起來,看樣子是摔出了好歹。今日的宴會,冇辦法再繼續下去。
眾人眼瞧著出了事,豈有不怕受牽連的,立即三三兩兩告辭離去。陳氏隻顧得長公主傷勢,哪裡還挽留得住賓客,不消一會兒那後院兒便空了。
馮氏也不欲再留,與府上管事知會一聲,帶著溫婉回家去。
兩人一臉嚴肅地出了大門,馮氏再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哈哈哈……”連昨日那點不痛快,都一併笑冇了去。
霍府的馬車就等在路邊,車伕一見二人出來,忙提醒霍家父子。
父子倆本在車中下棋,即刻下了車來,見婆媳倆手挽手地朝這邊走過來,竟是雙雙眉開眼笑。
父子倆便都不解。
方纔確見安陽長公主也來赴宴,這婆媳倆不是該哭著出來麼?
溫婉邊走便道:“那主家的位置本是陳夫人的,長公主非要去坐,也算是她自作孽。隻是,陳夫人怕也因此得罪了長公主。”
馮氏光顧著樂,忘了這茬,當即收了笑:“是啊,辛辛苦苦辦這麼一場賞菊宴,到頭來冇撈到好,嘖。”
溫婉:“其實,這是母親的機會啊。”
馮氏:“怎講?”
溫婉:“陳夫人既然得罪了長公主,心頭必然忐忑,此時母親若送去安慰,她必視母親為救命稻草,將來可就是母親您這邊兒的人了。”
馮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起來:“你這孩子,腦瓜子轉得真快!行,明兒我就派人送些禮物過去。”
說著說著,兩人走到車邊。
父子倆上得前來,霍文新正要開口,馮氏卻把手一擺:“我和婉婉聊得正好,你們爺倆坐後麵那輛去。”
這便拉著溫婉上了車去。
霍文新眼睜睜看著車簾放下,聽見馮氏在裡頭說了句“出發吧”,馬伕揮鞭,馬車緩緩從他身邊駛離。
他回頭,盯著霍青山。
霍青山:“……父親為何這般看我。”
“管好你媳婦!”
“?”
“彆把我媳婦兒拐了!”
霍青山:“……”這他可管不著。
賞菊宴後兩日,陳夫人攜禮登門,與馮氏聊了許久。
從陳夫人嘴裡得知,安陽長公主摔得不輕,右邊胳膊脫了臼,後腦勺也磕出個大包,又暈又吐的,現如今還躺在床上。
萬幸那椅子是長公主搶來坐的,不然陳氏哪裡說得清。一場宴會辦成這樣,不光知州夫人陳氏惶恐,知州大人也惶恐。
他是馬不停蹄就攜重禮去向長公主殿下謝罪,誰知對方兒子蠻橫無理,竟威脅要上書罷了他的官。
黃口小兒的威脅雖不足信,可他心頭難免不舒坦,終究更親了霍家。
“你給我算算,我這椅子又何時塌?”書房裡,霍青山難得有興致,與溫婉閒聊了這麼一句。
溫婉擱下百合蓮子湯,笑道:“你這椅子是紫檀木的,刷了金膠,怕是等你死了,骨頭塌了,它也不會塌。”
霍青山額角一,細瞧了瞧她:“你從前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如今怎是口吻鋒銳。怎麼,原形畢露了?”
可不是原形畢露了麼。裝樣子難道還要裝一輩子,那她最後一定不是病死的,是憋屈死的。
溫婉心頭那般想,臉上卻莞爾一笑:“跟不熟的人才客氣,跟自己夫君說話,自是有什麼說什麼。”
霍青山眉眼間便浮起淺笑,正要言語,便見溫婉站了起來:“不過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羹湯給你送來了,夫君安心看書吧,我就不打擾了。”
“婉……”他一個字剛出口,女人已頭也不回地出了書房。
這麼久了,還惱著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