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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與嫡姐換親後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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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會:幕籬下的輕紗被人撥開

羅綺盈目,浮翠晃動,裴懷安的眼裡卻隻瞧著那朵幕籬下的明月梨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迅速擊中了他,叫他呼吸微滯,忍不住朝對方走去。

然而他手中還攥著一隻紅鸚鵡,攤主忙喚住了他:“這位郎君,您還沒付錢呢。”

裴懷安低頭一瞧,那隻紅鸚鵡正在他手中奮力掙脫著,忙將小東西還給攤主,道:“多少錢?”

攤主報了價,他拿出銀子遞過去:“這對鸚鵡且先在你這裡放著,待會兒我再過來取。”

“好嘞。”攤主痛快應下。

隻片刻的功夫,裴懷安轉頭再去瞧方纔的那位姑娘時,卻見書攤前已經沒了白色倩影。

舉目四尋,原是那位姑娘繞去了旁的攤兒前。

*

沈悠然原是陪姐姐過來挑字畫的,可是姐姐眼光挑剔,許多字畫都看不上,她陪著姐姐挑了好一會兒,委實無聊,剛好瞥見這書展的角落裡竟有一個賣磨喝樂的,不似她在前麵瞧見的那些泥塑的小佛像,這個攤兒上賣的磨喝樂,以樓台故事為人物塑像,飾以通草羅帛、金銀珠翠,小小的人兒倚靠在雕花木料做的欄杆上,栩栩如生,精美非常。

沈悠然拉著姐姐過去瞧,一問價錢,最便宜的也要三兩銀,貴的要十兩銀。

難怪這攤兒前人少,原來都被這高價嚇跑了。

姐姐不肯給她買,說是買了磨喝樂,餘下的錢就不夠買字畫了。

可沈悠然實在喜歡這攤兒上的磨喝樂,賴在攤兒前不肯走,瞧瞧這個,再瞧瞧那個,她也不貪心,既沒挑最貴也沒挑最漂亮的,隻挑了一個最合心意的,一手指著那磨喝樂,一手去扯身邊人的衣服,熟練地撒起嬌來:“我想要那個,才五兩,給我買嘛……”

原以為還磨上一會兒姐姐才肯給自己買,沒想到下一瞬,便見一隻竹玉似的手遞給攤主一塊碎銀,而後便將她方纔挑中的那個磨喝樂拿起,轉而遞到她的麵前。

“喏,給你……”

不對呀。

這不是姐姐的手,也不是姑孃家的聲音。

沈悠然怔怔地順著他手往上瞧,赫然瞧見一張粗獷凶悍的儺麵具,嚇得她腿一軟,往後退了幾步,偏又不小心又撞到了身後來往的行人,惹得她身子不穩,踉蹌著要摔倒。

一隻修長的手臂伸過來,及時扶住了她的後腰。

“抱歉啊,嚇到你了。”嗓音清冽,餘音微佻,應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

“沒、沒事……”

裴懷安扶她站穩後,便收回手來,想著將自己臉上的儺麵具除去,可不待他將麵具解下來,對方卻似受驚的小鹿一般,轉身就要跑。

他隻好先放棄解開麵具,再次伸手將人捉住,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方纔挑中的磨喝樂塞給她:“你忘了拿這個。”

沈悠然麵如塗丹,羞得隻想快點消失在這個人麵前:她方纔竟然對著一個陌生男人撒嬌,委實丟臉死了。

她掙脫著自己被箍住的手腕,推拒道:“謝謝,不過我不認識你,不能要你的東西。”

“小爺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對方執意給她,語氣多了幾分固執,“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沈悠然縱然看過許多話本子,知曉許多男女之間的故事,但大庭廣眾之下被陌生男子拉扯著,她一點也沒有覺得像是話本子裡描述的那般浪漫。

且她鮮少與外男接觸,頭一次碰見這種狀況,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滿腦子隻想著找姐姐:“我姐姐有錢,我叫她過來把錢給你,你快放開我……”

她四處張望,尋找姐姐的身影,不妨幕籬下的輕紗被人撥開,她驚懼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你……”

方纔驚鴻一瞥,隻約莫瞧了個大概,不過這雙眼睛他是記得的,隻是這雙眼睛不複方纔的淡然,而是充滿了驚恐和防備,帶著幾分無措,睫毛顫顫地看著他。

愈發我見猶憐。

他心底一悸,又得寸進尺地扯下了她的麵紗。

一張緋紅的小臉就這樣毫無躲藏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漂亮。

對待漂亮的姑娘,裴懷安向來大方:“不必叫你姐姐過來,小爺我有的是錢,我既說送你,你安心收著就是……”

而然再如何大方,也改變不了他孟浪的行徑,沈悠然羞惱於他的冒犯,又聽他一口一個“小爺”,言語間儘是飛揚輕佻,想來是個輕嘴薄舌、浮浪不經的登徒子,愈發不敢要他的東西,萬一被他纏上了……

於是狠狠地瞪著他,試圖證明自己不是好招惹的:“都說了不要,你怎的聽不懂人話……”

餘光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轉眸瞧去,憑著對方高大的身量和熟悉的衣著,辨析出對方是早上與她在天王殿後麵相看過的梁家六郎。

因著相距有些遠,她看不清楚梁六郎的表情,但卻見他身邊的梁夫人搖了搖頭,與他說了些什麼,母子兩人便轉身走了。

不難猜出,他們母子一定是誤會了她與眼前這位男子的關係,以為她也是個雲心水性的女人,才失望的離開了。

她冤枉啊。

又氣又惱之下,她使勁推開了眼前的男子,提著裙子飛快跑開了。

“哎你跑什麼嘛?”裴懷安還未來得及問她的芳名呢,對方就跑進了擁擠的人群中。

他掂了掂手中沒有送出去的磨喝樂,雖有些遺憾,但也沒再糾纏下去:罷了,有緣總會再見麵的。

沈悠然跑到一棵懸掛著字畫的大樹後麵,躲了好一會兒才探出頭去,見那個戴麵具的男子沒有追來,才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而後又在人群中尋到了姐姐的身影,戴著幕籬的姐姐左右張望,輕紗隨著她張望的動作波動著,顯然也在找她這個妹妹。

沈悠然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番,沒再瞧見那個登徒子的身影,才跑出去找姐姐。

“你去哪兒了,我方纔……”沈雲姝正要責備她亂跑,卻被沈悠然打斷話語。

“姐姐,我方纔遇到登徒子了,這裡不宜久待,我們快回家吧。”

沈雲姝聽著妹妹泫然欲泣的話音,儼然餘驚未消,便也不再多言,字畫也顧不得買了,拉著妹妹的手就往寺廟外走去。

寶馬駸駸,車輪轆轆,車廂中,沈悠然抱著姐姐的手臂,委屈巴巴地與她道出了方纔遇到登徒子的始末,以及她與對方推攘拉扯時被梁家母子看到的事情。

“真是倒黴,梁夫人與梁六郎肯定是誤會我了,我要去找他們解釋清楚……”

沈雲姝聽罷心裡又後怕又懊悔,那會兒在磨喝樂的攤兒前,妹妹執意要買那雕飾精巧的磨喝樂,她本想著去旁邊儘快挑一副字畫,若有剩下的錢就回來給妹妹買,沒想到途徑一個書攤前瞧見了一本罕見的古籍,買下之後又繞去字畫攤兒上,耽誤了回去的時間,人聲鼎沸之中,她一時沒有察覺,妹妹竟被一個登徒子纏上了。

“解釋的事情,回頭讓父親出麵就好,你也受了驚,不必親自過去……”

姐妹二人回府之後,待傍晚父親回來,沈雲姝便將今日的事情儘數告訴了父親。

沈廷瑜與梁父同朝為官,次日下朝之後,與梁父心照不宣地走在了一處。

梁父原是受了夫人的囑托,要與沈廷瑜作罷兩個孩子的親事的,沒想到聽沈廷瑜這一番解釋,才知昨日是自己的夫人和兒子誤會了人家姑娘。

不過誤會雖然消解了,但是親事還是黃了,梁家雖然表麵相信了這個解釋,但是究竟是確有誤會還是事後找補,他們也不好判斷,索性就不要這樁親事了。

而沈廷瑜這邊,亦覺得自家女兒被登徒子冒犯,那梁夫人與梁六郎但凡留在原地多看一會兒,便能看清楚沈悠然身陷囹圄,脫困無門。他們倒好,轉身就走,害得自己女兒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幸而最後沒出什麼大事……

梁家這樁姻緣不成,讓沈雲姝心裡愈發自責,倒是沈悠然沒心沒肺的,一點也不覺得遺憾,甚至因為不用那麼早嫁人而傻樂了好幾天,連帶著將那個登徒子帶來的不快也忘在了腦後。

*

六月六,天貺節,本不是什麼重要的節日,但是裴家那邊還是送來了節禮,足顯他們對即將嫁過去的沈雲姝的重視。

天貺節之後便是裴老夫人的壽辰,沈府作為未來的姻親,自然也收到了裴家的帖子。

壽宴那日,沈雲姝帶著自己親手繡的香囊,與繼母衛氏一同赴宴。

沈雲姝一直沒有將自己定親的事情告知親生母親,為的就是防止繼兄陸翊得知後會來攪亂這樁親事,不過算算時間,母親與繼父他們應該也要抵達京城了,幸而她與裴家大郎的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不然真怕那位繼兄過來之後會從中阻撓……

馬車在裴府門前停駐,沈雲姝與衛氏一並下了馬車,裴老夫人身邊的蔣嬤嬤早早立在門口候著,見她們到來,笑融融地將兩人迎了進去。

裴老夫人的壽宴安排在府中的花廳,因著老太太今年是整壽,除了遠在淩州不能擅自離任的裴懷瑾,和在泉州碼頭忙著做生意的三老爺裴遠舟,裴家闔府上下和其他幾支的親戚朋友能來的都來了,五間花廳坐得滿滿當當,沈雲姝這個未來嫡長孫媳的到來,自是十分惹人注意。

甫一進去,花廳裡便有無數目光帶著或明或暗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沈雲姝淺低了睫,穩住心神,徑直走到徐老夫人身邊,兩手置於胸前,朝老太太行了萬福禮,又送上了自己親手做的禮物,而後由老(oHGy)太太引薦著,向同桌的祝氏,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婆母,以及其她長輩見了禮。

老太太左手邊還空著兩個位置,是給她和繼母留的。

酒好花新,壽宴開始後,花廳內歡聲笑語,賀聲不斷,落在沈雲姝身上的目光漸漸少了,雲衫婢女穿梭在廳堂之中,頻傾壽酒,女眷這邊喝的是果酒,色淡味香,沈雲姝喝了幾杯,心神漸漸放鬆下來,噙著笑意安靜地聽著桌上一眾長輩聊天。

不過她未來婆母的身體不大好,宴席過半,她便叫婢女扶著回去休息了。

她一走,便有人隨口問了一句:“今日怎的沒見大嫂身邊的孟丫頭?”

說話的旁支的一位夫人。

裴家二房夫人答:“那孟家姑娘前日就走了,回老家待嫁去了……”

“孟丫頭的親事也定了?定的是哪家的郎君?”

“長興侯府的林五郎……”

沈雲姝原本醉陶陶的,倏忽聽到長興侯府林五郎的名號,不由想起,這林五郎不是兩年前曾經上門求娶過三妹妹的人麼?

當時她著人打聽到林五郎身邊有個十分得寵的通房,擔心三妹妹嫁過去受委屈,才讓父親拒絕了林家的提親,時隔兩年,原以為那林五郎早就娶妻了,不曾想竟到現在才定下親來,而且求娶的還是她未來婆母身邊的人。

而那位孟家姑娘,沈雲姝雖未見過,但也知道自己未來婆母身前有這麼一位姑娘,沒想到她竟答應了那林家五郎的提親,但願那林五郎已經改好,日後不是寵妾滅妻的主兒。

“大嫂那般喜歡孟丫頭,我還以為她會將孟丫頭嫁給自家兒郎呢?”話音才落,那人便被裴老夫人悠悠睇了一眼,於是忙改了口,“我說的是你們三房的七郎,七郎與那孟姑娘也算是年齡相當……”

實則她們都知道,當初祝氏是想將孟家丫頭嫁給自家兒子的,後來老太太看中了沈家大姑娘,纔不了了之。

二房夫人見氣氛有些尷尬,忙笑著圓場:“說起來,小七那孩子怎的還沒來?聽說那孩子給老太太準備了一份神秘的壽禮,藏在屋子裡不給旁人瞧呢……”

眾人便又打趣起這位三房的七郎來,這位十六歲的少年郎紈絝的名聲在外,沈雲姝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正說著,忽見一道淺黃色的身影躍進花廳,轉眼間便來到她們這一桌前。

沈雲姝不免抬頭看去,見是一位身穿蘇繡對襟半袖袍,墨發高束的少年郎,生的玉貌清揚,意氣勃發,偏一開口,語調略顯恣意,想來便是方纔長輩們口中調侃的裴家七郎。

此時他正提著個鳥籠,裡麵的橫木上站著一對毛發鮮亮的紅鸚鵡,被他用草梗逗了逗,便爭先恐後地說起吉祥話來。

“老太太吉祥!”

“老太太福壽康寧!”

“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鸚鵡學舌,雖然來來回回就這麼幾句,但還是逗得老太太合不攏嘴,寵溺地看著幺孫:“你這小猢猻,慣會鑽營這些東西……”

一桌子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滿桌都是長輩,唯獨一個年輕的姑娘,自然引得裴懷安的注意。

他轉眸一瞧,倏忽愣住:“是你啊!”

沈雲姝一怔,麵露疑惑。

他的目光在她的麵上逡巡一遍,旋即眉宇微皺,似有些失望:“哦,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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