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童話鎮裡的渡渡鳥 第621章 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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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伊西斯的啟發下,我勉強找到了一條理論上可行的通路。
但冷靜下來細想,我很清楚,自己還是無法忽略那個嘗試失敗的可能。
不過——
“樂觀點說,起碼就目前而言,希珀爾還醒著,我也有對付虛獸的能力。”
“這麼一想,這局麵……倒也算不上多糟糕。”
我低聲分析著現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那枚包裹著耳環的屏障。
“隻是希珀爾……”
”她也真是的,無論是關於‘回收虛獸’,還是那層屏障的性質,一點都沒向我透露……”
“這種令人頭疼的行事方式,這種似乎永遠無法掌握主動權的處境,無論多少次都很難讓人習慣啊……”
沒錯,那不是“解釋”,不是“告知”,更談不上“教導”,而是一種微妙的“默許”。
隻要你能自己悟出來,她不會阻止;哪怕悟不出來,悟錯了,也無所謂。
即使“好心”透露點什麼,也不會說明白,隻會留下一堆更加讓人頭疼的謎語。
至於合理與否,隻取決於她是否願意這麼做,而不是彆人能不能接受。
歸根結底,希珀爾大概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讓我理解她的意圖。
她在乎的,僅僅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一提到希珀爾我就莫名來氣,可即便想要再多抱怨幾句,最終也隻能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畢竟作為當事人的那位,對此要麼毫不在意,要麼根本不屑辯解,想來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隻會給人帶來一拳打在空氣上的無力感。
至於我,再怎麼氣,也改變不了事實;再怎麼熟悉,也免不了心累。
收回那些雜亂的念頭,我重新把注意力落回手中的藏銀耳環上。
權柄在自然而然地補充著屏障的損耗,能量的流動很穩定,即便暫時離體也不必擔心會直接崩解。
但正是這次意外,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過去的某個設想,並果斷將它從備選中徹底劃除。
是的,我曾設想過一條極端的退路。
如果有一天,現實世界徹底失控。
如果那一天,連希珀爾也無能為力。
那麼,我是否可以將查理他們,連同其他重要的人,一起帶回這個現實之外的港灣避難?
至少……能夠讓他們活下來。
然而,希珀爾始終模棱兩可的態度,再加上今天這場猝不及防的意外,已經共同給了我一個清晰無比的答案。
那樣的計劃,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幼稚得近乎可笑。
童話鎮,終究無法完整無缺地接納來自現實世界的存在。
彆說是有血有肉、擁有獨立意誌的人類了,就連這枚小小的藏銀耳環,僅僅隻是在失去保護短短的一瞬間,便足以引發如此劇烈的排斥與異變。
如果不是我及時利用權柄乾預,它也隻是又一縷被童話鎮吞噬殆儘的塵埃。
甚至就連現實中那些受到了‘賜福’,稍微沾染了些許氣息的人類,哪怕他們是無辜的,都能因此成為虛獸本能追殺的目標。
因為在虛獸的感知中,那些人類駁雜了兩種氣息,本質上卻仍屬於現實的一部分,而非“同類”。
幻想生物的“賜福”並非祝福,它帶來的,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詛咒。
而那些怪物沒有靈魂,不懂憐憫,也不會留情。
哪怕我能像現在這樣,為耳環構築屏障,勉強維持它的存在,那又如何呢?
換言之,即便我真的僥幸將查理他們帶了進來,就算我能為他們逐一構築屏障,又能改變什麼?
幻想生物可以依憑自身意誌幻化出種種事物——陽光、氧氣、流水、豐饒的食物與溫暖的居所……
可那樣的陽光,那樣的食物,那樣的空氣……真的能夠養活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嗎?
沒有先例,亦無人知曉。
或許,希珀爾知道。
但向她求證,從一開始,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至少,自有記錄以來,從現實踏入童話鎮並得以“存活”的個體,僅有一個——
“世界上最後一隻渡渡鳥”
我。
可即便是我,又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活著”嗎?
畢竟,儘管沒有完整的記憶,但我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早在踏入童話鎮之前,便已在現實中悄無聲息地死去。
而如今的我,不過是希珀爾欽定的代理人,擁有著她賦予的權柄,卻扮演著某個連自己都不知曉的角色。
甚至,在經曆了這一切,站在了原本無法抵達的位置,知曉了太多原本無法知曉的事後,擁有了原本做夢都無法觸及的力量……
我卻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隻是那隻“渡渡鳥”。
……也罷。
比起考慮這枚耳環中的處理方法,比起糾結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我眼下更該思考的,或許是一個更加殘酷的問題。
如果,現實世界真的走向了終局。
如果,那個無法挽回、無法逃脫的結局真的降臨。
那麼,到那時,我還能為查理他們,為所有我想守護的人,找到什麼退路?
念及此處,一陣徹骨的寒意悄然自脊椎蔓延而上,冰冷得像來自無底的弱水。
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手背傳來伊西斯掌心那溫暖的觸感,貼心地將一切躁動不安的思緒無聲撫平。
是啊,既然童話鎮無法成為查理他們最後的避難所,那麼,我唯一能做的……
便是在現實的棋局尚未徹底崩壞之前,竭儘所能地守住那些重要的一切。
我安靜地反握住伊西斯的手,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房間一側。
在那片映著柔和光影的米白色牆壁上,我似乎看見了希珀爾離去時那道模糊的背影。
那短暫卻又無法忽視的匆忙,那近乎強硬的乾預,那微妙違和的情緒起伏……
然而我知道的,希珀爾從不是個會輕舉妄動的存在,甚至連情緒的表露都稀罕可貴。
種種細微的跡象交疊在一起,似乎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同一個事實——現實的那個存在,確實危險到了足以讓她動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