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到底給了我什麼人設[西幻] 第13章Chapter13
-第13章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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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賽琳娜殺死老師的原因了。
希利爾虛弱的聲音在黑暗的臥室中迴盪。年輕的騎士長原本因聽見他開口而放鬆了些的神色僵住。有那麼幾秒,他的瞳孔中隻有空洞,但他很快垂下視線,把希利爾拉到床邊坐下,找了乾淨的毛巾替他擦乾身上的水。後者全程都緊緊盯著他,像是溺水之人抓著唯一的稻草,試圖從中汲取某些支撐他說下去的力量。
阿爾文也許察覺到了,也許冇有。他表情平靜地替他擦著頭髮,隻是手指微微顫抖。
寂靜一直持續到希利爾再次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幾次張口,但聲音卡在喉嚨中,隻發出漏氣似的響聲。最終,他喃喃地問道:阿爾,主可曾迴應過你的祈禱
我從未向主祈求過什麼。阿爾文答道。他意識到什麼,聲音不由放輕,反問道,你聆聽到了主的神諭
不……希利爾合上眼,主不會降下神諭,因為……祂不在了。
淚水從他顫抖的睫毛下溢位,他重複道:主已在【神蹟日】隕落。
四十年前的一個黃昏,光明教會與黑暗教會聯手將魔物大軍逼退至東之峽穀,卻始終無法將其徹底擊敗。就在魔物領主即將脫困之時,戰場上忽然亮起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在那橫掃一切魔物的耀眼光芒中,光明神本體神降,以神力將魔物領主及其**儘數封印於峽穀底部,這才換回大**十年的和平。
這一日,被稱之為【神蹟日】。
每年的這一天都是光明教徒的狂歡日,他們會自發地舉辦各種活動和表演傳頌光明神的偉大。可冇有人知道,那份神蹟是以光明神的力竭隕落為代價換來的。
不可能!阿爾文無法接受這個說法。他努力尋找否認的證據,每年的【神恩日】主都會為教徒賜福,以及洗禮——
希利爾高聲打斷了他:——通過【光之審判】!
臥室中突然安靜。
‘通過【光之審判】’……阿爾文慢慢地重複他的話,呼吸微窒,……是什麼意思
【光之審判】是光明神留下的神器,外表如同一根細長的錐子。它原本的名字是【光之寬恕】,每一位罪人行刑前都有機會捧起這件神器、為自己犯下的罪行進行懺悔。神器會衡量罪人的罪行與他懺悔的誠心。若長錐保持平衡,罪人便能得到神的寬恕。
但在【神蹟日】後,當時的教皇為了紀念光明神封印魔物的舉動,將其改名為【光之審判】,寓意光明神將審判一切惡行。
洗禮儀式要求單膝跪地、右手撫胸、左手按住【光之審判】、麵向主的神像起誓。誓言如果得到主的認可,你的名字便會被刻入【光之審判】,從此可以行使主賜予的力量。希利爾的聲音毫無起伏,你還不明白嗎,阿爾。這不是洗禮,而是一種契約。你能運用光明的力量,並非由主默許,隻因為你得到了神器的‘承認’。
……
主隕落後,神器的力量失去來源,一直在流失。但無論是‘洗禮’還是‘賜福’,都必須藉由它來釋放光明神力。希利爾冇有給他留反應的時間,一口氣說道,隻有一種方法補充【光之審判】的消耗,是……獻祭。
阿爾文的臉色開始發白,嘴唇蠕動了幾下,卻冇能發出聲音。
‘祭品’的力量越強、生命越旺盛,換得的回饋便越充足。起初教皇選擇向神器獻祭不知悔改的罪人,而後是一切有罪之人,甚至是被抓捕的黑暗教徒。但他們大多隻是普通人,力量微弱,不足以彌補神器的消耗。哪怕教皇將必須動用神器的場合一減再減,隻剩下【神恩日】,亦是杯水車薪……最終,他將目光放在了異人族身上。
異人族天生便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壽命是人類的數倍,且幾乎人人都掌握著元素之力。若以異人族為祭品,隻需少量便能抵得上神器的損耗。
隻需少量。
於是,教皇親率一隊聖騎士秘密討伐異人族。
賽琳娜得知訊息後率領另一隊聖騎士趕往綠葉之森時,這場並非正義之舉的討伐已經結束。她沉默地接應了被異人族追殺的一行人,卻在返程的路上與教皇爆發爭吵,將包括教皇在內的數名聖騎士殺死,叛逃光明教會。
現在,希利爾說,輪到我們了。
月光照亮了兩個少年慘白的臉。他們注視著彼此,誰也冇有開口。
過了很久,希利爾忽然動了一下。
他奮力在秘密的重擔下挺直腰背,不知在向誰做出保證:……我隻會獻祭罪人。他湖綠的雙眸黯淡,像是已經精疲力儘,說出口的聲音隻有站在他麵前的騎士長才能聽清,我們做下約定,絕不傷無辜者。
阿爾文緩慢點頭:好。
如果我有一天做出和老師一樣的選擇,你一定要阻止我。哪怕殺了我。
……
希利爾咬牙:你答應我!
阿爾文垂下眼睫。他喉結滾動,半晌才應道:……好。
少年教皇騰地放鬆了僵硬的肩背。他的頭昂起,注視著頭頂虛空,喃喃地問道:我們能做到,是嗎
他冇能得到迴應。
你說話呀……希利爾嗓音顫抖,壓抑不住的哽咽聲斷續地漏出。眼淚一滴滴順著臉頰滑下,他崩潰地質問道,所有人都在等著主降下恩典,但主不在了!那些恩典是靠人命換來的!他們逃走了,可我們要怎麼辦!我們又能堅持多久!
……
阿爾文注視著掛在牆上的聖徽,神色空洞茫然,聲音卻極為平穩:會有辦法的。我可以去剿匪、通緝罪人、追捕魔物……總會有辦法的。
希利爾,現在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少年騎士長半跪下來,為他擦去眼淚,看著他的眼睛篤定地承諾道,交給我,我會為你帶來希望。
光明一定會如期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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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從【光之寬恕】變為【光之審判】的那一天起,便無可挽回了。
上任教皇也曾恪守本心,但這條路太艱辛,他最終仍是墮落了。
賽琳娜看清了光明的真相,她選擇離開。
希利爾費儘心力將教會又維繫了二十年,就好像一根繃到了極限的繩索,我不知什麼時候他會突然斷裂,像他的老師一樣墜入深淵……
好在,時隔六十年,盧克出現了。
光明既已迴歸,那些堅持便都是有意義的。
庫珀和聖子不必再承擔同樣的命運,他們不會知道被埋藏在黎明前的犧牲與代價。新一任的教皇與騎士長將接手的是受主庇佑的光明教會,聖城凱爾亞將重新成為名副其實的光明之都。
這個未來太過美好,值得我們為此付出剩下的一切。
所以我能坦然麵對賽琳娜的質問。
賽琳娜,你有你選擇的戰場,我也有。我直視她的眼睛,放我離開。
她看著我,眸中藏著兩簇銳利的冰晶,冷聲道:如果我不放呢
你關不住我。我指出事實——就算我現在的攻擊力隻堪堪夠得上兩位數,但隻要耐心堅持,無論是多少血的牢籠我都打得開。
氣氛凝固了。
賽琳娜鳶紫的眼睛裡有太多情緒在翻湧,我甚至能聽到她緊握劍柄的手因為太過用力發出的咯吱聲。她猛地擡手,劍刃擦著我的臉頰刺下,深深冇入床板。我幾乎以為她是對我開啟紅名了,但她忍了下來,將頭轉向一側,一根根鬆開手指,冷硬地道:再留一日。
我不知道她多留我一日的目的是什麼,但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跟她起更多衝突,便點頭應下:好。
她起身離開,再冇看我一眼。
我握住【黎明】的劍柄,瞬間提升至四位數的麵板讓我輕鬆將它拔了出來。白色的火焰像在掙紮般零星竄起,又隱入劍鋒,始終無法像曾經那樣覆蓋劍身。我盯著在某種意義上反映了我的詛咒狀態的白焰看了片刻,將劍收起,也爬下樹屋。
隨著時間流逝,位於東之裂穀的封印也逐漸失去效用,魔物侵擾的事件逐年增多。如此這般形成規模的襲擊每年總有幾次,所以營地裡的異人族還算平靜。我從繩梯上下來時,他們仍處於忙碌狀態,傷員被集中在一起包紮,一些人在整理物資,另一些則升起了幾小堆篝火,正在派發食物。
看見食物,我纔想起自己不知多久冇吃過東西了。飽食度那一欄的0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難怪走路都覺得有些提不起力氣。
盧克從隊伍那邊走過來,捧著一張壘著幾張餅的大樹葉。營地裡來往的異人族都對他的存在毫無疑義,還有不少人在他經過時友善地打招呼,看起來完成主線任務提供的聲望值應該不少。
我看著他走到我麵前,很自然地把一張餅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給他加點好感度。
不用謝。他回答,頭頂的呆毛晃了晃,從我旁邊走過。
我在一截凸出地麵的樹根上坐下,咬了一口餅。
莉莉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路小跑到我麵前,從懷裡抱著的一堆果子裡挑出兩顆最大的塞給我,趾高氣揚地哼了一聲,不等我說話就又跑走了。
我看著那兩顆異常紅豔的果子,不太能分辨她到底是在對我表達善意還是想趁機毒死我。
在我糾結的時候,賽琳娜單手舉著一隻巨大的石碗走過來。她把那隻盛滿蔬菜濃湯的沉重石碗放在我膝蓋上,冷冷地扔下一句喝光,轉身就走。
我茫然地抱著餅、果子和蔬菜濃湯,不知道該先吃哪一個。
就在這時,又一雙腳停在我麵前。我擡起頭,竟然是庫珀。他不知是什麼時候甦醒過來的,名字已經恢複了綠色,手裡抓著兩串烤肉,以一種持槍般的姿勢筆直地懟到我鼻子底下,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團長大人不按時吃完,我就殺了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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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騎士長:我是個糟糕的人,所有人都厭憎我,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