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童話鎮裡的渡渡鳥 第570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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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麵變得更加清晰之前,我連忙用力搖頭,將這些可怕的聯想驅散。
雖然將查理幾人帶入童話鎮,讓他們永遠遠離來自現實世界和虛獸的威脅,看似是最一勞永逸的做法。
但一方麵,我不知道擅自將人類帶入童話鎮會引發什麼後果——
往好處想,在希珀爾庇護的領域中,他們將不必擔憂死亡和傷痛,可以像童話中的人物一樣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我絕不能忽視那些壞的可能——或許,永遠無法回歸人類社會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問題。
而這,絕非我所期望見到的結局。
我不能為了一時的安全,便將他們與原本的生活徹底隔離,斷送掉他們未來的夢想和可能性。
這樣的“保護”,與監禁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那不過是披著善意外衣的自私罷了。
眼下的教訓已經足夠深刻,我不能再一次因為自己任性的選擇,讓我的夥伴們承受本不屬於他們的痛苦與代價。
另一方麵,我嚴重懷疑希珀爾根本不會同意這件事。
畢竟她一直都希望童話鎮與現實之間不要產生聯係,而將人類帶入童話鎮絕對是打破平衡的舉動。
一想起自己曾經忤逆希珀爾的慘痛結局,就彷彿有一陣冷風鑽入骨髓,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說到希珀爾……她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而且另有安排。
不然,她為何要刻意引導我注意到那座小島?
又為何在我提及虛獸異常活躍時,隻是微笑著讓我自己去尋求答案?
我很想現在就衝到希珀爾麵前問個清楚明白,甚至已經在腦海中粗略構思好了措辭和語氣。
可轉念間,在她麵前屢屢碰壁的場景又浮上心頭——那些雲山霧罩的回答,那些意味深長的注視、神秘莫測的微笑與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切都如同一場冷雨瓢潑而下,瞬間澆滅了我心頭的怒火與衝動。
剛站起身的雙腿又失去了力量,我頹然地坐回原處,陷入新一輪的迷茫。
指尖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麵,節奏急促雜亂,恰與我焦躁不安的心情作為呼應。
我試圖歸納已知的資訊,希望從中找出一條生路——一個可行性較高的辦法。
如果從希珀爾身上難以問出任何有用的資訊,不如換個方向,從她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我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清空胸腔中中積攢的焦慮與不安。
好好想想,希珀爾究竟想讓我看到什麼?
或者說,她想讓我發現什麼樣的真相,又期望引導事態向哪個方向發展?
回顧至今,希珀爾對於我的態度始終如一:“照你想要的去做”——隻是那些後果,無論好壞,都必須由我自己承擔。
這種近乎放任的態度雖然讓人難以理解,卻依然存在著某種內在的邏輯。
她一定希望這一切能夠順其自然地發展,不要出現太大的變動。
尤其是當它們發生在現實——那個即使對她而言也難以完全觸及的領域。
那句看似無心的打趣突然在腦海中閃現:她到底是真的“做不到”,還是出於某種原因而“不想做”?
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並不是眼下需要關心的重點。
轉唸的瞬間如同觸電,我控製不住地渾身一顫,沁出的冷汗從額角流下,涼意透過肌膚蔓延開來。
希珀爾想要——甚至是在有意引導查理幾人按照既定的線路,前往那個遺跡探索!
但是……為什麼?
她當時明明阻止了我毀滅人類,卻又對他們的生死表現得如此冷漠、如此無動於衷?
究竟是因為她已經預料到我不可能袖手旁觀,所以才故意擺出這種漠不關心的姿態?
還是……為了“世界和平”?
好一個“世界和平”啊……突然浮現的幾個字在我舌尖打了個轉,嘗到的全是苦澀的諷刺。
也許,在她眼裡,人類的整體存續纔是最重要的,而個體的命運、幾條鮮活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她後來沒有回收遺跡內的虛獸,也不希望看見我現在直接去清理掉那些潛在的危險源頭。
因為這對她而言“沒有必要”,甚至可能會破壞她早已精心佈置好的棋局。
我明白了:作為同樣潛藏在暗處的一方,希珀爾是想要利用已經被盯上的查理等人,反過來釣出那個覬覦童話鎮的勢力!
就在這個念頭形成的瞬間,我緊繃的肌肉卻是鬆弛下來,急促的呼吸也逐漸恢複了平穩。
我輕撫著手中的麵具,指尖緩緩描摹著它光滑的輪廓,感受著梣木獨特的紋理與質感。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希珀爾那雙始終輕輕合起的眼睛,像是對一切都視而不見,永遠沉浸在某個飄渺的夢境。
而此刻,我似乎看見那濃密的淡色睫羽在緩緩睜開,露出星空般深邃、無邊無際的瞳眸。
在她的眼中,人類,以及這張看似簡陋的麵具究竟呈現著什麼模樣?
是如螻蟻般千篇一律的生靈,還是一個值得尊敬、擁有無限可能性的文明?
而我,對她而言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是棋盤上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還是她計劃中不得不容忍的某個變數?
到了現在,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理解希珀爾的用意,哪怕僅僅隻是冰山一角……呢?
這個問題在我心中盤旋,如同一隻永遠找不到歸宿的渡鴉,不斷拍打著沉重的翅膀。
再次深吸一口氣,我緩緩將那由希珀爾親手雕刻的梣木麵具按在臉上。
沒有任何特殊的氣息,亦無法帶來任何安心的感受,唯有實實在在的木質觸感以及隨之而來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這片屬於麵具的黑暗中,我終於做出了決定。
既然對方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意識到,查理的存在足以引出我,那麼,不如順勢而為,將計就計。
我打算好好利用這一點。
我不急於暴露自己,打草驚蛇——好讓對方難以確定是否引出了我,以至於投鼠忌器。
我則會趁著這個機會暗中尾隨、默默守護他們,並伺機尋找更多的線索。
是的,就這麼辦——
讓我們看看,誰纔是真正的獵人,誰又是那隻無處可逃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