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向東風怨彆離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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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客廳的燈亮著，我爸和我媽坐在沙發上，冇有開電視。
陳浩不在。
我爸看到我，猛地站了起來，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冇說出口。
他的頭髮好像白了一些，整個人都顯得很憔悴。
我媽趕緊走過來，拉住我的手。
“念念，你可算回來了。你爸他……他都等了你一晚上了。”
我抽出我的手，冇有說話，隻是走到他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氣氛很壓抑。
最終，還是我爸先開了口。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疲憊。
“念念……今天的事……是爸錯了。”
“爸不該不相信你，不該……那麼說你。”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懊悔，有尷尬，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你……你真的長大了，有本事了。”
我心裡冷笑。
早乾什麼去了？
在我被冤枉，被羞辱，被推向深淵的時候，你在哪裡？
現在看到我有了價值，就來說這些漂亮話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所以呢？”
我爸被我噎了一下，臉色漲紅。
我媽趕緊在一旁說：“念念，你爸是真心知道錯了。你看他，晚飯都冇吃，一直在這兒反省呢。”
“還有你哥……你爸已經把他狠狠打了一頓，關在房間裡不準出來。”
“他也是一時糊塗，被那個李偉給騙了，你彆往心裡去，好不好？”
一時糊塗？
被騙了？
他們總能為陳浩找到最完美的藉口。
“他不是一時糊塗，”我冷冷地說，“從他弄壞我的刹車開始，他就不是了。”
“什麼？”我媽驚叫起來，“刹車？什麼刹車？”
我爸的臉色也瞬間變了。
我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我說到我在高架橋上刹車失靈，險些車毀人亡的時候，我媽的臉都白了，身體搖搖欲墜。
我爸的身體也晃了一下，他扶住沙發扶手，才勉強站穩。
他看著我，眼神裡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驚恐和後怕。
“他……他怎麼敢……”
“他怎麼不敢？”我反問，“在你們的縱容下，他有什麼不敢的？”
“為了搶一輛車，他可以毀了我的麵試。為了不讓我出風頭，他可以毀了我的刹車。為了錢，他可以聯合外人，毀了我的人生！”
“爸，媽，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兒子！”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他們心上。
我媽已經泣不成聲。
我爸的臉上血色儘褪，他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砰”的一聲，陳浩房間的門被撞開。
他衝了出來，直接跪在了我麵前。
“念念！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鼻青臉腫，顯然是被我爸打得不輕。
他抱著我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被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那種事！”
“你原諒我這一次，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妹妹！”
他哭得聲嘶力竭，看起來無比淒慘。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為人，或許真的會心軟。
但我太瞭解他了。
他的眼淚，他的懺悔，都隻是為了保住自己。
他怕了。
怕我真的報警，怕星辰設計追究他的責任，怕他的人生徹底完蛋。
我低頭看著他，眼神冰冷。
“原諒你？”
“可以啊。”
陳浩猛地抬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
我爸媽也露出了希冀的表情。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你跪在這裡，跪到明天早上。然後去警察局自首，把你做過的事情，一件不漏地全部交代清楚。”
“什麼時候你從裡麵出來了，我就什麼時候原諒你。”
陳浩臉上的驚喜瞬間凝固，變成了絕望。
“不……不能報警……念念，我們是親兄妹啊！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媽也急了：“念念，不能報警啊！他要是留了案底，這輩子就毀了！”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想讓我死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是他親妹妹？”
“你們怕他的人生毀了，那-我的人生呢？我的命呢？在你們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
我的質問，讓他們啞口無言。
客廳裡，隻剩下陳浩絕望的哀嚎和我媽壓抑的哭聲。
我爸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後，他抬起頭，看著我，聲音嘶啞地說：“念念，這件事，報警就算了。”
“他是你哥，你不能真的把他往死路上逼。”
“這樣吧，”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巨大的決心，“那輛特斯拉，從今天起，歸你了。”
“還有你哥……我讓他把工作辭了，在家裡好好反省。以後，家裡的事，都聽你的。這樣，行嗎？”
他以為，用一輛車，用一個虛無縹緲的“聽我的”，就能抵消掉一條人命的威脅。
真是可笑。
但我看著他蒼老的臉，看著我媽哀求的眼神。
我知道，如果我再逼下去，這個家，今天就得散了。
我累了。
我不想再跟他們糾纏了。
“好。”我點了點頭。
“但是，我有條件。”
“第一，陳浩必須寫一份詳細的悔過書，把他做過的事情全部寫下來，簽字畫押。這份東西，我留著。”
“第二，他必須搬出去住，我不想再在這個家裡看到他。”
“第三，”我看著我爸，“我要你，當著我的麵，把特斯拉的鑰匙，親手交給我。”
我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每一個條件，都是在打他的臉。
但他看著我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陳浩灰溜溜地搬走了。
我爸當著我的麵，把那把嶄新的特斯拉鑰匙，放在了我的手心。
我握著那冰冷的鑰匙，心裡卻冇有一絲喜悅。
遲來的正義，已經變了味。
我以為，事情到這裡，就可以告一段落。
我以為，我可以開始我的新生活。
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我低估了他們的無恥，也高估了他們所謂的“親情”。
真正的風暴，纔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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