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死生子夜,重生嫡女屠儘侯府 第393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夜色如墨,將白日的些許喧囂徹底吞噬。夏簡兮臨窗而立,望著灰雀消失的方向,心中那根弦越繃越緊。那灰雀尋常,但在此時出現,又迅速隱沒,總讓她覺得並非偶然,彷彿是一個無聲的注腳,印證著山雨欲來的預感。
她深知,易子川的“暫止”命令是正確的。在對手已然警覺的情況下,任何主動的探查都無異於自投羅網。然而,被動等待,將自身的安危係於對手的下一步和易子川的遠端操控之上,這種感覺同樣令人窒息。她必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些什麼,至少,要看清身邊潛藏的風浪。
接下來的兩日,夏府依舊平靜。夏茂山依舊早出晚歸,麵容似乎比前些日子更顯凝重,但在女兒麵前,他隻字不提朝堂之事,隻反複叮囑她安心守孝,勿理外事。夏簡兮乖巧應下,心中的疑慮卻更深。父親的表現,與其說是沉穩,不如說是某種壓抑著的焦慮。
她將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府內人事上。聽晚等貼身丫鬟依舊恭順勤勉,看不出絲毫異樣。然而,就在第三日午後,一個細微的發現,讓夏簡兮的心沉了下去。
她慣常用的一套青瓷茶具中,一隻茶杯的邊緣,出現了一道極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嶄新磕痕。那痕跡位置隱蔽,若非她心細如發,日日使用,絕難發現。這套茶具是她母親生前最愛,她守孝期間特意取出使用,丫鬟們打理時向來萬分小心,怎會無故出現新痕?
她不動聲色,喚來聽晚,語氣平常地問及今日何人打掃內室。聽晚答是負責灑掃的小丫鬟芸兒。夏簡兮頷首,未再多言,隻讓聽晚將茶具收起,另換了一套素淨的白瓷。
是夜,她並未急於動作,而是如同往常般熄燈就寢,卻在黑暗中靜靜等待。約莫子時過後,萬籟俱寂,她悄無聲息地起身,未點燈燭,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如同幽影般在室內仔細檢視。
她沒有去動那套有磕痕的茶具,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書案、妝台、乃至窗欞角落。最終,在靠近內室門邊的多寶閣底層,一個不常挪動的紫檀木擺件的底部,她的指尖觸到了一處異樣的微凸。那是一個僅有指甲蓋大小,薄如蟬翼,顏色與木紋幾乎融為一體的物事,若非刻意尋找,根本無從察覺。
有人在她房中動了手腳,放了這東西。
夏簡兮的心跳漏了一拍,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這不是外賊,外賊不會用如此精巧且意在窺探的手段。這隻能是內鬼,是這府中,她以為尚且安穩的巢穴之內,早已被人埋下的釘子!
是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還是想搜尋什麼?是永昌伯府,還是……其他勢力?
她強壓下立刻將這物事毀去的衝動。不能打草驚蛇。對方既然放了,必然有所圖謀,貿然清除,隻會讓暗處的眼睛更加警惕,甚至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擺件恢複原狀,不留一絲痕跡地退回床榻。黑暗中,她睜著眼睛,腦中飛速運轉。易子川提醒她“固本”,嚴防“家宅生變”,竟是一語成讖。對方果然沒有隻從外部施壓,而是將觸角伸進了夏府內部。
那麼,慈恩庵老夫人“病重”的訊息,通過那位夫人之口“無意”傳來,恐怕也絕非單純的資訊傳遞。這像是一個連環計,一方麵可能在慈恩庵佈下陷阱,另一方麵,也是在試探夏府,尤其是她夏簡兮的反應。若她按捺不住有所動作,或者夏府內部因此訊息而產生異動,都將在對方的監視之下無所遁形。
好精密的算計,好深沉的心機!
她現在終於明白易子川“靜待其動”的深意。這“動”,不僅僅是朝堂上的風雲變幻,更是這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暗湧。對手已經出招,而她,必須在絕對的靜止中,捕捉那稍縱即逝的破綻。
次日,夏簡兮表現得比往日更加沉靜,甚至稱病免了晨昏定省,整日待在房中抄寫經書,連院門都未出。她刻意在靠近那多寶閣的位置輕聲誦讀經文,言語間皆是守孝的哀思與對府中事務的漠不關心。
她在演戲,演給那不知藏在何處的眼睛看。她在等待,等待易子川或許會傳來的新指示,也等待這府中暗鬼自己露出馬腳。
然而,先等來的,卻是一個更讓她心頭一凜的訊息。
傍晚,夏茂山回府,未曾更衣便直接來到了她的院子。父親臉色灰敗,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驚怒。
“簡兮,”他屏退左右,聲音沙啞,“今日朝中,有禦史突然上書,參劾為父……治家不嚴,縱容仆役在外放印子錢,逼死人命。”
夏簡兮瞳孔微縮。印子錢?這是栽贓陷害!夏家雖非清貧,但父親向來注重官聲,絕不可能容許府中之人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父親……”
夏茂山抬手製止了她,沉重道:“為父自知清白,已向陛下陳情,請求嚴查。但此事來得蹊蹺,那苦主證據俱全,言之鑿鑿……分明是衝著為父來的!”他頓了頓,看著女兒,眼中情緒複雜,“如今程敏之案懸而未決,永昌伯府那邊又……為父隻怕,這是有人見為父不肯依附,便要行構陷之舉,欲除之而後快!”
果然來了!從程敏之到慈恩庵,再到夏府內部的窺探,如今這汙穢的臟水,終於毫不留情地潑到了父親身上!對方不再滿足於試探和監視,開始了正麵的攻訐!
“固本……家宅生變……”易子川的警告言猶在耳。如今,對方正是要從夏家內部攻破,若那“印子錢”的罪名坐實,不僅父親官位難保,整個夏家都可能萬劫不複。
夏簡兮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看著憂心如焚的父親,知道自己不能再僅僅“靜待”了。
她必須行動,在易子川的棋局之外,為了夏家,也為了自己。
她需要找出府中的內鬼,拿到對方構陷父親的證據,甚至……要設法反製。
窗外,夜風驟起,吹得窗紙噗噗作響,彷彿無數潛行的腳步。
風暴,已至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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