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與嫡姐換親後 031
不準:不準走……
她不是第一次對他“投懷送抱”了,但是每一次都是在她迷迷糊糊之際,亦或是馬車裡那次她意識不清明的時候,才會如此。
這次也是一樣,讓裴懷瑾既無奈又覺得好笑。
懷中的人兒並不重,軟得像一團棉花,又帶著一絲香甜,裴懷瑾擁著她,心裡對她一點脾氣也沒有了,想著便是她真的假裝腹痛氣走蕭姑姑,好似也不是不能原諒……
次日醒時,人還在他懷裡睡著,裴懷瑾第一次生了不想起床的心思,但多年來養成的自律還是讓他輕輕推開了懷裡的人,留她在床上多睡會兒,自己則換好衣服,洗漱去院兒裡與青見晨練。
廚下的人送來早膳時,沈悠然也起了,與他一起用過早膳之後,與他道:“既然今日蕭姑姑不來了,我想帶著賬本去姐姐院兒裡,若有看不懂的地方,便可以隨時向姐姐請教……”
裴懷瑾知道她們姐妹二人感情好,且這兩日七弟又跑出去了,想必沈雲姝也正為此事苦惱,叫她過去陪沈雲姝說會話也好,便沒阻攔:“去吧。”
沈悠然抱著賬本,歡歡喜喜往辭憂院去了。
而裴懷瑾則帶著禮物出了門,坐馬車往蕭府而去。
辭憂院中,沈雲姝也已用過早膳,正在撐著額頭看書,思緒偶爾會從書上,轉到裴懷安身上。
那日他跑出府中,躲進了好友家中,沈雲姝派人找了三日才將他找回來,可回來之後讀了兩日的書,又偷跑出去了,現下還沒找到他躲去了哪裡?
沈雲姝不是沒有辦法逼他回來,隻是心中有所顧忌,擔心將他逼急了,會把他們已經和離的事情抖落出來,這才沒敢與他用著強硬的手段。
沈悠然進來之後,先往書房看了一眼。
辭憂院原先是沒有書房的,前些時日為了請夫子教裴懷安讀書,才將東邊的一間廂房改成了書房。
今日那書房楹窗開著,裡麵坐著的人卻是沈雲姝。
沈悠然走了進去,疑惑道:“姐姐,怎的是你在這裡?裴懷安呢?”
“前日又跑了,現在還沒找回來呢。”沈雲姝見她來這裡,不免也問了起來,“你怎的過來了?今日不用跟著蕭姑姑上課麼?”
“唔……”沈悠然含含糊糊道,“都連著上了好幾日了,也該讓蕭姑姑休息兩日了。”
“休息兩日也好……嗯?你懷裡抱的什麼?”
“賬本。”沈悠然將懷中的賬本擱在桌案上,“裴懷瑾讓我這兩日先自學著,我哪裡看得懂,所以就來找你了。”
沈雲姝哧的笑了聲,提醒她:“他現在是你夫君,彆總是這麼連名帶姓地喚他……”
“在旁人麵前我自是不敢這樣喚的,在姐姐麵前還不許我自在些嘛?”沈悠然見姐姐麵前也放著一本書,已經翻了大半,上麵晦澀難懂的字據她看一眼都覺得頭疼,“姐姐,裴懷安都跑了好幾日了,你還有心思看書啊?”
“已經差人出去尋他了,待有訊息我再親自去找他。左右閒來無事,便過來讀會兒書……”
沈悠然知道姐姐喜歡讀書,托著下巴惋惜道:“姐姐若是男兒身就好了,憑姐姐的學識,去參加科考的話,考得定然不會比男兒差……”
沈雲姝莞爾一笑:“我確實也有這個打算呢。”
“嗯?你要去參加科考?”沈悠然驚訝地眨了眨眼,“女扮男裝嗎?”
“那是欺君之罪,我怎麼敢?”沈雲姝看著天真的妹妹,與她解釋道,“前幾日我聽夫子提起,以前宮中選拔女官,多是從宮女中挑選培養,今年起,聖上下了一道恩典,準許宮外女子通過科考入禁內,我想試試……”
沈悠然愈發驚詫:“你要進宮?可是你已經嫁人了啊?”
“我問過夫子,並無嫁了人就不許參加科考的限製……”
“太突然了,”沈悠然捧著自己的臉,一時無法接受,呐呐道,“我以為咱們都嫁到了裴家,就能一輩子不分開的。”
“我隻是說想試試,又不一定能考中,你不要想太多。”沈雲姝拉過妹妹的手,叮囑她,“此事我暫時還不想叫旁人知道,你要替我保密哦……”
沈悠然噘起嘴,悶哼一聲:“那你還不如不告訴我呢。”
“好啦,彆不開心了……”
沈雲姝安撫好妹妹,便闔上自己的書,專心教她看起賬本來。
纔看了兩刻鐘,汀蘭便來敲門:“少夫人,方纔有小廝來稟,說是找到七郎君的行蹤了,他今日要去與朋友去牙道柳徑那裡打馬球……”
“知道了。”沈雲姝轉頭與妹妹道,“我得去將人捉回來,你先自己看賬本……”
沈悠然忙拉住她的手:“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不看賬本了?”
“賬本有什麼好看的,我跟你一起去,還能幫你一起捉人呢。”
沈雲姝知道她前幾日跟著蕭姑姑學得還算認真,今日既然不用上課,不妨帶著她出去走一趟,權當是放鬆了。
“那走吧,帶你看他們打馬球去……”
牙道柳徑在金明池旁,那裡有一處千步方圓的馬球場,場內夯土平整如鏡,三麵有矮牆,四周有欄杆,去年三月父親還帶著她們來這裡看過皇家馬球隊的表演。
沈悠然與姐姐趕到這裡時,球場上的比賽已經開始了有一會兒了。
數匹駿馬在球場上交錯而過,球在馬蹄下的塵煙中翻滾著,兩隊人馬搶得不可開交。
沈悠然伏在欄杆上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才眯起眼眸去尋裴懷安的身影。
她雖眼睛不好,但裴懷安的樣貌實在出眾,且膚色白皙,很快便被她找到了。
彼時剛好有隊友將球傳給他,他騎馬繞至球門後方,一記“倒掛金鉤”將球打入網中,引得欄杆外的看眾歡呼雀躍。
他所在的隊伍已勝兩籌,按照規則比賽暫停,可下場休息片刻,沈悠然扭頭問姐姐,可要現在過去找他?
沈雲姝看著球場上張揚肆意的少年,並不著急:“待他儘興了,咱們再過去吧。”
沈悠然樂得多看一會兒,馬背上的都是與裴懷安一般大的少年,他們腰係玉帶,足蹬烏皮靴,意氣風發,可比裴懷瑾那個老古板看著賞心悅目多了。
有人遞了水囊給裴懷安,裴懷安舉起喝水時,餘光不經意瞥見了欄杆外兩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定睛細瞧,看清之後,一口水嗆在了嗓子眼,惹得他咳嗽不止。
他扔了水囊,與同伴們道了聲:“今日先到這兒,我得走了。”
說罷,翻身上馬,這便要走。
“哎哎哎,還沒打完呢,怎的要走?”同伴拉住了他的韁繩。
與此同時,沈雲姝察覺到他要逃,隻好現在就拉著妹妹去找他。
沈悠然平日裡吃得多,睡得多,這會兒便發揮了她唯一能比得過姐姐的優點:她跑得比姐姐快……
那邊裴懷安不好與同伴解釋緣由,強行從對方手中拽回了韁繩,策馬要走時,便見沈悠然眨眼已經跑到了他的馬前。
她雙臂一張,攔住了他的去路:“不準跑!”
裴懷安見沈雲姝還未過來,心存幾分僥幸,與馬下的人兒商量:“小姑奶奶,看在咱倆同病相憐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馬吧。”
“不行,我是你嫂嫂,不是放馬的!”沈悠然倔強地擋在馬前,沒有半分要動的意思。
裴懷安眼看逃跑無望,隻好從馬背上躍下來,與沈悠然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一會兒,直到沈雲姝過來。
他身後是一群鮮衣怒馬少年郎,正是好逑窈窕淑女的的年紀,驀的看到球場上多了一對眉眼如畫的姐妹花,當即就開始起鬨。
“喲,七郎豔福不淺啊……”
“七郎不介紹一下嘛,哪位是你的夫人啊……”
裴懷安轉身擋在沈雲姝麵前,背對著她抬手驅趕那些怪聲怪氣的同伴:“去去去,打你們的馬球去。”
那些人鬨了一通後,又各自拾起馬球杆,往場中去了。
裴懷安這才轉回身來,愁眉苦臉道:“我真的不想讀書,你就彆逼我了……”
“我知你不願,我也很為難,你先與我回去,我已經同夫子說好了,叫他日後對你不那麼嚴苛……”
“不是嚴苛不嚴苛的問題,是我不喜歡讀書,為什麼你們非要逼我?你之前明明……”裴懷安又想搬出他們之前的約定,礙於沈悠然也在這兒,隻好打住,“反正我今天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沈悠然乖乖在一旁站著,想著憑姐姐的聰慧,一定有辦法將裴懷安勸回去,正一臉期待地看向姐姐時,卻聽見她說:“你若打定主意不回去,那便算了……”
嗯?
姐姐居然這麼快就退讓了?
難道姐姐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不能夠啊?
愚鈍如她,都能想出好幾個法子逼裴懷安回去,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來橫的,怎的姐姐居然連一個法子都想不出來麼?
裴懷安亦倍感詫異:“啊……算了?”不再繼續勸勸他麼?
“嗯,若祖母與大哥若怪罪下來,自有我一人承擔,今日回去之後,我便去椿萱堂向祖母請罪……”
沈悠然震驚不已:“姐姐你……”何時變得這般窩囊了?
那她這兩年挨的戒尺算什麼?她說不想讀書,姐姐拿出戒尺,她練字不專心,姐姐拿出戒尺,她彈琴彈錯了調,姐姐又拿出了戒尺……
怎麼到了裴懷安這裡,莫說是拿戒尺了,姐姐竟然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難道姐姐是在以退為進?以柔克剛?
裴懷安亦沒有想到這次她會如此向著自己,一時怔住了,但仍是沒有改口:“你不必向祖母請罪,改日我回去見祖母就是……”
沈悠然的目光從姐姐身上轉到裴懷安的身上:姐姐這招兒也不管用啊。
“好,那我們先回去了。”沈雲姝不再過多糾纏,拉著妹妹的手就要走。
她今日來此尋他,本也是做做樣子,若能勸他回去自是更好,若是勸不動,也算是她儘力了,裴家的人也挑不出她的錯處來。
況且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大理寺就能將陸翊捉拿歸案,到時候她便可以離開裴家。而三妹妹如今有蕭姑姑教導,亦不需要她多操心,日後,她就可以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隻是她心中所思所想,沈悠然全然不知曉,見姐姐在裴懷安麵前如此下氣怡聲,難免心生憤懣,越想越氣。
不行!
不能就這樣回去。
她得幫姐姐把裴懷安帶回去。
沈悠然鬆開姐姐的手,轉身跑回裴懷安麵前,見他又拿起了馬球杆,準備回場中打球,便一把奪了過來,擺起長嫂的氣勢來:“長嫂如母,你得聽我的,不許再打馬球了,跟我們回去!”
裴懷安方纔聽沈雲姝那樣說,心裡其實已經有些動搖,隻是礙於身後朋友們的調侃,纔拿起馬球杆,想著今日先全了自己的臉麵,明日他就回府中去,總不能真的叫她替自己受罰。
但他沒想到沈悠然會折返回來,頂著一張嫩生生的臉說什麼“長嫂如母”,也不看看她那不到五尺高的身量,夠不夠氣勢說出這種話來。
身後的朋友們顯然也聽到了沈悠然的話,立即發出一陣鬨笑。
裴懷安不免覺得傷了顏麵,冷下一張臉,欲奪回自己的馬球杆,壓低聲音道:“還長嫂呢,若真這麼論起來,你還得喊我一聲‘姐夫’呢,聽話,把球杆給姐夫……”
沈悠然將杆子緊緊抱在懷裡:“不給,就不給……”
她那點力道,裴懷安根本不放在眼中:“彆鬨,我可不想傷了你。”
卻在此時,小腹竟又作痛起來,沈悠然眉心一皺,忍住了,固執地看著裴懷安:“跟我們回去……”
“嗐,”裴懷安無奈地喟歎一聲,趁她不妨,一把將馬球杆從她懷中奪了過來,“拿來吧你。”
便是在這一刹間,小腹的痛意驟然加劇,沈悠然的身子一晃,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裴懷安拿了球杆轉身欲上馬,衣擺卻被她扯住。
她蹲在地上,白著一張小臉,倔強地拉住他的衣角:“不準走……”
沈雲姝此時也折了回來,見她臉色不對,忙蹲下來問:“悠然,你怎麼了?”
沈悠然一手死死攥著裴懷安的衣角,一手深深按進自己的小腹中:“姐姐,我肚子好疼……”
“裴懷安!”沈雲姝一改方纔的溫順忍讓,橫眸看向他,“你為何傷她?”
“不關我的事!”裴懷安大感冤枉,以為沈悠然是在做戲,“我就是拿回球杆而已,怎麼可能會傷到她?”
還肚子疼呢?他的球杆分明就沒有打到她的肚子看,做戲也要逼真一點啊?
“是不是與我演苦肉計呢,小爺我可不吃這一套……”
裴懷安欲將自己的衣角從她手中拽回來,可不待他用力,便見她的手一鬆,隨即人也倒在了沈雲姝的懷中。
“悠然,悠然……”沈雲姝急切地喚她,可懷中的人兒一絲反應也無。
裴懷安此時也察覺出她的異樣來:見她小臉慘白一片,額頭鼻尖儘是細汗,好像……的確不是演的。
難道真的是自己方纔不小心傷了她?
他忙將手中的馬球杆扔了,彎腰將人抱起,與沈雲姝道:“這附近有(aUbw)醫館,跟我走。”
沈雲姝與他一道將妹妹送去了醫館。
途中沈悠然痛醒了過來,還不忘抓著裴懷安的衣襟問他:“你跟不跟……我們回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這事兒呢……”
“你……回不回?”
“回回回,我回行了吧……”
得到滿意答複後,沈悠然又疼暈了過去。
裴懷安將人抱進醫館裡,郎中聽他們二人描述過症狀,把脈之後,道:“她月事來了,經行腹痛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
一句話,算是還了裴懷安清白:“你看,我就說不是我弄傷的她。”
沈雲姝卻覺得不對勁。
三妹妹是十四歲才來的月事,初潮來時她什麼都不懂,還是自己這個做姐姐的教她如何應對月事。三妹妹身體向來不錯,這兩年間每一次來月事都不曾痛過,隻是腰腹稍微有些不適,且今日還沒到她的小日子,月事怎的提前來了?還痛得這般厲害……
“先生,勞煩您仔細探一探,她往常都不怎麼痛的,這次怎麼痛成這般?”
那郎中年紀不大,行醫也不算久,委實探不出其它緣由:“你們若不信,便換個醫館給她瞧吧……”
幸而此時有一位年邁的老郎中經過,聞言停下步履,過來搭了一下脈,白須一動,道:“她這是寒邪入體,導致血虛寒凝,胞宮失於溫煦,才會如此……”
“寒邪入體?”沈雲姝怔忪道,“是什麼意思?”
“應是服用了什麼大寒之物……”
“那……嚴重麼?”
“食入不算多,現下沒什麼大礙,”而後與那位年輕的郎中說道,“先給她服用活絡效靈丹止痛,再開一道溫宮散寒的方子,吃三日,另開一道當歸四逆湯方,吃七日,祛寒毒……”
“是,老師。”年輕的郎中是老先生的徒弟,當即便取來止痛的丹藥,叫沈雲姝先給她服下,隨後依著老師的要求,洋洋灑灑寫下兩張藥方。
裴懷安拿著藥方抓好藥後,沈悠然已經醒來,小腹的疼痛緩解了很多,但身子一動,便察覺小腹下有暖流湧出,才知自己月事提前來了。
沈雲姝不方便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便叫裴懷安解了外衣給她披上,隨即扶她走出了醫館。
裴懷安將她們二人扶上馬車,自己也擠了進去,悶聲坐在一側。
沈雲姝擁著身體虛弱的妹妹,看了他一眼:今日出來尋他,本沒抱什麼能勸他回家的希望,沒想到三妹妹到他麵前鬨了一通,他竟真的乖乖跟她們回去了。
看來他心裡還喜歡三妹妹……
沈雲姝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垂眸問懷中的妹妹:“方纔郎中說,你是吃了什麼寒性大的東西才會如此,你最近這幾日可亂吃什麼東西了?”
“沒有啊,我吃的東西都是府中廚下送來的……”
“那你先前可有腹痛的症狀?”
“前兩日開始痛的,但是痛得沒有這般厲害。”
“已經疼了有兩日了,你怎麼不早與我說?”
“請了兩位郎中來瞧過了,都說無礙……”
沈雲姝心裡便有了猜測:如此隱秘的手段,若非是今日遇到了那位醫術高深的老郎中,恐怕也探不出妹妹這病痛的真正緣由。
莫非是府中有人暗中對三妹妹使壞?
*
馬車轔轔碾過青石板,拐入巷中,在裴府門口停下。
裴懷瑾從馬車上下來,徑自往府中走去。
他剛從蕭家回來,替沈悠然向蕭姑姑賠了罪,又與同樣今日休沐的蕭辭在花廳喝了幾盞茶。
蕭辭同他說,根據他提供的陸翊那條線索順藤摸瓜查了幾日,果真查出幾處可疑的地方,那陸翊確有嫌疑串通城外的一窩匪寇作亂,現在正在搜尋人證和物證,待一切證據到案,便能去陸府捉人。
裴懷瑾向他道謝,又與他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在蕭府逗留了近一個時辰,眼看晌午將近,蕭辭欲留他在府中用飯,他藉故推辭,方離開了蕭府。
他趕回府來,是想看看沈悠然今日是否還腹痛,正欲抬腳往府中走去,便聽身後有馬車的銅鈴作響,回眸看去,趕車的人是七弟身邊的隨侍慶梧。
看來是七弟回來了。
果真,馬車停穩後,便見七弟一個縱身從車上跳下來,手裡拎著許多藥,看到他,喚了聲“大哥”。
裴懷瑾正欲問他拿藥做什麼,又見沈雲姝從車廂中出來,站在七弟身旁,微微欠身朝他行了一禮:“大哥,我們剛從醫館回來,悠然她不舒服……”
“可是又腹痛了?”他走了過去。
“是……”
車簾還被慶梧挑著,車廂裡的人探出身來,身上披著一件男子的外衣,看形製,應是七弟的衣袍。
沈悠然吃了止痛的丹藥,身子漸漸緩了過來,隻是因為提前到來的月事,行動有些不便。
她慢吞吞地下了馬車,雙股間一道熱流,登時又將她定在了原地。
“還是很痛嗎?”裴懷安那會兒親眼看到她疼暈了過去,而自己卻誤會她是在演戲,為此心裡難免感到歉疚,對她愈發關切了幾分。
沈悠然尷尬地點了點頭:“是還有些……”其實已經不痛了,但她總不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實話。
裴懷安撓撓頭:“那我找人抬你進去……”那會兒抱她去醫館是事出從急,這會兒若再抱她就屬實說不過去了。
“不必了,我抱她進去就好。”裴懷瑾抬手欲取掉她身上的外袍,誰知她卻將衣服抓緊了,不許他脫。
“不能脫……”她窘迫道。
裴懷瑾目光沉了下來,終還是將人連同衣服一起抱起,轉身往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