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觀測關係 入職大禮包
入職大禮包
“沈哥,你知道老宋遇見啥好事了嗎?”玲玲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
沈澈剛平穩一點的心跳猛地又擂起了鼓:“嗯?”他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儘量讓自己聽起來隻是好奇。
“你沒看見他昨晚發的朋友圈嗎?”玲玲一邊說一邊飛快地翻出手機,點開宋輕予的朋友圈界麵,遞到沈澈眼前,“我來公司這麼久,沒見他發過朋友圈。”
是一張照片,沈澈一眼就認出來了,從宋輕予的陽台視角拍攝的,冬日裡覆著薄雪的後山樹林和那麵結了冰的湖,細碎的雪花如同被揉碎的星光,淡淡地綴在蒼茫的天地間。
配文隻有兩個字:「初雪」。
“今年已經下了十幾場雪了吧?昨天那場毛毛雪,他管這叫初雪?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嗯……你說是不是……”徐嫻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眼風剛要掃向身旁的沈澈——
“在聊什麼?”宋輕予的聲音插了進來,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們身後。
“咳咳……”正議論到興頭上的玲玲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想藏起手機,螢幕卻還是被宋輕予看了個正著。
“在看我發的朋友圈?”宋輕予倒是坦然,徑直走向冰箱挑選食材。
“八卦一下八卦一下。”玲玲訕訕地笑。
“那老宋你自己說說唄,這初的哪門子雪啊。”徐嫻饒有興趣地看向他。
宋輕予合上冰箱門,手裡拿著幾樣食材,轉過身。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掠過沈澈微紅的耳尖和臉頰,然後淡淡開口:“遇到高興的事情時,看見的第一場雪。”
“什麼高興的事?是不是α有突破了?”
“還是說……又拿到新投資了?”徐嫻也加入追問,眼神卻意有所指地瞟向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沈澈。
宋輕予將手裡的雞蛋輕輕磕在鍋沿,蛋液滑入鍋中,發出滋滋的聲響。他嘴角噙著一絲極淡的、卻足以讓人捕捉到的笑意。
“私事。”他聲音平穩,手下動作未停。
玲玲瞬間捂住嘴,把衝到嘴邊的驚呼嚥了回去,隻能用眼神和徐嫻進行激烈的無聲交流。徐嫻則回給她一個果然如此的瞭然笑容,也不再追問,隻是那目光在沈澈和宋輕予之間轉了一圈,顯得意味深長。
沈澈始終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桌麵,彷彿那木紋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東西。隻是他通紅的耳根,在晨光中暴露無遺。
“咳咳,那就不問了——”玲玲俏皮地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隨即她拍了拍手,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臉上揚起一抹混合著興奮與羞澀的笑容,“那麼,現在請大家幫幫忙,聽我說一件我的私事。”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雀躍:“我週末約了我的捲毛小狗弟弟……來彆墅麵基!”
徐嫻立刻湊過去挽住玲玲的胳膊,“終於要見麵了!快說說,需要我們怎麼幫?”
沈澈終於從桌麵紋路的研究中擡起頭,好奇地看向玲玲。
“就是……就是之前跟你們提過的那個,聲音特彆好聽的遊戲搭子。”玲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聲音裡帶著點甜蜜的慌亂,“我們聊了快三個月了……他剛好這週末有空,我就、我就一衝動,把他約過來了。”
她雙手合十,做出懇求的姿勢,眼睛亮晶晶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所以,拜托大家啦!週末千萬要幫幫我,但也彆太刻意……就是,自然一點,友好一點,順便……幫我觀察一下他人到底怎麼樣?”
徐嫻用力點頭,“保證給你把好關,不過你有沒有跟他說清楚我們這兒具體是乾嘛的?正常人都會好奇吧,這麼偏的地方,還說是和幾個朋友一起住……”
“我隻說了和兩對情侶一起住在機器人相關的工作室,具體的沒多說。”
“他多大了?上次看他照片感覺像個大學生。”
“是大學生啦,大三了,體校的……”
“哇哦……”
周遭的談笑聲彷彿被一層透明的玻璃罩隔開,變得模糊而遙遠。
他的思維精準地卡在了玲玲剛才那句脫口而出的話上——
“兩對情侶”
這四個字像被按下了重複鍵,在他腦海裡迴圈播放。
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人對這個說法提出異議,甚至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就那麼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個設定,熱火朝天地繼續討論起週末如何“招待”那位捲毛體育生,彷彿這早就是一個人儘皆知、毋庸置疑的事實。
好奇怪啊!
大家怎麼回事?
他們明明昨天才說明心意,他艱難地確定了三個月試用期的關係,怎麼早在玲玲和她的網戀物件開始聊天的幾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成為了其他人眼中預設的情侶?
好奇怪啊!
大家怎麼回事?
他猛地轉頭,目光直直射向那個正淡定地將煎蛋盛盤的男人,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點破綻。
宋輕予似乎感應到他的視線,擡起頭。對上沈澈那雙寫滿了震驚、困惑和無聲控訴的眼睛時,他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像是立刻明白了什麼,眼底迅速掠過一絲瞭然,然後,那嘴角微微地彎了一下。
“男朋友”宋輕予張開嘴做了個口型,沒有發出聲音。
沈澈隻覺得一股熱血“轟”地一下全湧上了頭頂,耳膜嗡嗡作響,整個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隻剩下宋輕予那張帶著一絲笑意的臉,和那無聲卻清晰無比的三個字的口型
男、朋、友
剛剛還覺得宋輕予淡定如往常,轉頭就在所有人都在的場合做出這種行為。
他他他……他在乾嘛?!
沈澈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爆紅,連脖子根都染上了一層緋色。他猛地扭回頭,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撞破喉嚨。
“我吃飽了,先上去了。”他幾乎是氣音般地擠出這句話,聲音輕得幾乎消散在空氣裡,隨即不管不顧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向電梯,背影都透著倉促。
“哎?飯不是還沒做好嗎?怎麼吃飽了?”玲玲和徐嫻都有些懵了。
宋輕予看著電梯門合上,眼底掠過一絲罕見的懊惱和更深的笑意。他利落地將那個煎得恰到好處、邊緣焦黃的心形煎蛋,連同幾片烤好的吐司和一杯溫熱的牛奶,仔細放在托盤上。
“你們先吃,我給他送上去。”他端起托盤,語氣依舊平穩。
“呦嗬——老宋,你們是不是……?”
宋輕予腳步未停:“噓。先彆在他麵前說,他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徐嫻和玲玲壓抑著低呼,“你彆太欺負他了,你看剛才他都快熟透了!”
宋輕予臉上的笑意未減,沒有再回應,大步走向電梯。
電梯緩緩上升,宋輕予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字,回想沈澈方纔驚慌失措的模樣,心底那片柔軟的角落被輕輕觸動。
“沈澈?”宋輕予聲音又輕又緩,“你的早餐。”
等了好一會兒,就在宋輕予以為今天這早餐恐怕要放在門口時,門鎖突然“哢噠”一響,房門被猛地向內拉開。
沈澈站在門後,像是剛用冷水撲過臉,額前的發絲濕漉漉地貼在麵板上,水珠順著清晰的下頜線滾落,砸在衣領上,洇開深色的痕跡。他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水痕,眼睫濕漉。
他拉開門便立刻轉身,一言不發地走回房間。
宋輕予跟在他身後,把早餐放在了陽台前的小邊幾上,“趁熱吃,不然就……”
他放下餐盤,準備給沈澈留下私人空間。
然而,就在他轉回身的瞬間——
沈澈猛地撲了過來!
宋輕予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撞得下意識後退了半步,才穩住身形。
沈澈衝過來並不是要揍他。
而是一把用力地攬住了他的脖子,帶著一股破釜沉舟般的衝動,仰起頭,溫熱的、還帶著濕潤水汽的唇,有些笨拙而急促地磕碰到了他的嘴角。
“嗡——”的一聲。
宋輕予感覺世界上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存在,都在這一刻被急速抽離、坍縮、湮滅。
唯一的感知,隻剩下唇角那一片短暫而真實的溫熱觸感——柔軟,濕潤,帶著沈澈剛剛洗過臉的清新涼意,和一絲不管不顧的、生澀的魯莽。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那個瞬間,萬物寂靜,唯餘心跳如雷。
那雙未曾準確觸碰的唇,維持著悸動又焦灼的靜止。
沈澈的理智終於在空白後尖叫著歸位。他手忙腳亂地就想要向後退開,結束這令人心跳停滯的曖昧。
然而,就在他動作的同一瞬間,宋輕予也像是驟然從那份極致的衝擊中驚醒。眼底的怔然迅速被更深沉、更灼熱的東西所取代。他原本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擡起,精準而不容抗拒地按住了沈澈意欲後退的後腦勺。
不容置疑地將他重新拉近。
下一秒,那原本隻是擦過嘴角的唇,被徹底地、深深地捕獲。
這是一個真正的吻。不再是最初那個莽撞的磕碰,而是帶著明確意圖和灼人溫度的深入。宋輕予的吻技生疏,卻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急切和探索,溫熱的氣息交織,唇瓣廝磨間帶來一陣陣令人戰栗的酥麻。
沈澈徹底僵住了,大腦再次一片空白,所有試圖逃離的力氣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加深的吻抽乾。他隻能被動地承受著,感受著對方生澀卻熱烈的進攻,以及按在他腦後那隻手堅定而溫柔的力道。
世界再一次坍縮,這一次,隻剩下唇齒間陌生而洶湧的潮汐,拍打著搖搖欲墜的堤岸。
就在他感到微微暈眩,幾乎要跌倒的時候,宋輕予終於稍稍退開些許。
兩人額頭相抵,呼吸交織,急促而灼熱地拂過對方濕潤的唇瓣和發燙的麵板。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親密無間的、令人心悸的安靜。
宋輕予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他微微發抖、還殘留著濕潤觸感的唇瓣:“男朋友,我不是還在試用期嗎?”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搔過心尖,卻讓沈澈的心臟猛地又是一縮。
“入職大禮包。”沈澈聲音沙啞,“不能總讓你一個人看上去運籌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