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會讓你哭的男孩子談戀愛 第十六章 彈錯的第一個音
彈錯的第一個音
霍大導演覺得她的主演陳吟安小朋友今天不太對，整個人一來就是麵紅耳赤的，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連打招呼都軟綿綿，一直坐在不近不遠的地方極度哀怨地盯著她。她這是乾什麼了，至於被盯(個_個)成這樣？
霍婧隨手抓住旁邊坐著喝咖啡的沈誓，問：“陳吟安怎麼了？”
沈誓答：“問你自己。”
“我？”霍婧指著自己，“我乾嘛了？”
沈誓不說話了。
一旁坐著的陳吟安捧著臉，暗自想著自己也該買杯冰咖啡才對，冰冰臉頰，不然臉上這紅一直褪不下去。都怪導演，怎麼能給演員發這種東西，害得他做了春夢，還被沈誓當場撞見洗內褲，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尷尬過啊。他好丟人嗚嗚嗚。
正想著呢，冰咖啡就出現在了眼前，還晃了晃。陳吟安眼睛亮起來，接過咖啡，轉頭看見了馬永博：“小馬哥。”
“嘿，早啊，請你喝咖啡。”馬永博優哉遊哉地在他旁邊坐下。
“謝謝。”陳吟安用咖啡敷上臉。
過了一會兒，馬永博露出一個非常諂媚的笑容：“安安。”
“嗯？”
“我跟你說了好多遍簽公司那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啦？”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陳吟安將咖啡遞回去，“還給你，我還沒喝。”
“誒你這孩子，小馬哥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你不簽給我公司，我也可以請你喝，就一杯咖啡而已。”
“那好吧。”陳吟安繼續敷著臉。
馬永博眼珠子轉了圈，開始采用利益吸引策略：“安安，小馬哥跟你說實話，你彆看小馬哥看起來不靠譜，其實是很有人脈資源的，什麼娛樂公司老闆、大製作人、明星、大腕兒我都認識很多的。上週剛和藝謀小剛一起吃過飯呢。你要是簽在我的公司裡，你就是一哥！小馬哥我砸鍋賣鐵也會砸資源在你身上的。咱們到時候淨利潤就公司六你四，怎麼樣？”
陳吟安很禮貌地拒絕：“小馬哥，我真的沒有這個打算。”
“那咱們五五開！這下行了吧，小馬哥我是真看中你的潛力的！”馬永博又補充，“或者你想要什麼，錢、資源還是什麼？”
馬永博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做好的ppt展示到陳吟安跟兒前：“來看看，小馬哥專門為你製定的職業規劃，你想做歌手、演員、愛豆，都可以啊。你這張臉，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霍婧在監視前坐下，拿起大喇叭：“來，各部門注意，十分鐘後開拍。”
陳吟安趕緊起身：“下次再聊小馬哥，謝謝你的咖啡。”
今天陳吟安有場重頭戲。劇組非常人性地怕他身體禁不住而做了調整，白天隻安排一些日常戲份，到了晚上，就要開始拍何石個人高光戲份，也就是何石收到徐盛死亡通知的那刻。地址就在何石和徐盛常常路過的那個階梯下。在這裡，徐盛第一次在歹徒手裡救下何石，在這裡，何石跟蹤徐盛被發現，在這裡，徐盛和何石常常買菜從這裡經過，最後歹徒襲擊徐盛死去的地方也是在這裡。可以說是個很重要的景。拍完這段，陳吟安後麵基本也沒什麼哭戲，會輕鬆很多。
在開始前，陳吟安已經單獨坐在一邊聽歌醞釀了很久，霍婧也特意過來讓他放輕鬆，今天拍不好就明天拍，慢慢來。這是何石的人物高光，肯定得精雕細琢，不用太著急。
到開拍時，陳吟安已經調整好情緒，眼淚掛在眼眶快落下，他朝鏡頭比了個“ok”。
霍婧拿起對講機：“好，灑水車可以開始了。各部門準備。攝助攝助，打板。”
“《雀躍地》第91場a鏡第1次，action！”
霍靖全身貫注地緊盯著監視器，眉頭擰得很緊，眼睛都快戳進去，看著畫麵中陳吟安渾身濕透地從台階上走下來哭著，心跟著揪緊，但很快她就看到了什麼令人煩躁的東西，“嘖”了一聲，拿起對講機：“cut
，穿了，誰他媽把蘋果箱放那兒的。”
很快有人上場將其拿走。
霍婧：“再來！”
她再次緊盯著螢幕，連沈誓什麼時候在旁邊坐下都沒聽到，她眼睛都沒瞥一眼地問：“你來乾嘛，晚上沒你戲。”
“路過。”
“路過，不是來驗收你的教學成果嗎？”
沈誓不置可否。
霍婧死死盯著螢幕，三秒後翻了個白眼，拿起對講機，“cut，燈光你的側逆光跟試噴的時候不一樣，調整！”
“cut，風機風速太快了，調到最小！”
“cut，不對！”
“cut！”
“cut
cut
cut！！”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重新開始。
沈誓坐著，手指揉著太陽xue，就連他都覺得，有點卡得太多了。目光落在監視器裡那張蒼白的臉上，陳吟安已經全身濕透了，從頭到尾，雨滴像小河一樣在他身上彙聚流淌，白色的t恤透了肉，現出他被保護得很好的白皙的身體。眼睛因為淋了不太乾淨的水，抑或哭得太久，而發了紅。其實今天天氣很悶熱，但被冷水淋著，總是冷的，沈誓知道，他也淋過。
不過陳吟安似乎沉浸其中，臉上是來自於何石的痛苦和絕望，他從階梯上落寞走下，跪倒在地，雙臂撐著，拳頭瘋狂捶著地麵，哭到沙啞，擡起頭，卻是滿滿的不甘心和怨恨。他一遍遍嘶吼著徐盛的名字，質問著為什麼。可漫天大雨，沒有人能回答他。
霍婧抹了抹眼角的淚，舉起對講機，又等了半分鐘：“cut，不錯哈，再保一條。”
十分鐘後，片場終於出現了“過”的聲音，所有人都鬆口氣，放下了緊繃的心。
灑水車還沒來得及停，陳吟安跪倒在雨中，哭到幾乎喘不過來氣，他緊抓著胸口，卻還是心痛得要命。逆光中，有人朝他走來，蹲下，用傘給他擋住一片雨停，他擡頭，是沈誓。
沈誓聲音很平靜，遞給他一條浴巾，說：“很不錯。”
陳吟安卻再度崩潰，再也控製不住撲上去抱住他，一遍遍喊徐盛。他將頭緊緊埋在對方的肩膀處，像是害怕他消失。
沈誓頓了頓，隨即輕拍他的後背，不管自己的衣服是否被他打濕，他說：“我不是在嗎。”
陳吟安哭得一抖一抖，將人抱得很緊，如失而複得。哭夠了，他迷迷濛濛睜開眼，雨早已經停了。
麵前是沈誓的臉。
“沈誓。”
“嗯。”
他看著沈誓，因為哭得太久而眼睛無法聚焦，他用力眨著眼睛，想看得更清晰，卻先看見沈誓背後花絮老師碩大的手機，那黑色攝像頭正對著他，還伴隨著隱約的笑聲。陳吟安幾乎是瞬間清醒過來，推開沈誓：“對不起——”
他竟然沒有發現是在拍花絮，做出這樣冒犯的舉止，尷尬自己也尷尬了沈誓。
陳吟安從地上爬起來，看見沈誓被打濕的衣服，有些抱歉：“對不起沈老師，把你衣服打濕了，你快去換一換吧，這個天很容易感冒。”
然後沒喘氣地快步逃離。
從上回酒店的車開始陳吟安就覺得不太對勁兒，胸口悶，頭也沉重，他隻當是自己哭得太久了沒緩過來，一路吹著風企圖能清醒點。等回了房間，腦袋就更重了，整個人開始發暈，他隻能撐著牆一步步挪回房間，拿上睡衣，想去浴室洗個簡單的澡。
劇組灑水車的水並不乾淨，為了節約大部分都是回收迴圈的水，對眼睛和麵板都是刺激，他不能頂著臟兮兮的身體去睡覺。
熱水衝下來，原先還能勉強半睜的眼睛徹底睜不開了，隨著重力緩緩閉上，陳吟安伸手扶住玻璃門，企圖能支撐起自己，下一刻腿卻也開始發軟，整個人重重砸在玻璃門上，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