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要和你隻做兄弟? 第22章 為什麼要活成最討厭的樣子
為什麼要活成最討厭的樣子
她的聲音裡帶著彷彿永遠不會止息的惡意。
對於鄭榕而言,宛如永遠不會停止的淩遲。
鄭榕不明白,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為什麼從小到大,她都將惡意發泄在他身上。
怎麼都想不明白,也就懶得去想了。
鄭榕一語不發,但不由自主地呼吸發緊。
像是什麼應激反應似的,胸口都一陣發悶。
容煦的聲音在那頭還不罷休,沒等到鄭榕的聲音。
“你啞了?”她冷笑了一聲,“早讓你少和那聾子玩兒,久了自己也變啞了吧?”
容煦話語裡對晏珩的惡意,讓鄭榕原本隻是發緊的心口倏然一疼。
眉心頓時擰緊了,聲音淡漠,“你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容煦嗤笑道,“怎麼?當媽的沒事兒還不能聯係你了?”
“我生你出來有什麼用?辛辛苦苦生你的是我!結果呢?你隻會幫著你爸和那個姓淩的來氣我!”
鄭榕對她這話,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彷彿幻覺一般,曾經身上那些被鞭打過的地方,似乎都開始隱隱作痛。
鄭榕坐在沙發上,不由自主蜷緊了身子,就像當初被母親狠狠鞭打時的姿態。
容煦的聲音依舊很冷,“下週你姥爺生日,你去。”
不等鄭榕回答,她聲音裡嘲弄的惡意又滿溢了出來,“你都能陪你那變態爹過生日,你姥爺那邊總不至於不能去吧,反正我不去!就這樣!”
鄭榕忍住了呼吸裡的微微顫抖,發出有些啞的三個音節,“知道了。”
但那頭甚至沒等他這句回答,就已經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容煦不僅恨鄭榕的父親,還恨她自己的父親。
或許是因為,如果不是因為她父親當初和鄭家安排了她和鄭源的婚事。
她的人生也不至於會這樣。
隻不過,在她愛鄭源的時候,這些情感沒有變化,但在她恨鄭源之後,這些就都成了幫凶,成了罪魁禍首。
她甚至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回過孃家,和父母幾乎已經斷絕了全部的往來。
能說什麼呢,隻能說包辦婚姻害死人吧。
鄭榕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緊緊抿起嘴唇。
母親的惡意不會這麼突如其來,恐怕……是看到什麼了。
若有所感似的,鄭榕點開了父親的朋友圈。
鄭源平時朋友圈發得不多,而且大概因為年紀上去了,日子又過得還算自在,經常發的都是些花花草草、家裡小貓。
也沒有什麼構圖,隨手拍隨手發。
赫然就是一副退休人士養老日常的感覺。
而今天的那條朋友圈的幾張照片,風格明顯不同。
一支年份很好的紅酒。
兩隻碰在一起的盛著暗紅酒液的水晶酒杯,舉杯的兩人,無名指上戴著相同款式的素圈戒指。
一碗紅色的紅菇雞湯。
一碗漂亮的雞湯壽麵。
襯衣上好看的祖母綠飾品。
一隻醜醜的生日蛋糕,鋪不平的奶油像是粗糙的牆麵,但上麵紅色果醬畫的一個個小小愛心,卻很是可愛。
配的文字是:【謝謝兒子,謝謝小淩。我好像不再那麼懼怕老去。】
鄭榕目光在一張張照片上停留,片刻後,手指動了動,又點開了淩秩的朋友圈。
淩秩平時的朋友圈發得更少,並沒有設定什麼三個月可見半年可見那樣的規則,發過就可見。
看過去,彷彿都是些看不出什麼意義的照片。但其實都與鄭源有關。
鄭源停在蒲桃樹下,被蒲桃的花須完全覆蓋的車。
鄭源榨的顏色可怕的果蔬汁。
鄭源種的植物,被蟲子吃光了葉子已經難以分辨是什麼植物。
鄭源迷上在直播間秒殺,買回來一堆有用沒用的東西,寫的還是淩秩的號碼,淩秩公司的地址,所以他後備箱裡成堆的包裹。
每一條朋友圈,都與鄭源有關。
而最近的那條朋友圈,是今晚發的,就在剛才沒多久。
幾張照片,有雞湯有紅酒,有那隻醜醜的蛋糕,還有讓楊姨幫忙拍的,他親手為鄭源戴上祖母綠領針和領帶夾的照片。
拍的是近景,淩秩隻有手出鏡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戴著戒指,捏著領針,動作細致地在領口穿過。
近景照片裡,鄭源隻露了個下巴和嘴,嘴唇的笑容弧度很溫柔。
而淩秩的朋友圈配文是:
【生日快樂,永遠快樂。
今天要謝謝自家小朋友。】
鄭榕盯著‘小朋友’三個字,目光有些走神。
長這麼大,隻有淩秩有時會這樣叫他,在他還小的時候。
這麼多年了,他都三十出頭了,在淩秩那兒,他還是那個‘小朋友’。
鄭榕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很顯然,母親是因為看到了淩秩和父親的朋友圈,才會惱羞成怒,打電話過來遷怒他。
鄭榕有時候理解不了母親,為什麼不能好好過自己的生活,為什麼非要窺探鄭源和淩秩的生活?
然後被他們的生活牽動喜怒?
但仔細想想,或許這就是偏執吧,人一旦偏執起來,就很難用常規的對錯來定義了。
鄭榕心裡有一種惱怒升騰起來,他退出了微信頁麵,反應過來時,已經撥出了淩秩的號碼。
隻響了兩聲,那頭就接聽了起來。
“榕……鄭榕?”淩秩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但卻有著些藏不住的愉快,“怎麼了?”
鄭榕心裡那些剛纔不受控製升騰起來的惱怒,在淩秩刻意壓抑愉快、故作冷靜的聲音下,也漸漸冷靜下來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和母親對他的遷怒又有什麼區彆呢?
為什麼要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呢。
“沒事。”鄭榕斂去了原本打算落在聲音裡的惡意,平靜道,“看到你們發朋友圈了。”
大抵是因為曾經感受過太多惡意,淩秩對語氣的細微變化很是敏感,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鄭榕語氣裡微小的情緒。
低聲問了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我可以刪掉。”
鄭榕深吸了一口氣,“沒有。”
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向淩秩提,讓他少發或者設點許可權?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母親想要窺探他們的生活,總會找到辦法。
人永遠難以阻止那些想惡意窺探的目光。
鄭榕隻停頓了片刻,就說道,“我爸說過陣子有個車展,讓我去選一輛。”
話音剛落,那頭淩秩的聲音好像頓時有些高興,“對,去選!我早就想換掉你那輛破皮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