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表小姐她不想做妾 183
無聲的偽裝
意識如同在黑暗的深淵中掙紮了許久,終於衝破了一層厚重的迷霧。蕭煜感到全身無處不在的劇痛,尤其是後背,彷彿被撕裂後又放在火上灼燒。他極其艱難地、幾乎是本能地控製住了自己,沒有立刻睜開眼,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都保持著昏迷時那種微弱而平穩的頻率。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軟的獸皮觸感,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濃鬱的草藥味和一種不同於中原的、帶著膻氣的香料味道。這不是他熟悉的軍營,也不是鎮國公府。
耳朵微微動了動,捕捉著周圍的聲音。很近的地方,有極其輕微的、布料摩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一旁守候。稍遠些,帳篷外隱約傳來聽不懂的北蠻語交談聲、馬蹄聲,還有牛羊的叫聲。這一切都印證了他最壞的猜測——他不在己方控製區域。
就在這時,帳篷簾子被掀開,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個年輕女子清脆卻帶著驕縱語氣的聲音(北蠻語):“薩滿,他今天怎麼樣了?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子!”
蕭煜心中一凜,這個聲音……雖然當時意識模糊,但他隱約記得那個將他從崖底帶走的女人聲音,就是她!他強迫自己放鬆每一寸肌肉,繼續偽裝昏迷。
一個蒼老的聲音恭敬地回應(北蠻語):“回塔娜公主,他的高燒已經退了,傷口也在慢慢癒合,但傷勢實在太重,能撿回一條命已是長生天庇佑。醒來還需要些時日,而且就算醒了,短期內也根本無法行動。”
塔娜公主似乎走近了些,蕭煜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他屏住呼吸,全力控製著眼皮和麵部肌肉的靜止。
“真是沒用!”塔娜公主不滿地哼了一聲,“本以為是個多麼了不起的英雄,結果這麼不經打。你給本公主用最好的藥,務必讓他儘快好起來,至少得能說話、能走路!我可沒耐心一直對著一個活死人!”
“是,是,老朽明白。”老薩滿連聲應道。
“還有,”塔娜公主的語氣帶著警告,“他的身份,給我爛在肚子裡!要是讓父汗或者其他人知道我把敵軍的統帥偷偷藏在這裡,麻煩就大了!”
“公主放心,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啞女,老朽也絕不會多嘴。”
腳步聲再次響起,塔娜公主似乎又看了他一會兒,才轉身離開。帳篷內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那個守在旁邊的、動作輕柔的啞女偶爾移動的聲音。
蕭煜的心卻如同浸在冰水裡。塔娜公主……北蠻王最寵愛的女兒……果然是她。自己竟然落入了敵國公主的手中,還被秘密藏匿在這個顯然是北蠻境內的部落裡。從他們的對話中,他大致推斷出:自己重傷被俘,對方在儘力救治,但目的不明,而且訊息被嚴格封鎖。
他暗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內心一片沉重。背後的劇痛和全身的無力感告訴他,老薩滿沒有說謊,他現在確實虛弱到連抬起一隻手都困難,更彆說反抗或逃走了。這種情況下,任何輕舉妄動都是自尋死路。
唯一的優勢是,對方似乎認為他聽不懂北蠻語。這給了他窺探情報、瞭解處境的機會。
打定主意後,蕭煜更加堅定了繼續偽裝昏迷的決心。他需要時間,時間恢複體力,時間摸清這個帳篷乃至整個部落的佈局、守衛情況,時間弄清楚這位塔娜公主擄掠他的真實目的。
他像一匹受傷的孤狼,在黑暗中默默舔舐傷口,積蓄力量,等待著反擊或逃脫的時機。每一次啞女為他喂藥、擦拭身體,他都配合著做出無意識的吞嚥和輕微反應,既不顯得即將蘇醒,又維持著“生命體征”。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將聽到的每一個音節、感受到的每一次外界動靜,都默默記下、分析。
他知道,蘇微雨和家裡一定急瘋了,鎮國公府和邊境大軍恐怕也因為他而承受著巨大壓力。但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忍耐,用最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著自己,在這敵營深處,上演一場無聲的偽裝。活下去,找到機會,回到他們身邊——這是支撐著他忍受劇痛和屈辱的唯一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