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表小姐她不想做妾 104
他的困惑與暴怒
數日後,蕭煜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和未散的怒氣,快馬加鞭趕回了鎮國公府。他徑直衝入聽竹苑西廂。
屋內的一切彷彿還殘留著主人的氣息,妝台上的脂粉未動,床榻被褥淩亂,但那封被他攥得發皺的“遺書”卻冰冷地提醒著他,這裡已然人去樓空。他環視著這間曾經承載過他短暫溫情、如今卻空蕩得令人心慌的屋子,一種事情完全脫離掌控的陌生感覺夾雜著巨大的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不明白!他給了她錦衣玉食,給了她旁人難以企及的恩寵,甚至在她“病”中依舊多有賞賜關懷,她還有什麼不滿足?她憑什麼敢這樣不聲不響地逃離?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
“露珠呢?!”他厲聲喝問身後戰戰兢兢的侍衛。
“回……回世子,露珠姑娘也……也不見了。應是……應是一同走了。”侍衛首領硬著頭皮回答。
蕭煜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猛地想起一人,立刻下令:“把柳姨娘帶來!”
柳姨娘很快被帶了進來,她麵色惶恐,顯然已經聽聞了蘇微雨失蹤的訊息,一進來就急著問:“世子!微雨她……她到底怎麼了?那信上說的是真的嗎?她去了哪裡?”
蕭煜死死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任何偽裝的痕跡:“她去了哪裡,你會不知道?她近日異常,你就沒有絲毫察覺?說!”他的聲音帶著駭人的壓迫感。
柳姨娘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湧了出來:“妾身不知道!妾身真的不知道啊!前幾日來看她,她還隻是病著,拉著我的手不肯放……怎麼會……怎麼會就留下信走了呢?”她是真的又急又怕,完全亂了方寸。
蕭煜看她神情不似作偽,心中的焦躁更甚,他逼問:“她到底生的什麼‘惡疾’?為何會突然嚴重到要‘自請離去’?”
提到“惡疾”,柳姨娘像是被戳中了最痛處,泣不成聲,終於崩潰地道出了那個她拚命想隱瞞的秘密:“世子……微雨她……她不是惡疾……她是……是有了身孕啊!”
“什麼?!”蕭煜如遭雷擊,猛地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瞪著柳姨娘,“她有了身孕?!什麼時候的事?為何無人報我?!!”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但吼完他就愣住了,他為什麼會說“打掉”?
柳姨娘被他嚇得一哆嗦,哭道:“妾身……妾身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妾身不敢報啊!妾身偷聽到夫人和心腹嬤嬤說話……說是在……在林小姐生下嫡子之前,府裡絕不能有其他庶子出生……否則……否則就要了微雨的命!妾身害怕極了……隻能……隻能偷偷弄了藥……讓她……讓她自己悄悄處理掉………”柳姨娘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充滿了懊悔和後怕。
蕭煜徹底震驚了。他站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微雨有了他的孩子?而他的母親,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下達瞭如此冷酷的命令?而柳姨娘,竟然因為恐懼,就私自做主讓微雨打胎?而微雨……她是因為這個才逃的嗎?她為什麼不告訴他?是不信他能護住她和孩子嗎?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震驚、憤怒、一絲難以察覺的刺痛,以及一種巨大的、被隱瞞和背叛的荒謬感。他看著即將張燈結彩、籌備他大婚的府邸,第一次對那場聯姻產生了強烈的抗拒和厭惡。
“你們……你們竟敢……”他氣得手指都在發抖,看著跪在地上的柳姨娘,恨不得立刻處置了這個私自決定打掉他子息的女人。但她是蘇微雨唯一的親人,是目前唯一的線索,而且……她所做的一切,究其根本,竟是因為鎮國公府這冰冷的規矩和他帶來的壓力。
他強行壓下立刻發作的怒火,對柳姨孃的愚蠢和自作主張恨得牙癢,卻又不能真的對她如何。他極度煩躁地揮揮手,聲音冰冷徹骨:“把她帶下去!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清輝院半步,也不許任何人探視!”
立刻有婆子上前,將哭得幾乎暈厥的柳姨娘攙扶了下去。
蕭煜獨自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新婚在即,他卻感到無比的抗拒和諷刺。而那個女人的逃離,以及那個被打掉的孩子,像一根毒刺,深深紮進了他的心裡。他現在既瘋狂地想把她抓回來問個明白,又對她可能遭遇的一切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
他和柳姨娘此刻都深信,那個孩子已經不存在了。他們都以為,蘇微雨是承受了失子之痛後,萬念俱灰,才選擇了徹底離開。這個認知,讓蕭煜的憤怒中又摻雜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複雜的悔意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