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要和你隻做兄弟? 第87章 他一陣陣心慌
他一陣陣心慌
那邊的宅子,是晏家。
從院門走出來的那對身影,郎才女貌,一對璧人似的。
女人非常漂亮,又年輕。
但鄭榕的眼睛裡,隻看得到晏珩一個人。
韓明爍已經生氣了,聲音明顯帶著火氣,“晏珩,你乾嘛呢?”
聽到韓明爍的聲音,晏珩朝著這邊看過來。
原本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冷峻的麵無表情,在視線接觸到那張比之前黑了瘦了的臉時,倏然一僵。
鄭榕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哥……”晏珩剛準備開口,身旁女子的手猛地挽上了他的臂彎,還趕緊捏了捏他的手臂。
秦雅轉眸笑得無懈可擊道,“伯父,您怎麼出來了?”
晏蒼在晏珩身後跟了出來,也就看到了這一出混亂。
晏蒼的目光裡難掩得意,朝著鄭榕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得一派慈祥,對秦雅介紹著。
“小雅,這是鄭氏的少爺,和晏珩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晏蒼說著,似笑非笑看著鄭榕。
“鄭榕,這是我們家晏珩馬上要結婚的姑娘,你們倆這麼多年交情,到時候得當個伴郎什麼的吧?”
晏蒼的聲音裡,帶著明顯毫不掩飾的惡意。
他早就看穿了鄭榕對晏珩的心思,所以非常清楚,這些話肯定比任何謾罵都來得要更有殺傷力。
鄭榕腳尖將剛才掉落地上的那根煙碾碎,又從煙盒裡咬了一根,點燃了。
煙霧模糊了他的眉眼和神色,晏珩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
隻聽到了鄭榕的聲音,平靜疏淡,“好,隻要晏珩開口,隨時。”
韓明爍似是還想說什麼,鄭榕側目看他一眼,“走吧,回去了。”
晏珩嘴唇緊抿,因為用力,下唇都被碾平了,“榕哥,你喝酒了,等會我載你回去。”
鄭榕又吸了一口煙,大團煙霧再次遮住了他的眉眼。
晏珩聽到他的聲音很平靜,“不了,我今晚住我爸這裡。你們忙吧,先走了。”
明明鄭榕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怒意,甚至沒有什麼太明顯的情緒……
或者說,他根本聽不出來鄭榕的情緒,他是個聾子啊,聽不出彆人語氣的聾子……
晏珩痛恨自己有一雙壞掉的耳朵。
鄭榕那沒有什麼起伏的聲音,讓晏珩一陣陣心慌。
讓他恨不得這一刻就衝上去。
但秦雅捏著他的手,眼神裡帶著製止的意思,還朝著晏蒼的方向瞟了一眼。
鄭榕越走越遠,和韓明爍一起,走回了鄭宅去。
晏蒼表情裡帶著幾分得意洋洋的意思,感覺好像以前在鄭榕這裡受的冤枉氣,都通暢了。
他伸手在晏珩肩膀上按了按,“我知道你和他交情深厚,但親疏有彆,你還是要拎得清的。”
晏珩沒有說話,隻擡眸看著晏蒼片刻,才淡聲道,“你答應的事情請做到。”
“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晏蒼拍拍晏珩的肩膀。
晏珩聲音淡漠而清晰,“我的要求很明確,不要把鄭榕扯進來,不要去俱樂部騷擾晏梟,還有那些股權。”
“知道了。”晏蒼邊說邊轉身,“隻要你乖乖聽話,什麼都會有的。”
晏蒼轉身進了晏宅。
聽到門哢噠一聲關上的聲音,秦雅猛地鬆了一口氣,再猛地鬆開了晏珩的手,“抱歉抱歉抱歉。”
誰知一擡眸就看到了晏珩發白的臉色,愣住了,“晏總,你沒事兒吧?”
晏珩輕輕搖了搖頭,但不知為什麼,秦雅覺得,晏珩就連搖頭的動作,彷彿都透著一股無力的虛弱。
秦雅想到剛才見到的那兩位,其中那個鄭榕……
她聽晏蒼提起過,但是在晏蒼的話語裡,對那位的印象可不怎麼好。
秦雅原本隻覺得晏蒼話裡那個瞎混,指的是狐朋狗友一起吃吃喝喝的瞎混。
但就剛才的情形……秦雅心裡倒是明鏡似的。
身在這個圈子裡,又是重男輕女的家庭裡不受寵的,隻被當做資源的女兒。
秦雅對這些個事兒,還是挺瞭解的,甚至她就知道,還有個圈子裡和她處境差不多的姑娘,家裡安排嫁的就是個彎的。
兩人結那個婚簡直跟胡鬨似的,結婚之後做了人授,生了兩個孩子,一個跟男的姓,一個跟女的姓。
但因為這樁婚事,兩家合作得非常愉快,直接間接合作的生意,給兩家帶來的利益數百億記。
而這個在家裡一直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姑娘,終於能上桌說話了。
秦雅甚至有些羨慕,所以才會在晏珩提出合作的時候,沒什麼猶豫就直接答應了。
而且晏珩給她的條件更優厚。
那個姑娘還是真的結了婚,還生了兩個孩子呢。
但晏珩根本不需要這些。
秦雅還記得那天,自己把初擬好的協議發給晏珩過目之後。
得到的答複是非常完整的拒絕。
並不是針對協議的某一條,而是針對協議本身,針對這個事情本身。
“我沒有打算和你結婚,這是我的底線。”
秦雅還記得當時男人說話的聲音平靜冷漠,就好像這把嗓子裡,不會出現任何情緒似的。
“我隻是需要你配合我,演給他們看而已。其他的一切我都會解決,而且很快。”
秦雅知道他這話是真的,的確會很快,因為有東江路那塊地皮的專案推著。
晏家拿下的這塊地,誰都想跟著喝一口湯,她家也不例外。
而晏珩將優厚的條件直接開到了她的麵前,隻要她把這事兒配合著演好。
東江路那塊地皮的專案合作,他會提議她作為秦家的代表,來跟進這個專案。
不是她那些哥哥啊弟弟的,而是她。
秦雅幾乎瞬間就動搖了,這根本沒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地方。
不結婚當然好啊!在這樣的婚姻裡能有什麼好處!
如果可以,她巴不得專心致誌地搞事業!
所以秦雅現在,整個就是個員工心態,心裡捋清楚了晏珩和鄭榕之間剛才那種微妙的流動。
秦雅甚至想要舉雙手自告奮勇,“晏總!讓我去!我可以去幫您解釋!”
但卻看到晏珩的臉色依舊是那樣,蒼白的。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魂兒都丟了一截似的。
他輕輕搖了搖頭,“不了,不用了。我知道他的性子……”
秦雅去解釋也沒有什麼用。
晏珩太清楚榕哥的性子了,因為他從小在晏家父母這樣的婚姻所建立的家庭裡長大。
在這樣扭曲的婚姻所締結的家庭裡長大。他和晏梟過成了這個樣子。
而鄭榕,在那樣的家庭裡長大,父母也是一樣的婚姻模式,他曆經磨難,過得也不好。
鄭榕對這樣的模式,深惡痛絕。
所以晏珩很清楚,鄭榕誤會的,或者說厭惡的,根本不是他可能要和秦雅協議結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誤會和厭惡的,是這件事情本身。
也是因為如此,晏珩才會打算快刀斬亂麻,想要在鄭榕從良亭村拍攝回來之前,把這件事情給了結了。
其實應該不難,應該也要不了多少時候了。
東江路的專案很吸引人,利潤的空間是很大的,這樣的利益能夠催著所有人都加快進度一些,再加快進度一些。
而很多事情,隻要一急,難免有疏忽紕漏,他也就能夠鑽了這個空子。
以為了鞏固自己在ys的話語權、在專案的決策權等等。
從晏蒼手裡,把那些股權要過來。
如果是晏珩主動,倒顯得太過刻意,這話是晏蒼自己說的,隻要他和秦雅結婚,他會馬上把手頭上的股權交給晏珩。
晏珩原本猶豫過,如果晏蒼騙人呢?如果晏蒼說話不算話呢?
既然這樣,不如自己先開始騙人。
可是晏珩一開始這樣計劃之後,又忽然反應過來,晏蒼可能根本也沒有真的想要他的婚姻持續多久。
但隻要他做了這事兒。或許晏蒼就覺得,他作為父親的威嚴保住了,他作為父親的顏麵保住了。
他作為長輩,在鄭榕麵前也能擡起頭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晏珩有些猶豫。可是卻忽然得知,晏蒼開始頻頻有動作。
鄭榕去了村裡,晏蒼鞭長莫及,但他開始試圖想要接觸住在醫院的容煦。
並且,蔣亮聯係他,說晏蒼已經好幾次出現在基地外麵了。
都被他厚著臉皮,頂著晏蒼的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給送走了。
蔣亮在電話裡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他擔心晏蒼的頻繁出現,遲早被晏梟碰到,影響到晏梟的比賽。
這些客觀的因素,讓他沒有再猶豫的時間。
如果要辦這事兒,就得趕緊,越快越好,趕在鄭榕回來之前,一切都塵埃落定了的話。
哥哥就算生氣,應該也不會生氣太久?晏珩原本是這麼想的。
可是鄭榕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於是加快了拍攝進度,提前回來了。
打了晏珩一個措手不及,原本計劃好的計劃,一下子好像全都亂了。
亂得他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隻剩下茫然。
“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晏珩對秦雅說道。
“好。”秦雅點點頭,但事業咖對老闆還是有些不放心,“晏總,你沒事吧?”
晏珩實在是說不了自己沒事,他有事。
怎麼可能沒事?
現在想到剛才鄭榕的眼神,心裡都慌得難受。
好像心臟隻收縮但不泵血了,特彆心慌。
但他實在是沒到要在女人麵前展現脆弱的程度,而且……實在是不熟。
秦雅離開之後,晏珩朝著鄭宅走去。
走到門口之後,看著緊閉的大門,擡起手到了門鈴,想著裡頭那麼多人。
韓明爍在,淩總和鄭叔肯定也在……
他就算想解釋,也沒有一個好的說話的場合。
於是,擡起的手,又收了回來。
晏珩隻思忖了片刻,就去把車子開到了側路那邊去。
在亭子旁邊的路邊停了下來。
晏珩看著那個亭子,想到上次鄭榕在父親生日時回家來,他不放心,也過來了,就在亭子這兒等著鄭榕,怕他難過。
當時鄭榕看到他在這時,那雙眼眸裡的光,晏珩時至今日,依舊清楚記得。
晏珩坐在駕駛座,拿起手機。
幾次編輯訊息,又幾次刪掉。
最後也隻發了一句。
【我們能談談嗎?我在小亭子這兒等你】
鄭宅裡。
鄭榕坐在那兒,明明之前臉上還總噙著些笑意,好像人生美滿的家夥。
此刻臉上沒有了絲毫笑意。
淩秩坐在他旁邊,眉頭緊鎖著,一邊拿著電話撥打,一邊低聲安慰著他。
“榕榕,你彆急,我先打聽打聽是個什麼情況吧,我覺得這事兒可能有內情。”
剛才淩秩和鄭源先散完回來。
過了一會兒,就見鄭榕和韓明爍回來了。
明明出去時還眉開眼笑的人,怎麼散完步回來,臉色就直接比鍋底還黑。
尤其是韓明爍,那表情看起來,簡直要吃人了。
做長輩的不放心,自然是忙問怎麼回事。
鄭榕本來沒打算說,這個歲數了,感情上的事兒讓長輩操心,實在是……不太像話。
但韓明爍就跟倒豆子似的,那嘴一頓叭叭。
從罵晏蒼、罵晏珩,到日晏家八輩兒祖宗,在這之間,還把事情大概給說明白了。
鄭榕也沒辦法,隻能隨他說了。
聽了這事兒之後,淩秩的臉色就有些凝重。
馬上就打電話吩咐秘書去打聽,按說他也不是這麼訊息不靈通的人,但卻一直都不知道這訊息……
所以吩咐了秘書室還不算,淩秩現在這通電話,是打給他手下的得力乾將連雅的。
電話接通之後,淩秩很快說了說這事兒,讓連雅趕緊去瞭解一下。
結束通話之後,淩秩想安慰鄭榕幾句,“我知道你對這種事情煩得很。”
說這話時,淩秩還朝鄭源看了一眼,鄭源注意到他這眼神,輕歎了一口氣,默默垂下了眼去。
可見也都清楚,鄭榕對這事情這麼煩,病因在何處。
“但我覺得,情況可能並不是晏蒼說的那樣。晏蒼那孫子,嘴裡沒半句真的。”
“你等晏珩那邊忙完了,去問問他是個什麼情況就知道了。我覺得他肯定不會瞞著你的。”
聽到淩秩這話時,鄭榕垂眸很淺地笑了一下。
但這笑,把淩秩的心都扯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