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要和你隻做兄弟？ 第24章 生理性的厭惡
生理性的厭惡
或許喪失了聽覺的人，在其他感官上就會更加敏銳。
哪怕是在睡夢中，晏珩彷彿都受到了這種被直視的感覺，不安地動了動，睫毛輕輕顫了顫，睜開眼來。
兩人的距離幾乎近在方寸之間。
晏珩的世界寂靜一片，有的隻是鄭榕近在眼前的麵容，映著大螢幕放映結束後的藍光，幽邃深刻，幾乎瞧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和眼底的神色。
晏珩目光有些怔忪，似是還沒能完全從睡意中清醒過來。
開口時，因為沒有戴人工耳蝸，聲音略有含混，帶著低低鼻音，“哥哥，怎麼了？”
鄭榕清楚知曉自己剛才心中衝動，甚至陰暗地懷疑，晏珩是不是察覺到了他那些陰暗肮臟的心思。
為了不讓他難堪才醒了過來？
可是，此刻晏珩這初醒時惺忪怔忪的眼神，配上含混鼻音的聲音，叫著哥哥。
著實有些犯規了，幾乎能瞬間掃去鄭榕心裡的所有陰暗。
“睡你的。”鄭榕說道，“我看嘴上被雞骨頭劃破的口子好像有些發炎，等會弄點消炎藥膏來給你塗塗。”
晏珩有些懵，聽不見鄭榕說什麼。
影音室裡此刻的光線暗淡，鄭榕又逆側著光。
晏珩不太能夠看清鄭榕的口型，究竟說了什麼。
“什麼？”晏珩眨了眨眼。
鄭榕知道他是沒能讀出唇語，於是直接擡手。
手掌捧著晏珩的臉，拇指按住他的下唇，輕輕揉撚。
嘴唇上的細小傷口泛起刺痛，晏珩皺眉，明白了鄭榕的意思。
“沒事。”晏珩低聲說。
鄭榕起身走出影音室，走出去之後，他靠在了牆壁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那巨大的落地窗外麵正對著沿江風光帶，入夜後江邊的燈帶亮著璀璨的光。
鄭榕麵對著那落地窗外璀璨的江景，逐漸將先前心中的情緒和衝動，一點點一點點，慢慢平複了下來。
心中湧現出了一股劇烈的情感，與其說是對晏珩越來越無法克製的衝動。
不如說是這些情感所帶來的，日複一日，與日俱增的，對自己的深重厭惡。
幾乎讓鄭榕有了一種生理性的厭惡，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
他衝進了洗手間，動作急切地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然後在馬桶前跪了下去，劇烈嘔吐起來。
吐完之後，那種難受的惡心感，才逐漸散去。
鄭榕站起身，撐著洗臉池，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蒼白狼狽的自己，他慘淡地扯了扯嘴角，鏡子裡的人也扯開嘴角，像是什麼可憐的小醜。
他幾乎是有些顫抖著拿出了手機來，編輯了一條訊息傳送給了小李，甚至顧不上此刻時間已經很晚。
【儘快出指令碼方案，有需要學習的技能我可以提前進場】
除了逃避，他已經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
鄭榕拿著消炎藥膏回到影音室的時候，晏珩盤腿坐在沙發上，垂眸按著手機。
耳蝸外機沒戴上，所以沒能聽到鄭榕進來的腳步聲。
直到鄭榕走到他跟前。
晏珩擡眸看過來，臉上還帶著淺淺笑意，但是那笑意卻很快在臉上停住。
“你怎麼了？”晏珩站起身來扶他，“臉色這麼難看。”
他敏銳地察覺到鄭榕的狀態很不好。
但沒有往其他事情上多想，隻覺得是因為父母的緣故。
鄭榕給他嘴唇的傷口塗了些消炎藥膏。
然後像是從小到大無數次那樣，輕輕揉了一下他的頭發，“睡吧。”
晏珩自己在影音室睡得舒服又習慣，但有些擔心鄭榕不習慣，“你要不要回臥室去床上睡？”
鄭榕搖搖頭，在一張芝華士沙發上躺下，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剛纔拿藥回來之前，從藥箱裡摳了兩顆安眠藥送到嘴裡。
現在應該能睡了。
晏珩擔心鄭榕睡得不好，於是一直轉頭觀察著鄭榕的情況。
看到鄭榕沒多久就陷入了睡眠中，那張先前看起來就寫滿疲憊無力的臉，終於鬆弛了下來。
晏珩這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藥效還是挺不錯的，鄭榕一直睡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才醒來。
隻不過受藥效影響，哪怕睡醒了，都還是有點懵逼懵逼的，人其實不夠清醒。
影音室沒有窗戶，不見天日。
鄭榕趿拉著拖鞋走出影音室時，被外麵的明朗陽光給弄得有些呆愣。
手機上是晏珩發過來的訊息。
【我上班去了，你睡醒了打給梁秘書，我吩咐了她給你送早午餐過來，想吃什麼你告訴她】
鄭榕盯著這條資訊看了一會兒，傳送的時間是九點半的時候。
看來晏珩早上按時上班剛到公司就給他發來這訊息了。
他手指慢吞吞地戳著螢幕。
【好=v=】
手機上不止晏珩發過來的訊息，還有小李發過來的訊息。
小李前後發了三條訊息過來。
【榕哥你怎麼這麼有事業心了我好不習慣】
【那邊房子還沒有修繕好，在房子拍攝的部分暫時無法進行】
【但其他部分倒是可以開始，比如之前說過的，可能要去篾匠那裡學習手藝的過程，村子的負責人推薦了一個篾匠，要學的話可以聯係他】
鄭榕戳著螢幕回複：【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小李很快回複了過來：【你時間合適的話今天都行】
看來是隨時都可以。
鄭榕：【準備出發前我再告訴你】
訊息剛發出去沒一會兒，就有電話進來了，並不是小李打過來的，而是梁秘書。
梁秘書聲音禮貌，“鄭總，您醒了。晏總讓我問您想吃什麼，我給您送過去。”
鄭榕想了想，“吃的倒是隨便什麼都可以，但我的確想讓你幫我買些東西過來。”
很快，他讓梁秘書幫買的東西，訊息就傳到了晏珩那兒。
中午的時候，大概是忙完了工作，晏珩發訊息給鄭榕。
先是一張高階商務簡餐的照片。
看起來其實還不錯，但晏珩的字裡行間裡全是嫌棄。
【小宋說這個簡餐健康又美味，那他自己為什麼要吃麻辣香鍋】
【梁秘書說你讓買了肉末小蔥，晚上是不是有餃子可以吃了？】
收到這訊息的時候，鄭榕家廚房島台的墊子上，一個個餃子像是行軍布陣一樣整齊排列在上麵。
灶台的蒸鍋蒸好了滿滿兩屜餃子，鄭榕一個個夾進了餐盒裡，梁秘書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送去給你們晏總吧，他對商務簡餐已經怨氣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