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童話鎮裡的渡渡鳥 第683章 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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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貓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伸出毛茸茸的尾巴,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尖。
“喵哈哈哈哈我親愛的小瘋子~”
“貓可從來沒說過,那隻渡渡鳥的名字叫‘多多’哦~”
我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
在這個不講道理的仙境中,管那隻渡渡鳥叫“多多”的人,始終隻有我自己。
是我先入為主了,是我……不加懷疑地替它命名了。
我稍微冷下臉,麵無表情地盯著那張笑臉:“所以,這就是你‘送’的謎語?”
“當然不是咯~”
柴郡貓狡黠地拖長尾音,神秘兮兮地晃著尾巴。
“這是……附贈的答案呀~”
“真正的謎語是——”
“死掉的渡渡鳥,和活著的渡渡鳥,有什麼共同點?”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嚴格上講,現在還是柴郡貓的回合,沒有輪到我行動。
而這,本身就是我問出的那個問題的一部分。
事實證明,柴郡貓沒有讓我失望。
隻見它身形一閃,猛地從上方倒掛在我眼前,像隻怪模怪樣的蝙蝠。
柴郡貓咧嘴一笑,翠綠的貓眼在倒掛的角度下愈發顯得不懷好意。
“共同點就是——它們都會掉毛呀~”
說罷,它又倏地消失。
“活著的時候掉毛~”它閃現到我左肩,聲音歡快跳脫。
“死了之後也掉毛~”這次出現在右肩,聲音低沉陰森。
接著,隻聽“啪”的一聲輕響,柴郡貓正著落回我麵前。
它的後肢穩穩著地,前爪誇張地張開,姿勢像舞台劇謝幕時的演員。
“而死透了的——最愛掉毛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柴郡貓前爪輕輕一抖。
頓時,無數灰色的貓毛像雪一樣從空中灑落,紛紛揚揚。
貓毛在陽光下泛著淺金色的柔光,一旦觸碰到泥土或茅草,便悄然消失不見。
“它們都愛掉毛啊~”
柴郡貓眯起眼睛,像在強忍著什麼瘋狂的笑意般,整個身子微微顫抖。
“所以啊……貓才說‘沒什麼兩樣’嘛。”
我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
雖然這隻瘋貓的謎語一如既往地令人費解,但有個細節格外耐人尋味。
它避而不談“多多”這個名字,卻又在反複暗示某隻渡渡鳥的狀態。
“和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然後——
“掉毛”,
“掉毛”,
還是“掉毛”。
……“毛”。
我忽然想到了那個捕夢網。
那個據說是以“渡渡鳥多多”的羽毛製成的捕夢網,那件如今被查理深深藏匿於臥室櫃子深處的“遺物”。
若柴郡貓那些瘋言瘋語裡,哪怕有那麼一絲真實的成分……
那麼這一切,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如果那些羽毛確實來自一隻渡渡鳥,卻不是來自一隻叫“多多”的渡渡鳥呢?
可如果不是,這世界上又哪裡還有第二隻渡渡鳥?
如果“活著的”和“死透的”之間根本沒有區彆,那所謂的“死”又算得了什麼?
那隻渡渡鳥,到底是仍在呼吸?還是早已腐爛?
或者說……我到底有沒有必要去關心“它是否還活著”這件事?
……
越來越多的問題如潮水般從腦海深處湧出,粘稠、模糊、無法梳理。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問題先浮現的,也不確定是哪一個讓我幾近窒息。
我隻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逼近某個不可言說的“真相”。
然而,在那個“真相”之前,卻是一個搖搖欲墜的懸崖。
隻要再往前一步,再多想一點,早已瀕臨決堤的思維便會轟然倒塌,將我徹底拉入無底的淵。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我強迫自己閉上眼,用力按住心臟所在之處,狠狠深吸了一口氣。
我必須停下,立刻,馬上,不能再繼續了。
比起那條總是處心積慮算計我的蛇,柴郡貓確實要“友善”得多。
可那樣的“友善”,也隻是相對而言。
它不會欺騙你,也不屑於支配你。
它不會吞噬你,甚至在遊戲開始前就把刀子遞到了你手裡。
可它也不會問你能不能承受,也不會在你崩潰之前叫停。
它樂於解構你那本就破碎的認知,引你走進你自己都無法承受的真實。
因為在它眼裡,瘋癲本身就是一種美德,是一種值得歌頌的信仰。
它相信混亂優於秩序,堅信真正的自由,隻存在於瘋子之中。
所以它隻會笑著,把一個又一個的謎語丟到你麵前,堆疊出通向深淵的階梯。
隻要試圖“解開”那些謎語,就已經是在沿著那道階梯走下去。
每次思索,都是一次俯身;每一次俯身,都是對深淵的一次凝視。
而那個深淵,早已悄然睜開眼睛,從最黑暗的底部回望著你。
等待著你承認:你和它之間,已經沒什麼不同了。
這,就是與瘋子玩遊戲的代價。
也正因如此,柴郡貓在某種意義上,比那條蛇更加危險。
所以,是時候該收手了。
至少,現在是。
我垂下眼,撣去肩膀上不存在的貓毛,也撣去腦海中那些尚未成熟的結論。
它們太淺、太早,尚未成形,隻會誘我走向更深的迷途。
我抬起頭看向柴郡貓,語氣重新歸於冷靜:“好吧。”
“那現在,輪到你問問題了。”
“啊——哈!”
柴郡貓的兩隻耳朵“刷”地豎起,兩隻眼睛像通了電的燈泡,整個亮了起來。
“輪到尊貴的貓提問了!”
它忽地收攏四肢,蜷起脊背,尾巴緊貼,變成了一個毛茸茸的灰色皮球。
接著,這個奇怪的貓球開始繞著我莫名其妙地轉起來。
一開始還算緩慢,但隨著時間推移,它滾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
沒多久,它已經快得像一陣灰色的旋風,掀起的氣流讓地麵上的枯葉嘩啦作響,被迫隨它一同起舞。
可詭異的是,儘管風聲大作、草屑紛飛,柴郡貓滾動的路徑卻沒有半分偏移。
它就那麼圍繞著我,在地麵畫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圓。
就在我想看看柴郡貓到底能不能快到超越光速時,它突然停了下來。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慣性,更沒有緩衝過程——簡直就像是“物理學不存在了”。