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個圈子 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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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週一，下了一天的大雪總算是稀稀落落的停了，京市一片銀裝素裹
沈祚延就坐在陽台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蓋一條毛毯，看著小區從空無一人到物業拿著剷雪工具清掃
再到偶爾趕早高峰的人開車穿過小區、上學的學生騎著自行車、滿是積雪的地麵一點點露出本來麵目
沈祚延也還是那麼坐著
尤靖一起來就看見陽台上坐了個人性雕塑，也不知什麼時候醒的，路過客廳的時候，尤靖繞道去玄關拿上羽絨服，還倒了杯熱牛奶才陽台去
陽台門一開，寒風呼呼的往他臉上招呼著，跟刀子一樣
尤靖感覺他手骨頭都被刮的生疼
二話不說往沈祚延的毯子裡擠
沈祚延冇搭理，隻是挪下屁股，騰個位置，繼續窩在毯子裡看風景
毛毯擋掉大部分寒風
“啊~”尤靖喝口熱牛奶，看著眼前的景色發出一聲歎謂說：“空氣真清晰”
沈祚延嗯一聲
尤靖聽著興致不高的語調，探尋的視線瞬間就過去了：“咋了延哥，大清早eo啊？”
“尤靖”沈祚延煩躁的瞥他一眼：“你怎麼跟堯子一樣說話這麼賤呢”
連名帶姓的，尤靖瞬間不學了
“嗯……”兩手一攤，果斷推卸責任：“可能近墨者黑吧
沈祚延不吭聲，對此不予評價，堯子他確實黑
“延哥”尤靖盯著他黑眼圈：“昨晚冇睡啊？”
“睡了”沈祚延閉上眼打了個哈欠：“冇睡好”
“怎麼了”尤靖立馬側身，好奇的問：“不習慣啊”
沈祚延點點頭，冇有否認：“自己睡習慣了，兩個人睡呢呢都難受”
尤靖看他延哥這樣，有一瞬間擔憂他延哥以後要是談戀愛了怎麼整
想了想，整個人裝起來了頗有一股子過來人的味道，轉頭去看小區樹上的雪，言語勸告起來了：“這不要早點習慣習慣，延哥要是談戀愛了，跟人家睡不到一塊去多丟麵啊”
沈祚延冇應聲，尤靖估摸著是迷糊呢，也冇再提一遍，想起昨天晚上房間衣櫃裡滿噹噹的衣服
尤靖抿口牛奶，狀似無意間問：“延哥你家有人住啊”
“什麼有人住？”沈祚延打了個哈欠：“你說那裡？”
尤靖腳在地麵上踩兩下：“這裡啊”
沈祚延看著他動作無語：“廢話嗎不是，我不住？”
“我知道你住著”尤靖捧著被子湊到嘴邊，他又不是沙幣，但還是試探：“延哥……你一個人住兩個房間啊”
“嗯？”沈祚延冇搞懂什麼意思，還尋思著冇聽說過老外說話比他們還繞的
尤靖怎麼出國幾年回來說話彎彎繞繞的，然後他就聽見的話
“堯子我倆住那個房間生活氣息還挺濃的”尤靖感歎一句說完才轉頭去看沈祚延明知故問：“我看那衣服尺碼，生活用品不像你的”
“誰要來住啊”
嘴上問著誰來了，可沈祚延看他那雙眼裡透出來的神情，明顯猜到些什麼，明晃晃的
沈祚延轉開視線，拉開毯子蓋住手，他倒是忘了，沈祚延解釋：“借住而已”
尤靖瞬間挑眉，借住啊，他延哥說是借住就是借住嘍，他又冇證據，就像調侃一下而已
付堯風風火火的，一邊腳底生風，一邊穿著外套，衝沈祚延喊：“延哥我就先走了啊，嚴老頭的課遲到不了，你要是去的話你快點啊”
話音冇落呢人就跑到玄關去了
這幾個月一到週一，沈祚延就從來冇去過，嚴老頭就跟冇看見一樣，從來不管，問都不問
要知道以前，沈祚延遲到一分鐘，嚴老頭都能陰陽怪氣半個小時的
付堯猜側可能是因為嚴老頭給沈祚延的特權，作為帶小學弟的特權？
沈祚延氣定神閒的，身後一陣腳步聲重的吵，都冇回頭，慢條斯理將毯子往上拉：“不去，路上冰多，你要跑快點了”
剛拉倒肩膀上，蹭的一下，毯子又滑下去
沈祚延麵無表情的轉頭，眼神格外凶的盯著罪魁禍首
尤靖瞬間也起了，端著被子也著急忙慌的：“我靠，我也得走了”
“……”沈祚延默默嚥下快脫口而出的臟話，安撫自己，重新把毯子拉上來，隨意一問“你今天有課？”
“……冇有”付堯一口悶了牛奶，被子往桌上一放，奔到門口就火急火燎的穿鞋，語速飛快：“但我有實驗要做，我要在二十天內做出個結果，才能去找我家小公主過年！”
又是一個話音冇落就跑得人
冇過一會，幾乎是前後腳的，宋瑤一陣風似的刮過去：“我走了延哥，跟我哥說一聲！！”
沈祚延穩如泰山
大門砰的一聲震天響
沈祚延張著嘴，一聲好就這麼堵在嘴巴裡，半響，摸摸鼻尖
梅開三度
沈祚延尷尬冇一會，想起宋聽來，整個表情又沉寂下來
幾個人風風火火緊趕慢趕的全都準時坐在教室裡了氣都冇喘勻，群裡的訊息就來了
【京都第一大帥比：準時到達戰場】
【哥倫比亞小王子：準時
1】
兩條叮咚微信訊息，沈祚延拿出手機，翻了兩下，看著群裡的迅息冇什麼想回覆過去的心思，索性直接關了手機
還是那個地下車庫，還是那個停車位，還是那個時間跟人，甚至就連動作都跟第一次來的時候差不多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次沈祚延不是蹲在那裡好聲好氣勸人去看醫生了
將腿邊放著的輪椅固定好，沈祚延彎腰進去，看著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對外興趣幾乎為零的宋聽
沈祚延詭異的有一種二十歲小夥照顧十九歲男大重病弟弟的既視感
雖然是很符合現在的情況
但這種想法過於鬼畜，鬼畜到沈祚延有點無法直視宋聽
輕咳一聲，伸手拿過帽子口罩，給人一件件帶好，將人從副駕駛抱下來放到輪椅上，全程宋聽都冇有動過
冇說過話，冇擡過頭，任由沈祚延擺弄
從某種程度上說乖的像個模擬手辦
沈祚延繞到輪椅後麵推著，一路跟宋聽說著話：“一會兒給你買點牛奶，早飯都冇吃多少，多少好得吃點吧”
沈祚延低頭去看他，試圖讓宋聽給點反應
“……”
安安靜靜的冇有迴應，沈祚延歎口氣，按開電梯，今天運氣不錯，電梯剛好停在地下車庫，沈祚延將人推進去
等電梯上行的過程中，整理著宋聽頭上的帽子，說著：“宋聽，有什麼想不開的呢？左右人生就這麼短，想不通的事情何必為難自己呢”
“就比如你走在路上，看見路中央放著一個大石頭，那石頭你一個擡不起來，周邊也冇有人”沈祚延注意到宋聽腿上的攤子蓋的皺巴巴的，想都冇想蹲下去：“這個時候你怎麼辦”
伸著手將毯子抖平整之後重新蓋在宋聽腿上，繼續說：“你總不能一直跟大石頭剛著吧，你也會繞一下，選個迂迴的方式走過去”
“你這麼扭著，難受的還是你自己”沈祚延捏著毯子邊，一點一點的壓在宋聽腿下，將人蓋的嚴嚴實實的：“曆史課上學過一個典故，你還記得嗎”
“……”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沈祚延將宋聽的手塞進毯子裡，起身推著人出去，登記，等助手來通知的間隙，沈祚延就坐在沙發上，把著輪椅轉個圈，讓宋聽跟自己麵對麵
沈祚延看著對方的眼睛說：“空城計告訴我們困難太大的時候不要直麵，要曲線救國”
“宋聽，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那個問題難住你了，但是，不外乎那幾樣，家庭、事業、情感，社會關係”沈祚延深思一會兒，勸了句不算正能量的話：“在我看來最慘的結果也就是死，隻要不會死，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要被一些還冇碰到的困難纏死了”
“你越是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想做就去做，至於困難什麼的，等來了再說”
“萬一它不來呢，萬一冇你想的那麼可怕呢”
宋聽眨了一下眼，緩緩擡頭
見人有反應，沈祚延也不那麼低沉了，給人把拉鎖拉到最上，在宋聽頭上輕輕拍一下，長長出一口氣：“你慢慢想想看，你很厲害的，嚴老頭讓我帶著你說明他很認可你”
“你這麼厲害，我覺得這點困難難不倒你的，對吧”
走廊對麵門從裡麵打開，助手送走上一位，拿著板子往沙發這邊來，視線看著輪椅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揚聲詢問
“宋聽是嗎？”
沈祚延擡頭，看著對方：“對”
“到他了”
“好”沈祚延起身
診療室暖氣開的比外麵的足很多，套著白大褂的醫生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收拾著上一份報告
聽見腳步聲的瞬間出聲打招呼：“來了，這次情況要是還是很不錯的話，下次診療就可以推到半個月後了”
美女醫生跟兩人很熟了，說話間也不像最開始那樣，現在字裡行間都帶著熟稔
沈祚延推著輪椅進來，對醫生的話不置可否：“恐怕不太行了”
醫生把手裡的檔案在桌上磕齊，聞言看過去，瞬間就落在輪椅上，還冇來的及明白沈祚延那句話，先被宋聽吸引注意力
“這是怎麼了？”美女醫生踩著平底鞋走過去了，看著沈祚延問：“骨折了？”
“猜點好的”沈祚延將人推到沙發邊，先給人把毯子拿掉，露出那雙玩好的腿，醫生一時有些摸不準了
看著沈祚延給人脫外套，摘帽子口罩，醫生越看越嚴肅，宋聽就像是一個玩偶一樣，任由彆人怎麼折騰，他自巍然不動
美女醫生姓秋，秋醫生看著宋聽的狀態，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冇說廢話直接問：“發生什麼了”
“……不知道”沈祚延脫掉衣服坐下來，沉默的看著宋聽，難得一無所知，“昨天晚上睡前還好好的，睡覺的時候我感覺他整個人在顫抖，軀體化疼痛，打開燈就喊不醒了”
秋醫生重點飄了一秒，悠悠哦了一聲：“你倆睡一張床啊…”話音剛落，又想起這倆兄弟條件艱苦，弟弟又生病了，拿藥又是一筆花銷
其他地方肯定是要拮據很多的，林醫生瞬間擺正態度：“能跟我具體說一下情況嗎？”
沈祚延看她一眼，也冇解釋，隻逐字逐幀的將昨天晚上宋聽發病的全過程敘述出來
秋醫生皺起秀眉，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遮了點凝重：“知道誘因嗎？”
“……不知道”沈祚延搖頭：“但他偶爾會對我的話做出反應”
“木僵狀態”秋醫生刷刷在病案本上寫著：“患者會對周圍一切失去興趣，不吃不喝，不動，目前隻是軀體上的木僵狀態，精神雖然很不活越，最起碼冇有精神也達到木僵狀態”
“這個現象是好的，你昨天處理的也很及時”秋醫生放下筆，推了推眼鏡：“病發加木僵狀態是有極大的概率引發雙木僵狀態，一旦引發，我們就冇有外加手段了，隻能靠他自己自救，但這很困難”
“……我知道”沈祚延聲音沉重：“電痙攣和靜脈滴注舒必利他現在能做嗎？”
秋醫生沉思，她冇想到沈祚延能瞭解的這麼多，：“……電痙攣他現在做不了，靜脈注射可以”
美女醫生走到案桌後麵，刷刷開著單子：“我先給你開單子，然後給你開一點口服的”
撕掉單子，秋醫生又繞回來遞給沈祚延，交代
“這隻是一種治療手段，並不一點有效，而且”秋醫生看一眼輪椅上的宋聽：“最主要的是讓他對事物提起興趣，誰也說不準木僵狀態會持續多久，一天兩天，一週兩週，一年兩年甚至更多都有可能”
秋醫生不忍，兩兄弟本來日子過得就艱難，眼看著病情好轉了，老天又開了個玩笑
“你……哎”她也想幫幫忙，但…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秋醫生說：“我會給你申請補助的，你繳費的時候注意一下，要是按原價收的話，你來找我”
“呃……”沈祚延頭一次被當成缺錢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
“那個，醫生，我有錢”
“我知道，我知道”秋醫生點頭：一副不忍的模樣“能省一點是一點”
沈祚延：“……”
“不是，我真有錢！”
“知道知道！”秋醫生蔓延不認同的看著沈祚延，像是再看自家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弟弟，一把將人推出門：“繳費去吧你，磨磨蹭蹭的”
等人出了門，秋醫生看著從始至終冇動過的宋聽，一臉惋惜，走過跟他唸叨：“你說你哥有必要嗎？承認自己窮，阮囊羞澀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秋醫生看著他冇動靜，想了想又說：“人生在世，苦難很多，但是冇有什麼事情比你們還在一起，互相陪伴更重要不是嗎？”
宋聽眼睫一顫，擡眼去看她
秋醫生見有戲，立馬來精神，往他麵前一坐，攏好白大褂：“有的苦難可能會很大，但是你們倆兄弟一起克服總比你一個死壓著自己強的多，你也要想想你哥啊，你這麼不放過自己，他看著多難受啊”
哥？不一樣的，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宋聽肉眼可見的又沉寂下去
等沈祚延交完費回來推宋聽去打點滴的時候秋醫生已經從寬慰患者，聊到她最近看上那個明星了
沈祚延等宋聽打點滴的時候，把他剛剛順手去買的零食包拿出來
從裡麵掏出一瓶熱牛奶，宋聽眼前的狀態指望他自己吃飯不可能的，他隻能插好吸管，湊到宋聽嘴邊：“喝點，早上都冇吃什麼，在不吃一會兒餓死了”
沈祚延看著宋聽張嘴，跟他有一搭冇一搭的聊著
醫生也說了要讓宋聽好起來，得先讓他對周圍的感知力提升起來，怎麼提升，沈祚延已經想好一係列的計劃了
首先就是他多跟宋聽說說話，然後就是多帶著人多出去轉轉
接觸接觸人文風景，讓他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什麼的
點滴大了幾個小時，輸的宋聽整個手冰涼冰涼的
宋聽又是個一無所覺的，沈祚延冇心細到這個程度
沈祚延給人穿好衣服，開車帶著人又回去了，昨天晚上纔想跟宋聽說，讓他搬回宿捨去
結果他還冇想好怎麼開口，冇找好時間，當天晚上就突發一個這麼重大的事情
而且秋醫生臨下班跟他說，就目前宋聽的這個狀態而言，診療已經冇用了，也不能說冇用，就是看診也是白看
宋聽根本聽不進去
沈祚延隻需要定時定點的帶著他去打點滴，開點藥
沈祚延想著自己的計劃，走之前找秋醫生開了快一個月的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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