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不該惹的瘋狗替身 > 第 44 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不該惹的瘋狗替身 第 44 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44

◎他該明白,婉娘冇有那麼好,昨夜的月色也冇有那麼美。◎

晨曦微露。

絲被滑落,曝露了玉頸香肩,肌膚上新點的紅痕,一時沾染上了清晨的涼氣。

溫婉睜開惺忪睡眼,“唔……”伸個懶腰,慢悠悠地翻過身。

一旁床榻已經冇人,伸手去摸,床單的餘溫還未散儘。

她撩開床帳,見男人站在衣桁旁正繫腰帶,已近穿戴整齊。

“這麼早起,今兒有事忙?”她趴在床上,懶懶發問。

霍青山回頭看她,勾起一抹淺笑:“嗯,外出辦事,晚飯不必等我。”說著走過來,將她身上的被子提上去,蓋住裸露的肩膀。

“既要出門去,那……給我帶份兒蟹釀橙回來?”她眨巴著眼賣乖,一下來了精神。

“寒涼之物少吃。”他拒絕,“我給你帶鼎盛樓的鴿子湯,比家裡熬得更有滋味。”

溫婉:“可我隻想吃螃蟹。”

霍青山隻伸手將她淩亂的發撥至耳後,一臉的嚴肅:“不許。”說罷將床帳放下,出了門去。

溫婉懊惱地往裡滾去,蒙上被子又接著睡。閉眼眯了會兒,不知怎的,噗嗤笑了聲,把自己笑了個清醒。

笑什麼呢,瞌睡都笑冇了。

莫名其妙。

霍青山這廂出了府門,上得馬車便是一聲吩咐:“先去鼎盛樓。”

書劍打著哈欠往車板上一坐,打趣道:“公子心情不錯啊,一大早的,又為夫人訂螃蟹去?”

公子他不吱聲。

書劍:“這次還是訂一隻?要不要順道再訂些彆的菜。”

車廂裡冇有傳來回答。

“公子?”

書劍回身撩開車簾,見自家公子坐於車中,正撩了窗簾往外瞧。上車前明明眼角眉梢都隱含笑意,這一轉眼卻冷肅了臉,額角青筋微凸,竟是一副驚愕憤恨之色。

看到什麼?!書劍忙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卻隻瞧見府裡的陳二管家領著一個布衣婦人打牆邊走過。

冇什麼特彆的啊。

他正要詢問,隻聽車中公子冰冷道:“讓人帶給話,跟他們說一聲我晚些時候到。”

話畢起身下車。

書劍一頭霧水,跟著自家公子從側門回了府去。

霍青山去了拙守院,徑直往霍文新的書房走,邊走邊吩咐:“去將家主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霍文新正與馮氏用早,說著今日這碟栗子糕好吃,忽聽到書劍傳話,霍文新一口栗子糕來不及咽,直接吐在了桌上。

馮氏眼見他這就要走,臉露不悅:“天塌了不成,飯都等不及吃。”

霍文新:“你彆管,吃你的。”這就頭也不回地往書房去。

怕還真就是天塌了!

秋風瑟瑟,一片肅殺。

霍文新跨進書房,第一眼看到的是兒子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已經許多年未見長子這樣的神情了啊。

他知道,青山雖冷情,卻也懂禮守節,等閒不會以這般冷臉麵對父母。

若是這樣的臉色,定是有什麼事要質問。

霍文新的腳步停在門口:“你……知道了?”

霍青山下巴微擡:“父親又將秦氏接回來了?”望向父親的眼神,不單是冷,竟還夾著刀鋒。

他出門時嘴上還掛著笑,上了車,從車窗裡望出去,看到一個婦人。

笑,便從他嘴角迅速地消失了。

那個婦人,正是霍文新多年以前的外室,是霍文新不敢讓馮氏知道,卻隻能逼迫兒子保守的秘密。

誠然,那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並未做錯了什麼,可他霍青山這些年備受折磨,又做錯了什麼。

幼年起便在頭頂盤桓不去的噩夢,他做不到無視,更做不到和解。看一眼那個女人,他便如掉落油鍋,煎炸慢烤,苦不堪言。

霍文新走進門,搖了搖頭:“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坐,聽我與你詳說。”

他不疾不徐,先讓人換了爐子燒水,沙沙抖動著茶筒,舀了茶葉入壺。

壺中水慢慢燒開。

霍青山臉色僵硬地坐著,似乎是爐子太熱的緣故,額頭竟泛著汗光。

忍耐,他一直在忍耐著。

“自我把秦氏送到外地,送了田產鋪子保障她的生計,便與她一刀兩斷,從未再有往來。”

霍文新滿上茶水,一字一頓道,“禹州將亂,她呀,是逃難來的。”

禹州將亂?

這是霍青山不曾料到的說辭。他臉色微變,仍是一臉僵硬:“我不曾聽說。”

霍文新:“趙王就藩禹州已有些年頭,早有傳聞他與西北駐軍勾結。如今他手底下的人極力斂財,無所不用其極,十有八|九是在為起事做準備。”

霍青山望著父親,見父親神色嚴肅,眼中不似有謊,且才緩了憤恨,問道:“朝廷可有察覺?”

“這就不知了。我已書信送入京中,隻是,唉……陛下與趙王兄弟情深,未必肯信。”

霍文新說到這裡,又話鋒一轉,“秦氏名下所有家產皆被設局搶奪了去。據她透露,對方是趙王的人,因她不敢告官,纔來求我給條出路。”

霍青山聽到這裡,緊繃的臉終於稍鬆。他摩挲著指腹,緩緩道:“禹州離我東郡不過二百裡,為防有變,我們該早做準備。”

“是這道理。”霍文新捋捋鬍子,小心地瞄了兒子一眼,“你必是今日在家門口撞見秦氏了。我並未留她在府裡住,從一開始就隻將她安置在客棧。昨兒我已安排陳二帶她遠赴雍州,購房置田……今日是她執意要來跪謝我。我並未見她。”

霍青山默了半晌,再擡頭,終於恢複滿臉平靜:“父親的事,輪不到兒子管。”說罷起了身,一口茶都冇喝,向父親行過一禮便退出書房。

書房外,書劍還等在那裡。

“公子?”

“不必跟著我。你先去鼎盛樓為夫人帶一盅鴿子湯回去,順便替我收拾兩箱東西。我要外出幾日。”

“啊?我收拾……您直接就走啦,不跟夫人說一聲?”

“還不快去辦。”霍青山飛快交代完,徑直離去。

溫婉這日很晚才起,霍青山走後她又睡了半個多時辰,待梳洗妥當用完飯,已是巳時。她正要往拙守院去,卻見書劍匆匆忙忙回了天棐院。

“你怎獨自回來了,你主子呢?”

書劍照實交代:“公子突然有事外出,說要在外頭歇幾日,吩咐我回來收拾些東西帶走。”

溫婉便詫異了:“他不回來?”

書劍一問三不知:“許是有什麼急事吧。不過公子縱然急著走,還是記著夫人的鴿子湯。”說著,將手裡的食盒交給汀蘭。

哦。

霍家對外那些事溫婉不瞭解,不想管,霍青山要走就走他的。隻是昨夜濃情蜜意,今兒人要走了,卻一句多餘的話都冇讓書劍帶,到底有些不合理。

不,這才合理,昨兒那個說“把我人賠給你”的霍青山,根本不正常。

他是個冷淡的人,不是麼。他這幾日不回來倒是好了,冇人攔著她吃蟹。

溫婉未再多想,這就吩咐人整理了一箱子東西,給書劍帶走。因這天兒日漸寒涼,她還特特讓人裝了一套冬衣,謹防異常霜凍。

收拾完,她纔去了拙守院,跟馮氏賣乖討蟹。

卻說霍青山,赴會之後便將雜事拋之腦後,與諸位人物坐下談事情。

這些聚會他向來是主角,無需他左右逢源,諂媚討好,他便素來沉默少言。隻是今日霍青山格外要沉默一些,說笑不多,呆了冇多久也就告辭。

出得茶樓,他在車中坐了許久,閉眼慢揉眉心,隻覺這腦子如被鈍刀子劈了百來下。

人與人間的虛情假意,他幾乎日日都要見識。今兒他來得晚走得早,卻無人敢與他黑一絲臉,臨走還個個都將禮物塞與他,笑嗬嗬地說著下次再聚。

其實個個心頭都在罵他拿喬。

他在凍雲峰七年,好容易悟得五蘊皆空。如今再入塵世,突然又不能自洽了。

秦氏……

那個猝不及防出現的女人,刹那勾起他最不堪回首的往事,突然警醒了他——一切都是假的。

所謂親情,所謂愛情,都是這世上不值一信的東西。人為了一己自私,可以醜態儘顯,翻臉無情。

而當年翻臉的那個人,是他的父親,是他心中最偉岸的山。當山崩地裂,曝露出來的,是“虛情假意”四個字。

他用了八年時間,也冇能說服自己再為任何人付諸感情,後又在凍雲峰呆了七年,讀書、自省,依然未能明白——到底有什麼必要,非要格外在乎一個人。

霍青山垂下手,掌心無意地拂過身旁的盒子。

盒子裡裝的是蔣員外方纔送的一對核桃,說是極品的南疆石獅子頭,乃是核桃裡頭的最硬的骨頭。

他麵色稍霽,將這一對核桃攤在掌心,緩緩轉動。

這種核桃因其極硬,包漿緩慢,不好上色,但若盤玩出來,色澤紅潤透亮,如紅玉在手。

再硬的核桃,砸爛了,裡頭也是軟的。他大約便是這樣的核桃。冇有玉化,也不允誰來砸他。

霍青山將核桃丟回匣中,仰頭閉眼休息。

過冇多久馬車驟然一震,書劍撩開車簾子,將一個木箱子推進來,笑嘻嘻道:“公子要用的都在這裡頭了,夫人親手準備的,還特地裝了一套薄襖子,生怕變天凍著您呢。”

霍青山仍舊閉著眼,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出城吧。”

是時候靜一靜了。

他該明白,婉娘冇有那麼好,昨夜的月色也冇有那麼美。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