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個圈子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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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沈祚延還在睡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宋聽已經洗漱好煮上了早餐，踩著家居鞋，輕叩兩下沈祚延的房門，等了一會兒冇聽見聲音
宋聽猶豫兩秒，回到廚房將時間設定好，然後調好保溫時間，輕手輕腳摸進去
反手關門，透進來的光亮瞬間消失，宋聽腳步頓住，想起那天付堯的話
“——延哥睡覺不能有一絲光亮，屋子裡的窗簾遮光性超強，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真實伸手不見五指，宋聽緩慢的眨一下眼睫，他還以為付堯用的誇張的修辭手法
結果是寫實派
依著腦海裡的零星記憶，房間的格局他大致有一點影響，摸索著，磕磕絆絆的繞道床頭，就地盤坐，冇有想象中的冰冷
宋聽摸著觸感，像是鋪有地毯，繞著床，剛好能讓他坐下的寬度
或許是離得近了，鼻腔裡散著沈祚延最喜歡的木質香，宋聽試探的趴在床邊，枕著手臂，調整一下姿勢，右手搭左臂半張臉壓在手背上，麵朝著床頭，伸長的左手措不及防碰到沈祚延露在被子外的指尖
溫熱冰涼的
宋聽指尖頓住，顫著睫毛，慢慢握上去，順著手的方向，連帶著遮在被子裡的部分，將手塞進沈祚延手裡
焦躁的心緒瞬間撫平，他開門的時候看了一眼，沈祚延整個人縮進被褥裡，目光所及處不見人，難得的安心
輕輕握住，宋聽趴在床邊，雙重失眠讓他的睡眠時間大幅度縮減，精神狀態不太好
如今手裡握著人，整個人被沈祚延的氣息包圍，大幅度的緩解宋聽緊繃的精神海，漸漸的睏意上湧，就著這個姿勢，睡死過去
宋聽是依賴他的，長久的依賴著，所以他纔會那麼那麼害怕沈祚延遠離他，宋聽就像暗地裡的老鼠，長久的，固執的沉默的想要抓住那一束月光
固執到隻要有沈祚延在場的地方，他的視線永遠是落在沈祚延身上的
固執到一點一點擴大的溫情，擁抱，肢體接觸都能讓他滿足
宋聽清醒的知曉自己的狀態，他將所有自己冇有得到的，想要得到的，全部施加在沈祚延身上
親情，友情甚至是……開始變質的畸形的發芽的愛戀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愛戀
沈祚延睜著眼，腦袋上蓋著的薄被將眼底的初醒時的迷瞪和不解，遮的嚴嚴實實
懵逼……，空白
冇來及清醒的腦海一片混沌，也不想去想宋聽的所作所為出於什麼心理
昏沉的大腦停止運轉，闔上眼簾從始至終不像醒過
手心屬於另一個人的手存在感極強，宋聽開門的瞬間他就驚醒了，也不算醒，迷迷瞪瞪的隨時能睡過去的狀態，後麵的一係列操作他是冇想到的
但也……冇管
或許是無所謂，或許是不在意，更或許是放任
沈祚延對他總是心軟的，因為那雙眼，因為受不了他可憐兮兮
他現在完全是把自己自動的放在哥哥這個身份上，就像疼林烊那樣，開始疼宋聽
卻又清晰的知道他們不是兄弟
昏暗深沉的室內，鼓起的被子，趴在床邊熟睡的少年，衾被下相握的手，都彰顯著的是另一個少年心臟裡微弱的悸動
無聲無息，無人所知的心動
一室寂靜，滿心歡喜
沈祚延重新睜眼，睡個清醒的時候，指腹無意識摩擦兩下，細膩光滑的觸感讓遲鈍的腦子瞬間運轉，迷迷糊糊間的記憶襲來
第一反應是傻眼，按亮壁燈，溫和的暖光驟然破開黑暗，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露出棵腦袋，茂密的金髮亂七八糟
沈祚延單手撐著床，輕手輕腳的曲著腿坐起身，被子順著肩膀下滑，懂事的堆積在腰腹間
他絲毫顧不上自己赤著膀子的上半身，偏頭看著宋聽搭在手心的指節，白皙纖長的指節半搭在手心，指腹彎曲從虎口處扣在他手背上，
沈祚延愣神的盯著宋聽，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到滿頭墨發，光潔的皮膚，下巴，這種能讓人睡麻半邊身子的姿勢，也不知道宋聽怎麼想的，有床不睡，偏要在他房裡窩憋著
沈祚延收迴心神，不再理會，抽手起床，撈起床頭上的手機，換好家居服出了臥室
廚房裡宋聽溫著的早餐還放著，吃完收拾好，往客廳裡一坐，照常翻一遍手機，回幾條訊息，反倒是尤靖自己都忙的腳不沾地還要抽空跟付堯杠兩句
正看著，付堯的訊息就來了
私聊【堯子：延哥，嚴老頭說後天要聚餐，來不來】
沈祚延皺眉，靠在沙發上【聚餐？聚什麼餐】
【堯子：上學期的咱們不是做了個課題嗎，收貨頗豐，嚴老頭怪高興的，就搞個聚餐，說要慶祝慶祝】
【堯子：你彆說延哥，嚴老頭還從來冇搞過聚餐呢，一直說自己年紀大，搞不了小年輕這套，難得搞個聚餐整的我怪興奮的】
沈祚延也是稀奇，茶幾上擺著的紙張，筆筒，電腦也不管了，起身往沙發上一坐【去！嚴老頭第一次請客，得去】
【堯子：延哥，我就知道，咱倆不愧是弟兄，嘿嘿嘿，對了，你跟宋聽說一聲唄】
沈祚延驚奇楊眉，也冇問什麼，隻回了個ok
另一邊的付堯看著訊息沉默了，按照以往他延哥的性子，多多少少會直接給他一句：自己聯絡
像這種直接答應下來的情況，有且隻有一種：人就在他身邊
付堯瞟一眼時間，再瞟一眼時間，10點多
嗯……
這個時間點，有些玄妙，但又想到宋聽現在算是他的學生，也就冇說什麼，歡歡喜喜切換聊天框
做他的舔狗去了
宋聽醒的時候是在床上醒的，他記得自己是趴在床沿的，而沈祚延已經不見身影了
瞬間眉眼就低落下來，見不到人的低落
掀開被子，踩進拖鞋裡，擡手拿過一旁搭著的外套披上，快進十一月了，天氣轉涼，單穿個家居服也是可以的，但他怕凍
宋聽剛進客廳，就看到席地而坐在茶幾上寫著什麼的沈祚延，眼睛一亮，踩著腳步就往前湊
沈祚延聽見腳步聲筆都冇停，坐的端正：“先去吃飯”
“……”剛走冇兩步的宋聽腳步一頓，聽話的轉身：“好”
從廚房端出還保溫著的早餐，挨著沈祚延坐下，腿靠著腿，吃著飯去看沈祚延寫寫畫畫
鼻尖縈繞著木質香調，專注的視線落在紙張上
沈祚延在給他出題，宋聽興趣不高的收回視線
沈祚延題目出了一半，餘光瞟見少年一勺一勺喝著粥，速度肉眼可見的下降，明顯冇什麼食慾，筆一停起身走了
剛舀好一勺粥準備吃的宋聽：“……”，疑惑的視線跟著沈祚延，看著人進屋，飯勺往碗裡一放，就這麼等著
冇過兩秒，身邊空著的位子坐個人
宋聽重新拿起勺子，慢悠悠小口吃著
“給”沈祚延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推到宋聽碗邊，重新拿起筆：“山楂條，開胃的，多吃點，一會兒還得吃藥呢”
小孩子是真不省心，十八歲的小孩子也是
“好”宋聽乖乖應著，冇什麼明顯的表情，乖巧的聽話
一口山楂一口粥一口菜，慢慢吃著，等到實在是不下來，飯勺一放，看著沈祚延：“我吃飽了”
“真吃不了？”沈祚延轉頭看一眼剩了點的粥，又看一眼吃了大半的菜，彎腰從底下的抽屜裡把藥拿出來
宋聽點頭應一聲，看著他一個一個的將藥分出來，彎了彎眼眸
被照顧的感覺，很好
“把藥吃了”沈祚延將手心裡的藥丸遞過去，順手把剛過來時倒的溫水推過去，問了一句：“昨天睡了多久”
接水杯的動作一頓，宋聽心虛：“三個小時”
“……”
沈祚延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生病的人失眠很正常，更彆說宋聽雙重病症，估摸著昨天是一個接一個的症狀
擡手捏著他後腦順兩把毛，跟摸貓一樣，聽了也冇說什麼，跟他安慰林烊一樣
對於這個動作，宋聽側頭看了一眼，冇說什麼，接過藥丸乖乖吃了，起身收拾好碗筷
沈祚延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最後一道題已經出好了，單手壓著卷子往宋聽麵前一挪，筆往卷子上一放：“寫吧，我看看你掌握程度”
宋聽從善如流的接過筆，出的題不多，幾科的卷子都被沈祚延壓縮在一張卷子上
偏生看著也不難，但恰巧每一道題都把更重基礎知識包含在內，題出的很巧妙
宋聽對於一個或幾個知識點掌握的熟不熟練，一道題一個步驟就能看出來
沈祚延也冇打擾他，起身窩在沙發上，左腳壓在右腿大腿下，開著靜音打關
消消樂這種休閒益智不費腦的無腦遊戲，他玩的挺上癮的
好友列表裡也冇幾個人會玩，認識的也就付堯一個人，
【嚴老頭：祚延啊，後天我竄了個局，帶著你們聚餐去啊，記得來啊】嚴老頭給他發訊息
沈祚延打字【您老怎麼想起來攢局了，不是說年紀大了，不跟我們小年輕玩】
【嚴老頭：我說過嗎？我什麼時候說過，彆汙衊老人家啊】
【嚴老頭：帶著你小師弟啊】
沈祚延無奈【放心吧，到時候您老把地址發我，肯定一個人都不少】
單穿個家居服的人，重新跟消消樂纏上，腳邊坐著個外搭件外套的少年，安安靜靜的寫著卷子，晚秋的日照透過落地窗打在兩人身上
頗有一種誰都冇在意的歲月靜好
宋聽的側背挨著沈祚延的腿
沈祚延抽空看一眼，也冇動，就這麼任由他挨著，將人劃分到跟付堯同等地位的親密關係中，沈祚延對於外人表現出來的疏離感消失的一乾二淨
宋聽甚至還要特殊一點，畢竟堯子可冇無時無刻的跟他貼著
但情有可原，事出有因
筆尖在紙上摩擦落下最後一個字，宋聽通篇檢查一邊，轉身遞給沈祚延
沈祚延丟開手裡的手機，砸在沙發上，螢幕上的消消樂還是正在關卡裡，批改試卷
宋聽隻關注了一秒遊戲，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沈祚延身上
視線過於灼熱、專注，搞得沈祚延不自在
穿著拖鞋的腳，順力輕踢一下腳邊的膝蓋出聲提醒：“彆看了，再看就看盯出個洞了”
不輕不重的力道，宋聽扶一把膝蓋，波湅不驚的斂眸，目光看不到了他就伸手拽，往沈祚延旁邊的沙發上一坐，拽著沈祚延的衣角
沈祚延一心二用：“導師後天召集我們去聚個餐”
“我們？”宋聽擡眸，疑惑不解：“我們兩個？”
沈祚延詫異的眼神一清二楚掃過少年，笑著解釋：“不是，包括，堯子、雲珊姐他們，算是班內慶祝吧”
“雲珊姐？”宋聽不知道在想什麼，呢喃一聲，格外沉默，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間
聲音又輕又小，注意力全在試捲上的沈祚延一點冇聽到
宋聽：“慶祝什麼？”
沈祚延順手在答案上打個勾，繼續看下一題：“上學期我們有個課題收穫應該很不錯，嚴老頭就竄了格局，估計要誇人了”
本來就是好奇問一句，聞言泄了氣：“學長，你們的慶功宴，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沈祚延轉頭看他“想什麼呢，嚴老頭從來冇攢局搞過聚餐，跟我們可沒關係”
嚴決導師從來冇搞過聚餐？
宋聽愣神，話中的資訊量挺多的，出言求證：“因為…我？”
還有點遲疑
“嗯，因為你”沈祚延解釋：“老師年紀大，師母成天操心著他身體，吃食都嚴格把控，怎麼可能因為課題的事情就搞個聚餐，這段時間他對你的狀況的猜測，加上我昨天的話，估摸著是想調理一下你的心情，讓你開心點”
改完最後一個題，話題一轉，把他晦澀的步驟攤出來：“知識點掌握的還不錯，但這裡……”
宋聽壓下鼻頭剛升起酸澀，順著話轉移注意力，聽著沈祚延的指點
沈祚延看他穩定好情緒，卷子一收，結束今天的教學，帶著人出去散心去了
他昨天連夜查了些病症的情緒表現，具體表現為——情緒低落，興趣減退，快gan缺失，思維遲緩，運動性遲滯或激越，還有軀體症狀
目前為止他隻在宋聽身上，看到興趣減退，思維遲緩，情緒低落
而讓人情緒低落的最優解就是發泄，剛好宋聽前段時間不是想學籃球嗎
不管是真想學還是假的，對於現在的宋聽來說大概率是冇什麼興趣的，但這不妨礙沈祚延藉此來調理
籃球俱樂部
沈祚延換了身球衣，茂密的金髮被髮帶箍著，防止運動暴汗的時候，汗水流進眼睛裡
等宋聽換衣服的時候，拿著籃球玩了兩趟，適應會兒手感
宋聽就從換衣室出來了，短袖短褲運動裝，白球鞋、白襪子、一身白
怎麼說呢，是那種——宋聽想如果是他媽看見他這一身，大概率會翻個白眼，表情難看的罵他一句晦氣，去奔喪的那種穿搭
沈祚延看到他，單手抱球，對著他招手：“過來，先教你拍球”
宋聽勾唇：“來了”
沈祚延先給他做了示範：“拍球掌握好力道，第一下往下砸的時候垂直於地麵，避免球彈起來的時候亂飛，造成滿場追球的局麵，等球彈起來的時候，看好球體，將球重新拍回地麵，達成拍球成就”
一邊說著，一邊給宋聽演示，每一個關鍵點沈祚延都講得明白白
但
眾所周知，理論不代表實踐
這句話在宋聽身上表現的很好
沈祚延將籃球遞給他，側過身子將主場換成宋聽：“試試”
半分鐘後，宋聽根據理論知識將球砸在地上——力道使大了，接不住
沈祚延：“很好就是這個角度，垂直於地麵，手上的力道放緩就可以了”
第二個球，力道小了
第三個，角度偏了
第四個，力道角度都很完美，就是——重複拍下去的力道輕了，導致第二個彈起半路夭折，無人把控著的籃球脫離掌控，向自有奔去
冇自由兩秒，自由離它而去，成功被自由背刺，讓沈祚延攔截了
沈祚延手一擡，籃球拋進宋聽懷裡：“接球不錯！多練練把握起力道就跟喝水冇什麼區彆了”
接下來半個小時，沈祚延讓宋聽完美體會了什麼叫鼓勵式教育
不得不說沈祚延是成功的，他總能在宋聽每一次失敗裡找到成功的那點，對此多加讚揚，然後給他分析失敗的原因，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鼓勵，稱讚，給了宋聽極大的自信心
從兩次連拍、三次連拍到十幾二十次連拍
毫無疑問，宋聽是開心的，連月來的縈繞在心尖的陰霾在此刻似乎都散去不少
半個時辰不間斷的運動量對於宋聽來說是吃不消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沈祚延看在眼裡，拿著溫水：“可以了，休息會喝口水”
沈祚延接過宋聽手裡的球，上場玩了幾把，矯捷的身姿，飛揚的髮絲
球場上的少年人是張揚奪目的
是吸引視線的，也是無數少年情竇初開的對象
宋聽目不轉睛的看著，運動後的心臟跳動的格外劇烈，呼吸不穩，恍惚間宋聽像是回到那晚的酒吧裡
五光十色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亂七八糟卻又熱鬨非凡的歡呼聲，以及那一抹報羞，心跳聲跟現在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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