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傲嬌夫君竟是大反派 第334章 長明軍
柳清水低垂著眼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拂曉劍的劍柄,喃喃自語道:
「不錯,留著這條命,總還能為柳家做些什麼。若是就此身死魂消,纔是真正永遠洗刷不淨這身恥辱。」
他緩步走到山洞角落,俯身拾起那枚紅玉髓項鏈與玉宸守護環。
沾染塵土的玉環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澤,紅玉髓染血後,卻依然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他凝視良久,眼底最後一絲猶豫終於消散。
當他轉身時,先前的頹唐之氣已蕩然無存。
柳清水將玉宸守護環遞向千帆,聲音清朗:
「方纔情急之下動用強製召喚術,擾了千大夫清修。
這枚玉環,便當作賠禮。」
「不可!」江芷棠急聲阻止,「那是鳳禎所贈,你怎能?」
「這是鳳家的信物。」柳清水平靜地打斷,目光如古井無波,「持此物者,受到鳳家庇護,在中原九州皆可暢行無阻。」
他輕輕搖頭,「但我,不需要。」
視線轉向江芷棠,柳清水的眼中帶著審視:
「你並非鳳禎派來的。
雖說,你舉手投足間,有世家貴女的驕矜,卻完全沒有鳳家子弟那股盲目自大的傲慢。」
略作停頓,他語氣篤定地補充:
「若我所料不差,你應當是葉茗的故交。否則方纔,也不會那般急切地為她鳴不平。」
江芷棠嘴角微微抽動,強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
何止是熟悉?那是我親娘,我能不熟嗎?
她暗自腹誹,卻見柳清水已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瑩白的玉牌。
那玉牌形製古樸,上麵刻著繁複的回紋,正中『什迦葉』三個字隱隱流動著青光。
他指尖輕彈,玉牌便穩穩落入江芷棠掌心,觸手如冰。
「日後若遇凶險,」柳清水聲音平淡,「亮出此物,或可保命。」
江芷棠猛地想起丹離將那隻半月耳環遞給她時,也曾說過相似的話語。
可正是那隻耳環,在被魔族公主染心瞧見後,反倒成了催命符。
音希見她麵露譏誚,輕聲解釋:
「這是長明軍的通行令,通往阿素那城的要道上,無人敢阻攔。」
她緩了口氣,霧藍色的眼眸中帶著難得的鄭重,「若真有不知死活的妖魔膽敢冒犯,長明軍必會為你討回公道。」
捏著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牌,江芷棠想起染心那雙冰冷的眼睛,氣就不打一處來。
「長明軍?」她輕嗤一聲,將玉牌在掌心掂了掂,「怕是到時候,連個影子都見不著吧。」
話音未落,洞外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輕笑。
「長明軍右營前軍,紅葉,率部恭迎將軍回城。」
但見一位紅發如焰、眸色赤晶的年輕將領含笑踏入洞中。
他身著玄甲,肩頭披風繡著暗金火焰紋。
行至柳清水麵前,他單膝跪地,甲冑相撞發出清脆聲響。
「接到將軍傳訊後,屬下率輕騎日夜兼程,總算及時趕到。」
目光掃過洞內狼藉,紅葉神色驟凝,垂首請罪:
「屬下護衛不周,致使將軍家眷身陷險境,請將軍重罰。」
晨光透過石縫,為柳清水的側臉鍍上金邊。他沉默著將懷中熟睡的嬰兒,直接遞給紅葉。
紅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接過孩子的動作異常輕柔,與他淩厲的氣質形成鮮明對比。
柳清水俯身將音希橫抱而起,染血的衣擺拂過地麵塵埃。
經過千帆身旁時,那枚棄之如敝屣的玉宸守護環,正在醫者掌心泛著溫潤光暈。
「你這就要走了?」江芷棠追至洞口,「要回魔族王城?」
柳清水腳步微滯,山風捲起他墨色長發:
「柳家真正的對手,從來不是鳳家,而是濟川學宮。」
他側首投來一瞥,眼底寒芒乍現,
「待我重回中原之日,必將這個寄生組織連根拔起。」
江芷棠心頭劇震,待要再言,千帆急忙拉住她的衣袖低語:
「姑娘慎言!長明軍所過之處,向來寸草不生。」
山穀間玄甲列陣,『長明』旌旗在朝霞中翻湧如血浪。
忽然有濃霧,自地脈升騰,瞬息之間,便吞噬天地。
待迷霧揮散,隻見山穀空寂,唯有幾片枯葉在晨風中打旋。
柳清水一行人,與那支魔軍竟已消失無蹤。
她猛然攥緊衣袖,這才驚覺,尚未告知柳清水那個殘酷的預言。
不出一個月,傳承百年的柳家大本營——霜降峰,將燃起滔天大火。
顯赫一時的柳氏宗族,就此覆滅。
山洞外晨曦揮灑,橫七豎八的散修屍身倒伏在荒草間,凝固的血跡將黃土染成深赭。
千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挽起衣袖,執劍掘土,金石相擊之聲在寂靜山穀中格外清晰。
不多時,一座座無名的孤墳,便在山穀間一字排開。
江芷棠緩緩行至宋昭屍身前。
兩個時辰前,這位不可一世的銀甲修士,還曾冷聲勸她惜命。
此刻,卻靜靜躺在露水中,眉目間還凝著未散的驚怒。
目光落在他腰間,一枚褪色的杏色香囊懸在染血的絛帶上,囊麵以青金雙線繡著交頸鴛鴦,針腳細密,活靈活現。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香囊邊緣已磨損,想必是主人常年摩挲所致。
這分明是定情信物。
千帆停鋤抬眼:
「姑娘可知『鴛鴦銜帛』的典故?古時戰死者若懷妻室信物,魂靈便會長困於此。」
聽聞此言,江芷棠一把拽下香囊,望向天際初陽,心中暗道。
「雖隻有一麵之緣,但是我幫你將此物,送回江城,應當不算篡改曆史吧?」
將宋昭的屍身仔細掩埋後,千帆氣喘籲籲地跌坐在新壘的墳塋旁,用沾滿泥土的袖子抹去額角的汗珠。
「忙活了這大半日,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在下千帆,平日多在膠州一帶行醫。」
江芷棠垂眸思索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刺繡,輕聲道:「我姓白。」
「果然如此。」千帆撫掌笑道,「能與葉家大小姐相交莫逆的,定是白家的千金。」
此言,引發了江芷棠心中猜疑。
所有人都說白嵐與母親葉茗是閨中密友,正因這層關係,她才會被送去白家修習禦風術。
可那三個月裡,她從未見過這位白嵐姨母,連向白家打聽此人時,他們也總是語焉不詳。
若真是至交,何以避而不見?
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