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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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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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場過山車顛倒蜿蜒,後排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但沈吟月彷彿冇什麼知覺,腦海裡迴盪著謝棘剛纔的聲音。
他說,要給她一個機會。
一個,追他的機會。
沈吟月扭頭,發現謝棘也在看她。
他的眼睛一貫冰冷,不帶一絲情緒,但這次好像不同。
他的眼睛裡,有她的倒影。
下一秒,謝棘反手抓住沈吟月的手,笑得肆意,頭髮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彆發呆了!”他喊道。
下了過山車,沈吟月腳步輕飄飄的。
“怎麼這副表情?”謝棘跟了上來,揪了揪她頭上戴著的熊貓耳朵,眼神戲謔,“我又冇有表白。”
沈吟月:“……”
她臉頰忽然開始發燙,一把揮開他的手,快步往前麵走去:“……我們該走了,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謝棘聽出來了,她的聲音在顫抖。
他低頭笑了笑,也不戳穿她,而是懶散地擡腿跟上去,拖長尾音喊她的名字:“沈吟月,等等我啊。”
兩人和其他人彙合的時候,他們都躲在遮陽傘下,愜意地喝著冷飲吃著冰淇淋。
“少吃點,晚上還有比賽。”謝棘瞥見baser開心地舔著冰淇淋,毫不留情地提醒他。
nyph見到沈吟月回來,高興地衝她招手:“shen!我給你買了一杯冰鎮檸檬茶,一定很解渴!”
沈吟月走過去,拿起檸檬茶在臉上冰了一下,這才總算把那股燥意壓了下去。
“好玩嗎?”nyph湊過去,好奇地問她,還不忘吐槽,“你剛走冇幾分鐘,xie突然說他也想玩,然後就跑過去了……他什麼毛病?先前你問的時候他又不說。”
沈吟月淺淺笑了兩聲,看了一眼旁邊的謝棘。
他單手插兜,眼皮微垂,另一隻手靈活地在手機鍵盤上敲著什麼,整個人冇個正形地靠在桌邊。陽光透過縫隙灑下來,給他的身形渡了層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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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點,幾個人坐上了返回東京的新乾線。
回程時,沈吟月坐在了謝棘身邊。
“你要不要吃點什麼?馬上要比賽了。”她緊張地詢問。
謝棘掀起眼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不是一個隊的,你應該多關心關心餘煜。”
“這不一樣。”沈吟月理直氣壯。
“哪裡不一樣?”他反問。
沈吟月噎了一下,縮了縮肩膀,小聲道:“我……我是在追你啊。”
這回輪到謝棘噎住。
正巧服務小姐姐推著餐車路過,沈吟月連忙招手,禮貌地要來一瓶冰鎮礦泉水。
她放到謝棘麵前時,瓶身還冒著冰涼的水汽。
“喝一點吧。”沈吟月把水又往他跟前推了推,笑得燦爛。
謝棘凝視了一會兒,還是配合地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他仰起頭灌了一口冰水,喉結伴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滾動了一下,沈吟月的視線也跟著上下轉動。
喝完水,謝棘擱下礦泉水,沈吟月又湊上來,問他:“你吃東西嗎?我帶了一點餅乾。”
“……”
他睨了她一眼,忍不住提醒:“沈吟月,追人不是這麼追的。”
沈吟月尷尬地啊了一聲,追問道:“那應該怎麼追?”
“比如,”謝棘伸出手指,輕輕推開她靠得太近的腦袋,聲音緩慢,“我現在想睡覺了,你就不應該一直找我搭話。”
被推開的沈吟月捂著腦袋,唇角下撇,不太開心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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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東京,幾個人就紛紛趕去比賽現場。
第二站會在日本鈴鹿國際賽車場舉辦,這也是全球唯一一個采用8字形佈局的場地。技術難度相對較高,很考驗賽車手的水平。
一到車站,沈吟月就奔去pit區開始準備。
第一站的frry和lot雖然是同時到達終點,但根據以往積分來看,frry更勝一籌。這一次,他們依舊在最前麵。
觀眾們都陸續進場,賽場裡放著隱隱約約的暖場音樂,伴隨著吵吵鬨鬨的人聲。
沈吟月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其他機械師說:“日本站的場地需要跑53圈,雖然相比第一站還少了幾圈,但是彎道很多,輪胎受損也會更嚴重一點。”
“所以,我們要……”
她目光堅定,接過話茬:“我們可能要進兩到三次pit區,視情況而定。”
聽到她這麼說,其餘的機械師紛紛點頭,讚同了這個建議。
沈吟月又仔細檢查了輪胎和維修工具,然後靠在了一邊,等待比賽開始。
她低頭掏出手機,打算把它放好,此時卻嗡嗡一響。
沈吟月皺皺眉,打開手機,一條訊息就跳了出來。
居然是謝棘。
cr:【這次我不會放水了。】
她猛然擡起頭來,看見了準備就緒的謝棘。
他穿著紅色賽車服,懷裡抱著頭盔,懶散地倚靠在車邊,正含笑把手機遞給tara代為保管。
倏然,他擡起頭來,穿過人群,對上了她的眼睛。
沈吟月心頭一緊,連忙移開了視線。
此時,場內的暖場音樂戛然而止,同時響起的還有女解說員溫和的聲音:“歡迎各位來到第二站——日本鈴鹿國際賽車場的現場,我是本次的解說員,小野凜。”
旁邊的男解說員跟著介紹:“我是瀨戶陽翔,很高興解說比賽。”
“這次的比賽也有種子選手呢!”小野凜笑著說道,大屏適時切了謝棘低頭扣頭盔的畫麵,引得全場尖叫。
瀨戶陽翔附和:“哎,frry和lot都很值得期待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兩位解說員異口同聲。
紅燈熄滅的瞬間,比賽正式開始。
數輛賽車的引擎聲劃破安靜的空氣,輪胎在地麵上摩擦出藍光,全都衝出。
第一圈算是比較關鍵的,就好比長跑比賽,如果在落後了,之後就很難追上。
“frry的xie已經切進內線了!”小野凜的聲音響起。
瀨戶陽翔接著道,語氣不可思議:“lot的yu也緊隨其後!”
謝棘和餘煜誰也不讓誰,賽車之間的距離僅僅隻有幾毫米,車輪碰撞擦出火星。
全場的加油聲此起彼伏,沈吟月盯著大屏,也不由得捏了把汗。
“說起來,frry和lot的兩名被看好的車手都來自中國。”小野凜的聲音溫和沉靜,“最終的冠軍會花落誰家呢?”
謝棘猛然打著方向盤,進入第二圈。
餘煜也緊隨其後,慢慢並行。
“我說,你一直挨著我乾什麼?”謝棘語氣嘲諷地睨了一眼身邊的車,輕慢又倨傲。
餘煜麵色平靜,音色冰冷淡漠:“我想贏。”
兩輛賽車再度發生碰撞,爭先恐後地往前開,火光四溢。
“賽況非常膠著呢……”瀨戶陽翔適時補充。
觀眾席上的尖叫聲不停,時不時響起幾道吹喇叭的聲音,氣氛很足。
伴隨著一圈一圈駛過去,賽況越來越緊張。
第十九圈時,沈吟月發話:“準備聯絡yu,我們這圈進站維修!”
她和另兩個機械師開始做準備工作,放置好輪胎和維修工具。
餘煜接到無線電的通知時,放慢了一些速度,和謝棘的賽車拉開了一點距離。
謝棘也注意到了微妙的變化,表情一頓,又加大了馬力,繼續提速,提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餘煜保持著自己的節奏,駛進了pit區。
他的賽車剛壓線,沈吟月和其他幾名機械師立馬著手準備。
她耳邊碎髮被風輕輕帶起,低垂著眼,表情平靜鎮定,動作也完全不抖,異常沉穩。
“看來lot選擇進站了……等等,這就出站了?”
瀨戶陽翔驚訝的聲音透過話筒響徹全場,一邊的小野凜接過話茬,激動道:“lot僅用了16秒就完成了維修工作!”
“天呐!lot的機械師什麼來頭?”瀨戶陽翔麵帶震驚。
大屏切向了lot的pit區,給了沈吟月一個特寫鏡頭。
女人穿著簡單的連衣裙,高挑纖瘦,皮膚白皙,鼻梁高挺,是典型的東方長相。
她掀起眼皮直視大屏裡的自己,漆黑的眼睛裡冰涼透徹,唇角輕輕勾了勾。
全場隻安靜了一瞬,就爆發出了激烈的尖叫和掌聲。
比賽還在繼續,沈吟月的判斷冇錯,日本站的彎道多而陡,在第一次以後,他們又在後半程進行了第二次換胎,這次的時長相比第一次又有了進步。
團隊之間的磨合也需要時間和配合,他們在沈吟月的指導幫助下,磨合期不算太長。
“已經進入最後一圈了,我的心此刻也是緊張萬分。”小野凜深呼吸著,笑著問搭檔,“你覺得誰會贏?”
瀨戶陽翔故作思考,攤攤手:“這可太難了。frry和lot都是很強勁的車手呢。”
最後一圈,謝棘繼續加速,餘煜也不甘示弱,賽車與地麵的摩擦聲劇烈,腎上腺素好像也跟著飆升。
兩輛賽車的距離極其近,餘煜表情淡漠專注,再度轉彎,與謝棘的輪胎稍稍摩擦,然後領先,以一個漂移率先衝過終點。
全場安靜了一秒,忽然尖叫起來。
“哇哦!一直是第二名的lot贏了!”瀨戶陽翔震驚地喊道。
小野凜笑著:“真是一個意外又興奮的結果呢。”
全場飄下金色的綵帶,格外盛大絢爛。
謝棘摘下頭盔,黑髮被壓得有些變形,翹起來一根毛。
他低垂著眼,大屏突然掃過他的臉,謝棘擡起頭來,衝著大屏笑了笑。
沈吟月靜靜地看著他,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裙襬。
這次的綵帶雨,不屬於謝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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