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我是你小姨 第8章\\t十字
事後江遲細致地收拾完殘局,幫江冬月穿好衣服,隔著布料揉了把胸讚歎道:“小姨睡得真沈,怎麼弄都不醒。”
他垂下眼睫,嘴角在笑眼神卻陰鷙晦暗:“是做了什麼夢?夢到被男人操了吧?”
睡夢中的江冬月沒理會他,等到江遲回到自己床上,聽見她咕噥著罵了聲“壞狗”。
“……”江遲愣了愣,會過意笑了出聲。
他的小姨果然是太乾淨了,沒被男人操過,夢裡也沒有男人。
**過後的江冬月全身乏力,腦袋更加昏沈。
時隔多年,她又夢見了江春蟬。濃霧之中她看見一個15歲少女的背影,身邊是一個清瘦的黃毛男生,兩人牽手越走越遠。
“姐姐?”
“姐姐!”11歲的江冬月朝前跑去,伸手想要拉住漸行漸遠的江春蟬。
可無論她怎麼追都追不到,忽然她腳下一打滑重重摔到地上,想要撐起膝蓋站起身時濃霧已經散去,周圍的景緻變了變。
傾倒的水泥高樓,漫天的粉塵,嘈雜的呼喊聲,消防員彎下的背脊……她置身其中。磨破皮的手指鮮紅一片,她膝蓋下隱約可見一叢烏黑的毛發。
她怔愣地看著那叢烏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挖到出血的手指頭也麻木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找到人了!找到人了!”身邊的一名消防員激動大喊。
“江小姐,江小姐?”
“江小姐!”緊接著有人呼喊她。
23歲的江冬月兩眼一黑,身體往前癱倒,頭頂重重砸在碎石破磚上。
【爸爸媽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把我也帶走吧。】
沒有人聽到她的心聲,包括死神。
江冬月獨自遊蕩在濃霧中很久很久,前方是昏暗的夜。
“小姨想去哪兒?”
“不行哦,要留在我身邊。”
忽然有人抓住了江冬月的手,她回頭看去,隻看到男孩臉上陰鬱偏執的笑。
江冬月一大早是被熱醒的,霍然睜開眼就看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壓著自己的胸,她愣了愣,遲疑地喊了一聲:“小遲?”
男孩聽到她的呼喚揉著眼迷迷糊糊地探出頭,聲音軟乎乎的:“小姨,我好睏。”
“你怎麼……睡在我床上。”江冬月嚥了嚥唾沫潤潤乾澀的嗓子,一頭霧水地看著出現在身邊的男孩。
“小姨昨晚說了很多夢話,而且還哭了……”江遲眨了眨眼,一臉純真,“我想安慰小姨,所以過來抱著你,沒想到……我也睡著了。”
“……”江冬月沉默了少頃,隨後乾笑著道歉:“不好意思啊,昨晚吵到你睡覺了。”
“起來……洗漱吧?”
兩個人從床上爬起,江遲先進了衛生間,江冬月整理完床鋪,摸了兩下骨灰壇,然後去拿透明膠帶把骨灰壇纏好裝進袋子裡放進了行李箱中,收拾起行李來。
江遲很快走了出來,她忙得頭也不擡道:“小遲收拾一下東西,吃過早飯我們就要去車站搭火車了。”
“好。”
“這次回去小姨會給你上戶口,讓你能到學校讀書,你會交到很多朋友,學到很多有用的知識。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我們……都朝前看。”她一邊收拾一邊和江遲聊天。
“……”
男孩久久沒有回應,江冬月停下折疊衣物的手部動作,擡起頭看向了他。
江遲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我都聽小姨的。”
江冬月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也不禁露出笑容,“我相信我們會越來越好,你的外公外婆也會在天上保佑小姨賺大錢,過上更好的日子。”
說完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拿起一套衣服躲進了衛生間:“我進去洗漱啦。”
女人的身影一消失在眼前,江遲臉上的笑意便瞬間褪去,他呲了呲牙,有些嫌惡。
鬼纔要什麼朋友,那都是他的玩具。
收拾好行李,江冬月到酒店前台退了房,帶著江遲到街上的一家早餐鋪吃早餐。
“小遲,你看看想吃什麼?”她低頭看身邊的男孩。
“我和小姨吃一樣的就好。”江遲雙手抓著書包肩帶,答道。
剛才江冬月讓他把書包放行李箱上搭著,他沒同意。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你要學會自己做選擇。”江冬月摸著他的頭發,認真道。
“……”江遲深覺無語,靜了靜,隨手指了指牆上的一張掉了色的照片,“那就這個吧,看起來好看。”
“皮蛋瘦肉粥啊,好,”老闆娘看了過去,又問江冬月:“美女,你想吃撒子啊?”
“來一份雞蛋粥吧,不要蔥。”江冬月淡淡地笑著回。
等粥八分鐘,喝粥二十幾分鐘,兩個人不知不覺就在早餐店待了半個鐘。出了早餐店江冬月帶著江遲到一個十字路口附近等計程車。
桐塘市也是一個資訊科技滯後的城市,滴滴打車並沒有在這個城市普及,她等了很久都沒有車接單。
“有人接單了!”看著手機螢幕上浮出的車牌號資訊,江冬月歡呼,盤算起時間來,“大概五分鐘後到,到車站要半個鐘,還來得及來得及。”
馬路上響起摩托車呼嘯的聲響,江遲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小姨。”
“怎麼了?”
江遲抿了抿唇,問:“我們能不能到身後的便利店裡買瓶水?”
“你渴了是嗎?那我們進去買瓶飲料。”江冬月牽著他想轉身去便利店。
“刀子哥,那不是春花姐的兒子嗎?”開著摩托的雞冠頭男大聲喊了句。
“哎喲,真是呢,身邊還跟著一個大靚女。”他後座的黃t男附和,有意把重音放在“靚女”二字。
被他們稱作刀子哥的寸頭紋身男擡頭向前眺望,也看見了不遠處的女人和男孩,他打量起兩下女人的身段,笑著說:“走,過去聊兩句。”
“小子。”
“喊你呢春花兒子。”
很快身後響起嘈雜的叫喊聲,江冬月並沒有反應過來叫的是他們。
江遲看著近在咫尺的便利店門口,並沒有回頭,他低垂著頭,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直到左右各一人攔住了他們,江冬月皺了皺眉,轉身看著一臉壞笑的地痞流氓,肅聲道:“我們不認識什麼春花。”
她其實猜到了他們在說江春蟬,可她不想承認,承認了就免不了給這些流氓利用江春蟬和他們的關係糾纏。
“不認識?”看清江冬月的臉,刀子有片刻失神,心癢癢的,他伸手要摸江遲的臉,“這難道不是春花兒子?”
江冬月把江遲拉進自己懷裡護住,眼神一下變得凶狠,“不要動手動腳,至於你說的什麼春花,我不認識。”
黃t男叫囂起來:“哎,不認識你帶著人孩子,怎麼,拐賣兒童啊?”
“我隻知道如果你們再沒事找事騷擾我們,進了警察局我不會被刑拘,你們會。”江冬月拔高音量,刻意引人注目。
如她所料,便利店的收銀員以及一些過路的行人已經注意到了這裡,紛紛看向他們。
“你這女人倒是嘴利,”刀子點了根煙抽上,毫不在意彆人的視線,一邊笑一邊看向江遲,“小子,你媽上次讓我帶的……”
“我媽死了,”江遲探出頭,一雙眼如死水,“警察現在在查誰和她生前有過聯係。”
“……”
“喂!你們在乾什麼呢!”在疏通車輛的交警小跑過來。
“請問,是你打的車嗎?”一輛的士停在車邊,司機喊了一聲。
“我們走,”江冬月左手拉緊江遲的小手,右手拖著行李箱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向計程車,“是我打的車。”
“你們三個想乾什麼!”
眼見交警要趕到,三人急忙轉頭往摩托車大步走去。
刀子跨上摩托車,雙眼看向那輛剛合上門的的士車。隻見瘦弱的男孩搖下車窗,目光陰鷙地望著他,嘴唇一張一合。
他莫名讀懂了男孩的唇語:
“滾遠點,彆來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