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長宴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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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如晝,映照著雕梁畫棟。長宴之上,觥籌交錯,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這是大胤王朝一年一度的不夜宴,自先帝始,每逢中秋月圓,皇親貴胄便齊聚宮中,通宵達旦,以賀盛世永續。
禦史大夫林文淵端坐席間,目光卻不時掃向那空置的主位——皇上已遲了半個時辰,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
林大人似有心事身旁的兵部尚書趙元敬舉杯笑道,莫非還在憂心那西北旱情
林文淵勉強一笑,舉杯相應：趙大人說笑了,今日佳節,隻談風月,不論政事。
話雖如此,林文淵的眉頭卻未舒展。三日前,他秘密呈上的奏摺中詳陳了宰相秦嵩結黨營私、貪墨軍餉的罪證,皇上看後震怒,命他今夜宴上不可聲張,待禦前對質。此刻秦嵩正坐在對麵席上,與左右談笑風生,毫無異色。
一陣腳步聲自殿外傳來,內侍尖細的嗓音劃破喧囂：皇上駕到！
群臣慌忙起身跪迎。林文淵低頭間,瞥見一雙金絲龍紋靴從眼前掠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
眾卿平身。皇上的聲音傳來,卻比平日低沉沙啞許多,今日佳節,不必拘禮。
林文淵抬頭,見皇上已端坐龍椅,麵色在宮燈映照下略顯蒼白,眼窩深陷,與三日前禦書房中那個怒不可遏的君王判若兩人。
宴會繼續,歌舞昇平。林文淵卻注意到一個小細節：皇上飲酒時,袖口微微抖動著,侍立在側的秦嵩目光始終未離開皇上左右。
酒過三巡,按例該是群臣獻禮的環節。首先出列的竟是秦嵩。
陛下,秦嵩躬身道,臣得一海外奇人,能演長生之術,特此為陛下壽。
皇上抬手示意,聲音飄忽：準。
殿門開處,一黑袍老者飄然而入,麵無血色,雙目深陷如古井。他並不跪拜,隻微微躬身,便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瓶。
此乃東海仙山所采玉露,飲之可延年益壽。老者聲音嘶啞,如同砂紙磨過枯木。
內侍接過玉瓶,呈至禦前。皇上拿起端詳,手指微微發顫。
林文淵心中警鈴大作,顧不得禮儀,起身奏道：陛下！未知之物,豈可輕試臣請先驗之！
殿內霎時寂靜。秦嵩冷笑一聲：林大人這是信不過老夫
臣隻信不過來曆不明之物。林文淵毫不退讓。
龍座上的皇上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秦嵩急忙上前攙扶,轉頭厲聲道：林文淵！驚駕之罪你可擔當得起
就在這時,林文淵看清了皇上衣領下隱約露出的一抹青黑色,像是瘀傷又似毒斑。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中形成。
臣萬死！林文淵忽然跪地高呼,然臣有要事啟奏,關乎國本,請陛下屏退左右！
秦嵩正要嗬斥,皇上卻虛弱地抬手：準...準奏...其餘人...暫退...
群臣麵麵相覷,但在內侍的引領下還是退至殿外。唯有秦嵩與那黑袍老者屹立不動。
秦相也請暫退。皇上低聲道。
秦嵩臉色一變：陛下,臣乃宰相,有何事聽不得
退下！皇上忽然提高聲音,隨即又是一陣咳嗽。
秦嵩麵色鐵青,狠狠瞪了林文淵一眼,終是與那老者退了出去。
殿門沉重合上,偌大的殿堂隻剩君臣二人。林文淵急步上前,跪在階下：陛下！您是否受製於人若有難處,請以手指蘸酒,點於案上！
長時間的寂靜後,林文淵聽到酒水輕滴之聲。抬頭看時,皇上顫抖的手指正在案上劃著什麼。
那是一個救字。
林文淵心頭巨震：陛下！秦嵩可是下了毒
皇上艱難點頭,聲音細若遊絲：他...控製朕...已半月有餘...
三日前的奏摺...
朕看了...欲除之...反被他察覺...皇上喘息著,今宴...他欲逼朕飲毒...假稱暴斃...
林文淵如墜冰窟：臣即刻喚侍衛擒拿此賊！
不可！皇上抓住龍椅扶手,指節發白,殿外皆是他的人...朕之禦林軍...已被調換...
就在這時,殿門被轟然推開。秦嵩負手而立,身後跟著那黑袍老者和數十甲士。
看來陛下與林大人談得甚是投契啊。秦嵩緩步走入,甲士迅速包圍了整個殿堂。
林文淵護在龍椅前,怒喝道：秦嵩！你敢謀逆！
秦嵩輕笑：林大人言重了。陛下突發惡疾,不幸駕崩,老夫隻是提前做準備罷了。
你！林文淵氣結,轉而向甲士喊道,爾等皆受皇恩,何故從賊
甲士們麵無表情,紋絲不動。秦嵩得意道：不必白費力氣了,這些都是我死士,隻聽令於我一人。他轉向皇上,陛下,該服藥了。
黑袍老者手持玉瓶,步步逼近。皇上顫抖著向後縮去。
千鈞一髮之際,林文淵忽然大笑起來：秦相啊秦相,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秦嵩皺眉：死到臨頭,笑什麼
你可知為何我敢獨留殿中林文淵聲音陡然轉厲,因我早已料到你會有此一舉！此刻,殿外已被禦林軍重重包圍！
秦嵩神色微變,隨即冷笑：虛張聲勢！禦林軍統領趙鋒乃我心腹,早已...
早已被拿下！一個洪亮的聲音自殿外傳來。隻見兵部尚書趙元敬一身戎裝,手持長刀大步踏入,身後跟隨著真正的禦林軍。
趙元敬！秦嵩大驚,你怎會...
冇想到吧趙元敬冷笑,林大人三日前就與我密謀,防的就是你今天這一出！你那趙鋒,現在正蹲在天牢裡呢！
甲士們見形勢逆轉,開始騷動不安。秦嵩麵色數變,忽然一把抓過玉瓶,直撲皇上：既如此,同歸於儘吧！
林文淵早有防備,挺身擋在駕前。那黑袍老者卻突然出手,一道寒光直射林文淵心口。
電光石火間,無人看清發生了什麼,隻聽一聲脆響,那暗器竟被一枚銅錢擊落在地。殿梁上飄下一人,青衫布鞋,麵容平凡,手中卻握著九枚同樣的銅錢。
大內影衛！秦嵩駭然失色,不可能！影衛早已被我設計調離京城！
青衫人微微一笑：秦相可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話音未落,手中銅錢已如流星般射出,黑袍老者應聲倒地。
秦嵩眼見大勢已去,忽然狂笑：你們以為贏了殊不知整個皇宮已被我埋下火藥！時辰一到,同歸於儘！
殿內眾人皆變色。林文淵急問：引線在何處
秦嵩獰笑：休想我...話未說完,忽被趙元敬一刀柄擊暈在地。
搜！趙元敬下令。禦林軍迅速行動。
林文淵扶起虛弱的皇上：陛下受驚了。
皇上搖頭,緊緊握住他的手：若非愛卿...朕早已...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唇邊溢位一絲黑血。
陛下！林文淵驚呼,快傳禦醫！
冇用的...皇上喘息道,已中毒半月...魂歸有時...他忽然抓緊林文淵的手,朕若不在...太子年幼...秦黨未清...林卿...趙卿...
林文淵與趙元敬跪地泣道：臣等誓死輔佐太子,肅清朝綱！
皇上微微點頭,目光漸散：好...好...朕...放心了...話音漸低,手緩緩垂下。
陛下！悲呼聲響徹大殿。
恰在此時,搜尋的禦林軍來報：在殿基下發現大量火藥,引線已找到！
林文淵強忍悲痛,與趙元敬相視一眼,沉聲道：趙大人,你速去處理火藥之事。我在此鎮守,防秦黨反撲。
趙元敬領命而去。林文淵環視大殿,隻見宮燈依舊璀璨,絲竹聲早已斷絕,唯有夜風穿過殿堂,嗚咽如泣。
不夜宴仍在繼續,隻是再無歡宴之人。
黎明時分,趙元敬回報火藥已除,京城局勢初步穩定。林文淵立於殿門,遠望漸白的天際,心中沉重如鐵。皇上駕崩的訊息尚未公佈,更大的風雨正在醞釀。
林大人,趙元敬低聲問,接下來當如何
林文沉默良久,緩緩道：先秘不發喪,控製秦黨餘孽,迎太子回宮。他轉身看向殿內昏睡的秦嵩,至於他...還有許多話要問。
第一縷晨光射入殿堂,照在那些依舊明亮的宮燈上。不夜宴終將結束,而真正的漫漫長夜,纔剛剛開始。
第二章：深宮謎霧
皇極殿側殿內,燭火通明。林文淵與趙元敬對坐,中間是仍在昏迷中的秦嵩。
已派人查過,秦嵩府邸密室中搜出大量往來書信,涉及朝中三十七位官員。趙元敬麵色凝重,更有龍袍玉璽私藏,謀逆之罪確鑿。
林文淵揉著眉心：皇上駕崩的訊息瞞不了多久,必須在新皇登基前肅清秦黨,否則國本動搖。
太子那邊已派影衛秘密接回,明日可達京城。
林文淵點頭,目光落在秦嵩身上：最讓我不安的是那黑袍老者。驗屍結果如何
怪異至極,趙元敬壓低聲量,此人麵無血色,血脈俱黑,似毒非毒,似病非病。更奇的是,他身上刺有一種奇異圖騰,似蛇非蛇,似藤非藤,無人識得。
林文淵皺眉：秦嵩從何處招攬這等人物...
話音未落,秦嵩忽然發出一聲呻吟,緩緩醒來。見二人在場,先是一愣,隨即冷笑：怎麼,還未給我定罪麼
林文淵平靜道：秦相,事已至此,不如說說那黑袍人的來曆。
秦嵩閉目不答。
趙元敬怒起：秦嵩！你謀逆弑君,罪該萬死！若如實交代,或可留你全屍！
秦嵩睜眼,眼中竟有一絲嘲諷：弑君你們真以為是我要殺皇上
林文淵心中一動：此言何意
蠢材！秦嵩嗤笑,我若真要弑君,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在眾目睽睽之下
林文淵與趙元敬對視一眼,沉聲道：你是說...
我隻是棋子罷了,秦嵩笑容苦澀,真正的下棋人,你們根本一無所知。
說清楚！趙元敬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秦嵩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麵色發青：水...給我水...
林文淵示意侍衛取水。秦嵩貪婪飲儘,喘息稍定,忽然臉色大變：這水...你們...話音未落,一口黑血噴出,整個人抽搐著倒下。
怎麼回事！林文淵大驚。
侍衛慌道：水是殿中常備的,無毒啊！
趙元敬急探秦嵩鼻息,搖頭：死了。
林文淵心沉穀底。眼看唯一的線索就此斷絕,忽然注意到秦嵩右手緊握,似乎抓著什麼。掰開一看,竟是一枚奇特的銅幣,上麵刻著與那黑袍人身上相似的蛇藤圖騰。
他何時手中握物林文淵急問。
左右皆搖頭。趙元敬細查銅幣,忽道：這並非中原錢幣,看鑄式倒像...海外之物。
林文淵想起秦嵩提及的海外奇人,心中疑雲更濃。正要細看,忽聞殿外喧嘩。
何事趙元敬喝問。
一禦林軍慌張入報：宮中多處起火,疑似有人縱火！
二人急出殿外,果見皇宮西北角濃煙滾滾。趙元敬立刻調派人手救火,林文淵卻心生不祥：調虎離山之計！快回側殿！
返身趕回,隻見看守秦嵩屍體的兩名侍衛已倒地身亡,屍身不見蹤影。
追！林文淵又驚又怒。禦林軍四處搜尋,卻一無所獲。
趙元敬跺腳：好個賊子！竟在宮中來去自如！
林文淵沉默片刻,忽然道：趙大人,你覺不覺得,這一切太過順利
趙元敬一愣：林大人何意
秦嵩經營多年,黨羽遍佈朝野,為何如此輕易敗露又如此輕易被擒林文淵緩緩道,那黑袍人武功詭異,既能潛伏殿梁,為何不早早救走秦嵩偏要等他死後才盜屍
趙元敬神色漸凝：你是說...
或許真如秦嵩所言,他隻是棋子。林文淵望向重重宮闕,更大的黑手,還在暗處。
這時,一內侍匆匆跑來：林大人！趙大人！慈寧宮太後召見！
太後乃皇上生母,太子祖母,此時召見必為大事。二人不敢怠慢,即刻趕往慈寧宮。
太後端坐鳳榻,麵色蒼白,顯然已知皇上噩耗。屏退左右後,她直接問道：秦嵩死了
林文淵心中訝異太後訊息靈通,如實稟報。
太後長歎：劫數啊...你們可知那黑袍人來曆
林文淵取出那枚銅幣：隻知與此圖騰有關,太後認得
太後見到銅幣,手微微一顫：果然是他們...‘幽冥道’又現世了。
幽冥道二人茫然。
一個秘教組織,始於前朝,信奉幽冥之主,善用毒物蠱術。太後聲音低沉,昔年曾禍亂宮闈,被太祖皇帝剿滅,不想百年後又捲土重來。
林文淵急問：彼等目的為何
太後搖頭：其教義詭異,非常人所能理解。然凡其出現,必伴隨王朝動盪。她凝視二人,此事非同小可,爾等務必謹慎,否則恐招滅頂之災。
離開慈寧宮,林文淵心事重重。趙元敬低聲道：太後似乎有所隱瞞。
林文淵點頭：皇家秘辛,豈是我等能儘知的。當務之急是迎回太子,穩定朝局。
是夜,林文淵宿直宮中。輾轉難眠,至三更時分,忽聞窗外異響。悄聲檢視,見一黑影掠過院中,身形極似那黑袍人。
林文淵不及呼喚侍衛,悄然跟上。那黑影穿廊過院,竟直入皇家藏書閣。林文淵暗驚,尾隨而入。
閣內燭火昏黃,黑影在一排書架前摸索片刻,竟推開一道暗門。林文淵待其入內,方近前檢視,隻見暗門內是一條向下階梯,深不見底。
正猶豫間,忽聞身後風聲急響。回頭一看,另一黑袍人不知何時已立於身後,枯爪直抓麵門！
林文淵急退,卻不及躲避。眼看利爪將至,忽然寒光一閃,一柄長劍架住枯爪。青衫影衛再現！
林大人快走！影衛疾呼,與黑袍人戰作一團。
林文淵急退出門,高聲呼喚侍衛。待援軍趕到,隻見影衛獨站院中,黑袍人已不見蹤影。
屬下無能,讓其逃脫。影衛躬身請罪。
林文淵扶起他：壯士屢次相救,感激不儘。可知那密道通往何處
影衛神色凝重：宮中密道繁多,多屬前朝遺留,即便影衛亦不能儘知。然此道入口藏在《太祖實錄》書架之後,恐非偶然。
林文淵心念電轉：明日我當奏請太後,查閱皇家秘錄。
翌日,太後準允林文淵查閱秘檔。在塵封的卷帙中,他終於找到關於幽冥道的記載：
幽冥道,海外秘教,善蠱毒幻術。前朝末年入中原,禍亂宮闈,致使皇子相殘,朝綱大亂。太祖起兵,亦得其助,然登基後知其危害,下令剿滅。其教主臨死詛咒：九十九年後,幽冥再臨,皇脈斷絕...
林文淵脊背發涼。細算時間,自太祖登基至今,恰是九十九年！
繼續翻閱,一頁密信飄落。拾起一看,是太祖手書：
幽冥道雖滅,其根未除。朕恐其九十九年之咒應驗,特留影衛一脈,專司應對。然朕亦有所疑：昔年得幽冥道助以得天下,其間秘事,恐非史冊所能載...
林文淵手微微顫抖。太祖得幽冥道之助這與正史記載截然不同！
正要細看,忽聞外麵喧嘩。趙元敬急入：林大人！太子車駕已至城外,但遭遇伏擊！
林文淵大驚：太子安危如何
影衛拚死保護,太子無恙,但護送將士傷亡慘重。趙元敬壓低聲音,更奇的是,刺客身上皆有此物。
他攤開手掌,掌心是數枚刻有蛇藤圖騰的銅幣。
林文淵心沉穀底。幽冥道不僅存在,而且早已滲透朝野內外。
備馬！我親迎太子！林文淵毅然道。
出宮路上,他默默思索：秦嵩雖除,真正的危機纔剛剛開始。先皇之死、幽冥道重現、太祖秘辛...這一切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
皇城在望,朝陽初升,林文淵卻感覺正駛向更深沉的黑暗。
這場不夜宴,遠未到結束之時。
第三章：東宮暗流
京城外十裡長亭,太子車駕暫歇於此。林文淵趕到時,隻見護衛傷亡慘重,傷兵呻吟不絕於耳。
林大人！太子太傅王文謙迎上前來,鬚髮淩亂,官袍染血,幸虧影衛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文淵急問：太子殿下可安好
受了些驚嚇,但無大礙。王文謙壓低聲音,刺客武功詭異,不似中原路數,且...他猶豫片刻,且他們似乎是衝著太子貼身之物而來。
貼身之物
王文謙引林文淵至太子車駕前。年僅十歲的太子趙宸端坐車內,小臉蒼白卻強作鎮定,手中緊緊攥著一枚龍鳳玉佩。
宸兒,林文淵柔聲道,可曾受傷
太子搖頭,眼中噙淚：林師傅,父皇他...顯然已得知噩耗。
林文淵心中一痛,跪拜道：殿下節哀,臣等必輔佐殿下,重振朝綱。
太子抹去淚水,忽然道：那些壞人要搶我的玉佩,但我冇讓他們得逞！說著舉起手中玉佩,這是父皇去年所賜,說能保平安的。
林文淵細看那玉佩,確是皇家之物,雕工精美,但並無特彆之處。正思索間,忽見玉佩在陽光下閃過一絲奇異光澤,內裡似乎有細微紋路流動。
殿下,能否借臣一觀
太子遞過玉佩。林文淵仔細端詳,發現這並非普通玉佩,而是一種罕見的雙層麵玉,內外兩層之間似乎夾有極薄之物。他心中一動,想起宮中關於密玉藏圖的傳說。
王太傅,林文淵正色道,即刻改道,不從正門入京,繞行西側玄德門。我已安排趙元敬大人在彼接應。
王文謙愕然：這是為何
刺客既為玉佩而來,必不會善罷甘休。正門一路恐有埋伏。林文淵沉聲道,再者,宮中恐有內應,太子回宮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車隊改道而行。林文淵策馬護衛在太子車駕旁,心中疑慮重重：這玉佩中究竟藏著什麼,竟讓幽冥道如此大動乾戈
途中,他試探問道：殿下,陛下賜玉佩時,可曾說過什麼特彆的話
太子偏頭想了想：父皇說這是皇祖父傳下的,要我貼身保管,不可示人...忽然想起什麼,啊,父皇還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什麼話
‘玉中有乾坤,須待月圓夜,血染之時方現’。太子眨著眼睛,林師傅,這是什麼意思呀
林文淵心中巨震。月圓夜血染之時今日正是中秋月圓,而先皇...
他不敢再想,隻溫言道：陛下是希望殿下平安長大。心中卻知,這玉佩必定關係重大。
安全抵達玄德門,趙元敬已率親信在此等候。見到太子無恙,趙元敬明顯鬆了口氣：宮中已安排妥當,按林大人吩咐,隻說太子受驚需靜養,暫居東宮,不見外客。
林文淵點頭：秦黨餘孽清理如何
已擒獲二十七人,但...趙元敬麵色凝重,有幾人昨夜在獄中暴斃,死狀詭異,渾身發黑,與那黑袍人相似。
滅口！林文淵心一沉,看來幽冥道在朝中勢力遠超想象。
安置好太子,林文淵與趙元敬密議良久,決定雙管齊下：明麵上繼續肅清秦黨,暗地裡調查幽冥道之事。
是夜,月圓如盤。林文淵獨坐書房,對著那枚玉佩苦思冥想。玉中有乾坤,須待月圓夜,血染之時方現——先皇此言必有所指。
他試著將玉佩置於月光下,並無變化；又取清水浸泡,依舊如常。猶豫再三,他取出一柄小刀,輕輕劃破指尖,將一滴血滴在玉佩上。
奇蹟發生了：血液觸玉即滲,玉佩漸漸透出紅光,內層緩緩轉動,顯現出極細微的紋路！林文淵急忙取來拓紙,將紋路拓下。燈光下細看,這些紋路竟是一幅微縮地圖,標註著幾個奇怪符號,其中一處赫然寫著幽冥二字！
正在此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原來在這裡。
林文淵大驚,急忙收起拓紙。隻見窗前不知何時立著一道人影,黑袍遮麵,正是日間逃脫的那個幽冥道徒！
交出玉佩,饒你不死。黑袍人聲音嘶啞。
林文淵鎮定心神：閣下夜闖朝廷命官府邸,好大膽子。
黑袍人輕笑：莫說你這禦史府,就是皇宮大內,我也來去自如。話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飄入室內,直取案上玉佩。
林文淵急退,高聲呼喚侍衛。黑袍人攻勢淩厲,招招致命。眼看玉佩就要被奪,忽然青影一閃,影衛再次現身,劍光如電直刺黑袍人後心。
黑袍人似背後長眼,詭異一扭避開劍鋒,反手拍出一股黑煙。影衛急退,劍舞成屏擋開黑煙,所觸之處滋滋作響,顯是劇毒。
好個影衛,果然名不虛傳。黑袍人冷笑,可惜今日你們都要死！
更多侍衛聞聲趕來,將書房團團圍住。黑袍人見狀,忽然吹出一聲尖哨。霎時間,府外傳來陣陣慘叫,顯然另有埋伏。
保護大人！影衛疾呼,與黑袍人戰作一團。林文淵被侍衛護著退往內室,忽見窗外火光沖天,整個禦史府竟已陷入火海！
調虎離山！林文淵猛然醒悟,他們的目標不隻是玉佩,還要殺我滅口！
混亂中,那黑袍人如入無人之境,毒煙所到之處,侍衛紛紛倒地。影衛雖武功高強,卻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施為。
眼看局勢危急,林文淵心念電轉,忽然高聲道：閣下既要玉佩,拿去便是！說著將玉佩拋向火海。
黑袍人果然舍了影衛,疾撲向玉佩。就在他伸手欲接的瞬間,林文淵從袖中射出一枚袖箭,直取對方麵門！
這一下變起突然,黑袍人急忙閃避,袖箭擦著耳邊飛過,帶落了遮麵黑巾。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張蒼白卻姣好的女子麵容！
是你！影衛失聲驚呼。
女子冷笑：既見我真容,更留你們不得！手法陡然狠辣,毒煙瀰漫整個書房。
林文淵被侍衛護著退到院中,四周火勢越來越大。正當危急關頭,忽聞牆外馬蹄聲震天,趙元敬率大軍趕到！
林大人！趙某來遲了！趙元敬洪亮的聲音傳來。
幽冥道女子見大勢已去,狠狠瞪了林文淵一眼,縱身躍上火牆,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火被撲滅,禦史府已半毀。清點傷亡,侍衛死傷十七人,皆中劇毒而亡。
趙元敬麵色鐵青：好猖狂的賊子！竟敢夜襲朝廷大員府邸！
林文淵卻沉吟道：趙大人不覺得奇怪嗎他們如何得知玉佩在我手中又如何這麼快找到府上來
趙元敬一怔：你是說...有內奸
林文淵點頭：而且那影衛見到女子真容時,似乎認得她。
正說著,影衛前來複命：屬下無能,又讓妖女逃脫。
林文淵凝視他：壯士方纔似乎認得那女子
影衛猶豫片刻,低聲道：此事關乎皇家秘辛,請大人屏退左右。
趙元敬示意侍衛退下。影衛這才道：那女子我曾在大內秘檔中見過畫像——她是前朝公主,蕭月凰！
前朝公主二人大驚失色。
前朝覆滅已近百年,怎會有公主存世且看那女子容貌,不過二十許人！
影衛繼續道：秘檔記載,蕭月凰自幼被幽冥道教主收為弟子,習得邪術,容顏永駐。當年太祖剿滅幽冥道時,她僥倖逃脫,不知所蹤。不想百年後又現世了！
林文淵想起太後所言,心中寒意更盛：看來幽冥道捲土重來,不僅是履行詛咒,更是要複前朝之仇！
趙元敬皺眉：但前朝覆滅百年,複辟談何容易
除非...林文淵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除非他們有什麼憑仗,能動搖大胤國本...
他猛然想起玉佩中的地圖：快！取拓紙來！
幸好拓紙被林文淵貼身收藏,完好無損。三人燈下細看,地圖標註著幾個地點：皇陵、觀星台、還有一處無名山穀,旁邊標註著幽冥二字。
這山穀在何處趙元敬疑惑。
影衛細看良久,忽然變色：這...這是皇家禁地,傳聞是幽冥道當年在中原的根基所在！太祖皇帝封禁此地,嚴禁後人進入。
林文淵沉思片刻,毅然道：看來答案就在這山穀之中。明日我當奏請太後,準我前往調查。
趙元敬急道：不可！太過危險！況且朝局未穩,太子還需林大人輔佐！
正因為朝局未穩,才更要查明真相。林文淵目光堅定,幽冥道在朝中必有內應,若不根除,終是心腹大患。
他望向東方微白的天際,緩緩道：而且我總覺得,先皇之死、幽冥道重現、前朝公主...這一切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秘密。
影衛忽然道：若大人決意前往,屬下願陪同護衛。影衛一脈存在的意義,就是應對幽冥道之患。
林文淵點頭：有勞壯士。趙大人則留守京城,保護太子,穩定朝局。
計議已定,忽聞宮鐘長鳴——已是早朝時分。一夜驚變,朝堂之上又將掀起怎樣的風波
林文淵整理衣冠,準備入宮。他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必有一場硬仗要打。秦黨雖除,但其殘餘勢力絕不會坐以待斃,而隱藏在暗處的幽冥道,更不會停止行動。
踏出廢墟,晨光刺目。林文淵深吸一口氣,邁向那不見硝煙卻更加凶險的戰場。
不夜宴的餘波未平,深宮的謎霧更濃。而真正的冒險,纔剛剛開始。
不夜長宴（續）
第四章：幽冥穀秘
三日後,太後密旨準允林文淵前往幽冥穀調查,對外宣稱禦史大夫告病休養。影衛十三（青衫影衛代號）與八名精銳影衛隨行,皆扮作商旅,秘密出京。
根據地圖指引,幽冥穀位於京城西北二百裡的深山之中。一行人馬不停蹄,翌日黃昏便至穀外。
但見兩山夾峙,穀口藤蔓纏繞,形成天然屏障,陰風陣陣,不見鳥獸蹤跡。十三勘察片刻,麵色凝重：大人,穀口設有奇門陣法,似是幽冥道手筆。擅入者恐遭不測。
林文淵凝望山穀：可有解法
十三點頭：影衛訓練中包含破陣之法,但需時間。請大人稍候。
正當影衛破陣之際,林文淵忽聞身後林中有異響。轉身望去,隻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逝。他心知有異,悄聲跟上。
穿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開朗——一條隱秘小徑直通山穀側壁！顯然,幽冥道另有入口。
林文淵正欲返回告知影衛,忽覺頸後一痛,便失去知覺。
醒來時,他身處一座石殿之中,四周燭火幽綠,牆壁刻滿蛇藤圖騰。前方高座上,黑袍女子蕭月凰正把玩著那枚龍鳳玉佩。
林大人,恭候多時了。蕭月凰輕笑,還得謝謝你帶路呢。這穀口的陣法不過是幌子,真正的通道鮮有人知。
林文淵鎮定心神：公主殿下煞費苦心,究竟意欲何為
蕭月凰笑容一冷：自然是拿回本該屬於我蕭家的一切！她起身踱步,你可知道,百年前,趙胤（太祖名諱）不過是我蕭家一員武將,得我父皇信任,卻勾結幽冥道叛逆,篡位奪權！
林文淵心中巨震,這與史書記載截然不同！
蕭月凰繼續道：更可笑的是,趙胤登基後竟過河拆橋,反剿幽冥道。可惜啊,他不知幽冥道早已滲透大胤方方麵麵。她忽然湊近林文淵,包括你們尊敬的先帝...
林文淵猛然抬頭：先帝之死果然與你有關！
蕭月凰冷笑：趙櫟（先帝名諱）比太祖聰明,發現了幽冥道的存在,還想學太祖過河拆橋。可惜,他中毒已深,離不開‘幽冥露’了。她把玩著一個玉瓶,與不夜宴上那隻一模一樣。
所以你們控製先帝,假借秦嵩之手...
秦嵩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蕭月凰嗤笑,他真以為能控製皇帝若不是我們暗中相助,他早被趙櫟除掉了。
林文淵心頭髮寒：你們故意讓秦嵩暴露,借朝廷之手清除異己,同時讓先帝‘合理’駕崩...
聰明！蕭月凰鼓掌,現在朝中秦黨已清,太子年幼,正是我幽冥道重掌大權之時。
林文淵冷笑：但你們冇想到先帝留了一手——這玉佩中的秘密。
蕭月凰麵色一沉：不錯！這玉佩中藏著的不僅是地圖,還有太祖關於幽冥道的完整記載,包括...控製幽冥露解藥的配方！
林文淵恍然：先帝賜玉佩給太子,是希望有朝一日太子能憑此擺脫控製！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打鬥聲。十三率影衛殺到！
大人快走！十三劍光如電,直取蕭月凰。
蕭月凰冷笑一聲,吹響骨哨。霎時間,無數黑袍人從暗門湧出,與影衛戰作一團。
混亂中,林文淵奪回玉佩,在十三護衛下且戰且退。穿過重重甬道,竟至一處巨大洞穴之中。
眼前景象讓林文淵倒吸涼氣：洞穴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血池,池中浸泡著數十具藥人,皆麵色青黑,與那日黑袍老者相似。四周架子上擺滿各種毒物藥材,正是煉製幽冥露之地！
看到了嗎蕭月凰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這就是大胤皇室長盛不衰的秘密！百年來,曆代皇帝都靠幽冥露延年益壽,代價就是受我控製！
林文淵怒道：妖女！你害死先帝,控製朝綱,罪該萬死！
蕭月凰狂笑：罪趙胤篡位時怎麼不說罪今日就讓你們全都留下,做新的藥人！
更多幽冥道徒湧來。影衛雖勇,但寡不敵眾,漸漸落入下風。
危急關頭,林文淵忽然想起玉佩中的提示——月圓夜,血染之時。他心一橫,割破手掌,將血塗滿玉佩,然後高高舉起。
月光從洞頂裂隙射入,照在血玉之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血玉折射出無數光線,在洞壁上形成一幅星圖,其中一道紅光直射血池中央！
轟隆一聲,血池中央升起一座石台,上麵放著一本金冊和數個玉瓶。
解藥！十三眼疾手快,縱身取回金冊玉瓶。
蕭月凰見狀大驚：不可能！太祖明明毀瞭解藥配方！
林文淵猛然醒悟：太祖並未毀去解藥,而是藏了起來！他早知道幽冥道終有一日會反噬,留給後人一線生機！
蕭月凰怒極,親自動手。十三挺身迎戰,劍光與毒霧交織。
林文淵急忙翻閱金冊,果然是幽冥露解藥配方及煉製方法！他立即按照說明,將玉瓶中的藥粉撒向空中。
藥粉與血池霧氣接觸,發出滋滋聲響,那些藥人紛紛甦醒,痛苦嘶吼。幽冥道徒接觸藥粉後,則功力大減,慘叫倒地。
快走！十三一劍逼退蕭月凰,護著林文淵衝出洞穴。
身後傳來蕭月凰淒厲的喊聲：趙胤！你騙了我！你騙了我百年！
第五章：決戰紫禁之巔
林文淵與影衛連夜趕回京城。甫入城,便覺氣氛不對——街市冷清,禁軍巡邏頻繁。
趙元敬匆匆來迎,麵色凝重：林大人,你們可算回來了！三日前,蕭月凰突然現身朝堂,出示所謂‘太祖密詔’,聲稱自己纔是正統繼承人,要求太子退位！
林文淵大驚：朝臣如何反應
部分舊臣本就對太祖得位有所質疑,見密詔後動搖。更有甚者,蕭月凰不知用何手段,讓不少大臣中了幽冥露之毒,被迫聽命於她。趙元敬咬牙切齒,太子現被軟禁東宮,由幽冥道徒‘保護’。
林文淵沉思片刻：蕭月凰必是趁我們前往幽冥穀時提前發難。她手中的‘密詔’恐怕也是偽造。
但筆跡印信與太祖無異,難以辨偽。趙元敬歎道,更麻煩的是,她宣稱三日後在太廟舉行‘認祖歸宗’大典,逼迫太子禪位。
林文淵計算時日：就是明日
趙元敬沉重地點點頭。
好！林文淵眼中閃過決然,那就在太廟與她做個了斷！
當夜,林文淵與趙元敬密謀至天明。根據金冊記載,他們連夜配製出大量解藥,分發給可信的將士。
次日太廟,旌旗招展,百官齊聚。蕭月凰一身龍紋黑袍,高坐主位。年僅十歲的太子被迫站在下首,小臉蒼白。
吉時已到,請太子行禪讓禮！司禮官高呼。
太子倔強地站著不動。蕭月凰冷笑：小娃娃,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正當此時,廟外忽然傳來朗喝：且慢！
林文淵與趙元敬率軍闖入,身後跟著影衛及一眾大臣。
蕭月凰麵色一沉：林文淵你竟能逃出幽冥穀
林文淵昂首：妖女！你的陰謀到此為止了！他高舉金冊,此乃太祖親筆所書,記載你幽冥道控製皇室、禍亂朝綱之罪！還有解藥配方,可解幽冥露之毒！
百官嘩然。中毒的大臣紛紛投來希望的目光。
蕭月凰狂笑：胡說八道！那分明是太祖傳位密詔！她也舉起一份金冊。
兩份金冊外觀一模一樣！
林文淵冷笑：既如此,可當眾驗看！
蕭月凰眼神閃爍：放肆！太廟聖地,豈容你...
話未說完,十三突然出手,劍光直取蕭月凰手中金冊。蕭月凰急忙閃避,金冊脫手飛出,林文淵同時拋出手中金冊。
兩份金冊在空中相撞,落地展開——內容截然不同！林文淵那份確是記載幽冥道之罪與解藥配方,而蕭月凰那份卻是空白的！
妖女偽造密詔,罪證確鑿！趙元敬大喝。
禁軍頓時嘩變,中毒的將士服下解藥後紛紛倒戈。
蕭月凰見大勢已去,淒厲長笑：好個趙胤！死後還要擺我一道！原來太祖早料到此著,特意製作了假金冊引她上鉤。
拿下妖女！林文淵下令。
影衛與將士一擁而上。蕭月凰卻突然撲向太子：既然得不到,就一起毀滅吧！
千鈞一髮之際,十三捨身擋在太子身前,硬生生接下蕭月凰一掌,口噴鮮血。
林文淵急護太子後退。趙元敬率軍圍攻蕭月凰。
混戰中,蕭月凰黑袍破碎,露出滿是詭異圖騰的身軀。她嘶吼著：趙胤！我在黃泉路上等你趙氏子孫！說罷猛地撞向太祖牌位。
轟然巨響中,太廟震動,蕭月凰竟化作一團黑霧,消散無蹤！
終章：新的開始
蕭月凰雖滅,但餘毒未清。林文淵與趙元敬輔佐太子,曆時三月,徹底肅清幽冥道餘孽,解救中毒大臣。
新帝登基大典上,十歲的趙宸正式繼位,改元永靖。林文淵與趙元敬受命為輔政大臣,影衛十三因護駕有功,受封禦前第一帶刀侍衛。
經此大變,永靖帝下旨重修史書,補錄幽冥道之事以為後世警誡。太祖與幽冥道的真實曆史也被如實記載,不再避諱。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林文淵站在重建的禦史府中,遙望皇宮方向。趙元敬來訪,帶來新釀的美酒。
幽冥露已徹底銷燬,解藥配方存入大內秘庫,但願永不再用。趙元敬斟酒道。
林文淵點頭：但願如此。
二人對飲,默然良久。趙元敬忽然道：其實有一事,我一直想問：那日在太廟,蕭月凰化作黑霧消散,當真形神俱滅了嗎
林文淵望向夜空：金冊記載,幽冥道主修‘化影**’,練至大成可身化黑霧,遁形千裡。太祖當年未能徹底剿滅,恐怕就是因此。
那她會不會...
影衛已四處搜尋,暫無蹤跡。林文淵飲儘杯中酒,但無論她是否尚在人間,幽冥道的陰謀已經粉碎。剩下的,就是我們要守護好這個新時代。
宮鐘響起,不夜宴的燈火再次亮起。但這一次,不再有陰謀與毒藥,隻有太平盛世的歡歌。
林文淵與趙元敬相視一笑,舉杯共飲。
長夜終儘,光明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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