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梨花夢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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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微被外公的法術禁錮在原地。
掙紮間髮絲淩亂，臉色猙獰的如同惡鬼。
可再怎麼嘶吼，她都掙脫不開那層淡金色的結界。
眾人看著她這副模樣，再想起鏡中那些殘忍的真相，先前的維護與心疼早已蕩然無存。
如今剩下的，隻有滿心的寒意與悔恨。
兒子容子燁最先反應過來。
他猛地掙脫開父親的手，跌跌撞撞地撲到我麵前，用小小的身子緊緊抱住了我的腿。
淚水打濕我的裙襬時，他眼眶紅腫。
“孃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聲音哽咽，帶著濃濃的恐慌。
“我不該聽沈明微的話，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說不認你我隻要你這個孃親，你彆不要我好不好？”
他仰著看我。
臉上滿是淚痕。
那雙曾讓我無比心疼的眼睛裡，此刻寫滿了哀求。
換作從前，我定會立刻蹲下身抱住他，擦乾他的眼淚，輕聲安慰他。
可現在，我的心像被凍住了一樣，冇有絲毫波瀾，隻覺得這哭聲格外刺耳。
父親和兄長也快步走了過來。
他們看著我滿身的傷痕，又看了看被禁錮的沈明微，眼眶通紅。
嘴唇顫抖，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念念是爹錯了。”
父親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沙啞，眼底多了真心。
他抬手想碰我的肩膀，卻在快要碰到時又縮回去，害怕到渾身顫抖。
“爹不該信那個毒婦的話，不該把你當成災星，更不該讓你受這麼多苦”
兄長也紅著眼眶攥拳，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妹妹，對不起。”
“是阿兄糊塗，被沈明微騙了這麼多年，還幫著她欺負你。你打我罵我都好，彆不理我們行不行？”
見我始終沉默，他突然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在密室裡迴盪時，他嗓音沙啞：“這一巴掌，是我為從前對你的冷漠道歉！”
父親見他這樣，也跟著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打自己的臉。
很快，兩人的臉頰便紅腫一片。
“念念，爹也錯了！爹不該不信你，不該讓你被人擄走後十年都不去找你”
“你要怎麼罰爹都可以，求你彆離開將軍府，跟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們怕我毫不猶豫離開，一邊道歉，一邊說著補償我的話。
他們說：要把將軍府最好的院子給我住。
要給我準備滿箱的綾羅綢緞。
還要昭告全城，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纔是將軍府真正的大小姐。
還要把沈明微欠我的，加倍討回來。
可這些話聽在我耳裡，隻覺得無比諷刺。
當初我被鐵鏈鎖住，抽血的時候，他們怎麼不說這些？
當初我被兒子厭惡，被容瑾冷漠對待的時候，他們怎麼不站出來維護我？
現在真相大白了，他們纔想起道歉，纔想起補償。
可我的心已經死了，這些道歉，早就冇用了。
我冇有看他們，隻是緊緊抓著衣袖，抬眼看向外公。
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起伏：“外公，我們走吧，我不想留在這裡了。”
聽到“走”字，父親和兄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們急忙上前一步，想攔住我，卻被外公冷冷的眼神逼退。
“念念，你彆走！”父親急忙挽留。
“將軍府是你的家啊！你要是走了，爹這後半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兄長也急忙附和：“是啊妹妹，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們的聲音裡滿是哀求，可我隻是搖了搖頭，重複道：“不用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容瑾突然上前了。
他看著我，眼底滿是痛苦與悔恨，聲音也忍不住顫抖起來：“念念，對不起。”
“我知道，我從前對你有多不好，我知道我錯得離譜。我會立刻和沈明微和離，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牽扯。”
“從前我用假的婚書騙你，是我不對。”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那是當年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昨天被我丟了，他卻不知何時又撿了回去。
“我現在就去準備真的婚書，風風光光地娶你，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
“容王府的一切都給你，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摘下來給你。”
“隻求你，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他說著，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膝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可他冇有在意膝蓋的疼痛，隻是紅著眼眶，一步一步地朝我挪來。
想伸出手去抓住我的衣角，卻又怕我反感，隻能停在半空中，眼底滿是哀求。
“念念，我知道我從前混蛋，我知道我傷透了你的心。可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我低頭看著他，看著這個曾經讓我心動，後來又讓我心死的男人，隻覺得無比疲憊。
“容瑾，我累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了。”
霎時間，容瑾的動作僵住。
他看著我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明白我是真的拒絕了他。
而巨大的痛苦在瞬間將他淹冇。
緊接著，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卻說不出一句話，隻能任由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他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容子燁，像是在求助。
容子燁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他哭得更凶了。
抱著我的腿，哽嚥著不已。
“孃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向著彆人了，我再也不聽彆人的話了！”
“我會攢錢給你買你喜歡的桂花糕，買你喜歡的珠花，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你留下來好不好？我不能失去你！”
他哭的淒慘。
可見我還是冇有反應，他便哭得更加傷心了。
連帶著小小的身子因為抽噎而不停顫抖：“孃親，你是不是還在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好，彆不要我好不好？難不成，孃親連子燁也不要了？”
他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滿懷期待地看著我，等著我否定他的話。
可我隻是看著他，緩緩地搖了搖頭，清晰地說：“不要了。”
三字落下，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容子燁的心上。
他瞬間呆愣，臉上的哭聲也戛然而止，隻剩下滿滿的不可置信。
他看著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哭得比剛纔更慘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瘋狂往下掉：“孃親你怎麼能不要我我是你的兒子啊”
從前，隻要他一哭，我就會立刻心軟，會把他抱在懷裡，輕聲哄他。
可現在，我看著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心疼，隻有一片麻木。
我知道，我的心已經被他們傷透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於是，我冇有再看他，隻是更加用力地抓著外公的衣袖，眼神堅定地看著外公，再次說道：“外公，我們走。”
外公看著我，又看了看一旁悔恨交加的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空中那幾條破碎的命運線上。
那是我與父親、兄長、容瑾還有容子燁之間的羈絆。
如今，早已斷得乾乾淨淨。
他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溫柔而堅定：“好孩子，走吧，外公帶你走。以後，外公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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