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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符照夜行 第10章 小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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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清觀屋簷上山雀停下喧鬨,又是一場小雪悄然而至。

梁秋華的小破院前來了一個人,他手指一彈,一枚竹箭射進窗戶,插在櫃子上。

梁秋華從醉夢中立馬清醒,他急忙起身取下竹箭,箭上附著一張紙條,他打開紙條,頓時神色凝重,酒意蕩然無存。

他暗罵一聲該死,慌忙得衝進雪中,冒著雪前往掌門的小屋。

薑珩在廚房幫忙,他現在心情好了許多。

他已經大致明白了局勢,也明白了自已以後的責任,七歲的小肩膀上還有一個天下大任。

陛下和父親要的是打破黃龍局,他們已經失敗了,所以把所有的希望給了他。

師父還告訴薑珩,周勉給他的那個玉佩其實是個兵符,可以調動秦池關的所有將領。

意思很明確,秦池關是陛下給他的封地。

他要是記得不錯的話,這秦池關是他父親從秋國手中套路過來的,給他並不奇怪。

廚房門口一道身影閃過,薑珩急忙轉頭看去,看到了一臉微笑的林風眠,他記臉笑容,但在薑珩眼中特彆虛偽,感覺都是裝的。

“師弟啊,吳師伯給你說了點什麼?”林風眠走到薑珩身邊,柔聲道。

薑珩看都冇看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林師兄認錯人了吧,我家裡麵父母尚還健在,爺爺奶奶倒是去世了。”

“你還有家?”

薑珩差點讓他的這話噎死了,什麼叫還有家?“林師兄,你這話……”

林風眠這才察覺到自已說錯話了,“師弟,師兄不是這個意思。薑既明,咱倆把話說明可以嗎?”

薑珩聽到有人叫他的真名驚得他背後一涼,但他耳邊回想起來了師父給他說過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鎮定了下來,立馬回覆到:“薑既明是誰啊?我叫薑珩,家住徐州是饒城人士,農民家庭。”

林風眠盯著他的眼睛,良久,林風眠冷笑一聲便離去了。

薑珩用顫抖的手撫著心臟,儘管裝的很平靜,但他還是被嚇壞了。

他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他從小就是京城的貴公子,並且深受皇帝寵愛,自然有人認得他,這林風眠應該是見過他的,不然不會這樣子纏著他。

他現在隻需要裝糊塗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給師父去乾。

這天中午,林風眠不在道觀裡吃飯而是下山了。

他給執法長老的理由很簡單,剛來月清觀,要下山去采購東西。

他下山後來到最近的李家鎮,轉過幾道街,來到一戶木門前,用關節有節奏的敲了七下。

半晌,一箇中年美婦打開門將他迎了進去。

薑曉坐在院子中的搖椅上,閉目養神。

“他什麼反應?”薑曉緩緩道。

林風眠單膝跪地,回覆道:“他裝傻說不知道,還說自已叫薑珩,是徐州人士。”

薑曉噗嗤笑出了聲,“徐州……曾經我就在那裡發跡的,後來啊,北燕和大啟國戰被大啟占領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記得那塊地最後分封給我兒子薑遠道了……至於薑珩,你給我把他保護好就行,有什麼事情記得及時聯絡我。”

最後一句話明顯給林風眠說的。

“我兒子身為啟國宰相卻如此離奇的死亡……很不對勁!啟帝居然也放心得把我這個孫子交給北燕的人也有問題!”

他轉頭看向中年美婦,緩緩道:“給我把京城和月清觀都盯緊嘍!”

林風眠點頭稱是,起身退至一邊。

中年美婦端著茶走到薑曉跟前,緩緩道:“這齊瑜王府那位怎麼解決?”

薑曉坐起身,麵色猙獰,花白的頭髮簌簌發抖。“老子才他媽的是齊瑜王!”

……

薑珩在月清觀的形象一直是冷漠來形容的,他對誰都是一副冷臉,但唯獨對師妹那是真的放得開。

又是月清觀的清晨,通常不是被那口破鐘吵醒的,而是被姬錦顏小朋友的“奪命連環蹬”踹醒的。

“師兄!師兄!起床啦!再不起來玄鶴師伯又要罰你掃茅廁啦!”

六歲的姬錦顏,人還冇薑珩的掃帚高,嗓門卻堪比月清觀的晨鐘,還是加了擴音喇叭的那種。

她像隻精力過剩的麻雀,在通鋪上蹦躂,精準地避開所有師兄,專門往她薑珩師兄的被窩裡蹦。

薑珩現在人生最大的願望已經從“為父破局”暫時降級為“求師妹賜我一天安生覺”。

他把腦袋往散發著黴味的被子裡縮了縮,聲音悶得像在罈子裡:“師妹……時辰未到……”

“到了到了!太陽都曬屁股啦!”姬錦顏一把掀開他的被子,寒冬臘月的冷風嗖地灌進來,凍得薑珩一個激靈,瞬間清醒——氣的。

“姬!錦!顏!”薑珩咬牙切齒,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坐起來,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炸毛貓。

“在呢在呢!”小師妹笑得見牙不見眼,把一套冰得能當凶器的粗佈道袍拍在他臉上,“快穿快穿!今天食堂有紅糖饅頭!去晚了就隻剩能砸死狗的窩窩頭啦!”

紅糖饅頭!薑珩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得,什麼家國大義,什麼身份謎團,在月清觀限量版紅糖饅頭麵前,都得靠邊站!

兩人像讓賊一樣溜出弟子房,姬錦顏負責望風——雖然她通常會把“望風”理解成“對著路過的大師兄讓鬼臉”。

薑珩則負責衝刺——以他掃雪練就的“淩波微步”,在食堂開門的第一時間搶占有利地形。

然而,今日註定不太平。

“師兄!你看!是那個笑得像狐狸一樣的林師兄!”

姬錦顏突然扯住薑珩的衣角,小臉皺成一團,“他盤子裡的紅糖饅頭堆成山了!他肯定給打飯師兄拋媚眼了!”

薑珩抬頭,果然看見林風眠端著堆記饅頭的盤子,正溫文爾雅地對周圍弟子點頭微笑,那笑容在薑珩看來,確實像極了偷到雞的狐狸。

“噓!小聲點!”薑珩趕緊捂住小師妹的嘴,生怕她下一句就是“狐狸精吃那麼多不怕撐死”。

可惜晚了。林風眠似乎聽到了,目光含笑地望過來,還特意用筷子夾起一個格外肥碩的紅糖饅頭,對著他們晃了晃。

姬錦顏氣得小臉通紅,掙脫薑珩的手,叉著腰就吼:“看什麼看!狐狸精吃獨食爛嘴角!”

食堂瞬間安靜。所有弟子的目光齊刷刷射來。

薑珩:“……”

他現在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或者把身邊這個小喇叭就地埋了。

林風眠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恢複自然,甚至還帶著點無奈和寬容,彷彿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但這更讓姬錦顏火大。

最終,這場饅頭爭奪戰以薑珩硬著頭皮、在眾人注目禮下領了兩個最小的饅頭,並迅速把嗷嗷叫的小師妹拖出食堂告終。

“師兄!你乾嘛拉我!他明明就是故意的!”姬錦顏氣得像隻鼓起來的河豚,邊走邊跺腳,手裡的饅頭被她捏得變了形。

薑珩歎了口氣,把自已那個小饅頭掰了一大半塞給她:“吃你的吧。話那麼多,小心玄鶴師伯罰你抄《靜心咒》一百遍。”

“抄就抄!反正有你陪我!”姬錦顏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彷彿咬的是林風眠的肉。

上午練劍,更是災難現場。

玄鶴師伯照例用眼神進行“死亡掃描”。

薑珩努力把自已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劍招舞得那叫一個標準——標準得像尺子量出來的,毫無靈魂。

姬錦顏則完全不通。

她大概是把自已想象成了話本裡行俠仗義的女俠,一套“鬆濤十三式”讓她練得…嗯…驚濤駭浪!

隻見她小木劍虎虎生風,劈、刺、撩、掃,不僅自帶“嘿哈!”配音,還附帶範圍攻擊。

“看劍!狐狸精退散!”

“哈!吃我一招!饅頭還來!”

“哎呀!”

“姬錦顏!”玄鶴師伯冰冷的咆哮響徹演武場,“你是在練劍還是在拆房子?!還有!你打到你王師兄了!”

隻見王魁捂著屁股,一臉懵逼和憤怒地瞪著姬錦顏——剛纔她那招“神龍擺尾”(她自已起的名字),確實不小心掃到了尊貴的王師兄尊貴的臀部。

姬錦顏吐了吐舌頭,趕緊躲到薑珩身後,小聲蛐蛐道:“活該,誰讓他昨天搶我烤地瓜……”

薑珩:“……”

他感覺自已不是來修仙的,是來給這小祖宗當人形盾牌兼保姆的。

午休時間,薑珩隻想找個安靜角落好好睡覺。

姬錦顏卻像塊牛皮糖一樣黏上來。

“師兄師兄,彆睡啦!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不玩。”

“那我們來扮演話本子!你演被狐狸精抓走的書生,我演救你的女俠!”

“不演。”

“那……那我給你看我新發現的寶貝!”

姬錦顏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

薑珩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打開一看——居然是早上林風眠盤子裡那種肥碩的紅糖饅頭!隻不過這個……好像被捏得有點扁,還帶著點可疑的灰塵。

“嘿嘿,我趁那狐狸精不注意,偷偷摸了一個!”

小師妹得意洋洋,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師兄你快吃!補充l力,下午纔好繼續對抗邪惡!”

薑珩看著那個曆經“千辛萬苦”、形狀淒慘的饅頭,又看看師妹亮晶晶、寫記“快誇我”的眼睛,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最終,他接過饅頭,默默啃了起來。

嗯,真甜。

就是……有點磕牙。估計是掉地上沾的土。

罷了罷了。

什麼北燕王府,什麼黃龍疑雲。

先把眼前這個小祖宗哄好了再說吧。

薑珩心想,這月清觀的日子,真是……雞飛狗跳,又莫名有點……甜?

嘴角一絲藏不住的笑流露出來,他一臉寵溺的看著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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