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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 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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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擁

◎你被下藥了?◎

那孩童忽然跪倒在地,
不住地給她磕頭,“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阿孃。”

他磕得很是用力,
不多時額頭便滲出血來,
永嘉心有不忍便道:“快帶我去看看。”

孩童領著她七拐八繞走了很遠,
永嘉喘著粗氣道:“還有多遠?”

“快到了。”孩童說著一把抓起永嘉的手腕將她往黑暗中拖去,身後跟著的兩名仆從立時發覺不對,
正待上前身後卻突然躥出幾道黑影。

永嘉沒想到這孩子的力氣這般大,
她竟被拖著往前跑,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到底身子骨,
終是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被人再次拖起時,
身邊亮起了火把,
黑暗中影影綽綽,一個戴著麵具的男子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蹲下身,
一把扯掉了她麵上的麵紗。

自吐穀渾逃出之後她便配了藥物解毒,那些紅斑也早已褪儘,此刻欺霜賽雪的一張麵容是雪後初霽,
冷星華月交織而成的瑰麗,
是鐘靈毓秀的精緻美麗,
那美是勾魂攝魄,同樣也是致命的。

她勾唇衝他嫵媚一笑。

刹那間的魂不守舍足以讓他露出真容,
永嘉一把掀開了他臉上的麵具。

“是你。”見到麵具下的那張臉,永嘉並不驚訝。

段暄睿這纔回過神,
他眼中的驚豔之色尚未褪去,
聲音也比方纔輕柔了幾分,
笑道:“你是誰?”

永嘉掙開了身後的束縛,
眸中蘊著笑,不鹹不淡道:“我是魏樅的相好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小娘子這般天姿國色,跟著他做個外室實在可惜,倘若你跟了我必不叫你受這般委屈。”段暄睿初時隻想著將人抓過來作為要挾魏樅的手段,沒承想見到真容倒有幾分動心了。

“跟了你又如何?”永嘉本就生得好,刻意放縱這份美貌時便極儘魅惑。

段暄睿竟在她的刻意引誘下漸漸走出了最安全的保護範圍。

“跟了我……呃……”他話未說完,胸口便中了一箭,接著又是“嗤嗤”幾聲響,他身後數名護衛應聲倒地。

段暄睿回過神當即便抓向t
z永嘉的脖頸,永嘉早有所料,朝著他麵上揮袖灑了一層□□,他頓時眼前一片昏暗,捂著胸口,不停地揮舞著刀,怒吼道:“臭娘們,彆讓我抓到你。”

永嘉冷笑一聲,道:“你沒機會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蔣凡便帶著數十護衛蜂擁而來,見人便砍,絲毫不留情麵。

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麵對如此血腥的場麵該是害怕的,而她卻未見絲毫懼意,反倒是眨巴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淡淡道:“都殺了,一個不留。”

段暄睿揮舞著長刀,咬牙道:“為什麼?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趕儘殺絕,況且我是朝廷命官,你殺了我也不會有好下場,即便是魏樅也不敢殺我的。”

“是啊,他不敢殺你,但是我敢啊!”她看著瀕死的段暄睿,心中竟有一瞬的暢快,他哪裡知道當初聽聞魏樅死訊時她是何等的絕望,倘若不是知曉了魏樅的死訊她也不會那般決絕地答應嫁給程戈。

看著他如蛆蟲般匍匐在地,永嘉俯下身,低低笑道:“倘若不是你,我也未必會答應嫁給程戈,所以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說罷,她冷然起身道:“送他上路。”

段暄睿睜大了雙眼想要再次看清那抹身影,她方纔說了什麼,嫁給程戈,難不成……難不成她是……

他眼中閃過灼目的光,似極是震驚又極是興奮,但他再也沒有機會將這個訊息告訴他的主子了。

剛剛回到宅邸的魏樅,便聽聞了訊息,匆匆趕了過去。

看到躺了一地的屍首,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您上次不是說留著段暄睿還有用嗎?這……”衛延有些措手不及,他委實沒料到公主看著嬌嬌弱弱的小娘子,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無妨。”魏樅仔細看了段暄睿身上的傷口,沉聲道:“將這些屍體都處理了,偽裝成敵襲,弄幾個吐穀渾俘虜的屍體來。”

衛延應了一聲,他就知道自家主子碰上陳國公主便沒了底線,口中忍不住嘟噥道:“這也太不小心了,留下這麼個爛攤子,萬一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魏樅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衛延立即閉了嘴。

段暄睿早晚都得死,如今這般倒是便宜他了。

回到府邸時已是子時,魏樅本有些話想對永嘉說,但考慮到天色已晚,便欲歇下了,誰知他剛褪下外衫,就聽雪衣來報,說是永嘉有要事找他。

魏樅隻得匆匆換了衣衫趕了過去,敲了敲門發現門並未上拴,輕輕一推便開了。

他推開門的那一刻,屋內垂地的輕紗被風撩起,層層疊疊,搖曳如水波,幽暗的燭火有一瞬的跳躍,斑駁的光影下隱隱可見一女子坐在床榻之上。

魏樅的眼底有一絲遲疑,這時簾幕內忽然響起女子的一聲輕呼。

聯想到她曾被段暄睿挾持,會不會是哪裡受了傷,想到此魏樅再顧不得其它,掀了簾幕,快步到她跟前,人剛剛靠近便有一個柔軟溫熱的身子撞入懷中。

“你怎麼才來啊?”略帶哭腔的嬌嗔響在耳畔。

魏樅瞬間便如遭雷擊,腦子也在一瞬間陷入了空白,他能感覺到掌下肌膚的滑膩與香甜,緊緊隻隔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他有些手腳無措,握慣了刀劍的手,立即舉在半空,不知該往哪裡放。

“枳枳?”他的聲音顫抖,有些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一雙微熱的小手環上了脖頸,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本該閉上眼的,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她,對上了一水濕漉漉的杏眼,迷濛的眼底是柔和了嫵媚與天真的一泓秋水,紅撲撲的一張小臉,嬌態釅膩,紅唇嬌豔欲滴。

“你——”魏樅立即閉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瞬唇上覆上一抹溫熱。

他要出口的話被永嘉含在了唇齒間,連同他的呼吸也一同傳遞給了她。

她毫無章法地舔舐讓本就不好受的魏樅雪上加霜,原本還極力克製的他被一瞬間點燃了欲、望,那雙不安分的手還在到處點火。

魏樅倏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手背上青筋凸起,身上更是帶著灼熱的滾燙。

她被他牢牢圈在懷裡,瘦瘦小小得一團,被他吻得氣喘籲籲,不時有低低的嗚咽自口齒間溢位,渾身上下似是被蟻噬一般又酥又麻,既想擺脫又抑製不住地靠近。

永嘉以為自己要溺斃在這個吻裡,他卻驟然鬆開了她,伸手在後麵一抓,兜頭落下一張錦被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魏樅甚至不敢看她,彆過頭喘了幾口粗氣,好半晌才用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問道:“你被下藥了?”

永嘉迷迷糊糊地頭被子裡拱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迷濛的狐狸眼媚態橫生,卻又在下垂下垂時顯出幾分無辜來,被他親得愈發紅潤的粉唇一張一合,喃喃道:“怎麼還不上鉤啊……”

“你在說什麼?”他的眼底是洶湧而澎湃的火光。

她說著便掀了被子,朝他爬了過來,魏樅靜靜看著她,放在膝上的拳頭死死攥著,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誌力來抵抗她的誘惑。

“我隻是喝了點酒,少蘊,你抱抱我嘛,抱抱我……”一聲聲貓叫似的軟軟念著他的名字。

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不顧一切地撲過去。

在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再次攀上來時,他咬牙道:“雪衣,我知道你在外麵,還不快滾進來!”

再次被裹進被子裡的永嘉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孩子般,撒著氣,嘴裡不停地嘟噥著“抱抱”。

“照顧好她。”魏樅甚至來不及詢問雪衣緣由,看了永嘉一眼便匆匆出了門。

雪衣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公主,忍不住歎了口氣,越是在乎的人愈是這般小心翼翼,不知道魏將軍日後知道真相會不會後悔今日輕易錯過了良辰。

宿醉醒來的永嘉,一睜眼便看到了趴在床沿睡著的雪衣,她下意識地掀開被子檢查自己的衣服,發覺完好無損之後,不由氣惱地摔了枕頭,暗罵道:“魏樅,你可真不是男人!”

雪衣驚醒過來,見自家主子咬牙切齒地發脾氣,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試探道:“要不,您給他下點藥?”

“誰去下藥,你去?”永嘉白了她一眼,以魏樅的機警給他下藥比登天還難,更何況下藥就一定能成嗎?

雪衣可不敢攔這活,連連擺手,嚇得趕緊出去準備盥洗的物事了。

用過早膳之後,蔣凡與裴度一道兒來請安再次催促她回京,這次帶來的還有天子的手書。

永嘉知道是時候離開了。

“魏將軍呢?”

蔣凡道:“他去了軍營。”

永嘉輕輕“哦”了一聲,道:“我們今日便走。”

蔣凡幾日前便已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是以並不需要耽擱很長時間,不過一個時辰馬隊便已收拾停當。

“真的不跟魏將軍道彆嗎?”雪衣怕她留下遺憾,忍不住就問出了口。

永嘉搖了搖頭,就著雪衣的手上了馬車。

人生本就處處都是遺憾,既然她與他已再無可能,又何必再見,徒增煩惱。

馬車轔轔碾過城牆下的甬道,順著來時的路,緩緩走向命定的軌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相逢也好,離彆也罷,都不過是四季輪轉的一筆腳注。

幾十裡外的軍營內,魏樅剛剛巡視完校場便被告知永嘉離開的訊息,他有一瞬的驚慌,懷疑是自己昨晚對她的冷遇讓她生了氣。

未曾有絲毫猶豫,他翻身上馬當即便要追趕,卻在半途被人攔下。

“魏將軍且慢,長寧大長公主有口諭給將軍。”遠遠便有傳令官喊道。

衛延及時攔住了魏樅的馬,將人攔了下來。

待使臣走近了,魏樅方纔認出當先那人竟然是張行舟。

“魏將軍,彆來無恙啊。”張行舟翻身下馬,踱步至魏樅麵前,隻是看向他的目光中透露著一絲憐憫與嘲弄。

魏樅蹙了蹙眉,道:“張大人可否稍候片刻,我另有一要事需處理。”

“魏將軍彆急,我要帶給你的訊息,比你口中的要事更讓你感興趣。”張行舟湊近了幾分,在他耳畔輕輕念出一個名字。

魏樅眸中閃過詫異之色,隨即道:“張大人這邊請。”

二人一道兒去了營帳,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麵,衛延也不知道二人在裡麵說了什麼,期間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待張行舟離開之後,衛延便被叫了進去。

他甫進去便看到了碎了一地的瓷片,心頓時懸了起來,再一抬眼對上魏樅那雙通紅的眸子,立即便明瞭了緣由。

“撲通”一聲人便跪了下來。

魏樅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誰給你的膽子瞞著我?”

衛延低垂著頭,道:“三個月前,是侯爺不讓小的告訴您。”

“為什麼不告訴我?!”魏樅一把將衛延丟了出去,失控般吼道:“滾出去!”

衛t
z延卻是不怕死地重重磕了頭道:“主子,您與公主是不可能的,求求您忘了她吧!”

“出去!”魏樅垂在身側的拳頭死死攥著,眼底的怒意與恨意已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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