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死認親日,嫡女奪回鳳命殺瘋了 第123章 薑府梅氏,獻藥有功!
梅柔卿被兩名兵士一左一右架著胳膊,踉蹌地走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
她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緊縛在身後,口中塞著一團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布巾,發髻散亂,珠釵歪斜,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故作世家女子的優雅矜持?
這景象,放在熙攘的京城街頭,不啻於一道驚雷,瞬間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快看!那不是薑尚書家新納的那位梅姨娘嗎?”
“哎呦——還真是!前陣子薑家真假主母的官司鬨得滿城風雨,才消停幾天,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瞧這架勢,是被官家拿了!她犯了什麼事兒?”
人群如同潮水般湧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有那訊息靈通的,立刻聯想到了近日貴婦圈裡隱秘流傳的、關於忘塵閣那夜的荒唐事,再看梅柔卿時,眼神便帶上了些嘲弄與鄙夷。
一位提著菜籃子的大娘撇撇嘴,聲音洪亮,帶著過來人的篤定:
“要我說,這好人家的女兒,哪有上趕著給人做妾的?就算迫於無奈走了這一步,也該安分守己。
偏她這樣的,成日裡在正室夫人和嫡出小姐麵前興風作浪,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話引得周遭一片附和。
更有那閒來無事的,菜也不買了,連家也不回了,興致勃勃地跟在押解的隊伍後麵,儼然將這當成了難得一見的街頭大戲。
押解梅柔卿的兩名士兵,正是李副將麾下,上午纔在薑府見識過這位梅姨孃的本事。此刻見她淪為階下囚,腳下便故意放慢了速度,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任由她被滿街的目光淩遲。
梅柔卿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她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可渾身酥軟使不上力,連掙紮都不能;口中被塞得嚴實,連一句辯駁或咒罵都發不出。
羞憤、怨恨、絕望交織在一起,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氣得她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哎呀!你們快看她的眼睛!紅得嚇人,跟要吃人似的!”
“這女人一看就心術不正!你們彆忘了今早街頭那些傳言!說什麼薑大小姐徹夜未歸,攀附永熙王,結果呢?人家是得了陛下賜婚,風風光光要嫁入秦王府了!”
“沒錯!薑大小姐往後就是咱們的秦王妃了!”
秦王蕭啟在民間聲望極高,他在貴女圈中“性情乖張”、“不近女色”的評價,在百姓看來,那叫潔身自好,品行高潔!
這樣一位戰功赫赫、品行端方的大英雄終於要娶王妃了,百姓們與有榮焉,議論得越發火熱。
就在這喧鬨達到繁體之時,一輛懸掛著宮徽的馬車在尚書府門前停下。
薑綰心剛被宮人扶下車,映入眼簾的便是母親被當眾羞辱遊街的這一幕!
幾乎同時,尚書府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從內開啟,薑世安顯然也是聽到門外喧囂,皺著眉探出頭出來檢視。
“娘——!”薑綰心一見此景,頓時血衝腦門,也顧不得維持平日裡嬌弱的形象,對著護送她回來的兩名親衛厲聲命令道: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沒看見我娘被人欺辱嗎?還不快讓他們放人!”
那兩名身著明光鎧的宮廷禁衛對視一眼,麵露難色,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然而,押解梅柔卿的士兵卻寸步不讓,聲音洪亮,清晰地傳遍整條街:
“此人乃刺傷蘇家二房公子蘇驚瀾的重要嫌犯!奉玄察司與大理寺之命押解!誰敢阻攔?!”
兩位禁衛聞言,腳步一頓,遲疑地看向薑綰心,終究沒敢強行插手。
薑綰心卻已氣急敗壞地衝上前,一把拽掉塞在梅柔卿口中的布巾,對著四周尖聲道:“胡說八道!我尚書府怎會出什麼嫌犯!你們這是誣陷!”
其中一名押解士兵冷笑一聲,不卑不亢:“薑二小姐若有異議,大可隨我等前往竹山書院。此案由薑大小姐協同大理寺卿白大人、京兆府趙大人共同審理。”
“薑雲昭?!”一聽到這個名字,薑綰心眸中瞬間迸發出蝕骨的恨意。
她猛地抬手,從高聳的發髻間拔下一支九鳳銜珠赤金步搖!那鳳凰栩栩如生,鳳口垂下的東珠圓潤碩大,流轉著皇家特有的威儀華光。
“太後娘娘親賜九鳳步搖在此!見此簪,如太後親臨!爾等還不跪下!”
薑綰心高舉鳳簪,一聲嬌叱,聲震長街!
護送她回來的兩名親衛率先單膝跪地,垂首行禮。
緊接著,周圍黑壓壓的百姓,雖不明就裡,但聽聞“太後”二字,見官軍已跪,也呼啦啦跪倒一片。
薑綰心傲然立於跪倒的人群之中,聲音帶著揚眉吐氣的快意:
“太後娘娘口諭,薑府梅氏,獻藥有功,深得聖心!特命其明日入宮伴駕!爾等還不速速放人!”
梅柔卿聽到女兒這番話,看著女兒手持鳳簪、震懾全場的威風模樣,眼中瞬間湧上激動的水光,混合著方纔屈辱的淚水,簌簌落下。
她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欣慰與驕傲——
她多年的苦心栽培、精心謀劃,終於沒有白費!
她的心兒,真的長大了,懂得利用權勢保護母親了!她梅柔卿,終於要熬出頭了!
一直縮在門邊觀望的薑世安,此刻也挺直了腰板,快步走了過來,官威十足地喝道:
“既是太後娘娘懿旨,還不快放人!簡直無法無天!”
那兩名押解士兵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抱拳,不卑不亢道:“薑尚書,此案牽涉朝廷命官遇刺,乾係重大,卑職等不敢擅專。”
兩人迅速商議,一人留下,名為“護送”,實為監視梅柔卿,與之一同回府;
另一人則翻身上馬,朝著竹山書院的方向疾馳而去,顯然是去向雲昭報信了。
梅柔卿一經鬆綁,立刻將手中的繩索狠狠摔在那留下的士兵臉上,淬了一口,咬牙切齒地罵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敢來作踐我!
也不看看我女兒是何等尊貴身份,將來又是何等造化!你們今日如此辱我,來日必叫你們好看!”
“好了好了,”薑世安忙攬住她的肩,溫言勸慰,“卿卿,不跟這些粗人一般見識,快隨為夫進府,好生歇息。”
薑家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相攜著走回朱門高府,將一街的議論與目光關在門外。
跪了滿街的百姓們這才紛紛起身,臉上表情各異,議論聲再次嗡嗡響起:
“太後娘娘怎如此偏愛這薑二小姐,竟連九鳳銜珠鳳簪都賜給了她?”
“彆忘了,當初薑二小姐那‘福星’的名頭,最早就是從慈寧宮裡傳出來的!”
“唉,太後娘娘近年……怕是也有些老糊塗了,怎這般抬舉一個妾室?”
“慎言!慎言!皇家之事,豈是我等小民可妄議的!”
眼見這突如其來的熱鬨戛然而止,大部分百姓意猶未儘地散去。
但仍有一些心思活絡、嗅覺敏銳之人,記著方纔士兵提到了“竹山書院”,互相使了個眼色,也悄悄朝著書院的方向跟了過去。
*
另一邊,雲昭與墨十七共乘一騎,剛到書院門口,便見太子儀仗停駐在門外。
雲昭眸色微沉,與墨十七等人快速走進,一路穿廊過橋,最終來到藏書閣前。
隻見偌大的空地上,數十名學子或倚或臥,麵色青白:
有的蜷在竹影下捂著腹部呻吟,額間冷汗涔涔;有人扶著朱柱乾嘔不止,連襟袖沾染了汙穢也顧不得;更有人虛脫地癱在石階上,唇瓣乾裂得滲出血絲。
哀鳴之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腐氣味。
太子一襲淡黃緙絲雲紋袍,玉冠束發,儼然一副溫潤君子模樣。他正將青瓷藥碗遞到一學子唇邊,聲線放得極柔:“慢些飲下便好了。”
身後長案上,置著半人高的柏木藥桶,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冠少女執銀勺而立,素白衣袂隨風翻飛,舀藥的動作行雲流水。
不遠處的高大梧桐樹下,蕭啟負手而立。
幾道身影簇擁在他身側,其中坐在藤木椅上的中年男子尤為醒目——
此人約莫四十許,身著竹葉暗紋直裰,正是書院司庫蘇淩嶽。
他生得清俊斯文,眉眼間與蘇氏有五分神似,此刻他臉色慘白如紙,正低聲對管事吩咐著什麼。
蕭啟恰在此時抬眸,穿過紛亂人群精準捕捉到雲昭的身影,眸色不由一亮。
太子也在同一時間瞧見雲昭,施施然擱下藥碗近前,唇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薑大小姐怎也來了?還未恭賀薑小姐,即將成為孤的堂嫂。”
雲昭神情淡淡,目光飛速掃過全場:“殿下訊息靈通,不顧暑熱,及時趕到施以援手,實在令人欽佩。”
太子麵上笑得愈發溫和:“聽聞令堂與蘇家斷親多年,薑小姐居然如此關心蘇家,也是孤沒想到的。”
蕭啟走上前,對雲昭道:“說是井水出了問題。太子殿下身邊帶著的女冠精通藥理,解了書院之圍。”
雲昭眼簾半垂,遮住眸中異色:這就是那幕後之人的目的?
將她困在回春堂,好讓太子帶人來書院,湊巧碰上這一場災禍,好能順勢施恩拉攏?
太子目光凝在雲昭冷淡卻不失嬌豔的臉上:
“孤來為薑小姐引薦。這位是從蓬萊請來的青蕪姑娘,彆看她年紀尚輕,於藥理玄術頗有造詣。日後若有機會,你二人或許可以切磋一二。”
名喚青蕪的少女應聲上前:“久聞薑小姐通曉奇術,小女不過江湖野人,怎敢與您相提並論?”
這話聽著就酸唧唧。
雲昭淡淡一笑:“你確實不配與我相提並論。”
她不等對方反應,徑直走向案幾,素手輕抬掀開藥桶,一股濃鬱的草藥氣息撲麵而來。
“藿香、佩蘭、蒼術……”雲昭輕嗅片刻,指尖蘸取少許藥液細細摩挲,佯裝沒有覺察不妥,“確實是解暑祛濕的方子,對於頭暈嘔吐之症倒是相宜。”
青蕪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自得。
蕭啟將腰間水囊遞過去:“這是我方纔命人從書院水井汲上來的水。”
雲昭解開水囊,命鶯時開啟藥箱,取出一個乾淨空碗,將水倒了進去。
但見水質清澈,似與尋常井水無異,她湊近細嗅:“……腐草之毒。”
有學子忍不住上前:“這井水到底有何不妥?”
“腐草之毒,是什麼意思?是有人故意下毒,還是……”
青蕪搶白道:“想來是水井年久失修,井壁青苔滋生,或是地下水源被汙穢之物滲透,這才釀成此禍。”
太子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痛惜:“孤聽聞竹山書院這些年經營的艱難,想來若是經費充足,早日修繕水井,也不會讓諸位學子遭此磨難。”
此言一出,在場諸多學子一時間神色各異。
跟在蕭啟身旁的蘇淩嶽則麵色不豫。他正要開口辯解,就聽身後響起一道蒼老卻洪亮的聲音。
“這井水老夫吃了三十年,一直清甜甘冽。怎會老夫幾日不在,就突然被汙染?”
眾人回頭,隻見蘇文正在仆從的攙扶下緩步而來,雖腿腳不便,卻依舊挺直脊背。
他的身後,跟著蘇驚瀾和蘇驚墨一對雙生子。
蘇驚瀾脊背傷處剛包紮好,臉色略顯蒼白,身旁還跟著眉頭緊皺的楚大夫。
蘇驚墨手上拎著一隻竹箱籠,抬眼朝雲昭看來時,眼睛裡閃過一抹欣喜。
眾人紛紛見禮。
太子更是快步上前,欲伸手攙扶:“蘇老大人既腿腳不便,安心在家靜養便是。大人放心,一切有孤在,必能保書院和學子們無恙。”
蘇文正卻微微側身避開太子的手,目光落在雲昭手中的水碗上:“今日之事,多謝太子殿下施以援手。”
他抬起視線,他目光在雲昭臉上細細描摹,一雙曆經滄桑卻依舊清明的眼睛裡,流露出幾分審視,幾分難以言喻的欣慰——
今日他醒來之後,已聽王氏和蘇驚墨說起雲昭及時救治之事。
這個素未謀麵的外孫女,模樣像極了年輕時的淩雲,卻比淩雲更為聰慧堅毅,瞧著就不是輕易會被人唆擺的性子。
“不過,”蘇文正聲音陡然轉沉,“竹山書院的井水,除了日常飲用,後廚洗菜做飯,都要用到。今日清早,我還讓人用這水做了清涼糕和荷花酥,送給了京中相熟的親友。若這水當真有問題——”
太子臉色微變,當即道:“蘇大人放心,孤即刻派人前往各家追回,若真有人服食糕點,身子不妥……”
蘇文正眸光微閃,朝著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實不相瞞,其中一份,今日午後,老朽讓家中孫兒送進了宮。若是陛下服食……”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太子更是臉色驟變:“什麼?!”
雲昭冷眼瞧著這一幕,唇角微勾。
她這個祖父,不僅眼睛夠毒,心也夠黑,還真是個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