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悠悠與卿彆 008

    這天夜裡。

月嬋依然沒有回來。

倒是雷神雷沁來到了司法神殿。

“今夜我雷神殿宴飲，子羽醉了，歇在雷神殿，月嬋要留在殿中照顧他，讓我親自來告知你一聲。”

雷沁帶著幾分挑釁。

“子羽是月嬋最愛的人，分開千年，依舊被她放在心尖上。”

“我早勸過你放手，你卻不見棺材不掉淚，如今的情形，也是你咎由自取。”

丟下這些話，他就離開了。

敖吟風看著雷神的背影，一言未發。

今日是他在天界的最後一日了。

明日，便是二月初二，龍抬頭。

也是他繼任西海龍王之時。

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

敖吟風剛走出內殿，忽然被一人抱住。

是月嬋。

濃烈的酒味，讓敖吟風不由得蹙眉。

“你回來了，子羽仙君可還好？”

敖吟風順口一問。

月嬋聽他提到子羽，心口莫名不適。

“子羽曆劫時被魔族女將領纏上，那魔族女將領與他在人間曾經有過一段情緣，如今她心有不甘，想加害子羽。”

“這兩日，我都是為了保護子羽的安危，你彆誤會。”

彆誤會……

什麼保護，需要去無妄海看日落？

又是什麼保護，在她明知子羽仙君對她仍有愛慕的情況下，還與醉酒的他同處一室？

敖吟風不信。

他沒有回應月嬋的解釋，而是轉移了話題。

“既然要保護子羽仙君，你怎能喝那麼多酒，天界酒烈最是傷身，往後還是少飲一些吧。”

“無礙，隻飲了幾盞。”

月嬋聽到敖吟風久違的關心，心安了下來。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吟風，你會不會離開我？”

敖吟風沒有說話，沉默了。

月嬋又說：“再過百年，我便卸去司法天女一職，我們尋一個神仙洞府，歸隱廝守可好？”

歸隱廝守？

成婚千年，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敖吟風知道她今日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因為知曉子羽仙君與其他女人有過私情。

“往後再說吧。”

往後，往後……

這二字一直都是月嬋常用來敷衍打發他的話。

月嬋卻沒聽出來變化，或許她根本不在意，隻是想讓子羽仙君也不痛快。

“那等本神揪出這個潛伏在天界的魔族之人，便陪你回西海看你父王母後。”

也是這一刻，敖吟風的神情纔有了一絲變化。

成婚千年，他多次提過想帶月嬋回西海向父王母後問安，她每次都以政務繁忙拒絕了。

如今，她主動提起，可父王已經不在了。

敖吟風忍住哽咽，還是那個回答。

“往後再說。”

月嬋發覺今日的他不太對：“吟風，你怎麼了？”

敖吟風壓下提起父王心底帶來的痛意。

“沒事，你忙了兩日，先好好歇息。”

他扯開月嬋的手，正準備走。

而月嬋卻再次抱住了他。

不知道為何，月嬋知覺若是此刻放手，便會永遠失去他。

“彆出去，留在這裡陪我。”

就在這時，花界的仙君前來。

“天女，不好了，魔族那人又來了花界，我們仙君方纔受到了驚嚇——”

月嬋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隻是抱著敖吟風的手鬆開了。

“你去吧，我等你。”

“記得日落之前回來。”

日落之時，龍族便會來迎他回西海。

月嬋不知道為什麼是日落之前，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必定在日落之前回來。”

可惜她沒能說到做到。

敖吟風等了她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很快，半日便過去了。

最後日落前的一刻鐘。

敖吟風走至案前，先是提筆寫下兩個字——休妻！

而後接著寫：

“月嬋，我知你心中摯愛是子羽仙君。”

“千年來，你贈我的禮物還你。你我就此，一彆兩寬，再不相見。”

“你不再是，我敖吟風的娘子！”

放下筆，離開前。

敖吟風把自己所有的衣服焚燒殆儘，而後又把千年來月嬋送給自己的禮物，放在了殿內。

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落下。

敖吟風身著華麗衣袍，一步步走出司法天女殿。

他的身後，是一把把一模一樣的七絃琴。

每一把七絃琴下，都寫著字。

“第一年，你贈我的生辰禮。”

“第二年，你贈我的生辰禮。”

“……”

“第一千年，你贈我的生辰禮。”

走出司法神殿，來到九重天外。

龍族的侍衛和三海龍王，早早就等在了天的儘頭。

“恭迎西海帝君，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