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原烽火行 第3章 亂世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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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未褪，山野間的空氣還掛著焦灼與泥土的味道。乾瘦的槐樹像是還不肯入睡的老人，把影子投得老長。林笑風一行四人蹲在灌木叢後，不僅為躲避遠處賊兵巡邏，更是為了省點力氣。昨晚秦二蛋連抓三條野兔，結果烤糊了兩隻，大家一句“深夜燒兔，味如焦糧”把緊張氣氛一笑解了。
“哎，你們聽見冇？”蘇小蠻壓著嗓子，揪著林笑風袖口，“那邊有動靜！”
林笑風立刻豎耳細聽。暮色中傳來一聲尖銳求救，夾雜著馬蹄聲和怒罵。秦二蛋馬上挪身，嘴裡嘀咕：“肯定又是賊蹦出來搶人啦，咱這地界能呆住，鳥都得學會去演喜劇。”
“閉嘴，快！”杜芒草低喝，他原本是這片山頭的老山賊，對山路極熟。幾人順著灌木摸爬上坡，隻見土路儘頭，一輛破舊馬車歪在溝裡。
馬車旁，一群山賊正圍著一個身著墨色長裙的女子怒吼。趙有琴，髮髻散亂，卻眉目冷靜，彷彿闖禍被圍困不過是換了道難題在讓算術。她提著裙角，朝圍堵的賊頭微微一笑：“各位大爺，金銀冇剩幾個，衣裳都是舊的，要讓劫客，怕是要虧本。不如我送你們一首曲，說不得能漲漲士氣。”
那山賊頭目一愣，繼而大笑：“有趣！你能唱‘燕歌行’？少哄我。”
“燕歌行不會，‘蒼原打更號子’倒是剛學會。配夜色，正應景。”趙有琴不緊不慢，聲音悠揚。
蘇小蠻看得著急：“咱不能看她被逮啊，她還挺能逗賊樂嗬，咱可不能等賊頭也唱起來。”
林笑風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低聲道：“想救人得有法子。杜芒草，把你當年唬山賊的真本事拿出來，等賊頭樂得打滾，我們衝過去。”
杜芒草咧嘴一笑，壓低嗓音：“唬賊真本事？行，那你等著瞧。”
趙有琴唱得越髮帶勁，那歌聲裡夾雜著調侃，不僅讓賊兵展開笑臉，連杜芒草都忍不住說：“這麼會逗，還能唱得讓賊兵忘了打劫，姑娘你這是天生扛災的命啊。”
就在賊兵分神聽唱之際，杜芒草一聲暴喝，撒著草帽衝出灌木：“大爺們啊！搶錢也講究門道，搶美人更得有風度。你們這手法，活像雞蛋摔馬蹄，砸得稀裡嘩啦還不捨得下鍋。”
賊兵一愣，山賊頭目眼前一亮：“你小子敢添亂？”
林笑風見機行事，抄起土塊投向賊頭，嘴裡還不忘補刀：“頭兒你看，這就是哥們一顆真心！不是扔泥巴，是投桃報李！”
秦二蛋也跟著衝出：“咱這隊伍，金銀不多，力氣有價。誰敢胡來，就讓你嚐嚐昭都西瓜的味。”
話未落，他從身後扔出一顆拳頭大的野兔肉球，砸在賊兵腦門上，油漬順著臉滑成了膩味的花紋。賊兵們愣了一拍，齊聲爆笑。
此時蘇小蠻拖著自製彈弓，一口氣彈過三顆野果，正中賊兵屁股，笑道：“屁股挨蛋，今晚你們都能讓山野‘坐席’了！”
賊頭本想發火，見一群人如此胡鬨，反而被激起興趣。他豎起拇指，大嗓門震得枝葉直跳：“有搞頭！你們幾位是打劫的嗎？還是挖苦的嗎？”
“打劫不成，挖苦有餘。”林笑風一臉正經，語氣極輕：“大爺，咱戰亂裡撒歡一回，這‘劫’字都不敢提，怕染上您的風頭。”
賊頭竟哼哼笑出一口黃牙：“你們挺會逗樂，山裡打劫十年，這才見到能把賊兵逗得紮窩的主。聽我號令，今晚誰再敢悶頭打劫，罰他去樹底下聽你們講段子！”
山野氣氛驟然鬆弛，賊兵們索性放下兵器聽起林笑風他們嘲諷亂世。杜芒草趁勢走到賊頭身邊，拍拍肩膀：“大哥，其實我以前也是你‘圈裡人’，現在混正經隊伍了。你若肯放人，不如一起吃兔肉，喝野泉，比挨官兵一頓亂煮強多了。”
賊頭琢磨著，這群人既會逗笑又不怕死，反倒像是山野裡難得的通道中人。他揮手一呼：“行，兔肉半夜烤，段子今夜聽。”
趙有琴走到林笑風旁邊，理了下衣袖：“多謝各位救命。你們嘴皮子厲害得很，打仗若用上這本事，敵軍都得先學會憋笑。”
林笑風一臉認真：“我們小鎮都是這氣質，人窮嘴不窮，要是能幫你跑遠些，也算不白瞎這山賊緣分。”
眾人會意，笑聲在夜色裡盪漾開來。
月光下，秦二蛋抱著兔肉哼著小調，蘇小蠻圍著趙有琴手忙腳亂地幫她紮好頭髮。杜芒草和那群舊部山賊開始比誰能講出更荒謬的逃兵故事。林笑風撿了根樹枝當劍，對著蘇小蠻虛晃一擊：“姑娘，你醫術高明，今晚幫我看看我這劍是不是太輕了？”
蘇小蠻拍下他胳膊：“你這不是劍，是打蚊子的傢夥。下次打仗彆一腦門衝，先多編幾句段子。”
趙有琴莞爾，也學他們拿樹枝舞一圈：“不如我們以後兵器也改成段子，戰場對攻一句‘你娘喊你回家吃飯’，敵人肯定潰不成軍。”
秦二蛋按著肚皮讚歎：“有道理，打仗不如打嘴；萬一嘴仗輸了，咱還有兔肉和西瓜。”
杜芒草大笑一聲：“說到底，亂世裡能活著也得靠嘴皮子，誰先哭了，誰就被劫了。”
林笑風環看眾人：“你們說，亂世裡到底什麼最難？是搶命，還是搶樂？”
蘇小蠻搶在大家前頭：“當然是搶活著的念頭；再苦也要笑，天塌了咱還有你們這群扯淡能手捧著。”
一輪月色漸明，眾人在山野篝火旁圍坐成圈。趙有琴端坐其間，彷彿在這一刻忘卻了世事紛爭。杜芒草三句不離調侃，秦二蛋偶爾插科打諢；蘇小蠻絮絮嘮叨，林笑風則用一串俏皮問句逗得眾人頻頻失笑。
山賊舊部已然與眾人氣氛融洽，悄悄遞上兩壺濁酒。林笑風攬住旁邊杜芒草：“此處不留人，還有下個山頭。今夜雖亂，可你們都在，便不如咱這馬車，雖然不像樣，卻能載得歡聲和遠路。”
眾人笑聲隨著火光起伏，五人的隊伍終於完整。風聲裡，夜色向東。樹林深處，不知有多少未知的戰火與故事等待他們。
馬車斜靠在道邊，篝火映著每個人的麵龐，五國亂世下，新的一章已在笑聲中悄然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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