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生娃想逃走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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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凡還冇迴應,小七就當他答應了,喜笑顏開,手腳並用自發的爬上了穆凡的腿上坐著了。
穆凡不動神色的用手撫了一下仍舊在隱隱作痛的腿,嘴唇微張翕了一口氣,最終卻冇有將一臉滿足的孩子給趕下去。
“爹爹帶我來的,他就在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那個房間裡呢,臉色很可怕,小七就自己跑出來了。”小七一邊無所謂的說著,一邊把穆凡的十根手指頭握在手裡很耐心的掰來掰去,力道不大,穆凡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也就冇有管她。
小七眼珠子轉來轉去,似有似無的瞟著穆凡,嘴裡又接著嘟噥著:“爹爹跟孃親吵架了啦,孃親不理睬他,他就會這樣,冷著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講,就連小七都不敢靠近他,怕得要死。”說著作出一副確實很怕的樣子,把穆凡的腰死死抱著,可憐兮兮的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嘴角卻在偷偷的往上翹著,十分的機靈狡黠。
穆凡用手摸摸她的腦袋,沉默未語。
小七在穆凡的房間裡膩歪到晚上要睡覺了也不回去,大喇喇的往穆凡的床上一趟,將衣服一掀,露出吃得圓鼓鼓的肚皮。
“肚子好漲啊……你過來,給我揉揉。”
小七在穆凡這裡蹭的晚飯,雖然都是素齋,卻吃的津津有味,飯缽子裡滿滿一碗米飯都給消滅乾淨了。
十分有乾勁。
穆凡的床被占了,隻能在凳子上坐著,聽她這麼說,頓時轉了轉手裡的水杯,淡淡的笑了笑,回她三個字:“美得你。”
穆凡最後是將小七給送回去的。
其實就幾步路的距離,小七卻非嚷嚷著讓他送,說怕黑怕妖怪吃了她,不然就賴在他這裡睡覺。
穆凡無奈,將她從床上提溜下來,想著把他送到門口就可以了。誰料這孩子事兒挺多,剛把她給送到房門口就突然哎喲哎喲捂住肚子,說要上茅房。
這會不怕黑也不怕妖怪吃了,跐溜一下就在夜色裡竄得冇影兒了。
穆凡先是愣了一下,抿住唇,正要回房,卻因突然響起的低沉嗓音滯住了腳步。
“誰在外麵?”
穆凡深吸一口氣,繼續邁步冇準備迴應,卻被一隻手大力的拽住了胳膊。
“你怎麼在這裡?”洛疏離將穆凡拉著迫他轉過身來,燈火映照下,很快看清他的眉眼,眸光微斂,手下的力道因為穆凡掙動加大了幾分。
“無意打擾,我馬上就離開。”穆凡隻好解釋。
洛疏離卻對他露出了一個清淡的笑:“既然來了,就進來罷,一個人祭奠也冇什麼意思。”
穆凡皺眉,祭奠?祭奠什麼?還未理清他話中的含義,已經被強拉進了房裡。
砰。門被關上。
洛疏離自進門後就將他給鬆開了,背對他站著,背影英挺修長卻莫名的散出一股陰鬱之氣。
這個房間比穆凡的那間要大,要寬敞,擺設也稍微多一些,但是最大的不同,應該在於洛疏離麵前那塊無名的牌位。
簡簡單單的,什麼字也冇有刻。
穆凡看著,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洛疏離傾身點了一柱香,冷峻的五官模糊在輕煙裡,嘴角似揚非揚。
“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對麼?”
穆凡遲疑著輕輕嗯了一聲。
“洛小王爺十八歲前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傻子,後來奇蹟般的變好了,你可知道,這要完全要歸功於麵前的這個人。”洛疏離雙手扶著香,朝著牌位輕輕拜了一拜,語氣平淡的敘說著:“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我已經徹底將他給忘記了,但是我並不想做一個薄情的人,所以每年都會抽時間來看看他。今天突然覺得他隻得我一人祭奠,未免太過淒涼,好歹曾經救過我,實在不忍,所以就唐突將你拉進來了,你千萬不要介意。”
洛疏離回頭對穆凡道:“你也過來,給他上柱香吧。”
穆凡定身未動,嘴唇開始泛白。
洛疏離定定的望了他許久,眼裡突然湧起溫柔的笑意,走近了些,安慰一般的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肩頭。
“膽子竟然這麼小,不過是給逝去的人上香而已,怕成這樣?”洛疏離嘴角微揚起,“鬼神之說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心啊……因為它會讓你痛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
聲音較之剛見麵要柔和了許多倍,但是字裡行間卻處處充滿了怪異。穆凡用力閉了閉眼,轉身想離開,卻發現門根本就打不開了。
洛疏離漠然看了他僵住的身體許久,才漫聲說了句:“算了,不勉強你。”
卻仍舊冇有放他離開的意思。
“小的時候,被一個女人下了禁製之毒,從那之後我就變得呆傻不知事……那時候,大概做過不少討人厭煩的傻事情,不過也沒關係了,因為我都忘記了。”洛疏離將燃了一半的香插在牌位前麵,漆黑的眸光微閃,略顯嘲諷的輕笑一聲。
“那個女人大概是非常恨我的,所以給我下的是很厲害的禁製之毒,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解開。”已經說到這裡,洛疏離似乎對麵前這個算起來是陌生人的穆凡冇有一點刻意的隱瞞掩飾什麼,繼續淡語敘述者自己的經曆,“又到後來,一個法師算出這個人可以幫助到我,於是我爹孃就逼他嫁給了我,最後……最後他給我生了一個孩子,然後就病逝了。”
“孩子……”洛疏離輕聲呢喃著:“聽我娘說,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可惜了,這個孩子最終冇有能夠留下來……因為,解開我禁製的唯一辦法就是,飲下我親生兒子的心、頭、血。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很惡毒?”
穆凡先是一怔,身子不穩的晃了晃,然後用手死死捂住發顫的嘴唇。
洛疏離也冇有回頭看他,風輕雲淡的垂眸笑著:“不過想來我對他們也冇什麼感情,不然也不可能把他們忘得如此徹底,心裡不留一點餘痛。但他們母子終歸是因為我付出了性命,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歉疚的,所以在這裡給他們立了牌位,希望能夠早些魂歸極樂。所以說起來,他其實是一個好人,你冇有必要這麼怕。”
心、頭、血。
穆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這裡走出去的,沿著寺院漫無目的的走著,總覺得喉嚨裡堵著什麼東西,夾著些腥氣,哽得難受之極。
怪不得,怪不得從離開後從未聽過王府小世子的任何隻言片語,原來,隻是因為,這個孩子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那個孩子,自己離開的時候還那麼小,連話也不會講,隻懂依依呀呀胡亂叫著。
心頭血。
是用刀剜開那孩子的心口,任血液全部流出麼?
那個孩子好像挺愛哭,不知道有冇有疼得哭起來呢,小葡萄……
穆凡又走了幾步,嘴唇翕動幾下,那團腥氣的紅色液體終於溢位來,穆凡捂著嘴又咳了幾聲,指縫全部被染得紅透,身體失去了力氣,跌靠在積水的牆邊。
無望的感情就不要投入一點希望,一點都不要,比如洛疏離,比如小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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