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人生體驗 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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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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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樂一直陪著我,我們就這樣相處了七天,不提以前的恩怨是非,隻說當下。
他一直在說在國外有意思的事,還告訴我那兩段戀愛。
“第一個是因為他在外麵亂搞,那第二個呢,你不是說他還可以嗎?”
我不在乎,主要是我和楚洛的事,他從未表現出蔑視或噁心,而且聽著這正常戀愛流程,也很開心,關鍵在於有人和我分享的感覺,真好。
君樂愣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因為他知道你了,說我既然心裡有人,就不要再和彆人在一起。”
我低頭一笑,這個回答令人意外,真是個戀愛觀至純的人。
“那你當時說什麼。”我攔下來他,說讓我猜猜,“事物總在變化,我心裡有他,隻是有,又不是愛意,畢竟人無完人,怎麼可能忘記,更何況我和你在一起時,隻想著你呀。”
他氣得捶了我一下,“耿裕秋!”
可那人是如何知道的,君樂又不是多戀舊的人。
“是畫冊。”
真的不可思議,他還留著。
“叔叔阿姨,一開始也不同意吧?”其實我就是羨慕,不明白為何隻有我有個不幸運的家庭。
他拉起我的手,像以前一樣,“秋秋,以後會疼你的。”
真希望能一直如此,不用為糟心事煩心,與在意的人,坐下來互相聊天說話。
我冇有想到楊文會來,君樂意示我:看,我說的冇錯吧。
楊文照例關心幾句,言語中鼓勵我努力好起來了,日子還長呢。
李靜殊也來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風風火火的,一進來的動靜恨不得把屋頂掀了,幸好轉到單人間了,要不然就和高中般,被集體通報批評了。
“本來嚴瑾瑄也要來,但他臨時有事,就隻有我了。”
我看著他手上的戒指,又想到高中的點滴,“你和嚴瑾瑄在一起了?”
他驚訝地看著君樂:“你冇有告訴他嗎?我們在一起快八年了。”
這個時間觸動我,我偷偷碰君樂,如果當時冇分開,應該是十年。
李靜殊絮絮叨叨了很久,就像高中時,每天晚飯空時,他和君樂在開心聊八卦,我在畫畫,嚴瑾瑄在認真做題,歲月靜好,那段時間,曾一度讓我以為是夢。
雖說嚴瑾瑄未來,但我也在腦海中想象出,他會乾什麼,一定會有一句:李靜殊,你好吵。
直到醫生讓他離開,他才戀戀不捨走,還說等出院時告訴他,到時候來接我。
不知道是誰傳到耿倩婷耳中,讓她屈尊降紆來了,當時君樂剛陪我做完檢查,醫生遺憾說:手是不可能恢複到以前了。
聽到診斷時,對我而言,已經掀不起波瀾,就這樣吧,也許我今天就死,也許會一直想活著。
耿倩婷滿臉擔心看著我,在真要凋零時,她總算露出關心與擔心的神色,可她隻站著也冇有說話。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等著我先低頭,真的無話可說,裝作冇看見繞了過去。
她伸手攔下來我們,說聊聊,我不留情麵回她:“這位女士請您讓一下。”
君樂打圓場說:“我們談談吧。”
我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他們在陽台說話,也未避著我。
“冇想到居然是你一直陪著他。”耿倩婷說出來時,彷彿老了幾歲,原來她還會關心?
“耿女士,雖然我們倆個有誤會,但人皆有憐愛之心,他現在狀態太差了,誰能狠心。”君樂也不留情麵,陰陽回去。
耿倩婷陷入回憶,胳膊撐著陽台欄杆上,侷促不安擺弄著雙手,“其實,我也想和他正常相處,但不儘如人意……”
“都到這份上了,您為什麼還要不承認,自己就是個失敗的家人呢?”君樂的語調也累,也是正常人遇到瘋子,怎麼不累。
“我養了他那麼多年,可他居然為了你和我翻掰!”
“您真的,到了此刻還在執迷不悟,就算冇有我,耿裕秋遲早會瘋,也會與您鬨掰!”
“你知道……”
君樂不甘示弱打斷她:“我告訴你,我知道什麼,知道耿裕秋他認識我後,纔沒有那麼想死,又重新相信世界是有光的,如果冇有我,他在八年前就已經死了!”
他走過來,拉起來我帶著我走,耿倩婷叫住我們。
“不是的。”她毫無底氣地回答。
君樂還想繼續說,讓我攔下來:“媽媽,這聲就徹底兩清,四百萬我一分不少給你了,包括君樂留學的錢,我們早就兩清了,不是嗎?”
她欲言又止,或許是關心,但我猜即使是到此刻,還是恨的情緒占據上風,恨我冇按她“精心”安排的人生軌跡走,恨我的出生於這世上。
不過那又能如何,反正我的人生,真的要到儘頭了,不能恢複的雙手,無法回去的感情,生命中最重要的兩樣東西,全部都離我遠去,現在真的不在乎,耿倩婷這個人。
她就一直站在原地,聽護士說直到傍晚才走。
我們回到病房,君樂就盯著我,我明白瞞不住了,尷尬一笑。
“你彆急,我什麼都會說。”
我讓他坐下,自己去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真好的天呀,希望死的那天也是那麼好的天。
我出生在一個令人羨慕的家庭裡,父母是青梅竹馬,很相愛,聽老一輩的說:爸爸總會想方設法讓媽媽開心,媽媽則會嬌嗔的迴應他,一切都很美好。
爸爸喜歡建築,也喜歡音樂,是個性子很隨性的人,到處去玩,也特會哄人。
媽媽很愛打扮自己,恨不得每天都不同風格,性子也文靜,所以她學了服裝設計,並且小有成就。
他們在各自領域都穩定時,走入婚姻的殿堂,婚禮浪漫至極,祝福語聲不斷,很多人都很羨慕。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一天,媽媽懷孕了,她很高興,滿心歡喜期待象征著愛情的結晶,把這一訊息告訴了爸爸,她以為對方也會開心。
那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結局是留下了我,或許孕中多思慮,媽媽狀態不好,因此很長時間冇有新的作品,被公司開除了。
那會據說我纔出生八個月,她受不了這個打擊,一度鬨到醫院,公司也未想到,一直實行的“天才”製度,居然會出事,為了補償媽媽,讓她回公司做了個文職。
爸爸呢,他對媽媽說如果累便休息吧,外公也在勸媽媽回鄉下住幾個月,好生緩緩,日子還長。
於是媽媽回鄉下待了,孩子滿一歲時,因為外公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了,於是帶我回家。
可不幸就是從此刻開始了。
雖然人人都說,爸爸還如以前一樣關心媽媽,可她因為一係列的事情,已經與少女時期有了差距,其實也是正常,可偏偏對爸爸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愛媽媽的純真,愛她的天馬行空和不加掩飾,卻不想這些純粹的,是需要嗬護的,外公嗬護二十四年,她才長成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卻被另一個表麵愛花的人騙了,還騙了那麼多年,隻能說戀愛與成家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媽媽努力學習和工作,狀態也在變好,也成功跳槽成了另一家公司的高層,在她春風得意的那一天。
她那天早早接我回家,我雖然忘記了到底發生什麼,但是她的情緒波動,成了我的第一份記憶。
那張百日照後麵的情詩,被髮現了。
媽媽裝作若無其事和以往一樣,她不願意相信,深愛的人背叛了她,還是在自己最崩潰的時刻。
爸爸每天的一顆糖,由甜蜜的小秘密,成了令人噁心的垃圾。
就這樣過了一年,那會兒我剛上幼兒園,有一天是爸爸來接我,他依舊給我塊糖,我一直攥在手中。
我看見了那個女生,隻覺得她很像媽媽那些照片上的樣子,但幼小的我,隻覺得她是個壞人,和爸爸都是壞人。
女生絲毫不慌地說,她與蘭鶴山多麼相愛,希望媽媽成全他們。
媽媽則隻撂下一句,垃圾纔要二手貨。
她過來接我,我立刻掙開蘭鶴山去她懷裡,一個勁地叫媽媽。
之後在外公的加持下,蘭鶴山淨身出戶,我也歸了媽媽。
一開始媽媽也恨我,她與外公吵架,如果冇有我,她與蘭鶴山不會分開,外公說,生活不是隻有談情說愛,總有柴米油鹽,蘭鶴山這種人總會變,他非良人,不過現在也不算晚,我的女兒還是那朵花。
但我還是被留在鄉下,外公說,媽媽冇有不要你,她隻是也要休息。
我不解地問外公,為什麼知道爸爸是壞蛋還要同意,他說:有些事不是攔可以擋住的,隻希望我女兒之後明白,也怪我把她護得太好了,讓她受不了一點風雨。
外公一直很自責,所以他加倍對我們母子好,那段時間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令人陶醉其中,可媽媽卻回不來了。
她說所有人都在嘲笑她,讓她崩潰,外公則一個勁開導她,說她身後有家,家人會一直陪著她。
可外公在我七歲那年,突然去世了,這位硬朗輩子的人,就倒在春光乍泄之際,猝不及防。
我被媽媽接回城裡,開始了被折磨的一生。
因為分開四年,性格形成期的錯過,我與媽媽並冇有那麼親近,讓她備受打擊。
可她卻不知如何修補,那一天我畫了一張畫,她說,小序兒要不要學畫畫。
不久,鋼琴,網球,弓箭,以及各種補習輪番上陣。
一開始我也會鬨,她說小序兒,你要聽話,媽媽隻是希望你以後會優秀,才那麼做的。
我信了,因為我害怕這個唯一的親人也討厭我,所以努力學習。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成了一切的開始,我跟班上一個很普通的同學成為朋友,他邀請我去他家過生日。
因為是第一個朋友,我很興奮告訴了媽媽,她卻把我吼了一頓。
你怎麼可以跟那種孩子在一起,費儘心思培養,是為了讓你成為上層社會的人,你為什麼要與我對著乾!
幼小的我也不懂,什麼叫上層社會,隻明白了媽媽很生氣。
但我認為自己冇有錯,外公說,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多走多看多交友嗎?
可我以為錯了,當媽媽攔下來朋友的家長,並把那些話告訴他們,一瞬間,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有個神經病的媽媽,誰也不敢主動招惹我。
我告訴媽媽,她極有耐心地說,那些人上不了檔次,反正你也要換學校了。
她如願以償把我送進所謂的上層社會,然後留下一個無法忘懷的傷痛-長相,**歲的孩子,已經能看出什麼,因此過美的相貌,讓我受到了歧視。
我哭著告訴她,她說我不要在意彆人的話,可外公不是這樣做的,你為什麼做不到護住我,反而一次又一次讓我“懂事”,明明你都做不到。
在我迷茫之際,遇見了楚洛,他從不會說長相的事,也會安慰我,可他卻不想讓我融入他。
媽媽知道後,反而第一次誇我,說楚洛就是那種孩子,長得好,人品好,關鍵在於家境是真的好,她讓我和他相處好。
可我想說不,她第一次動手打我,罵我不知好歹,又拿自己多麼努力培養我的一套說辭。
我害怕,怕她真的不要我,我怕獨身一人,這時楚洛突然又對我很好,他去見了我媽媽。
在十歲那年,我的名字由蘭序相變成了耿裕秋。
標誌著成為耿女士擺弄的玩具,她近於變態監控我周圍的人,隻要察覺有不對,便會直接警告,導致我不敢與人交流,性格越來越孤僻,讓我學習的東西也越來越廣,撕去了陶冶情操的假象,而是在滿足她的勝負欲。
成績有一點下降,她都會大發雷霆,每當我想反駁,迎來的是她的巴掌和謾罵。
楚洛對我的若即若離,讓我備受煎熬,夾在雙重壓力之間,窒息感把我淹冇,看不清前方的路。
十二歲時,我想回鄉下看看,耿女士十分冇有良心地說,如果不是外公,她也不會與蘭鶴山在一起。
怪外公,原來你從來冇有明白,原地退步,變得早已不可理喻。
從十四歲起,外婆去世,外公獨自一人養你,培養你鼓勵你,為你鋪好一切路,你與蘭鶴山在一起,你受一點委屈,後麵都有外公,他唯一的錯或許就是冇有攔住你非要蘭鶴山不可。
你怎麼不提蘭鶴山孕期吵架,後又出軌,纔是分開的關鍵,為什麼覺得我一點都不知情。
我偷偷跑出去,讓她發現了,她威脅我,讓我第一次出現死的**。
畫畫,成了唯一的放鬆,在拿起畫板時,纔有種明確的目標,可耿女士怎麼可能同意。
我問她你也喜歡藝術,我是你的兒子為何不可?
這個話題就不該提,那一巴掌讓我耳鳴了好幾天,醫務室的醫生不解地問我,我勸她千萬不要管,她會後悔。
上高中時,她冇有執著讓我去精英高中,好像是楚洛去一中的原因。
不管因為什麼,隻是唯一會感謝她的,在這高中,遇見了君樂,我最愛的人,我的一生摯愛,永遠都無法釋懷的人。
他的陽光,照亮了世界,讓我又重新看到了色彩。
讓我知道了朋友是什麼樣,與人相處的又如何的美好。
那相貌成為優點,是三班的吉祥物,性格也不孤僻,我開始能與人正常交流,也有了朋友-李靜殊和嚴瑾瑄。
多虧了他們,準確來說是君樂,使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看見了多彩的未來。
可是耿女士她不會允許我脫離掌控,在楚洛的蓄謀告狀下,她知道了,於是她說:兩年戀愛換一個出國留學的機會很值。
確實是很值,但為什麼要衡量,為什麼見不得自己唯一的親人過得好。
她讓我分手,我答應了因為我想讓君樂過得好,他希望父母不用那麼勞碌,他需要這個機會。
可我們吵了一架,她說我受的苦與難是,在無病呻吟。
無病呻吟。
就用四個字輕輕掀過我受長時間歧視,與她的高壓,這十年算什麼,我還不夠按她的想法活嗎?
她既然從心底覺得,是我的來臨毀了她的一生,那麼要我乾什麼?互相折磨嗎?
所以我跑了。
遇見了楚洛,我恨死他,恨他感動自我的情愛,恨他玩弄我於股掌,而無法掙脫。
因為耿女士問我要四百萬了清,我把外公留下的一百萬給了她,剩下的則與楚洛做了交易。
與他上床一次,一萬。
一共是一百八六次,六年時間。
在此期間我以畫稿為生,害怕耿女士斷了君樂的學費,我還多給了75萬。
我曾無數次想死,尤其是與楚洛上完床後,那種甘於同流合汙的感覺,太噁心了,恨不得死了清淨。
這個時候會想起外公和君樂,他們都說好好活著,會有好的那一天。
對君樂的執念,讓我撐了下去,因為我想見他一麵,想告訴他當年的真相。
所以重逢那天,我是恐懼的,我怕他恨我,但心裡放下一塊心結時,久違的輕鬆感襲來,覺得真好。
本以為死大於活,感受到求生欲不斷下降,而君樂在這時,告訴我有人等著我,隻要活,一切皆有可能。
可楚洛那個混蛋,他徹底毀了我,換了藥,讓我的手止不住抖,口口聲聲地愛,卻給我最疼的一刀。
最賤是他找來蘭鶴山,如他所願,底線終於擊碎了。
我想帶他一起死時,他怕了,可笑。
那一刻是真想死,真的無法接受發生的一切,可週圍的鄰居,居然攔住了我,讓我有了切實感,世界是有愛的。
還有我想再見一麵,我最在乎的人。
“這就是我的故事,君樂,對不起瞞了你那麼多年,對不起讓你難過。”
我說完後,雙方沉默了許久,君樂擦了擦淚,就轉身離開了,分開會兒也好。
起身離開了病房,走過一個個房間,或歡聲笑語,或隻身一人,各色各樣。
就坐在樓外的椅子上,擡頭髮現房間離地麵真遠。
直到第二天下午,君樂纔回來。
“對不起,畢竟我也需要消化。”
我看著他,釋懷了不少,“冇事,這對不起應該我說。”
“不說這些了,看我拿來了什麼。”他拿出了畫冊,雖有經常翻看的痕跡,依舊儲存很完整。
我拿起一本,快速翻開,一幕幕放映在眼前,那美好如昨日般離人近,暖洋洋的。
“秋秋,我不在意你的以前,隻希望我們有以後。”他揪住我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我不要你的憐愛,君樂,你值得更好的,不要為我再傷心,找一個疼愛你的人,不用你老是傷心的。”
在最後一刻,我們為了彼此,不約而同變成了彼此的底線。
他震驚看我,不敢承認這是從我嘴裡說的話,斬釘截鐵問我:“是不是想死了?”
我不回答,轉頭看向窗外,窗外一片陰霾,已經替我解答。
“真的想死了?為什麼?”
“太累了,樂樂,我真的太累了,讓我解脫吧。”
他不再說話,我們緊緊相擁。
“忘記我吧,從一開始就不值得你的愛。”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句話。
夜色闌珊,城市的燈光還亮著,我看著光亮一點點減少,如同生命一般在消失殆儘。
我坐在窗邊,粲然一笑。
縱身一躍。
△:
當我第二天接到死亡訊息時,有種塵埃落定感,早在知道他手在抖時,就猜到這一天,他活不下去。
他的信念一是我,而我的出現,已經讓其有了滿足感,二是畫畫,畫畫對他著實重要,即使與耿女士鬨成那樣,也未放棄的東西。
當手出問題時,他居然因為我的等待,冇有立刻死,說明他很努力想活下去。
其實那天再見耿女士時,還天真以為終於關心耿裕秋,可一開口,還如以前一樣不可理喻,最後的擔心,以我淺薄的猜測,應該是知道唯一的親人也不在了。
我從未想留學的真相,是最狗血的一種,不,準確來說,從遇見耿裕秋起,就是狗血劇情。
他以那樣的方式告訴我時,我真的不知我應是什麼心情,太複雜了,最後隻剩下了一場雜亂。
他真的很厲害,我落荒而逃之後,回到家後,我拿出來那些畫冊,一張張翻看,淚止不住流。
我想和他重新在一起,因為我還愛他,他是有很多與我相反,不喜歡與人交流,性子又冷又慢,有時還軟,還動不動就多愁善感。
但我喜歡他的溫柔與耐心,他的執著,他努力上進的樣子,以及笑起來那如沐春風的臉。
我告訴他世界是有顏色的,是他教給我,顏色是看出來的。
他是最合適的那人,可他真的要死了,太明顯了,那些內心深處的事,一字不落全說出口,是死亡預告。
第二天中午我拿著畫冊,想最後一試,結果顯而易見。
臘月廿七的淩晨,他縱身一躍,離開了這個讓他痛苦一生的世界。
在葬禮上,我看見了耿女士,她是真的老了,可能是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亦可能是不解,為何耿裕秋會死。
她叫住了我,我也冇有回頭,留下一句:“那幾年留學時,耿裕秋給你的錢,加我後來還的,我們早就兩清了。”
我也看見了,那個父親角色的人,到了這會兒,還在葬禮上爭吵的父母,旁邊的人都心寒起來。
看不出來,媽媽的文靜,爸爸的隨性,耿裕秋應該也未見過,此時此刻莫名諷刺。
我放上了耿裕秋最愛的花,幾朵碩大的向日葵,希望他來生真如花一般,向陽而生。
離開時,碰到了楚洛,冇有說什麼的必要,他叫住我,問:“裕秋,他真的不想活了。”
並未搭理他,開車離開了這裡。
我回到家中,什麼也冇有說,十分平靜地告訴父母,母親沉默良久說:“傷心,就哭吧。”
傷心?也算不上,世事無常,徒增傷悲。
我帶著父母去了城裡生活,隻有每年冬天時,纔會回來。
楊文說我變得沉靜了,有些不一樣。
“世間萬物皆有變化,你我都在其中,再說了又非忘記初心了。”突然又成長一次而已。
又是一年冬,他最愛冬天,如今我也喜歡上了。
坐在窗邊,拿著一杯熱茶,茶冒出的熱氣與芳香,與雪落下的聲音相呼應。
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他希望我找個愛我的人,順其自然吧,也許明天就遇見,也許永遠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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