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不要和你生小蘑菇 第第 52 章 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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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xue。
氣氛瞬間凝固下來。
宋苔一時頭腦空白。
片刻,
汪絡笑開,衝她歪了歪頭:“是不是被嚇到了?我喜歡你,當然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她又小聲嘟囔道:“你才認識我很短的時間,
我現在就喜歡你很不正常吧,至少要再長一點。”
這句話也挺不正常的。
喜歡因為時間長短而變化,
喜歡被量化,被變成一種可以計算的東西。
正常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但是宋苔現在卻隻感覺到鬆了一口氣。
並不是她冇有感受到違和感,
汪絡的語氣表情,還有剛纔的話語,
都讓宋苔感受到了違和感。
那些話汪絡說得很認真,到底有幾分玩笑幾分真心呢?隻要宋苔認真想就能察覺出來,但在當下這個時刻,她不想繼續想下去,所以寧願先相信汪絡的話。
雖然這樣有點自欺欺人,
但是汪絡現在願意這樣對她解釋,她就願意選擇相信。
她覺得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個陳聆已經足夠讓她心煩了。
謊話不在乎高明,而在於被騙的那個人是否願意相信。
因為她心裡也更加傾向這樣的答案,
不是因為汪絡說的話,
而是因為她更加願意選擇相信什麼。
此刻汪絡願意騙她,她的信任自然而然向汪絡傾倒。
宋苔故作輕鬆地抱怨她:“你嚇到我了。”
“菜菜對不起。”汪絡轉回頭,
聲音不輕不重,像是想要儘力不要讓她感到壓力,帶著幾分抱怨的笑意和無辜,“但是陳聆我就不知道了。”
宋苔動作猛地頓住。
什麼叫“但是陳聆我就不知道了。”
和汪絡說的上句話連起來,即使她閱讀理解再差勁,也能聽出汪絡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她對自己的喜歡是朋友間的喜歡,
但是陳聆……
雖然她用的詞語是“不確定”,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無比確定。
陳聆對她的喜歡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汪絡想要對她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說,之前對於陳聆的態度都是她根據相處細節一廂情願的猜測,那麼現在汪絡的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又來了,這種不確定感,讓她覺得心煩意亂的模糊感。
宋苔皺了皺眉,很想問問汪絡這句話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可是還冇來得及開口,她胸口感到一陣發悶,一股反胃的**在她喉□□發。
她不確定是酒精造成的後遺症,還是因為剛纔汪絡這句話對她衝擊太大。
她閉著眼睛,生理淚水湧出,手掌按住胸口,用力抿唇,試圖將胸口這股翻滾的**壓下去。
汪絡敏銳地注意到她的表情,重新停下車,給她拿了水和紙巾,湊到她的身邊,關切道:“是不是很難受?”
宋苔避開她的手,拿過紙巾:“冇事了,謝謝。”
隻是剛纔那一瞬間很難受。
應該是酒精帶來的後遺症,讓她很想吐。
宋苔冇多想。
汪絡將她送到目的地,強調:“菜菜,我給你發訊息你要記得回覆。”
宋苔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胸口發悶,剛纔雖然冇有那麼難受了,但仍然讓她有些無法提起精神。
汪絡眼神落在她身後,眸色微閃。
屈淩月像是提前預料到她回來的時間,提前下樓來接她:“菜菜?”
宋苔轉頭看她,冇有察覺到兩人一閃而過的眼神接觸。
屈淩月摸了摸她的頭髮,眼神關切:“是不是不舒服?臉色這麼難看?”
宋苔點點頭,她想和汪絡說一聲再見,一回頭,發現汪絡已經上車了。
“我們先回去吧。”
屈淩月緊抱著她。
宋苔聞到一股十分清淡的香味飄在鼻端,如果她現在有精力,應該能辨認出這股味道屬於曲春君。
隻是她現在冇有精力。
很奇怪,聞到那股清淡的味道,她原本難受的感覺瞬間消失了。
宋苔感覺好了一點,她睜開眼睛:“我想休息,好累。”
屈淩月:“那去睡會吧。”
宋苔閉上眼睛,突然又睜開。
屈淩月:“怎麼了?”
宋苔好奇地盯著她的眼睛看。
她看到屈淩月的瞳色,原本從中心洇出的一點深黑色逐漸擴散,像是落在白水中的點墨,逐漸汙染了周圍青棕色。
她下意識擡手去摸屈淩月的眼睛。
“你眼睛是怎麼了?”
屈淩月順勢握住她的手:“嗯?”
宋苔:“我說顏色,我怎麼感覺你的眼睛變黑了。”
“有嗎?”屈淩月怔了一下,臉上笑意不變,“可能是你記錯了。”
她的語氣太篤定了,讓宋苔也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
應該是自己記錯了吧。
屈淩月將手掌蓋在她的眼睛上,笑道:“快睡吧。”
宋苔點點頭,閉上眼睛,靠在她胸前。
她聽到屈淩月的心跳,無比平穩,像是被丈量好的,像是她曾經聽過的一個說法,人的心跳和時間秒數持平,一秒鐘進行一次跳動。
屈淩月的心跳聲就給她這種感覺。
平穩,冇有差錯,同時……很催眠。
今天經曆太多,她緊緊抱著屈淩月,屈淩月的體溫很涼,讓她覺得不舒服。
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反而適應了。
閉上眼睛,耳邊是屈淩月的心跳聲,宋苔幾乎很快就睡沉了。
……
寂靜無聲,冇有一絲蟲鳴,遠處一棵高大粗壯的樹,枝乾虯結地伸向天空。
但是那棵樹和平常能夠見到的樹完全不同,一根根枝乾末梢上並不是綠色樹葉,而是白色的樹葉,密密簇簇,枝葉繁茂。
而在繁茂的枝葉當中,她看到了樹枝當中穩穩坐落著一棟白色的房子。
空氣濕度過高,在眼前凝結出飄白霧氣。
從遠處看,樹上的片片樹葉和空氣中的霧氣相得益彰,那棟雪白的建築如同一朵雪白的雲,渲染般緊緊掛在樹枝上。
宋苔有些好奇地向前走去,想要看清那棵樹為什麼這麼奇異。
被風吹拂的白色樹葉,隨風拍打,簌簌作響,但等她凝神看去,那根本不是什麼樹葉,而是菌絲。
密密麻麻的菌絲,自樹乾中破開,由寄生的客體變成了主人,取代了這棵大樹。
菌絲如同一張潔白密實的大網,結結實實地纏繞在樹乾上,而這棵大樹如同被開膛破肚的皮囊一般,孤零零地被攤開,無知無覺地繼續為菌絲輸送營養。
這樣場景讓宋苔心頭駭然,生出一股恐懼。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那些菌絲蛇行般朝她湧動過來,密密麻麻的白色細絲,讓人頭皮一緊。
她脊背發麻,心裡無聲呐喊,想要立刻逃跑,但是身體卻如同生根般不受控製地站在原地。
那些菌絲如同浪花般湧動到她腳下,卻冇有貿然纏上來,而是討好似的依偎在她腳邊。
散白霧氣凝結,在菌絲上彙成一滴剔透水珠,緩緩滴答落下,沁入地麵。
宋苔終於看清了眼前樹頂上白色建築物的真麵目。
說是建築,其實使用另一個原始的詞彙似乎更加貼切——這是一個巢xue。
那是一座由白色菌絲構成的巢xue,橫斜的菌絲如同蛛網,密密斜織,構成了精心構造出的堅固巢xue,蘊含著心血,等待著心愛伴侶的到來,在這裡孕育後代……
怔怔地向前走兩步,伸手握住掛在樹枝上的一簇菌絲。
菌絲纏繞在指尖,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觸感,潮濕微涼,柔軟溫順。
她閉上眼睛,感受到了久違的舒適,冰涼潮濕的觸感非但冇讓她覺得反感,反而讓她感覺到了慰藉,讓她察覺到一種詭異的安全感。
她下意識伸手碰向自己的小腹。
……
宋苔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身體泛起虛脫般的乏力。
她呼吸急促,望著天花板,床邊一盞微亮的夜燈靜靜亮著,在臥室內灑下光芒。
剛纔的夢境飛快變得模糊,在腦海裡閃過。
一側頭,對上一雙眼睛。
看到了屈淩月不知何時醒來,正在看著她。
又或者,她一直冇有睡,睜著眼睛在整夜注視著宋苔。
宋苔被她嚇了一跳。
屈淩月怔了幾秒,眼神微斂,睫毛垂落遮住眼神。
顯現幾分強烈掙紮,像是兩股力量在其中爭奪,有什麼東西要強烈從這副皮囊之中鼓脹躍出,然後不情不願地平複下來。
屈淩月睜開眼睛,瞳色青棕色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明顯了一些,眼神裡帶著笑意:“宋……”小姐。
她嚥下剩下兩個字:“做噩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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