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與嫡姐換親後 047
表白:其實我喜歡……
風雪已停,山林恢複了寂靜。
給裴家送第二封信的人已經折回,揣著手回來時,見自家少當家端著一碗熱湯,往自個兒屋裡去,不由打趣了一聲:“少當家的,這都有媳婦的人了,怎的不叫你家娘子起來伺候你?”
“去去去!”少年哧他,“我自個兒的媳婦我樂意伺候……”
那人嘿嘿一笑,往堂屋裡去找兩個當家的複命了。
房門被推開,床上的人兒驚兔一樣,惶恐不安地看著他。
少年端著熱湯走到床邊:“吃點東西吧。”
沈悠然從昨晚就滴水未進,雖餓得厲害,卻並沒有什麼胃口,但也隻能乖乖接過,在對方的注視下,捧著粗糙的瓷碗,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是肉湯。
那肉處理得不乾淨,又沒有豐富的佐料壓製腥膻,隻撒了些粗鹽,又腥,又鹹,十分難喝。
更何況她昨晚喊劈了嗓子,這會兒喉嚨痛得厲害,熱湯劃過喉嚨時,痛得像是受刑。
但她不敢不喝,她要表現的順從,乖巧,不能惹惱了這裡唯一還有良善之心的人。
少年也沒有一直盯著她看,而是自牆上取了一把弓箭,細致地擦拭著,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
不愧是高門大戶嬌養的千金,他想,餓了那麼久,吃起東西來還這麼慢條斯理,優雅好看……
沈悠然忍著喉嚨的疼痛,終是將一大碗湯都喝乾淨了。
她從床榻上走下來,怯怯地將碗放在桌上,一張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繃緊了嗓子,才勉強擠出嘶啞的聲音來:“裴懷安……如何了?”
“他沒事,”少年將烏木弓擦得油亮,一邊比劃著,一邊漫不經心道,“大爹二爹要了那麼多贖金,總不能一個人都不還,三天後他就能走了。”
“那我能見見他嗎?”生怕他多想,沈悠然竭力發出聲音解釋,“我不跑,我就是想看看他如何了。”
少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沈悠然緊張地攥著自己的手,低著頭不敢看她。
“好吧,”幸好,他沒有發火,“不過我得和你一起過去。”
少年起身,將弓掛回牆上,轉而又取下一把匕首來,掂在手裡。
沈悠然心頭一跳:“你拿匕首作甚?”
“做做樣子而已,不然看守的人不會讓咱倆進去的。”
“哦。”
從他的房間到關押裴懷安的那間柴房,這一路上她受了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與調侃,她咬著唇默默忍著,鵪鶉似的跟在少年身後。
柴房門口,兩個看守的人見少當家的過來,本不想叫他們進去,但見少當家的把玩著匕首,想來也能鎮得住,便放他們進去了。
進去之前,少年將脖子前的麵巾挑起,遮住了半張臉。
既然這位裴七公子三日後要被放走,自是不能夠叫他瞧見自己的麵容。
房門被推開,兩個傷痕累累的人就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們鼻青臉腫,被綁住的手腕處,衣袖上血跡斑斑,腳腕上的繩索也凝著未乾透的血跡。
昨晚害怕到極點時都沒有哭的沈悠然,此時見到熟悉的人,眼淚便簌簌落了下來。
少年皺起眉頭,扭頭問看守的那兩人:“你們怎麼把人打成這樣?”
“不是我們打的,”其中一人道,“他倆昨晚自己撞的……”
“你覺得這話我會信嗎?”
“真的,”另一人解釋道,“昨晚這位小娘子叫得那麼慘,他倆就跟瘋了似的撞門。”
少年心虛地收回了目光,看到沈悠然蹲下來把那位裴七公子口中的布扯下來時,也沒好意思阻止。
“悠然,”堵住口舌的東西沒了之後,裴懷安迫不及待地問她,“你還好嗎?”
沈悠然又將他眼前的黑布也解了下來。
少年撓撓頭,也默許了。
眼前沒了遮擋,裴懷安立即打量起眼前人來,見她身上無傷,才如釋重負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悠然哭得更厲害了:“你傻不傻啊,乾嘛追過來?”
裴懷安想說,他以為是沈雲姝被擄走才會追過來的,可轉念一想,即便昨天知道馬車裡的人是她,他還是一樣會選擇追過來。
她是他的嫂嫂,是他的好朋友,他不會不管她。
昨晚那兩聲淒厲的慘叫,他都聽見了,也猜到了她經曆了什麼,可他卻撞不開門,也無法去救她。
他盼著她能活下來,祈禱她千萬不要想不開。
可憐的姑娘,嗓子都喊啞了。
幸好,幸好她還活著。
“悠然……”
“嗯?”
“我爹有錢,一定會把咱們都贖出去的。”裴懷安手被捆著,無法給她擦眼淚,“你彆哭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雖然他沒有說是哪句話,但是沈悠然知道:“記得,我昨晚一直念著你那句話呢。”
“你的姐姐還在等著你回去呢,還有你的爹爹,你的娘親,我的大哥,他們都在等你,什麼都不重要,活著纔是最重要,知道嗎?”
沈悠然沒有想到,有一日他也會和他大哥一樣,同她講些大道理。
又想到他誤會自己失了清白,這是生怕她想不開,不由破涕為笑:“我知道,我不會尋短見的。”
“這就對了,我和慶梧在這陪著你呢,不怕啊。”
沈悠然抿了抿唇,忍住沒再繼續哭:“你也彆怕,過幾日贖金到了,你就能離開了,回去之後,要好好和我姐過日子,好好讀書,彆總叫我姐操心……”
“乾嘛突然說這樣的話?”跟交代遺言似的,裴懷安心中一緊,神情凝固了起來,“沈悠然,這些話,你留著自個兒去給你姐姐說……”
“她走不了了。”少年替她把話說了出來。
“什麼意思?”裴懷安看向說話的少年,“不是說交了贖金,就放我們其中一人回去麼?我可以不回去,你們把她放了就行。”
少年哼笑道:“她現在是我的人了,以後得跟我走。”
“狗屁!”片刻的驚愕後,裴懷安破口大罵,“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小爺我留在這裡,你們把她放了,把她放了……”
“喲嗬,還有力氣罵人?”少年把沈悠然扯起來,拽著往外走,吩咐看守的那人,“給他們點水喝就行,飯就不必給了……”
“是。”那兩人進去,將還在罵人的嘴重新堵上……
*
唔唔唔……
沈雲姝將陸翊口中的布扯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克製著怒氣,又問了他一遍:“三妹妹在哪裡?”
陸翊的上半身被綁在床柱上,雙腿膝蓋以上則被綁在凳子上,小腿與板凳之塞了兩塊硬木,迫使他雙腳向上抬起。
看著不起眼的法子,卻讓他痛苦得直冒冷汗。
然而即便這樣,他仍然不肯鬆口:“阿姝,我不知道三妹妹在哪裡,你這般囚禁我,對我動用私刑,是在犯罪……”
沈雲姝沒有時間與他廢話,見他還在嘴硬,便又拿起一塊木塊。
蕭辭從她手中接過:“我來吧。”
第三個木塊塞到陸翊的腿下時,沈雲姝再次將陸翊的嘴巴堵住。
“三妹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你陪葬……”
陸翊受不住雙腿牽拉撕扯的痛苦,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朝陽城門往(zEic)東三十裡,青鬆山,鬆林坳……”
裴懷瑾與蕭辭對視一眼,留下沈雲姝與兩個護衛在此看著陸翊,他們則立即趕回大理寺調人,往青鬆山奔去。
可是青鬆山太大,那群匪徒又十分擅長隱匿蹤跡,裴懷瑾與蕭辭帶著人找了兩天一夜,也未找到所謂的鬆林坳。
回去繼續逼問陸翊,陸翊也說那些人在山林裡布了迷陣,很難找到出入口,他每次出入,都有人引路。
眼轉眼到了第三日,裴府又收到了信,上麵寫明瞭交付贖金的時間與地點。
時間在下午酉時,天剛剛昏暗的時候,地點並不在坳裡,也不在山上,而是在一個荒郊野嶺的破廟裡。
裴家的贖金沒有湊到二十萬兩,隻湊了十三萬有餘,但裴懷瑾猜測,劫匪既然早有預謀,定然也早知裴家的家底,知曉他們一定湊不齊二十萬兩,所以定然不會乖乖把人全帶出來,還是要找到他們的老巢才行。
也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在山林中找到了幾根鶴羽。
先前林中積雪未化,鶴羽與雪交融在一起,他們並未發現,這兩日陽光大好,曬得積雪消融,地麵恢複了褐色,白色的羽毛才顯露了出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鶴羽被發現,裴懷瑾等人循著找過去,終於發現了所謂的鬆林坳。
林坳深處有煙升起,說明裡麵住著人。
果真隱蔽得很。
除卻大理寺的人,裴懷瑾另從軍中要了幾名精銳,梁序也帶了招箭班的幾位好友,前來協助他們救人。
*
晌午過後,大當家的吩咐手下把柴房的那兩個小子提溜出來,準備帶去約定的地點換取贖金。
餓了三天兩夜的人,此時竟還有力氣,不知何時偷偷掙開了繩索,甫一被帶出來,就扯掉了眼上的黑布,吐出了嘴裡的東西,趁其中一人不妨,搶過對方手裡的短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悠然呢?”他喊道,“你們把她放了,不然,休想拿我換贖金!”
大當家的見他這般,氣笑了:“你不過是個人質,也敢跟我們談條件?”
“要麼把她放了,把我留下,要麼就把我們一起放了?”裴懷安見他不為所動,忽而反手往自己身上紮了一刀,“你們放不放她?”
裴懷安不會武功,慶梧雖然會,但是他被餓了那麼久,身上沒有力氣,根本打不過任何一個。
現下裴懷安隻能拿自己來賭,他們若是執意不肯放沈悠然走,那他就來個魚死網破,叫他們拿不到贖金。
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湧出,很快就浸濕了身前的衣襟。
大當家的見他竟然真的敢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才終於拿正眼看起他來。
原本他們想擄的,就是這位裴七公子的夫人,結果卻弄錯了人,十萬兩的贖金也成了未知。
現下這位裴七公子在他們手裡,拿到贖金的成算自然更大了些。
聽說他是裴家三房的獨子,若他真折命在這裡,怕是不僅贖金拿不到,還會惹來裴家的報複。
“去,把那個小娘子帶來。”
“是。”
沈悠然被人帶過來的時候,那個少年也係著麵巾跟了過來。
看到裴懷安插進胸口的刀,沈悠然大驚失色:“裴懷安,你這是做什麼?”
“過來,”裴懷安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喚她,“到我這裡來。”
沈悠然被人牢牢抓著肩膀,掙不脫,裴懷安見狀,隻能將刀又紮深了幾分,朝大當家的喊:“讓她過來!”
大當家的臉色發青,狠狠閉了一下眼眸,按著沈悠然的那人會意,纔敢鬆手。
沈悠然跑到他身邊,被他和慶梧護在中間。
她萬萬沒有想到,平日裡看起來玩世不恭,一點都不經事的裴懷安,竟然為了救她而不惜自傷。
“鹿哥兒,”大當家的看向自己的兒子,“這小娘子留不住了,日後大爹再給你尋個更好的。”
少年半張臉隱在麵巾下,隻一雙烏亮銳利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沈悠然,不知在想什麼。
好在他最終也沒有出聲阻止,隻微微垂下眼簾:“我聽大爹的。”
大當家便讓人將他們三個帶走。
裴懷安走了兩步,便因失血過多而摔倒在地上。
沈悠然與慶梧一左一右將他架起來:“裴懷安,你堅持一下……”
那把短刀還插在他的胸前,誰也不敢碰,一旦拔出,隻會讓血流得更多。
押送他們的人嫌他們走得太慢,要將裴懷安扔到馬背上。
“不行!他受傷了,不能再受顛簸!”
沈悠然試圖護住他,可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被那胳膊比她腿都粗的匪徒輕輕一撥,便被推到在地上。
那人伸手要拔裴懷安胸前的刀……
忽然,他身子一僵,背後多了一支羽箭。
隨即有更多的羽箭破空而來。
與白羽箭一起出現的,還有數十個身穿皂服的官差,他們提刀奔來,腰間的牙牌在林間斑駁的光影中晃動。
匪徒們沒有料到官差竟然直接找到了他們的老巢,登時舉刀自保。
暗箭難防,很快又有幾人被冷箭射到在地。
大當家的反應最快,一個跨步上前拎起地上的沈悠然,擋在自己和兒子身前,號令手下:“撤,快撤!”
裴懷安撲過去,抱住大當家的腿,想要將他拖住,卻被他一腳踹開。
大當家的將沈悠然扔到兒子的馬上,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馬,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然而才跑出去沒多遠,又見前麵出現了身著甲冑的士兵。
大當家的唾罵了一聲,彆處無路,騎馬無法前行,隻能棄馬,用長刀劈斷擋路的荊棘,帶人繼續逃跑。
然而即便他們身手再矯健,也跑不過訓練有素的精兵,更何況他們手裡還拖著一個沈悠然。
眼看他們就要被追上,二當家的忽然從少年手中拽過了沈悠然,橫刀架在她的脖子前:“大哥,鹿哥兒,你們逃吧,我攔下他們。”
二當家的本就受了傷,加之不能騎馬,他自知跑不了,不如舍了自己性命,換他們一條活路。
“二爹……”少年不捨,但很快被當機立斷的大爹拽走。
前來營救的士兵很快便追到了眼前。
“你們膽敢上前一步,我便殺了這小娘子!”長刀泛著冷光,沉沉地壓在沈悠然的肩膀上。
沈悠然一動也不敢動。
士兵們被迫停下腳步。
不遠處的密林之中,裴懷瑾與蕭辭梁序站在一起,看著被挾持的白色人影,俱是一臉凝重。
梁序是招箭班技藝最精湛的弓箭手,從來箭無虛發,指哪兒射哪兒。
然而此時,看到沈悠然被人挾持在身前時,拉緊弓弦的手,卻遲遲不敢鬆開。
挾持沈悠然的那人一直在動,梁序握住弓身的左手便一直在調整角度,他委實沒有把握,這一箭究竟是能能精準命中匪徒,還是被當成盾牌的沈悠然。
“裴大人,蕭大人,我……”舉著弓箭的手臂微微顫抖,梁序額頭冒出一層密汗,“不行,我沒有把握。”
裴懷瑾雙眉沉沉,一張臉被林間的陽光照得忽明忽暗。
他忽而看向蕭辭:“蕭兄,幫我演一出戲……”
蕭辭聽罷他的計劃,便抬步走了出去。
沈悠然脖子上的利刃又貼近了幾分,挾持她的那位二當家十分狡猾,知曉暗處有弓箭高手,所以縮在她的身後,藏得嚴嚴實實。
但是他也知自己在劫難逃,隻待大哥他們逃得遠一些,他就拉著這位小娘子同歸於儘。
卻是在這時,忽聽一道冷厲的斥責聲從士兵身後傳來。
“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們去追劫匪,都傻站在這裡作甚?”士兵們聞聲分撥排開,從中走出一個身穿綠色官袍的冷麵郎君來。
其中一名士兵抱拳解釋到:“蕭大人,非是我不追,隻是他手裡有人質……”
“什麼人質?哪兒還有什麼人質?”蕭辭瞥了沈悠然一眼,一副蠻不在意的樣子,“裴家人說了,隻要裴七公子平安就行,現下裴七公子已經被救走了,你們還不趕緊追那些惡徒?”
士兵們驚詫地看著他。
沈悠然身後之人,聽到這些話,本能地探出半個腦袋,想看看此人是何人?
便是他探出來的那一瞬,一支羽箭穿過鬆林,帶著尖銳的呼嘯,精準地射中了他的眉心。
身後之人轟然倒地,刀刃從她身側擦過,啷當落下。
沈悠然癱軟在地。
身後是瀕死抽搐的惡匪,身前的士兵從她身側跑過,繼續去追落逃之人,方纔那位蕭大人走到她的麵前,將她扶起,與她解釋:“方纔所言並非真話,是為誆他露麵……”
眼前的小娘子嚇得小臉澈白,眼角還有淚痕,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眼神卻木木的,沒有任何反應,應是嚇壞了。
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瞬,眼前的小娘子就被人用力地抱進了懷中。
蕭辭功成身退,還要回去處理那些被活捉的匪徒。
裴懷瑾扶住懷中人兒的後腦勺,將她往自己懷中按了又按,環住她的手臂緊了又緊,動作沒有絲毫的溫柔,隻有失而複得的後怕。
“還好,你還在……”
沈悠然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前,熟悉的味道包裹了她,她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他胸腔裡擂鼓般的心跳。
她每個晚上,被他擁著入睡時,都能聽到他的心跳。
積壓了多日的驚恐,無助與委屈,在此時才終於敢宣泄出來。她揪著他的衣襟,無所顧忌地哭了起來:“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啊……”
沙啞的,幾乎崩潰的聲音,披散著的,沒有任何簪釵的頭發,無一不昭示著她受了多大的苦楚。
“對不起,是我又來晚了……”裴懷瑾撫著她的頭發,除了一遍一遍親吻著她的發頂,委實不知該如何才能撫平她這幾日受的創傷。
沈悠然是想痛痛快快哭一場的,可是想到裴懷安,還是趕緊從他懷中撤出身來,哭得連話都話都說不連貫:“裴懷安他……他怎麼樣了?”
裴懷瑾纔想起七弟胸前還插著一把刀。
“走,回去看看。”
他直接將她抱起,踩著一地的荊棘,往回走去。
裴懷安因為失血和饑餓,此時暫時昏厥了過去。
梁序替他檢查了一下傷口,與他們道:“沒傷到要害,但是他現在很虛弱……”隨後叫人去卸了張門板,將裴懷安抬了起來。
今日他們帶的人手充足,蕭辭叫他們先將人送醫,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他來處理就好。
梁序也帶著人與裴懷瑾他們一起走出了山林。
馬車趕往醫館的途中,裴懷安清醒了片刻。
他靠在裴懷瑾肩上,許是因為失血太多,他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半睜著眼眸,看著兩人:“大哥,悠然,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彆說這樣的話,不會的。”
“可是我怎麼感覺……身上涼涼的……手也涼,腳也涼,”裴懷安聲音一聲比一聲弱,“我大概是要死了……”
沈悠然聽罷,忙將自己身上的鶴氅,解下,蓋在他的身上,淚眼婆娑道:“裴懷安,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就到醫館了……”
裴懷安見她哭成這般,愈發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心裡藏了很久的話,再不說,怕是沒有機會了:“大哥,悠然,我有些話想說……”
裴懷瑾垂眸看了他一眼:“彆說了,省著點力氣。”
裴懷安見大哥不想聽,便隻好說給沈悠然聽:“悠然,我跟你說,其實……”
“七弟……”裴懷瑾見他一副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樣子,猜他這是想說些不該說的話了。
“其實我喜歡……”
“七弟,彆說了……”裴懷瑾委實不想聽自家弟弟向自己夫人表白。
“我喜歡你姐姐……”
裴懷瑾:……嗯?
“我喜歡她,很久了,”裴懷安慢慢闔上了雙眼,“你記得……替我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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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悠然,其實我喜歡……
哥哥:你憋說了!
弟弟:我喜歡你姐姐……
哥哥:起來,多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