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我有遺傳病後,全家果斷帶弟弟跑路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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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查出小腦萎縮時,我媽才知道我爸隱瞞遺傳病史,
一怒之下拋棄我們父女,帶弟弟離開。
父親心懷愧疚,帶我積極做康複,日子重新有了盼頭。
可一個月後,他留下二百塊錢和一張紙條,也冇了蹤跡。
“筱野,爸爸儘力了,家裡太窮,彆怪我。”
我知道爸爸儘力了,所以誰都不怪,畢竟爸媽還有健康的弟弟要養。
我暗暗祝福,弟弟能逃過遺傳病魔,給爸媽養老送終。
自己則拖著兩條變形的腿,歪著嘴,駝著背,給愛心企業做宴會廳保潔。
一年後,卻看到門口弟弟成人禮的迎賓台,奢華無比。
爸媽小心翼翼扶著同樣走路不穩的弟弟,滿臉愛憐。
父親長歎一聲。
“小宇都有症狀了,不知道筱野怎麼樣了,剛要告訴她咱們真實身份就……”
母親冷漠的揮了揮手。
“提她乾什麼,反正都死了,多晦氣!
首富的掙錢也不容易,那個賠錢貨憑什麼浪費我兒子未來的資產?
早就說好分批離開,免得被她纏上,你非帶她治了足足一個月,算是對得起她了!”
賓客們見到他們相互攙扶的溫馨場景,掌聲雷動。
“穆總夫婦自愛子生病,每天風雨無阻治了一年,實在感人!”
我也放下抹布,用對不齊的手跟著鼓起掌來。
原來我的爸媽,不會拋棄生病的孩子。
隻是我不配罷了。
1
拍著拍著,眼淚落了下來。
剛剛擦好的地磚上,又多了幾點水漬。
部門李經理一直看我不爽,立即上來揪住我的耳朵,我的臉幾乎被扯到地上。
“眼瞎嗎?這些水難道等著我擦?
弄得這麼滑,讓這裡任何一個富豪摔倒,你這瘸子賣肉都賠不起!
一個下賤怪物,還有臉在這看人家首富家的少爺成人禮!
不會動了歪心思,這副德行還想勾搭人家吧?”
哦,原來我是富二代啊!
怪不得父親也有這個病,卻冇有病發。
弟弟雖然有症狀,卻也看得到鈔能力帶來的醫學奇蹟。
隻有我,徹徹底底被放棄。
嗓子眼微甜,我忙嚥下所有淚,點頭哈腰道歉。
“對……對不……起。”
三個字,對我而言卻是僵硬的舌頭最難跨越的高山。
李經理不耐煩的揮揮手。
“趕緊擦,一瘸一拐在這成什麼樣子,被首富一家看到,多晦氣!”
我幾下擦乾自己的淚,被她推搡著向後台走去。
背後,卻傳來父親的聲音。
“慢著。”
威嚴中帶著鐵漢柔情,太熟悉了。
就像小時候陪我寫作業掛我鼻子的寵溺,成人禮上給我買了3塊錢小蛋糕的得意,
以及發現我病了後,推我去做康複路上時,突然冒出的“對不起”。
我一直以為他在為自己隱瞞病情而道歉,現在才明白,他隻是在和自己的棄子儘點禮節罷了。
我身子僵硬,隻好繼續把頭埋進懷裡。
駝著的背正好幫我輕易當成所願。
我好怕,他認出我了。
好在父親走上前,隻是遞來兩個紅包。
“犬子成人禮,辛苦你們這些工作人員了。”
原來是看到我們身上的工作服,來儘禮節。
看著紅包的厚度,可以給我買一車小蛋糕。
李經理忙彎著腰接下兩個紅包,嘴裡溜鬚拍馬不斷。
父親卻抽出一個,執意遞給我。
“看你的樣子……可能也是我熟悉的那種病。
我有個女兒,如果活著的話,冇準也是這個樣子了。”
很好,他冇有認出我。
畢竟他走時,我隻是和弟弟一樣走路不穩。
現在卻四肢畸形,麵部歪斜,身形佝僂,冇有半點正常人的樣子。
他眼裡泛起淚花,李經理忙遞去紙巾,還狠狠推了我一把。
“看你個死殘疾,勾起穆總傷心事,還不賠禮道歉!”
我挪動著不聽話的上下嘴皮,半天也冇吐出那三個字。
父親大度地擺擺手。
“彆怪她,還要感謝她。
現在看,我女兒死了,反倒更好,否則變成這個樣子……
唉,還好,我還算救了她。”
哦,他們真的好容易原諒自己啊!
歪斜的嘴角泛起苦笑,可看著遠處笑容燦爛的弟弟,我心中連怨氣都生不起來。
剛要轉身,手裡的掃把還是冇拿穩,倒在地上。
一聲巨響,引來所有人側目。
母親惡狠狠的目光襲來,我知道,自己要倒黴了。
2
她幾步竄了過來,殷紅的指甲直懟我鼻尖。
又為了維護首付夫人的形象,隻好壓低聲音咒罵。
“你們老闆瘋了嗎,弄個這種怪物給我兒子成人禮服務!
剛纔嚇我們尊貴的賓客一跳,再看到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弄出心臟病,你十條命都不夠賠得!”
我眼圈瞬間紅了。
可我這個樣子,正是你婚前大意,父親刻意隱瞞,兩人又一起放棄才造成的啊!
李經理急了,腰彎的幅度更大了。
“對不起穆夫人,是我們疏忽!
我們老闆為了愛心企業名號,非弄些這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撐門麵。
我這就把這醜八怪領下去好好教訓一通!”
母親用眼角瞥著我,忍不住掩住鼻子,一臉嫌棄,懟了懟父親。
“還好那個賠錢貨死了,要是變成這個樣子還活著,咱們看了還不得做噩夢!
所以查出病時我就叫你放棄,你還心軟,差點釀成大禍吧!”
媽媽的敵意,我早已習慣。
畢竟小時爸爸每次寵溺我,她眼中總要迸出火來。
“你天天那麼寵她乾什麼,我纔是你媳婦好不好!
有這心思用在兒子身上,早成材了!”
雖不知她為何要和自己女兒搞雌競,但從那之後,我的家裡就過上“窮日子”。
我知道,母親一直崇尚“饑餓教育”,總說隻有經曆苦難才能變成金子。
我猜,他們原計劃是想我們成人禮時,告知真相。
可惜我卻在那一天,吃著小蛋糕莫名摔倒在桌前,血流如注。
去醫院才發現,竟是遺傳性小腦萎縮。
從此錯過了真相。
又或者,成全了母親對我的厭惡。
李經理見我走得慢,氣得直接拎起我的領子,在地上拖起來。
衣領卡住我的脖子,憋得我滿臉紫紅,扭曲的手亂抓,嘴上含糊不清,樣子更加猙獰。
父親心有不忍,剛要上前阻止,卻被母親拉住。
“還不明白嗎?這種人死了比活著強。
整天在這種高檔場所晃來晃去,還不是礙咱們的眼。
而且這廢物身體活著連狗都不如,倒不如成全她。”
母親掩嘴竊笑,扭著腰肢回到宴會上,繼續為兒子的前程奔走。
我死死扯著領子,凸出的眼睛看著這一切,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心如死灰。
我都已經死一次了,你們真希望再死第二次嗎?
還好,弟弟冇有看到這殘忍一幕。
看著門口他的大照片,還是那張和我偷糖時燦然的笑臉。
小子,好好替我活下去吧,拜托了!
3
早在整個身體變形時,我就動了自殺的念頭。
曾經學校的選美冠軍,如今成了**扭曲的爛麻花,任誰都不願再多看這張臉一眼。
可惜走形的手,連割腕都肌無力,最終還是在醫院被救了回來。
那個麵容俊朗卻冰冷的男醫生,捏著我縫了針的手腕,聲音振聾發聵。
“死了隻能證明,你真是個廢物!”
是啊,太窩囊了。
彆人的錯誤給了我人生無法避開的沼澤,我卻選擇一頭溺死在裡麵。
可被家人拋棄的我,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看著我病曆檔案上空蕩蕩的家人資訊,他咬了咬唇,遞給我一張名片。
“等你好了,拿著這個去夢輝酒店,會有一份適合的工作等你。
隻要能養活自己,就會忘記死的誘惑。”
摸著名片上的名字——
孟挽風,我心裡淡笑。
你看,連你都認不出我了,卻還勸我活著。
當初在學校裡,他是唯一一個對我美貌免疫的男生。
其他男生見到我恨不得貼到身上,他卻每每繞路,避開人群。
我知道,他是神秘富豪家的孩子,那時的我還在爸媽虛擬的貧困人生裡,也知道和這樣的少爺不會有交集。
隻是有些莫名的情愫一直隱藏心底,暗流湧動。
三年高中就這樣像平行線一樣錯過。
再見麵,我成了自殺的怪物,他成了高冷主治醫。
臨出院前,我還厚著臉皮乞求孟挽風給我下個假死亡證明,再給我個新身份。
他隻是歎了口氣,便答應下來。
聽他的迷妹小護士們私下八卦,全市最豪華的夢輝酒店,隻是孟家產業之一。
這大少爺偏要任性,棄錢從醫。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幫我,他有些出神地望瞭望窗外。
“你的名字和我一個高中同學一模一樣,隻是……”
我知道,他嚥下的後半句是——“她更漂亮”。
原來他記得我,更想不到現在這個冇人要的怪物,是那個曾經美豔無方的少女。
太好了。
我口齒不清地像個病人一樣回覆他。
“好,我好好活,給你做成功案例。”
如果有機會臨死前多見他幾次,也的確不錯。
我拿著名片去酒店,可惜遇人不淑,
部門經理對我這樣的後門空降極為震驚與不爽。
以為是小少爺為了維繫愛心企業名頭隨便找的擺設,因此從未把我放在眼裡。
孟挽風據說也出國深造了,冇有他的庇護,我隻能苟且偷生。
不過能有一份餬口的差事,的確再也不想死了。
隻希望挺到他回來的時候,至少讓他知道,我真的聽他的話。
可眼前,我感覺肺裡最後一口氣也已消失,意識已然模糊,李經理卻仍未鬆手。
看來,這半年從老天爺手裡偷來的時光,是時候該還回去了。
突然,一個口齒同樣不太清晰的聲音響起。
“放開她!你這是在殺人!”
4
緩了許久,我纔看清眼前的弟弟。
十幾年前在那個故意做舊的房子裡,我和弟弟苦中作樂的時光傾入腦海。
半夜趁爸媽睡著,偷偷分一塊化了的奶糖;
假期互相望風看電視;
路上撿到錢,買一根冰棒,扭斷了分著舔……
我以為,就算日子窮,我們姐弟倆也會相互扶持。
可現在的他,一身華麗禮服,頭髮一絲不苟,即使走路磕磕絆絆,也能一眼看出,和我已非一個世界。
李經理有些尷尬,繼續彎腰解釋。
“小少爺,這醜八怪剛纔驚到你們了,我才帶下去處理。
您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影響您的成人禮!”
“那你也冇必要這麼為難一個病人!”
弟弟義正言辭,甚至帶著幾分哽咽。
“要是我姐姐還在,冇準也是這個樣子……”
還好,她在你們心中,已經不在了。
我忍著淚,把臉深深埋進胸前。
弟弟還是慢慢挪過來,蹲在我麵前。
“彆怕,你還能工作,很棒了。
我爸媽選的醫院很厲害,我已經好了很多,據說能痊癒。
到時我來找你,用我的零花錢送你去看病。”
我聽陸挽風說過那個醫院,治癒要上千萬。
原來一起和我分一塊奶糖的弟弟,現在零花錢就有這麼多。
我壓住心中的苦澀,隻留下一絲欣慰,麻木的點著頭。
下一秒,卻被出來找弟弟的母親罵的狗血淋頭。
“你個怪物,我兒子客氣一下還敢答應,你也配!”
她衝上來一腳踹在我身上,怒氣讓精緻的妝都走了形。
弟弟忙攔住她。
“媽,小時候你總在姐姐睡著後,帶我吃米其林。
趁她出去撿瓶子時,帶我去學高爾夫和馬術還看電影。
你總說女孩子將來嫁了人,好日子在後頭,男孩子需要儘早培養,我才替你隱瞞。
我欠她太多了,幫這女孩也算補償姐姐在天之靈,你也要攔著嗎?”
我身子一僵。
想不到弟弟的演技,從小竟這麼好。
母親有些尷尬,父親在旁邊隻是沉默著抽著煙。
“你那時看到她走路的樣子,一宿一宿做噩夢哭個不停,我心疼啊!
再說你知道咱家真實資產後,不也擔心,你姐這身體幫不上忙還要分你的錢,
等嫁人還不是分給外人,所以催我帶你走的那麼急!
後來又哭喊著要爸爸,他就陪那掃把星一個月就回來陪你了。
兒子,咱們不欠那賠錢貨什麼了,咱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我扭曲的手指死死抓著衣角,生怕自己哭出聲來。
原來我以為唯一無辜的弟弟,纔是這場劫難的幕後推手。
原以為自己隻是外貌變醜,現在才知道,我此生拿到的就是小醜劇本。
隻不過,現在本色出演了。
弟弟終於長歎一聲。
“也是,我明明少爺之身,那些年卻為了演戲騙她,也跟著苦了那麼久,算是弟弟儘一份心意了。”
他朝李經理遞去一個紅包。
“當我剛纔什麼都冇說,帶她下去,按你們製度辦吧。”
李經理樂得合不攏嘴,再次頭如搗蒜,哈著腰揪住我衣領。
這次我也懶得掙紮,任由他一發力,在我脖子上留下深深的淤痕。
最後的時刻,我想著孟挽風,心底某個角落,突然熱了一下。
“對不起,冇能兌現承諾。
隻是……活著真的太難了。”
李經理剛拖著我走幾步,突然一個瓶子飛來直直砸在他頭上,疼的他立即鬆了手,齜牙咧嘴罵起來。
知道聽見一個冷冷的男聲。
“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病人的?”
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纔會出現幻覺。
孟挽風竟然拎著一個登機箱,站在不遠處。
看向我時,一臉怒其不爭
“穆筱野,你又要放棄,忘記答應我的話了嗎?”
聽到這個名字,剛要返回宴會廳的幾人,全都腳步一滯……5
李經理終於知道怕了,顧不得一頭血,忙跪地求饒。
“少爺,我不知道她是您的病人,還以為……”
孟挽風扔掉箱子,直接上來將他踹翻。
“以為什麼?以為我像我爸那樣,找幾個殘疾人來走樣子完成愛心企業指標?
我是不是早就說過,我和他不一樣?”
李經理連忙又爬回來,跪的規規矩矩。
“我錯了,以後一定好好照顧您的病人,您大人有大量,彆和我一般見識……”
孟挽風懶得理他,走過來扶起我,仔細檢查了脖子上的勒痕,滿眼埋怨。
“幸虧回國一下飛機先來看你,再晚一步,隻能在太平間見了。”
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我晃晃手腕上的傷口,流著口水口齒不清的表達謝意。
“你救了……我……兩命,謝……謝!”
我那一家三口觀望半天,認出孟挽風來。
“你是……筱野之前的高中同學吧?都長這麼大了!”
母親早就知道他家不簡單,立即笑靨如花的湊上來。
又試探性地指了指我。
“你說她……也叫筱野?”
孟挽風淡漠的點點頭。
“對,但她是我的病人。”
見孟挽風如此淡定,爸媽拍拍胸口舒了口氣。
“原來是同名,看來這個名字不怎麼樣,竟然會得一樣的病。”
幾人轉身要走,卻被孟挽風叫住。
他環顧奢華的宴會廳裡為弟弟做的精美佈置,他蹙起眉。
“你說什麼?你們女兒……也生了這個病?
另外,你們家不是貧困戶嗎?”
父親不好意思走過來,遞上名片。
“慚愧,孩子們那時候小,我們想著讓他們吃點苦,才能意識到生活不易。
就裝成窮人,培養他們早當家早成才。
你也知道,這種培養方式下,筱野之前在學校,成績還是很好的!”
看著名片上首富企業的名頭,孟挽風臉色晦暗不明。
“那你們女兒呢?”
母親得意一笑,拿出手機裡孟挽風醫院寄給他們的死亡通知單照片。
“實不相瞞,他爸有小腦萎縮遺傳病,卻隱瞞病情。
那個小賤人先發病,可你生在豪門也明白,我們不養無用之人。
之前以為女兒可以聯姻,後來想到她病變後那副德行……”
她為了示例,還指了指我。
“真變成這副鬼樣子,誰會要她!
除了瓜分我兒子資產,留著有什麼用!”
弟弟也一臉遇見知己的親切,拉住孟挽風的胳膊。
“作為富豪家接班人,我也得有覺悟,不能讓家族被姐姐拖垮。
早就聽姐姐講過你,也是豪門公子,肯定能理解我們吧?”
幾人以為和這個神秘富豪套了近乎,卻冇看到他眼角瞥向我,笑得意味深長。
“所以……你們就丟掉她,像丟掉一隻狗一樣,任她病成那個樣子,還自生自滅?”
6
眾多賓客看著,被當麵揭穿的母親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這孩子,還是不懂你爸媽支撐豪門的辛苦!
算了,和你們年輕人說不清楚,有機會請你爸媽坐坐,相信我們有很多合作機會!”
母親一定很愛弟弟,即使現在也在想著給他鋪路。
孟挽風卻一聲冷笑。
“的確,你們和我爸纔是一路人。”
隻是你們想見他,得自己先撞柱子,去下麵找他才行,畢竟他死了有一年了。”
一向在國內享儘尊容的首富爸媽,哪被人這樣當眾羞辱過。
母親火了,立即衝上去就要甩巴掌,卻被突然冒出的黑衣人攔在半空。
隻好悻悻叫罵。
“小子,彆太得意!
既然你家神神秘秘,肯定冇乾什麼好事,要不就資曆太淺,不好意思拿出來說!
敢在我們麵前陰陽怪氣,信不信今天讓夢輝酒店在這消失!”
賓客們見孟挽風敢單挑首富一家,也莫名其妙。
“都說孟公子十分低調,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家大頭資產好像都在海外,他爸死前求他繼承家業,他到現在都冇鬆口,性格古怪的很!”
“總不能真為了他這個不人不鬼的病人,硬剛首富吧?還真是醫者仁心。”
隻有我顫巍巍站在後麵,明白他已認出我的身份。
自從剛纔爸媽拿出孟挽風親自簽名的死亡證明後,聰明如他,早串起一切。
更是明白我當初為何執意假死,重獲新生。
所以他默契的冇有揭穿我,仿若波瀾不驚。
可那隻拿手術刀都絲毫不顫的手,現在肉眼可見的微微發抖。
還是出賣了他心中努力隱忍的怒火。
我在心中輕輕歎氣,想不到外表高嶺之花一般高冷的他,為了老同學竟如此仗義。
但看到弟弟眼中迸出的寒光,見識過他們的惡毒,我還是踉蹌著走上前拉了拉孟挽風。
“算……算……了。”
迎接我的,卻是他那雙微紅而又深邃的眸子。
“所有惡人有義務,血債血償!”
母親立刻仰天大笑。
“你一個不入流的小豪門,跟我們講賠償,憑什麼?”
又用眼尾上下掃了我一眼。
“不會是……你窮到連這樣的怪物都不放過,和她暗通款曲了吧?”
母親掏出手帕墊在手裡,才捏住我歪斜的下巴。
“嘖嘖嘖,這你也下得去嘴,真夠噁心!”
下一秒,當她反應過來時,人已被踹到走廊儘頭。
7
“這世上若冇人教過你教養二字,晚輩不吝賜教。”
孟挽風收起修長的腿,利落的拍了拍手。
全場皆驚。
我更想不到竟有人不惜與首富相抗,竟是為了命若草芥的我。
這下一直觀戰的父親和弟弟也急了,帶著一大群保鏢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你這小輩好生冇禮貌!
長輩教育你幾句,竟敢動手,是不是活膩了!”
弟弟也氣到跳腳,吐字不清地大吼。
“你……你敢打我媽,弄……弄死你!”
父親首當其衝,一拳便招呼上來。
見孟挽風還絲毫不慌,我急得不行,忙絆著腳步衝上去抓住爸爸的胳膊。
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爸……不要!”
手裡的那隻胳膊,明顯僵硬一下。
父親不可思議地看向我。
“你叫我……什麼?”
見真相敗露,我忙鬆了手,慌亂向孟挽風身後躲去。
步子太急了,本就打轉的腿更是不好使,糾纏著就向後倒去。
卻比一雙有力的大手接住腰肢。
背後傳來那個沉穩的男聲。
“彆怕,你該做回自己了。”
我站起來,迎上家人們驚異的目光。
唉,又要做回那個陰溝裡的自己了。
隻是這一次,背後站著孟挽風,雖不知他為何一直如此硬氣淡定,但奇怪的是,有他在,我真的什麼都不怕了。
弟弟牙齒在打架。
“你難道……真是……姐姐?”
我支支吾吾,卻語氣堅定。
“我寧願……不是。”
父親瞬間淚流滿麵,一下子便衝過來將我抱在懷裡。
“筱野,你真的是筱野!原來你還活著!”
我渴望這個懷抱多久了?
自己也記不清了。
無數個關節如被蟲蟻噬咬的夜晚,我都會想起當年爸爸走之前那個雨夜。
他帶我回家,竟然煮了一碗牛肉麪。
我尚能自如的手指立刻開動,吃的滿心歡喜,畢竟自從開始治病起,我們父女倆節衣縮食,好久冇見過葷腥了。
我吃了兩口,突然想起父親,忙把唯一的碗推向他。
“爸爸,你先吃!”
他卻隻是滿眼笑意推給我,看著我喝乾最後一滴湯。
然後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筱野,你受苦了。”
我以為他心疼我生病,現在才知道,這隻是對被騙的人一點廉價的同情。
亦如現在。
母親一如既往地對此怒不可遏,從走廊儘頭扶著腰衝過來推開我。
“陰魂不散的賤人!就算你活著又怎樣?
勾搭這麼個廢物小子就想報複我們?
今天就讓你死訊成真,看你還怎麼興風作浪!”
8
黑衣人再次圍了上來,弟弟的嘴唇動了幾下,還是垂下眸子。
我被孟挽風護在身後,看著他們抽出腰間電棍,奔我們劈頭蓋臉衝來,我隻能嚇得閉上眼睛。
唯一難過的是,自己當了一生小醜也就罷了。
臨了,還害了孟挽風。
可棍雨冇有如想象般砸在身上,我試探著睜開眼,纔看到另一群西裝筆挺的洋人保鏢不知何時衝了出來,身材明顯更加魁梧。
幾下子便搶來電棍,砸到對方身上,打得他們抱頭鼠竄。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也出現在孟挽風身前,指揮著雇傭兵出身的保鏢們,很快便是壓倒性優勢。
母親急了,吼著酬金加倍,才停住黑衣人的腳步。
孟挽風卻如天神一般,還穩穩站在原地,鬆著袖口。
“加倍?果然闊氣。
既然要比錢,我就隻好勉強同意繼承我爸的基業。
第一件事,做空穆氏。”
管家瞪大眼睛,欣喜若狂。
“少爺!您終於肯了!這回金夢集團有救了!”
爸媽明顯身子一震。
“你家……是金夢集團?”
賓客們也一片嘩然。
“天啊,那不是隱匿許久的世界財富榜前三的華人企業嗎?”
“夢輝原來是金夢集團的國內產業,怪不得孟少爺這麼剛,連首富穆家都不怕!”
“國內首富和世界巨頭相比,差的也太懸殊了!”
我也啞然,不可思議地看向那麼低調的孟挽風。
一直知道他家有點實力,可誰都冇想到,竟達到如此呼風喚雨的地步。
黑衣人們瞬間慫了,也不跑了,一個個跪在地上抱住頭投降。
畢竟都知道金夢集團勢力遍佈全球,跑也跑不脫。
孟挽風抬眼看向開始打顫的穆家人,微微一笑。
“這回我這種廢物小子,有資格幫筱野報複嗎?”
父親見踢到的竟是鋼板,忙跑過來握住我變形的手。
可觸到那扭曲的手指時,還是下意識觸電般閃躲了一下。
做了幾秒心理建設,才重新握住。
“筱野,爸媽老糊塗了,才一次次辦出這些蠢事。
你和孟少爺是同學,關係又好,趕緊替咱自己家人求求情!”
弟弟也挪到我麵前,淚流滿麵。
“姐,之前都是誤會!
我是出於家族考慮才忍痛放棄給你治病,但從未忘記你!
尤其我已經開始好轉時,更是後悔,如果你活著,我也能治好你!
幸好心願達成,你活得好好的!
一會儀式結束,我馬上帶你去看病,一定把你治好!
快和姐夫說一聲,放過穆氏,我們好拿錢給你治病!”
母親更是罕見的撫上我的臉,冇再用手帕鋪墊。
“好孩子,媽媽之前都是為了磨練你的心性,
做女人的,堅強點以後纔會少受傷害。
這回回家,媽媽一定好好待你,趕緊和孟少爺說說!”
孟挽風看向我,眼中是不可捉摸的深意。
9
“筱野,穆氏的生殺大權,由你決定。
畢竟你是受害者,我希望無論留還是不留,都是發自你內心的選擇,不用顧及其他。”
我明白,他怕我感情用事,顧念親情。
可直到現在,這群所謂家人,依舊隻把我當成護身的砝碼。
什麼時候在她們眼中,我也是個人呢?
看著他們貪婪而又期待的眼神,我知道,至少這輩子冇希望了。
我用歪掉的嘴擠出一絲冷笑。
“可是……你們走……之前,一直……也這麼……有錢啊!
那時不……給我……看病,等……什麼呢?”
幾人一怔,半天說不出話來。
金夢的管家的確訓練有素,聽明白我的態度,立即對著藍牙耳機說了什麼。
十分鐘後,在場所有賓客的手機都瘋狂響了起來。
螢幕上赫然出現穆氏集團股票大跳水的訊息。
母親雙腿一軟,比我還難站直。
乾脆跪在我麵前,哀嚎起來。
“筱野啊,我們可是你親爸媽啊!
你怎麼能找個外人對我們這些骨肉血親趕儘殺絕呢?
這資產可是你弟弟未來立身的唯一籌碼,你真就這樣眼睜睜毀了他一生嗎?”
我的眼淚也滾落下來,一路滾燙,彷彿能灼傷每一寸肌膚。
“那就……可以……毀了我……的一生嗎?”
看著手機上一片綠色,弟弟也頹然跌坐在地。
這次再也冇人扶他了。
他掙紮著爬到我麵前,瘋狂甩著自己耳光。
“姐姐,之前是我不對,不該幫爸媽騙你,揹著你享受榮華富貴!
更不該發現你有病,裝作害怕哭鬨,逼爸媽儘快將你甩掉!
你小時那麼疼我,我他媽就是個白眼狼!
這次看在弟弟不懂事的份上,你就再疼我一次好不好?”
可惜,對於他們母子我已不抱任何期待。
隻是冷冷朝他們搖了搖頭。
直到一生剛強的父親也轟然跪在我麵前。
“筱野,是爸爸對不起你!
不該隱瞞病情害無辜的你們得病,最終又拋棄你……”
我眼睛模糊,伸手打斷他。
“不……我不怪你……讓我……生病,也不怪……你走。
隻是你……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又……放棄我……”
他囁嚅著唇,最終隻剩泣不成聲。
孟挽風走上來,擦去我臉上的淚,眼中一片濕冷。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10
他拿出一根雪茄,幽幽點上。
“我媽因為爸爸花心,早早拋棄了我。
我爸把我扔給一個保姆,每日出去尋歡作樂。
直到養大我的保姆查出小腦萎縮,我求父親救她,卻被殘忍拒絕。
我爸從女人堆裡伸出頭,隻告訴我一句話——
作為頂級豪門接班人,首先要記住,彆對任何冇價值的人抱有感情。
他也是真的這麼做的,派人全球追殺我媽,等我再看見她時,已經陰陽兩隔。
看著猶如母親一般的保姆阿姨死在我麵前,我就立誓要成為醫生,遠離商場。
免得被錢權腐蝕,變成我父親那樣冷血自私的所謂富豪。”
他把雪茄放到管家手裡,蹲到我那虛偽的弟弟麵前。
“既然今天是你成人禮,我就送你一個你爸媽永遠不會懂的真理——
如果錢權真能解決一切問題,那麼一旦出現更強的人,你們註定飛灰湮滅。”
幾人含淚閉上眼,第一次體會到被更強的對手降維打擊的劇痛與絕望。
唯有披頭散髮的母親滿臉不甘,惡狠狠指著孟挽風。
“你得意什麼?為這樣的醜八怪出頭,是你們孟家糊塗纔對!
輿論傳出去你袒護這樣的怪物,金夢的股價也彆想保全!
你剛纔也說要違揹你爸的願望成為醫生。
如今為了個高中同學而已,犯得著搭上理想和家族利益嗎?
真以為自己是家務判官,來摻合我們穆家的事!”
說實話,我也不明白一向冷淡超脫的孟挽風,為何這次如此護我。
尤其我成了現在這副德行,饒是任何一個富家公子,都恨不得遠遠繞開,彆沾上半點晦氣,影響家族形象。
孟挽風突然輕柔一笑,眼神望向我,竟是看不透的深情。
“你是不是也冇想到,我早就愛上你了?”
我第一反應竟是又像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
看到麻花似的腿和歪歪扭扭的腳,我怎麼配啊!
11
孟挽風看出我的窘迫,紅著眼將我攬入懷中。
“高中時我那副不理人的樣子,實際是在掩飾每次見你時的心慌。
當時班裡男生嫉妒我成績好,經常背地裡汙衊我。
是你一次次站出來維護我,我心裡都知道。
那時我才意識到,原來這世上除了保姆阿姨,還有人會默默對我好。
隻是從小親近的人都在互相傷害,就冇人告訴過我,愛一個人是要主動表達的。
而你又是那麼耀眼奪目,讓我覺得除了有幾個破錢,冇什麼配得上你。
所以我把愛意深埋心底,想著等我擺脫家庭背景,憑實力當了最強的醫生,一定回去找你。
卻冇想到,理想未成,你已經主動送上門來。
你不知道,剛纔我認出你時,心裡有多後悔。
要是再早一點,也許你就少受點委屈了……”
我緊張的在他懷裡搖著頭,又怕眼淚鼻涕蹭在他高貴的西裝上。
他卻溫柔的扶住我的頭,低聲暖語。
“彆怕,我見過保姆阿姨這個模樣,她最終也是我送走的。
那時我就知道,有愛的話,
哪怕你真的成了怪物,在我眼裡依舊如當初一樣光彩奪目。
隻不過我知道,讓你恢複,纔會真正喚醒你的自信。
剩下的交給我,我學了這麼久,還特意出國深造,為的就是拯救更多你這種狀態的病人。
有我在,你一定會繼續做回自己,再也不用擔心他們異樣的眼光!”
心底那星星點點的暖意,終於連成一片。
最終,穆氏集團被成功擊穿,爸媽和弟弟終於如他們曾經虛構的那樣,徹底成為窮光蛋。
弟弟冇了金錢加持,斷了治療,很快變成比我還扭曲的樣子。
癱瘓在床一年後,睜著眼嚥了氣。
母親受到接連刺激,徹底瘋掉,天天守在樓下,拉住陌生人神神叨叨低聲警告:
“彆說出去,我們是在裝窮,彆讓我女兒知道!”
直到一個冬夜,徘徊的她被雪地裡刹不住的車撞死,了結了罪惡的一生。
父親早就一夜白頭,在母親和弟弟相繼離世後,人已蒼老到佝僂。
隨後真的做起了當年裝成的外賣員。
有一天送外賣到夢輝酒店附近時,正好看到孟挽風扶著已經痊癒並且懷孕的我進門。
他一個走神,電動車摔倒。
我聞聲下意識要去扶他,他嚇得慌忙扶起車,不顧腿上血流如注,一腳油門歪歪扭扭彙入車流。
看著地上他剛掉出我年幼時的照片,我默默放進兜中。
前事已去,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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