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童話鎮裡的渡渡鳥 第680章 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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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注視著柴郡貓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動作,眉頭微皺。
說真的,我已經完全搞不清這隻瘋貓究竟在想什麼,又想要做些什麼。
又或者,它根本什麼都沒“想”,自然也沒有什麼明確的“想要做”的事,單純隻是在自娛自樂。
到頭來,認真試圖解讀那些瘋言瘋語的笨蛋,也就隻有我一個了。
我正想著要不要就此打住,柴郡貓卻忽然收斂了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它慢慢踱著步,肉墊踩在草地上幾乎沒有聲響,綠眸罕見地幽深如井。
“至於你問的——‘摘下麵具之後,會發生什麼’……”
“也許啊……一切,都會發生。”
“也許你會發現——麵具下麵,其實又是一張麵具,再下麵……還有一張。”
它忽然停下腳步,貓腦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斜歪著,綠眼半眯,嘴角輕翹。
“又或者,”柴郡貓低笑一聲,“你會發現,根本沒有所謂的‘真正的臉’。”
說到這,它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荒唐得不可思議的趣事,一邊咕嚕咕嚕、喵嗚亂叫,一邊開始追著自己那條灰黑條紋的尾巴原地打轉,語調歡快瘋癲。
“不不不不不——!”
“也許呀,什麼都!不會!發生!哦!”
“也許你會摘下它,發現風依舊是風,草還是草,你還是你,隻是……”
“隻是你已經不知道,到底哪一張纔是自己最初的臉了。”
“是你以為的那張?是你記得的那張?還是你希望彆人看到的那張?”
我歎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扶住額角。
果然,這隻瘋貓還是老樣子。
剛才那一瞬間的深沉,八成又是它臨時起意的表演。
現在倒好,問題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就像它現在轉來轉去的模樣,無論怎麼轉,終究還是個圈。
我正這麼想著,柴郡貓卻突然一個急刹車。
尾巴陡然停住,貓頭卻還在慣性下猛地向前一衝,恰到好處地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它就維持著這麼一個將自己吞進自己嘴裡的姿勢停下,仰起頭看向我,那副標誌性的笑臉因為銜著尾巴而略顯滑稽。
“不過嘛,”柴郡貓嚼著自己的尾巴,含混不清道,“最有趣的地方在於——”
“當你開口問出這個問題的那一刻,你其實就已經開始在摘它了,不是嗎?”
我一愣,掌心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
麵具……我在摘麵具?
可柴郡貓口中的“麵具”,到底指的是哪一張?
是希珀爾親手交給我的那張?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我的身份?我的記憶?還是……
思緒突然被一陣輕快而不懷好意的笑聲打斷。
柴郡貓已經一蹦一跳地來到了我麵前,毛茸茸的尖耳朵愉快地抖動著。
“哦喲喲,我親愛的小瘋子,你看起來真是迷茫極了。”
它用爪子捂著嘴,眼睛彎成兩道綠色的月牙,活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難不成,是我把你弄得這麼亂七八糟的嗎?
“欸呀呀,這可不像一隻通情達理的貓會做出的事呀~”
嬌滴滴假惺惺地自責完,柴郡貓便理直氣壯地側身一躺,整隻貓攤成了一團毛茸茸的灰色雲團,毫不設防般露出雪白的肚皮。
“要不——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柴郡貓對我眨了眨眼睛,尾巴悠閒地左右搖晃,揚起幾片細碎的草葉,在陽光下飄飄悠悠地打著旋。
我有些警惕地看著它:“什麼遊戲?”
“很簡單~很簡單~”
柴郡貓拖長尾音,那調子帶著奇異的韻律,像是在哼唱什麼古老的童謠。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就給我一個答案。”
“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就送你一個謎語。”
“不過嘛……”
它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兩隻貓眼石般的綠眼睛隨之開始亂轉。
“這個謎語的儘頭,究竟是答案呢,還是另一個謎語……那就不好說咯。”
我卻挑了挑眉,斜睨著它:“真的假的?聽上去你纔是那個吃虧的家夥。”
“噢——!”
柴郡貓像是被突然捅了一刀,誇張地一捂胸口,整隻貓劇烈一顫,然後撲通一下躺倒在地,活像是話劇中某個被背叛的悲情角色。
“你這是在質疑一隻貓的誠信嗎?太殘忍了,太不紳士了,太傷貓心了!”
它攤開四肢,一邊發出誇張的哀鳴,一邊在草地上滾來滾去。
我不為所動,舉了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比如——當初愛麗絲還好心幫你從紅心王後的儈子手下解圍,你卻一溜煙就跑了,連句‘再見’都不留。”
柴郡貓又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像彈簧似的猛然彈起,高高翹起尾巴,驕傲地揚起腦袋,理直氣壯地宣佈:“我親愛的小瘋子啊,你得明白——瘋子和瘋子之間,可是存在著!天壤之彆!”
“就像瘋帽匠說‘現在是下午六點’,那他手上的懷表就會義無反顧地停在六點,就算那會已經到了貓都要睡覺的時間。”
“這就是——瘋子的邏輯,貓的公平,a
square
deal!”
儘管依舊沒太聽懂柴郡貓到底想表達什麼,但它說得振振有詞,一時還真讓人無從反駁。
發表完那場無厘頭的演講,柴郡貓再次穩穩地蹲坐下來,兩隻前爪在身前並攏,貓瞳因為興奮而微微睜圓。
“所以嘛——”
“我親愛的小瘋子,現在,真正的問題來了。”
“你——願意和貓玩這個遊戲嗎?”
我沉思片刻。
雖然直覺告訴我這裡麵很可能有坑,但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就算柴郡貓給出的謎語再難解,總比現在一無所知的情況要強。
更何況,這場所謂的“遊戲”,對於柴郡貓自己也是有一定風險的。
我還記得,上一次它向我透露資訊後,整隻貓的氣息曾變得極度虛弱。
那種疲憊是裝不出來的,幾乎像是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
也許,柴郡貓並非真的不願意給我更直接的提示和幫助,但它隻能在某種不可言說的規則裡小心翼翼地兜圈子,婉轉地將“真相”偽裝成遊戲。
而且,這隻是“真心話大冒險”中的“真心話”罷了,不是什麼“交易”。
應該……沒事的吧?
我在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試圖忽略那股隱隱的不安感,最終下定了決心。
深吸一口氣,我抬起頭看向柴郡貓,點了點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