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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糖霜記事簿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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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同學會的琥珀手鍊

2025年清明,我在高中同學會現場撿到一隻碎成三截的琥珀手鍊。

透明樹脂裡嵌著半顆風乾的草莓,糖霜般的果粉還黏在果肉褶皺裡,像被時光凍住的眼淚。

這不是小棠當年總戴的那條嗎有人指著我掌心的碎片驚呼。

宴會廳的水晶燈在碎麵上折射出彩虹,我忽然看見十七歲的自己正從光的裂縫裡走出來,校服口袋裡裝著給蘇小棠準備的草莓果凍,而她的課桌抽屜永遠藏著我最愛吃的阿爾卑斯糖。

手機在震動,是母親發來的訊息:今天收拾你房間,翻出一箱舊物,要不要寄過來指尖懸在鍵盤上許久,我打下:寄吧。

三日後,那個印著XX中學字樣的紙箱在出租屋地板上投下長方形的陰影。

翻開最上麵的筆記本,掉出一張泛黃的便利貼,是蘇小棠的字跡:

陳默你大笨蛋,數學最後一題明明可以用輔助線!

墨跡邊緣暈著水痕,像被眼淚泡過的夏天。

2

操場圍欄外的販賣機

2015年的夏天黏在教學樓的紅磚牆上。

我蹲在操場角落給蘇小棠繫鞋帶,她校服裙襬被風掀起一道白邊,露出腳踝上若隱若現的草莓紋身貼——

那是上週她趁我打盹時偷偷貼的,說這樣就算我跑八百米時,腳踝的草莓也會替她盯著我。

陳默你看!

她突然指著操場圍欄外的販賣機,

新出的草莓味波子汽水!

陽光穿過她髮梢在我手背上跳格子,我鬼使神差地抓住她手腕,

紋身貼邊緣的膠水蹭在我掌心,像蓋了個永遠褪不掉的郵戳。

那天放學後我們蹲在販賣機前數硬幣,蘇小棠的馬尾辮掃過我手背:

還差三塊錢。

我摸出剛買的數學練習冊:

賣了能換嗎

她突然笑出聲,從帆布包裡掏出個鐵皮盒:

騙你的,我早就攢夠了。

汽水在夕陽裡泛著粉紅色氣泡,她仰頭喝的時候,喉結在鎖骨下方輕輕滾動,

我突然很想吻她,卻被她突然塞過來的瓶蓋砸中鼻尖。

笨蛋,瓶蓋內側有獎!

她指著再來一瓶的字樣眼睛發亮,而我盯著她嘴角的汽水漬,突然覺得這個夏天長得像永遠不會結束的夢。

晚自習結束後我們常躲在實驗樓後巷分食草莓蛋糕。

她總把奶油刮到我鼻尖上,看我手忙腳亂舔手指的樣子笑到蹲在地上。

有次我趁她不注意把草莓尖塞進她嘴裡,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溫熱的舌尖掃過我指腹:

陳默,你是不是喜歡我

巷口的路燈恰好在這時熄滅,我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每天幫你抄數學作業

高二分班時我們隔著走廊相望,她在文科班視窗衝我比心,我舉著理科試卷遮住發燙的臉。

每週三的體育課成了最珍貴的時光,她會抱著保溫杯穿過籃球場,在我投籃時突然喊我名字,看我慌亂中把球砸在籃板上,然後笑得前仰後合遞來草莓味的潤喉糖。

陳默你知道嗎

她靠在操場的梧桐樹上剝糖紙,

我初中就注意到你了。那時候你總在圖書館角落看《灌籃高手》,每次翻頁都會舔手指,像隻小倉鼠。

糖紙在她指間折成紙船,順著風飄向遠處的教學樓,

後來發現你數學超好,卻總在物理課上睡覺,課本裡夾著給我寫的情書草稿——彆否認,我看見過‘蘇小棠的眼睛像星星’那句。

我突然想起某個春日午後,她趴在課桌上睡覺,陽光把睫毛的影子投在臉頰上,像隻怕光的蝴蝶。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筆記本,寫下:

如果能把春天裝進球衣口袋,那一定是蘇小棠笑起來時,嘴角揚起的弧度。

3

異地戀的第107個清晨

2018年9月,我在北方的大學宿舍接到蘇小棠的視頻電話。她身後是南方潮濕的梅雨天,而我這裡正下著初雪。

陳默你看!

她舉著手機在宿舍裡轉圈,

我和小羽分到同個寢室了!

鏡頭突然晃向另個女孩,林小羽對著鏡頭比耶,髮梢還滴著水珠:

陳默學長好呀,小棠每天都在唸叨你呢。

她穿著白色吊帶睡衣,肩帶滑下半邊,露出蝴蝶骨上的小痣——像顆落在雪地裡的草莓籽。

最初的三個月,我們每天隔著手機說早安晚安。蘇小棠會拍食堂的草莓奶昔給我看,說

可惜你喝不到;

林小羽偶爾會搶過手機,舉著高數題問我

這題怎麼解呀,

鏡頭裡她的睡衣領口總是開著,露出精緻的鎖骨鏈。

小羽說北方的暖氣很乾燥,讓我給你寄潤唇膏。

蘇小棠在視頻裡拆快遞,粉色的潤唇膏滾到鏡頭前,

她還說男生用粉色太娘,所以買了薄荷味的。

我盯著她身後林小羽晃動的腳踝,突然發現那上麵貼著和她同款的草莓紋身貼。

變故發生在那年的平安夜。我臨時被喊去實驗室幫忙,錯過和蘇小棠的視頻約定。

淩晨三點回宿舍時,看見林小羽發來的訊息:

小棠喝醉了,一直在喊你名字。

附帶的照片裡,蘇小棠趴在桌上,頭髮散在奶茶杯旁,奶油蹭在臉頰上,像隻委屈的小獸。

第二天撥通電話時,蘇小棠的聲音帶著鼻音:

陳默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我忙著解釋實驗室的事,冇注意到她身後林小羽正用毛巾給她擦頭髮,指尖劃過她後頸時,她輕輕顫抖了一下。

寒假回家那天,蘇小棠在車站接我。她瘦了很多,圍巾裡露出的鎖骨讓我想起林小羽的吊帶睡衣。



小羽說你喜歡成熟點的女生。

她突然開口,

所以我去燙了捲髮。

栗色捲髮襯得她臉更小了,卻讓我想起視頻裡林小羽披散的長髮——她們連髮質都很像,都是細軟的自來卷。

我們在商場的奶茶店坐了一下午。她不停地說學校裡的事,說林小羽幫她占座,說她們一起參加話劇社,說小羽教她化妝時總說

陳默學長肯定喜歡這樣。

我盯著她塗了草莓色口紅的嘴唇,突然想起林小羽發過的自拍,同樣的色號,在她唇上卻顯得更鮮豔。

陳默,你有冇有想過……

她突然握住我的手,指甲掐進我掌心,

如果我們冇考到不同的城市,現在會怎樣

窗外飄起今年的初雪,像極了我宿舍窗外的那場,

而她的圍巾上沾著片雪花,讓我想起林小羽視頻裡肩頭的雪粒——

原來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都是一樣的冷。

4

草莓蛋糕上的裂痕

2019年生日那天,我在實驗室收到快遞。打開粉色禮盒的瞬間,草莓香氣混著奶油甜膩撲麵而來——是蘇小棠最擅長的草莓千層蛋糕,附贈的卡片上寫著:

可惜不能陪你吹蠟燭啦,小羽說男生二十歲要吃雙層蛋糕,所以這次做了兩層哦!

視頻通話時,蘇小棠身後的林小羽舉著手機晃了晃:

陳默學長生日快樂!小棠為了做蛋糕,手都被烤箱燙到了。

鏡頭拉近,蘇小棠手腕上的燙傷貼格外刺眼,而林小羽指尖正輕輕劃過那道貼布邊緣。

其實……

蘇小棠突然避開鏡頭,聲音悶悶的,

小羽說你喜歡會做飯的女生,所以我才學做蛋糕的。

奶油在螢幕裡顫巍巍的,像她隨時會掉下來的眼淚。

我剛想安慰她,林小羽突然湊過來:

學長要不要看我們排練的話劇小棠演朱麗葉,我演她的侍女哦。

話劇公演那天,我偷偷買了站票。舞台上的蘇小棠穿著白色長裙,捲髮垂在腰間,而林小羽穿著黑色緊身衣,像隻靈動的黑豹。

當朱麗葉說出隻有你的名字纔是我的仇敵時,林小羽突然握住她的手,低頭吻了吻她指尖——這個劇本裡冇有的動作,讓台下響起輕微的抽氣聲。

後台化妝間裡,蘇小棠正在卸眼妝:

小羽說這樣能增加戲劇張力。

她睫毛上還沾著銀粉,像落了一身星光,

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比以前的我更有魅力

我還冇來得及回答,林小羽抱著戲服推門進來,胸口的汗水在燈光下閃著光:

學長覺得剛纔的吻戲自然嗎我特意查了好多資料呢。

那天晚上,我們在學校後巷分食剩下的蛋糕。蘇小棠突然指著林小羽鎖骨問:

你什麼時候紋的紋身和我初中貼的草莓貼紙好像。

林小羽低頭笑了笑:

小時候總看你貼,覺得好看,就去紋了個小的。

月光照在那粒紅色的小草莓上,像滴永遠不會乾涸的血。

入夏後的某個週末,蘇小棠說要來北方看我。我在火車站等了三個小時,接到的卻是林小羽的電話:

小棠在宿舍發燒了,我陪她去醫院。

趕到醫院時,蘇小棠正靠在林小羽肩上打點滴,後者用濕巾給她擦手心,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易碎的瓷器。

對不起……

蘇小棠看見我時想坐起來,被林小羽按住,

本來想給你驚喜的……

她手腕上的燙傷貼還冇撕掉,而林小羽的手指正覆在那上麵,像在守護某種秘密。

我突然注意到林小羽頸間的鎖骨鏈,吊墜是顆銀色草莓——和蘇小棠送我的鑰匙扣同款。

那天夜裡,我送林小羽回酒店。

她穿著蘇小棠的白色襯衫,下襬長到膝蓋:

學長知道嗎小棠每天睡前都會給你折星星,說等攢夠一千顆,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突然轉身時,襯衫領口大開,露出那粒草莓紋身,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她不一樣。

5

暴雨中的撕碎照片

2019年7月19日,天氣預報說有特大暴雨。我站在蘇小棠宿舍樓下,手裡攥著給她和林小羽買的草莓冰淇淋。

上樓時聽見激烈的爭吵聲,門虛掩著,蘇小棠的哭聲響徹走廊:

你早就喜歡他對不對每次幫我出主意都是為了接近他!

小棠你冷靜點!

林小羽的聲音帶著顫抖,

我隻是……隻是想讓你幸福……

我推開門的瞬間,看見蘇小棠把一疊照片摔在地上——全是我們的合照。

陳默你說話啊!

蘇小棠轉身時,睫毛上掛著的不知是淚還是雨水,

你是不是早就討厭我了覺得我幼稚,覺得我比不上小羽……

她腳邊是被踩碎的草莓髮卡,那是我送她的十七歲禮物。

林小羽突然蹲下來撿照片,指尖被碎紙劃破:

小棠,是我不好,是我主動找學長的……

她抬頭看我時,眼裡全是哀求,而蘇小棠突然抓起桌上的草莓蛋糕砸過來,奶油糊在林小羽臉上,像場滑稽的葬禮。

我想拉住蘇小棠,卻被她甩開:

你知道嗎上週我去你們學校,看見你和小羽在奶茶店,她靠在你肩上笑的樣子……

她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車票,

我在門口站了二十分鐘,你們都冇發現我。

雨水從陽台漏進來,在地板上彙成小溪,沖走了蛋糕上的草莓果肉。

所以你喜歡的到底是誰

蘇小棠突然安靜下來,從抽屜裡翻出相冊,

是高中時每天給你送草莓糖的我,還是大學時陪你聊高數的小羽

相冊被撕成兩半的瞬間,我看見十七歲的我們在操場比心,而林小羽的照片從夾層裡掉出來——不知何時被蘇小棠夾了進去。

暴雨在午夜達到頂峰。我和林小羽坐在便利店的角落,她正在用創可貼包紮手指:

小棠把自己鎖在宿舍,不讓任何人進去。

熱可可在玻璃杯裡冒著熱氣,映出她被奶油糊過的臉,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從你開始頻繁給我發訊息那天起。

我以為……我盯著窗外的雨幕,想起蘇小棠腳踝的草莓紋身貼,

我以為隻是朋友間的關心。

林小羽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哽咽:

陳默你真傻,女生怎麼會無緣無故找男生聊那麼多

她低頭看著鎖骨處的紋身,

這個草莓,是我看見她貼第一百次紋身貼時去紋的,想著這樣就能和她擁有同個印記。

淩晨三點,蘇小棠發來條訊息:我們分手吧。附帶的照片裡,她腳踝的紋身貼被撕下來,留下紅腫的印記,像道永遠不會癒合的傷口。我想打電話過去,卻發現已經被拉黑,而林小羽的手機也在這時震動,是蘇小棠的訊息:你贏了。

6

散落在時光裡的草莓籽

分手後的第一個月,我每天給蘇小棠發訊息,像把石子投進沉默的深井。

林小羽偶爾會回覆兩句:她去參加支教了她最近在學日語,卻從不提我們之間的事。

直到某天看見她朋友圈的照片,蘇小棠站在山區小學的操場上,給孩子們分發草莓味的棒棒糖,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棵努力生長的小樹苗。

大二寒假,我在商場偶遇林小羽。她穿著米色大衣,頸間冇戴那串草莓項鍊:

小棠保研去了上海,你知道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像在說彆人的故事,

她現在很少吃草莓,說看見就會想起從前。

我們在咖啡廳坐了很久。她告訴我,蘇小棠支教時摔斷了手腕,卻不讓她告訴任何人;

說她保研麵試時,麵試官問起最遺憾的事,她笑著說冇在高中時多買幾台販賣機;

說她現在的室友總抱怨,她床頭的鐵皮盒裡全是風乾的草莓,卻不許任何人碰。

其實那天在實驗室,

林小羽突然盯著拿鐵上的奶泡,

我看見你電腦屏保還是高三畢業照,蘇小棠站在最中間,手裡舉著草莓汽水。

她指尖劃過杯口,

你知道嗎她後來偷偷去你學校的販賣機,把所有草莓味的飲料都買空了,說這樣你就不會想起我。

2022年夏天,我收到蘇小棠的婚禮請柬。燙金的喜帖上印著簡約的草莓圖案,落款是蘇小棠&周明遠。

婚禮現場,她穿著魚尾婚紗,捲髮盤成優雅的髮髻,卻在看見我時,下意識地摸向腳踝——那裡現在什麼都冇有,隻有光滑的皮膚,像塊被擦去所有痕跡的黑板。

好久不見。她遞來喜糖,草莓味的巧克力在掌心發燙,小羽冇告訴你嗎她去年去了美國,說要去看看真正的草莓莊園。新娘頭紗在燈光下閃著微光,她突然湊近,聲音輕得像歎息,

其實那天在宿舍,我撕的不是我們的合照,是你和小羽的聊天記錄。我把我們的照片,都收在那個鐵皮盒裡了。

賓客開始起鬨讓新郎新娘接吻,周明遠溫柔地捧起她的臉,而我看見她閉上眼的瞬間,睫毛在眼瞼投下蝴蝶般的陰影——和十七歲那年在課桌上打盹時一模一樣。

(寫到這裡,遺憾的想要死)

突然想起那年暴雨夜,她摔碎的草莓蛋糕,奶油混著雨水在地板上畫出的痕跡,像幅未完成的畫。

7

紙箱裡的未寄情書

2025年清明後的第七天,我在紙箱最底層發現一個鐵皮盒。打開時,風乾的草莓香氣撲麵而來,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三百六十五顆星星,每顆上麵都寫著字,還有張泛黃的信紙:

陳默,今天是我們分手的第100天。我去看了我們高中的販賣機,它已經被拆掉了,換成了飲料自動售賣機。

突然很想念那年夏天,你蹲在操場給我係鞋帶,陽光把你的影子蓋在我腳上,像蓋了個永遠不會過期的郵戳。

(時間是個什麼鬼東西,如果能夠重來,可能嗎嗬嗬)

小羽說你最近總給她發訊息,問我的近況。其實我每天都在圖書館看見你的名字,在高數習題集的借閱記錄裡,在考研光榮榜的名單上。

有時候會想,如果那年我冇拆穿你們,現在會不會不一樣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看小羽的眼神,和看我時不一樣——那是更明亮的,像看見未來的眼神。

現在想來,恍如隔世。

昨天整理舊物,發現你高二時夾在我課本裡的情書草稿,‘蘇小棠的眼睛像星星’那句被劃掉了,改成‘像草莓汽水的氣泡’。其實我更喜歡原來那句,因為星星是永恒的,而氣泡總會破掉。但也許,正因為會破掉,才更讓人想要抓住吧。

不敢去翻閱往日舊物

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鐵皮盒裡的星星,本來想攢夠一千顆就寄給你,現在卻隻想把它們封在這裡。就像操場圍欄外的販賣機,就像實驗樓後巷的草莓蛋糕,就像那年冬天你宿舍窗外的初雪,有些東西,停留在回憶裡,纔是最美好的樣子。

蘇小棠

2019年10月31日

信末還有行小字,像是後來補上的:其實那天在話劇社,小羽吻我指尖時,我突然明白,有些喜歡,不一定是要得到,而是希望她能幸福。就像你喜歡她,而我喜歡你們能喜歡彼此。

窗外開始下雨,我摸著信紙上的褶皺,突然想起蘇小棠說過的話:遺憾是什麼呢大概是明知有些事像草莓糖霜,總會融化,卻還是忍不住想嘗一口。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陳默,我在機場,要不要來見一麵署名是林小羽。

我在玄關換鞋,琥珀碎片突然劃破掌心。血珠滴在地板上,像顆迷你草莓。那年暴雨夜蘇小棠摔碎的蛋糕,奶油混著雨水在瓷磚上蜿蜒的痕跡,此刻竟在記憶裡與血跡重疊——原來所有遺憾都帶著相似的甜,就像蘇小棠信裡說的,明知會融化,卻甘願被黏住指尖。

出租車在雨夜疾馳,路燈掠過手腕上未乾的血跡。後視鏡裡,鐵皮盒的棱角在行李架上投下影子,像座封存了整個青春的小房子。機場到達口的電子屏在水霧中閃爍,林小羽的航班資訊正在滾動,而我掌心的手鍊碎片硌得生疼——或許有些答案,註定要在時光的裂縫裡,以疼痛的方式拚湊完整。

推開車門時,冷風捲著細雨灌進領口。安檢口前,穿米色風衣的身影正低頭看錶,髮梢沾著水珠。我摸了摸口袋裡的鐵皮盒,指尖觸到星星棱角,忽然想起十七歲那年她倆在操場追著我搶草莓汽水的笑聲。原來有些告彆,從不說出口的那一刻起,就已在時光裡結出糖霜。

雨還在下,而我知道,有些故事永遠不會有結局,就像草莓糖霜融化在時光裡,卻在每個人的心裡,留下了永遠的甜。

隻有遺憾纔會刻骨銘心吧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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